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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辉麟在乡下和家人只相聚了两天,便避着四个孩子流着泪离开松江,赶到上海投入景贤女中和民主革命的相关工作中。当晚,辉麒一见到姐姐兆麟和弟弟长麟,便通报了松江家中的情况,让姐弟们安心。
1925年3月,中国民主革命的伟大先行者孙中山因病逝世。孙中山先生是伟大的民族英雄和爱国主义者,是中华民国、中国国民党的缔造者,是三民主义的倡导者,首举彻底反帝反封建旗帜,一生以革命为己任,立志救国救民。他的逝世,举世震惊,全国哀悼。十多年前,姜辉麟作为一名学生在松江景贤女校见过孙中山,并在松江醉白池雪海堂大厅聆听过他豪情万丈的民主革命演说。尽管,姜辉麟当时还不太懂得什么叫民主,什么叫革命,但她知道孙中山所讲是要热爱国家,是要维护人民大众的利益。
报纸上很快刊发了孙中山临终前十七天留下的三份遗嘱,分别是《国事遗嘱》《家事遗嘱》和《致苏联遗书》。其中的《国事遗嘱》深切地触动了姜辉麟的心。
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积四十年之经验,深知欲达到此目的,必须唤起民众及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现在革命尚未成功,凡我同志,务须依照余所著《建国方略》《建国大纲》《三民主义》及《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继续努力,以求贯彻。最近主张开国民会议及废除不平等条约,尤须于最短期间促其实现。是所至嘱。
随后,辉麟和姐姐兆麟等一起连夜刻印了上千份《哭孙先生并告同志》演讲传单。这份演讲传单是侯绍裘在悲痛中以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和国民党党员的双重身份写下的。演讲传单印好后已是凌晨一点多钟,但辉麟等在油印室里依然一起大声地朗读着:
先生之功业。先生之奔走革命,力排众议,推翻两千余年之专制,创造远东第一之共和,斯固尽人皆知矣。然先生之最大功业,岂徒是哉。以先生一生经营,共和之形式虽成,离革命之真谛尚远。外人之帝国主义,正在蚕食,故先生主张先从民族主义入手,以免外人侵略。近年来更极力主张打破帝国主义,废止不平等条约。先生常日,我国对外条约,如卖身文契,非打破不可。斯事也,功虽未成但近今民气渐伸,已成公众之信条。可信
不久当有实现之希望。非先生之功而何。
……
先生之人格。先生刚而不畏死,革命十次失败而不惧。在广东时,备受曹吴陈之中伤。虽屡濒于危而不馁,仍再接再厉,至死不易。先生去年至上海时,外人以先生主张打破帝国主义,废止不平等条约,拟禁止先生登岸。先生谓上海为中国之领土,我为中国之主人,有何不可登岸之理由,外人亦无可如何。可知其刚直不挠矣。虽然,先生固亦大感大悲之人也,终身奔波,日夜救国,不愿独善,不愿独福,牺牲生命而不惜,席不暇暖者,救国救民而已。先生之人格,何等伟大。
……
先生自身,固尽善矣,然事业未竟。正待我等努力,如外人以经济政策侵略我国,致使我国力日衰。供给军械,致命我军匪不清,乱源愈多,兹二事者,实为我国最可悲最可痛心之事也。欲脱此苦,舍从先生民族民权民生三主义行之而未由。今日追悼诸公,归去以后,务宜各遵先生之遗嘱。研究其学说,效其人格,努力而为之,若是,则灿烂之中华民国,庶有望乎!
……
之后多日,姜辉麟义不容辞地参加了侯绍裘在上海、浦东、松江、川沙、黎里等处的演说。每到一处,她不仅在大街上散发演讲传单,还时常在一些闹市区登至高台之上,手持着《哭孙先生并告同志》的演讲稿,以昂扬的激情来感动和唤醒热血的爱国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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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正是莺飞草长时。此时对于民主革命者们来说,却是心寒戚戚地冷;此刻的中国民主革命正经历着一场狂风暴雨般的袭击与摧残。孙中山逝世不久,革命形势忽然变得异常严峻。国民党中部分掌权的右派分子,乘机操纵一些军队和地方武装力量破坏工农群众组织,杀害工农运动的骨干,并同北洋军阀勾结,密谋发动武装叛乱,颠覆一些地方的革命政府。已被打垮的陈炯明,得到英帝国主义的支持,死灰复燃,蠢蠢欲动。中外反动势力纷纷出动,互相勾结,反对三大政策,大肆诬蔑、攻击国民党左派。
在此紧要关头,面对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右派分子的猖狂进攻,许多革命志士挺身而出,坚决捍卫孙中山的遗志,从各方面积极推动革命事业的进展。姜辉麟和阿姐姜兆麟一起随同侯绍裘和阿弟姜长麟,分别在上海景贤女中、松江、苏州等地,针对国民党右派猖獗的反动活动愤然发表演讲,大力揭露国民党右派背叛孙中山三大政策的丑恶行径。同时,侯绍裘和姜长麟还积极发展中共党员和国民党左派成员。此时,侯绍裘是国民党江苏临时省党部负责人,姜长麟则为党部的秘书长。在他们巡讲之后回到上海景贤女中的当天晚上,姜辉麟和阿姐姜兆麟在侯绍裘和姜长麟介绍下,正式加入了中国国民党。
"在今天,在今晚,在此时,你们已正式加入了中国国民党,已经成为一名有组织、有纪律、有任务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者。我们景贤女中也必将成为一个反封建的堡垒、革命者的摇篮。"侯绍裘的一番激情鼓励,让兆麟和辉麟姐妹俩热血沸腾,浑身是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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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贤女中工作和学习的过程中,姜辉麟除了在革命思想上受到侯绍裘和弟弟姜长麟,以及许多来松江演讲的革命名人的影响,其间还与同在追随侯绍裘参与革命的张应春和范志超相识、相处,从而结为革命知音。
张应春,比姜辉麟小四岁,苏州人,父亲是高小教师。五四运动前她考入上海两江女子体育师范专门学校,很快接受了五四以来的新思潮。1922年毕业后至福建厦门集美女子师范学校任教。翌年秋天,张应春经柳亚子介绍至松江景贤女子中学任教,她不仅端庄漂亮,还有一身豪杰之气。
范志超,出生于松江佘山范家滩一个小业主家庭,父亲是一名中医。她容貌清秀典雅,年龄略小于辉麟。她就读景贤女中时,思想上受到松江革命家们的影响,是侯绍裘十分看中的学生和密友,毕业后留校任教。
理想一致,信念一致,追求一致,姜兆麟、姜辉麟、张应春、范志超四人时常聚在一起如饥似渴地阅读《新青年》《松江评论》《前锋》《向导周报》等进步报刊,讨论新思潮、新文化,相互启迪,相互影响,相互促进,一起竭力从事新三民主义的宣传鼓动工作。
景贤女中借用苏州乐益中学校舍时间不久,侯绍裘很快便在上海老靶子路租到了一片房屋。为此,景贤女中又搬了一次家。侯绍裘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从事革命工作,与朱季恂商量,请出曾与他一起创办"新松江社"（意在激浊扬清,弃旧图新,使旧松江出现新面貌）的沈联璧任景贤女中的校长,他则依然担当景贤女中的教员工作。可是,景贤女中刚刚安顿开课不久,便发生了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
1925年5月15日,上海日商内外棉七厂资本家借口存纱不足,故意关闭工厂,停发工人工资。工人顾正红带领群众冲进厂内与资本家论理,要求复工和开工资。日本资本家不但不答应工人正当要求,而且凶恶地向工人开枪射击,当场打死顾正红,打伤工人10余人。如此恶性杀人伤人事件,日方一开始严密消息封锁,还严重歪曲事实真相。然而,事件的真相很快被工人传出来,上海的民众当即群情激愤,这也成为席卷全国的五卅运动的直接导火线。
在中国的土地上,谁来维护真理和民权?谁来为被枪杀的顾正红和被打伤的工人们申冤报仇?谁来打击日本帝国主义的嚣张气焰?
第二天,中共中央发出第32号通告,紧急要求各地党组织号召工会等社会团体一致援助上海工人的罢工斗争。5月19日,中共中央又发出第33号通告,决定在全国范围发动一场反日大运动。随后,中共中央召开紧急会议,决定以反对帝国主义屠杀中国工人为中心口号,于5月30日全面发动广大群众在上海租界举行反对帝国主义的大型游行示威。
上海望志路永吉里34号,是刚刚从松江搬过来的国民党江苏临时省党部所在地。5月29日,这里已成为这次大游行的学生指挥部。此时,兼任国民党上海执行部宣传委员和教育委员的侯绍裘,与青年团中央委员兼宣传部长（同时兼任上海大学教授和国民党上海执行部宣传部秘书）的恽代英一起,共同负责指挥学生游行。一大早,姜辉麟、姜兆麟便被侯绍裘分派到这里参与各学校的学联联络,负责宣传传单和各校集合地点、游行线路、游行注意事项等材料的刻印与递送等工作。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侯绍裘和恽代英为了修订《打倒帝国主义》的传单文稿和讨论游行组织工作的安排,一直没有去吃晚饭,姜辉麟、姜兆麟也都没去吃饭。但姜辉麟实在觉得太饿了,便到楼下不远处的巷子里买了两锅大饼让大家一起吃。
5月30日上午,上海工人、学校教职员工、学生2000多人,分组在公共租界周围的各条马路上散发"团结起来,打倒帝国主义"的传单并进行激情高涨的讲演,愤怒地揭露日本帝国主义开枪杀害顾正红、打伤10多名工人的罪恶行径。这些散发传单的人当中,姜辉麟就是其中之一。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姜辉麟手中发放的传单是她和阿姐兆麟昨天晚上刚刚油印出来的。当手中的传单就要发完时,姜辉麟跳上大街旁边的水泥路台上,扬着传单激昂地宣讲起来:
列位同胞们:
你们觉得生活困苦吗?你们知道为什么比以前苦吗?这是因为,英、美、法、日帝国主义占据海关,把入口税弄得比出口税轻,所以国货不振兴,外国人把洋货送来换了洋细去,因而弄得我们一天穷一天了。英、美、法、日帝国主义常常借钱给军阀,拿了铁路、矿产种种权利去,军阀借了债,又向他们买军械来打仗,打得我们生命都难保。
日本人杀我们的工人同胞,巡捕房反捕了工人去。学生要募捐去救济……捕房又捕了去。我们去追悼被杀的顾正红,又被捕房捉了去。他们在牢里又饿又冷,不但衣服食品拿不进去,连望望都不准。但是上海是上海人的上海呀!
最近工部局越界筑路,侵占中国领土,又要实行什么印刷附律、码头税,处处压迫我们。鸦片之毒,人人皆知,但卖鸦片大本营是在租界。这样的压迫是要压迫死的,我们起来同他们争生活呀!大家团结起来,打倒帝国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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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大规模的游行开始了。姜辉麟、姜兆麟勇敢地带领着景贤女中的学生走在游行队伍的前列,高举"团结起来,打倒帝国主义"旗帜,高喊"上海是中国人的上海!""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一起向着租界进发。游行中加入的学生、工人、市民越来越多,大游行的气势越来越大。这时,与日本资本家勾结的租界巡捕房巡捕强硬地挥舞着枪棍推操着游行的人们。随后,当巡捕抵挡不住游行队伍的潮流时,租界当局下令拘捕游行队伍中激昂在前面的工人和学生。
拘捕最强硬的是南京路老闸巡捕房的巡警,他们在当天下午就拘捕了100多人。巡捕房大肆抓人,一时间万余名愤怒的群众聚集在老闸捕房门口,大声高呼"打倒帝国主义!""收回外国租界!""立即释放我们的爱国学生和工人!"的口号。这时,英国捕头爱伏生竟调集通班巡捕,公然开枪屠杀手无寸铁的群众,打死13人,重伤数10人,逮捕150余人。其中捕去的学生有40余人,射杀学生4人,击伤学生6人,路人受伤者17人,死亡3人。
这天下午,在南京路老闸巡捕房前散发传单的姜辉麟也受了伤。她在巡捕开枪杀人的混乱局面下被人群挤倒在地,左脚趾被踩伤。她一时爬不起来,眼看可能被踩成重伤甚至被踩死,幸亏有校友奋力呵护,把她拉了起来。姜辉麟的脚趾剧烈疼痛着,但她仍坚强地站立,从自己的挎包中拿出一摞传单让大家继续去散发,然而她很快又因脚趾疼痛难忍站立不稳而再次被挤倒在地。校友们急忙再次将她拉起,看她不仅站立不住且满脸是豆大的汗珠,脸色也是格外苍白,便将她架护着去了附近的一家教会医院。经医生检查,姜辉麟的左脚有两根脚趾趾骨已被踩成了中度骨折。
外面的反帝革命斗争正在激烈进行着,医院里的姜辉麟一刻也不安心。她想偷着跑出去,可脚肿得厉害,一时还不能落地走路。心急火燎的辉麟,每天都等着阿姐兆麟来看望她时带来的"前方"消息。她每天会请医院护理人员帮她找来一些报纸,了解有关的新闻报道。
5月30日深夜,中国共产党中央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由瞿秋白、蔡和森、李立三、刘少奇和刘华等组成行动委员会,具体领导这次反帝革命斗争。他们组织全上海民众罢工、罢市、罢课,抗议帝国主义屠杀中国人民。帝国主义的屠杀,点燃了中国人民心中郁积已久的对帝国主义侵略的仇恨怒火……
侯绍裘、姜长麟等随着人群来到南京路发表演讲,散发传单。他们在演讲中高声控诉:"帝国主义枪杀中国工人顾正红倒没有罪?中国工人、学生在自己的国土上声援被害同胞,反而有罪?这是什么世道?是哪一国的法律?帝国主义这样横行霸道,难道我们中国人能忍受吗?……"下午四时至五时,租界巡捕在浙江路一带逮捕和殴打演讲学生,愤怒的群众聚集在南京路老闸捕房前,坚决要求释放被捕学生。英巡捕头目下令开枪射击,当场打死13人,伤者无数。五卅惨案,震惊天下。
5月31日,租界又发生了一次大示威游行。当晚,在中国共产党的指引下,上海总工会正式成立并发出第一号通令,宣布1925年6月1日实行全市工人总罢工。从6月1日起,上海全市开始了声势浩大的反对帝国主义的总罢工、总罢课和总罢市,相继有20余万工人罢工,5万余名学生罢课,租界商人全体罢市。当晚,中共中央再次举行会议,蔡和森在会上分析了革命形势,进一步提出了新的策略主张:"在上海应当马上成立工商学联合会,成为这一反帝运动总的公开指挥机构,以巩固和发展这一运动,进行长期的斗争;同时要马上把运动扩大到全国去……"
6月4日,上海总工会与全国学联、上海学联、各马路商界总联合会共同组成的上海工商学联合会宣告成立……为了打破帝国主义的舆论封锁,推动反帝爱国运动,中共中央于6月4日创办了《热血日报》,由瞿秋白任主编。《热血日报》及时向广大群众传达党指导运动的方针、政策,揭露帝国主义的罪行。
6月5日,中共中央发表《中国共产党为反抗帝国主义野蛮残暴的大屠杀告全国民众书》,指出:"这次上海事变的性质既不是偶然的,更不是法律的,完全是政治的……全上海和全中国的反抗运动之目标,决不止于惩凶、赔偿、道歉等•了事'的虚文,解决之道不在法律而在政治,所以应认定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推翻帝国主义在中国的一切特权为其主要目的……须将这个斗争持续地依靠于全国民众自身的力量,万不可倚赖和相信政府的交涉而中辍民众的反抗……"
医院的病房是寂静的,趴在窗口的姜辉麟,却是一阵阵心潮澎湃。大街上一支支游行的队伍潮水般不停地在她的眼下"汹涌"而过。住院一周以后,在姜辉麒的坚决要求下,她每天上午做过必需的治疗后,便夹拄着一根拐杖,带上一大包最新的宣传单(这些传单是辉麟让阿姐每天帮她带来的）走上街头,把传单散发给行走在大街上的人们,直到天黑以后她才疲惫地回到病房休息。
"五卅"运动的狂飙,迅速席卷全国及海外。从工人发展到学生、商人、市民、农民等社会各阶层;从上海发展到全国各地700个县,各地约有1700万人直接参加了运动。北京、广州、南京、重庆、天津、青岛、汉口等几十个大中城市和唐山、焦作、水口山等重要矿区,都举行了成千上万人的集会、游行示威和罢工、罢课、罢市。与此同时,中国人民反帝斗争还得到了国际革命组织、海外华侨和世界各国人民的广泛同情和支援。苏联莫斯科也举行了50万人的示威游行,声援中国人民的五卅运动,并为中国工人捐款。一时间,世界各地有近100个国家和地区的华侨举行集会和发起募捐,共同声援五卅运动。
五卅运动使中国人民在反帝斗争中取得了辉煌的成果。在英、日资本家先后答应"承认中国政府颁布工会条例所组织之工会""对罢工工人在生活上予以相当之帮助,酌加工资,不得无故开除工人"等条件后,各业罢工工人陆续复工……五卅运动充分显示了工人阶级的领导力量和革命统一战线的作用。这一场具有广泛国际影响的反对帝国主义的斗争,沉重地打击了帝国主义,大力地唤起了中华民族的觉醒,推进了国民革命运动的迅猛发展。
五卅运动渐渐落幕,江浙一带的军阀混战也暂时停息,许多因避战乱而暂迁到上海市区的学校都先后搬回原地。这时,景贤女中已分为了两部分,本部迁回了松江的学校原址,上海市区却增设了景贤分部。沈雁冰、叶圣陶、郑振铎、丁拂先等党内外知名人士先后被聘请到景贤女中分部任教,以增强分部的教学力量。姜辉麟忙完了景贤女中上海分部的创建工作之后,便回到松江女中继续做她的校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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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8月23日,国民党江苏省党部在上海正式成立,侯绍裘被选为常委,不久又担任了国民党江苏省党部的中共党团书记。这时的侯绍裘主要精力是放在中国共产党的统一战线工作上,他经常在上海、苏州、松江等地往返奔波。在复杂的政治环境里,他立场坚定,旗帜鲜明,积极团结国民党左派,坚持不懈地同国民党右派作斗争。在当时的国民党江苏省党部20名执行委员和监察委员中,有中共党员身份的有14名。
姜辉麟不仅是侯绍裘的忠实追随者,也迅速成长为国民党左派中的一名骨干党员。她除了竭力做好景贤女中的校务工作,也时常辗转于上海、苏州、松江等地,秘密或者半公开地传送文件与资料,还多次随侯绍裘去江苏多地调研正在蓬勃兴起的农民运动。在这个过程中,她深深领会了侯绍裘所说的:"当前的斗争,光喊打倒军阀没有用,必须和军阀的靠山帝国主义做坚决的斗争。"
1926年1月,江阴县农民运动领袖周水平惨遭军阀政府杀害后,侯绍裘当即以犀利的笔锋,义愤填膺地撰写了一篇《周水平烈士事略》的文章。
"周水平同志的死,明明白白告诉我们,军阀绅阀地主阶级是联合在一条战线上的,他们的利益和贫民的利益是绝对不同的。同志们,我们要认清,我们需要切记,我们需要千万切记在心咧……"姜辉麟一边默读着侯绍裘声讨敌人的文稿,一边连夜将其文章刻印成革命传单。
天还没亮,姜辉麟便顶着刺骨的寒风、踏着月光前往上海,将侯绍裘文章的手稿和传单送到多家报社予以刊登。途中渡船时,由于船帮上落了一层霜,她上船时脚下一滑跌进了水中。虽然后背全部着水,但她不顾一切地将手中装有手稿和传单的蓝布包裹高高地举起。棉袄和棉裤大部分被水浸湿,手稿和传单却安然无恙。她重新上船,强忍着棉衣潮湿传来的寒冷,过河之后一路小跑地赶到镇上重新买了一套棉衣穿上,然后迅速将手稿和传单一一送到了报社。
姐姐姜兆麟在被派到上海大学参加国民党江苏省党部举办的政治训练班期间,由张应春、姜长麟介绍,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政训班结束后,姜兆麟受中共上海区委妇委的派遣回到松江,一边在景贤女中做校务工作,一边做妇女运动工作。为此,姜兆麟常带着妇女运动骨干到阿母家,研究和筹划妇女运动事宜。有阿母开设的祖传小儿推拿诊所作掩护,阿母的家便成为中共党组织在松江秘密活动的重要场所和联络站点。尽管,辉麟开始不知阿姐兆麟已是中共党员,但阿姐担负了松江妇女运动的组织领导工作,她自然也借着和阿姐一起回娘家看望母亲之机,帮助阿姐一起做妇运工作。
不久,姜兆麟因工作需要,奉上级党组织之命,调任武汉汉口妇女运动委员会。临行前那天晚上,兆麟郑重其事地对辉麟说:"辉麟,我今天告诉你,前不久去上海大学接受政治培训时,我已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了,之前没有告诉你,那是因为有组织原则,现在组织上让我告诉你我的中共党员身份,第一因为我们既是一对亲姐妹,你又是国民党中的左派人员,我们都是侯绍裘同志领导的民主革命同志;第二是我明天就起程去武汉工作了,组织上让我在离开松江前,将松江许多没做的妇运工作交代给你,今后也会有许多同志来找你商量一些妇运工作上的事情,这是党组织对你的信任。我相信不久之后,组织也一定会发展你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的。"
"阿姐,你就放心吧,我们是亲姐妹,你是我姐,我听你的,也更听组织的,我知道共产党是有着崇高革命理想的党组织,是为了人民大众过上好日子的党,我一定会把你和组织上所交代的工作做好的,我会接受党组织对我的考验。"
接着,兆麟说:"辉麟,今天我还要告诉你,你的弟弟长麟、还麟、余麟,他们在我之前都已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了。还麟、余麟也是在进入上海大学学习时入党的,上海大学真是革命的摇篮呀!他们能被派往苏联中山大学学习,那是由侯绍裘推荐,经中共上海区委书记罗亦农同志批准的。我的入党介绍人是张应春和咱们的阿弟长麟。之所以目前还没有介绍你加入中国共产党,那是因党组织考虑到你目前是四个孩子的母亲。现今的中国共产党组织还很弱小,还时常遭到国民党右派打压,加入共产党有一定的人生风险,随时有被抓捕和失去生命的可能。我因为没有什么家庭负担,在入党时已对党发出誓言的:‘我要从多哭到不哭,在敌人面前只流血,不流泪,宁可牺牲个人,不放弃革命原则,坚强工作,准备流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