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之章 第三章 饭局
桑书远和刘伟亭二人出来，循着线索又去金陵夜总会。
金陵夜总会就在市东面的龙爪区，龙头市的几个区里面，龙眼区和龙嘴区算是市中心，剩下西面的千龙区、南面的万龙区、北面的龙角区和东面的龙爪区正好围成了一个圈子，在外围，这六个区算城区。
更远的就算郊区，包括陆续归并的蟠龙区、巨龙区等。
今天早上的几个小时里，几位警官已经走遍了龙头市的六个城区，市局在龙眼区，武清风去追的消失的车在千龙区，老于于国峰在万龙区，雷家的公司在龙角区，龙爪区里，就是他们要去的金陵夜总会的所在。
路上，刘伟亭问武清风的进度，武清风说已经找了一半多的区域，应该马上就能找到车子，毕竟，车子开入后没再出现，一定在这一片儿里。
金陵夜总会。
这次他们碰到的是两个人，集团老总倪正好和一副大管家长相的钱奇峰。钱奇峰现下是集团的顾问，他原先是倪非凡的副手，倪非凡不爱管俗事儿，活着的时候，这个钱奇峰任集团的董事长，管理一切具体事务。
桑书远心里琢磨：嗯，一个辅佐少主的老臣。
倪正好的长相普通，一张大饼脸显得能力平平，倒是没有纨绔之气，待人很有礼貌分寸。而钱奇峰标准师爷相，下巴还留了一绺胡须，看上去倒是显得不正经得多。
刘伟亭照旧问起昨天的饭局，倪正好一脸诚恳：“刘警官，我们平日就时不时约着喝茶，昨天呢，也是我新搞了些好茶叶，好东西嘛，和朋友们分享一下，这也很正常吧。”
桑书远插一句：“喝茶了？有没有搞几个菜？毕竟也是饭点儿了。”
倪正好有些语塞：“这个嘛，先喝茶，吃了点儿茶点是有的，主要是品茶。”
桑书远：“这个很简单，把你们鸿宾厅的厨师请来问问，就知道有没有招待饭菜了，这个多简单，你们的厨师现在在吗？”
倪正好：“呃，这个，应该……在吧。”
旁边钱奇峰见状，忙赔笑解围：“桑警官猜得全对，不愧是当警官的，您说得没错，先喝了茶，然后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烧了几个菜，雷总也吃了几口。”
刘伟亭：“有没有喝酒？”
钱奇峰：“酒就没喝，您知道，雷总从来不喝酒的。”
桑书远微笑：“像您们这种老总碰面，肯定是协商怎么合作发财的事儿吧？连酒都没喝，谈的一定是大事吧？”
倪正好呵呵笑：“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商业上的事儿，合作共赢嘛。”
桑书远：“方便透露是哪方面的事儿吗？”
倪正好：“这个嘛……”
钱奇峰赶紧补充：“应该还不方便讲，就是些想法和念头，对对对，念头，碰撞一下点子。再说，这个和您要查的事情，也没啥关系吧？”
刘伟亭严肃道：“那可也说不定，和你们要涉及的业务没准儿有关系，还有，谈没谈成也很关键，谈成了合作愉快，这没谈成可就不好说了是吧 ？你们谈成了吗？”
倪正好望向钱奇峰，钱奇峰道：“基本谈成了，双方经过友好磋商，达成了共识，下一步就是再细化一下具体的实施。”
桑书远呵呵笑起来：“听上去挺不错啊，但是你要知道，昨天从你们这里离开之后，这个雷宏达可是犯了案啦！”
倪正好听罢哈哈哈狂笑起来，左手捂着肚子，右手连着在桌上拍打着：“哈哈哈哈，警官您说什么？雷……雷宏达犯案？啊……啊……您可真是……笑死我了！”
桑书远收起笑：“你，笑什么？”
倪正好笑得直喘气：“雷宏达，他绝对不会犯案！这么多年了，他的信条就是……呃……”倪正好本来想说胆小怕事不惹官司，话到嘴边临时改口：“呃……遵纪守法，绝不犯法啊。桑警官您也真是的，您诈我是吧？”
钱奇峰连忙圆场：“倪董事长说话不严谨了，以前不犯案，不代表现在是吧。桑警官都说了，咱们就积极配合调查是吧。”
倪正好也觉到不妥，赶紧收起笑容：“是是是，警官，您有什么问题就问，只要我们知道的，一定明明白白地告诉您！”
等桑、刘二人告辞，倪正好沉思道：“雷宏达犯案绝无可能 ，被犯案倒是说不定，出事儿了？”
他目光转向钱奇峰：“钱老，不会是您安排的吧，昨天虽然没谈成，至少雷宏达也没挡咱们财路。”
钱奇峰：“不是我，我没想动他。当时老爷子的事儿，咱们也怀疑过他，可您不是吩咐过我不要动他，我就没动这方面心思。”
倪正好喃喃：“老爷子的事儿，对我只有好处，就算是真的我也……会不会是原先老爷子身边的人？魏三儿他们，不成，我不放心，您好好去查一下。警察都上门了，咱们可千万别裹在里面。”
二人从金陵夜总会出来，感觉一头雾水。
刘伟亭疑惑：“三哥，你说这个雷宏达，就那么守法，守法的人，怎么会混黑道？”
桑书远道：“也没准儿，不是有句话说朋友的话未必可信，敌人的话反倒是……什么什么的来着？”
刘伟亭：“不对，是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这句吧？”
桑书远：“对，好像是这句。”
这个时候，武清风电话打来，终于有些好消息了。
那辆奥迪A4L找到了，在千龙商业大厦的一个地下车库里，进停车场的时间是早上四点五十五分，无人停车场，八点以前是没有人管理的。走访了一下大厦的安保部门，那个点钟，大厦里的监控设备都还没开，他马上要去交管局调看一下周围路口的监控。
挂上电话后刘伟亭评论：“要是能拍到凶手，就简单了，其它什么都不用查了。”
桑书远表示怀疑：“这个凶手，看上去非常谨慎，我可没那么乐观。”
他自己给武清风打了个电话，问车子的车牌号，记下来之后，直接问了凌渡雨，凌渡雨说就是雷宏达自己的车。
凌渡雨追问找到车子了，人找没找到？
桑书远只好先搪塞说，车子里没人。
紧接着，在市局里盯着尸检的小朱报告，初步的尸检结果，雷宏达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桑书远问小朱，还能不能更准确，小朱回报说，秦老说目前情况看，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子了。
桑书远想了想，觉得武清风一个人忙不过来，有限的人手要调配一下。
他让小朱找两个市局物证科的同事，和武清风去汇合，把奥迪车的相关调查进行下去；尸检的事情，让大李一个人盯着结果。
然后他再和武清风通话，告诉武清风现在的查案状况，提醒他到了交管局，还要查一下昨天晚上七点半开始，这辆奥迪车，从金陵夜总会出来后，一直到半夜两点多出城去游乐场之前，都到过哪里。
一切都安排妥之后，桑书远才拿出香烟，靠在副驾位子上连抽三根，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刘伟亭感叹道：“毕竟时代不同了，现在到处都是监控，想干坏事儿难多了。三哥，这要搁十年前，要查一辆遮号的车，恐怕就要两三天，这不，两个小时就找到了。”
桑书远：“确实，还有DNA检测对比，新的技术降低了部分破案难度，不过话说回来，杀人案的破案率提高了多少？我看过去年的数据，也才提高了百分之二十左右，这说明技术手段还是个辅助效果。”
刘伟亭皱眉：“如果这些新技术都算辅助，那三哥你说，咱们破案主要靠什么？”
桑书远：“我觉着主要还靠推理和判断，再加上动机、现场、工具、手段，老四样。”
刘伟亭反驳：“回到今天的案子，我挺乐观的，车找到了，回头说不定连人都能直接捞到，案子直接就破了，和上面老四样没多大关系，人就抓到了，这又怎么说？”
桑书远叹气：“第一，你能捞到人的前提不还是推理出来的，才能判定这个人凶手，或者叫嫌疑人；第二呢，我还真没那么乐观，在我这儿还有很多疑点没解决。”
刘伟亭：“三哥我怎么觉得你这段时间挺消极的，是最近的事儿闹的？”
桑书远：“那倒不是，我其实一向这样。你关注点在破案抓凶手，我琢磨的是人心，凶手为什么要杀人，这世界上，最复杂最难琢磨的，是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