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之章 第一章 高台
七点二十分。
大李回来说到了俩园里职工,已经交代清楚不放人过来。
武清风:“大李,交你个任务,去找把大扫帚。”
“好。做什么?”
“从支路起,把树叶儿都扫到一块堆儿,一直扫到这里。”
“啊?罚我干活儿,是我犯错误啦?”
“哪儿那么多废话,快去,扫成一堆儿后,检查一遍叶子上有没有脚印。”
“哦,明白了,找证据。”
桑书远问刘伟亭:“报案的人现在在哪儿?”
十分钟后,一个身着公园工作服的人从支路出现,步履蹒跚。
桑书远观察这个人五十来岁,身体健康面色红润,衣着整洁干净。
桑书远问:“是您报的案,您是负责巡逻的?”
来人自我介绍,叫李大成,自2007年游乐场建成就到这里了,第一批员工。他介绍说,四点半开始巡逻,所有支路也走一遍,走到这里时发现异常。对他来说,每天三遍巡逻,园子里的一草一木都熟稔,任何一点点改变都能发现,就算某一个垃圾箱挪动了一米,也能察觉。
发现那个人体雕像后,他很慌张,腿脚发软挪不动步子,就蹲在地上用手机报警。武清风也证实,他到达现场时,李大成还蹲在地上。
桑书远转头问:“他走过的地方取了脚印了吧?”
武清风点头确认。
桑书远接着询问:“那个石球,你之前见过吗?”
李大成回答:“见过,我差不多能肯定,是蹦极台上面的,我不敢百分百确定,但印象里是一样的。”
刘伟亭一指山崖上方:“您说是蹦极台上面的?”
“应该就是,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记得总共四个,是固定锁链用的。”
桑书远道:“好,咱们上去看看。您带路吧,刚才我看您走得慢,是腿脚有些问题吗?”
李大成勉强笑道:“倒也不是,我腿脚没毛病,就是打发现那个之后,一直发软。”
众人拾阶而上。
上崖的山路都是光洁的石板路,蜿蜒曲折,不像官道旁,这山上种的全是松树。
武清风道:“这台阶上没啥脚印,可能都被雨水冲刷掉了。”
桑书远道:“这也是一个重要的提示。”
刘伟亭边爬边分析着,他有些不同意见:没有脚印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固然是下雨时登山,脚印会被雨水冲掉;但是按照这种石板的板材,就算是雨后登山,也很难留下脚印。
很快山顶到了,一座木亭赫然矗立在崖边,李大成介绍这就是蹦极台。
蹦极台有一系列设施,也都是石板堆砌的地面,没发现脚印。
两棵粗壮的松树上,盘着一根粗大的铁链,这铁链很长,从松树到崖边,接近二十米远。
铁链的尽头连接着四股皮筋绳,每股皮筋套在一节铁链上,四股皮筋就用到了最末端的四节铁链。
最终四股皮筋拧成一根大皮筋,就是蹦极用的皮绳。
李大成介绍,这个皮绳他很熟悉,每天关园的时候,都是他和另一个安全人员过来检查,逐一检查每股皮筋,以保证蹦极项目的安全。
他的印象里,自打有蹦极台以来,只有一次有一股皮筋在连接铁链处,出现过一道小裂纹,当时就更换了。按照初始设计,只要保证其中两股皮筋没有问题,就不会影响皮绳的安全性。
而铁链在中途以十字花的方式盘绕,绕在四个摆成十字架阵型的石球底部,不出所料,最接近崖边的那个石球,不见了。
桑书远点头:“确实,这里的石球少了一个。”
武清风有疑问:“一百多斤一个石球,怎么搬运到崖边,估计还是滚过来的。这个距离,也有十米左右。”
刘伟亭来回走了两遍,蹲下来指点说,应该是沿着正中的石板缝隙,滚过来的。此时日头已经从东面升上来了,天光大亮。众人能清楚看到一道浅浅的缝隙,笔直地通向崖边。
桑书远蹲下来观察这道缝隙的尽头,原本这里有一道小小的立式拦挡砖板,不高,是埋在土地里的,仅有两公分左右。而能容石球通过的两小块立式砖,已经被人撬松了。几乎能确定,石球是从原处被人推滚过来,滚过这个缺口,坠落山崖。
桑书远慢慢凑过去,俯下身小心地从山崖上探头下望,山崖的下方不是笔直地,可能是为了安全,保证游客下落时,不会被摆动的皮绳带动着拍向山壁,特意留有大约三米的空缺,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工所致。
他问李大成:“山崖突出来几米,原先就这样吗?”
李大成:“这个我知道,毕竟我来得早。当时这里还是个天然的山坡,我记得原来叫寻龙坡,本地的工人告诉我的。本身这处山崖就稍微突出来一点儿,大概一米吧,后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加蹦极项目时,在园子里选中了这处崖口。施工的时候也用了些炸药,特意把下面炸得更空旷了。”
刘伟亭:“这个蹦极台是哪一年加的?”
李大成回忆是开园第三四年的光景开的,具体也记不太清楚,大约是2010年。
确认了石球是砸破头颅的凶器后,众人的疑惑集中在一点上,就是石球怎么能够准确地击中五十米之下的目标。
武清风在山崖上取完了证据,众人盘山而下,一路上松枝轻轻摆动,阳光斜斜地照到松针上,光波粼粼地颤抖,煞是好看。凛风也见小多了,不过在山径中碰撞盘旋,还是发出嘶嘶的低鸣。
一路上没人说话,直到山脚下。
大李坐在石路上,左边是好大一堆红叶,他拿起一片,翻动着看,再放到右边的小堆中去,看进度,还不到四分之一。
武清风老远喊:“大李,有没有发现?”
大李苦笑:“还没有,没干过这活儿,手臂都酸了。”
桑书远笑道:“尽量找吧,其实我们也不抱太大希望,大海捞针,你懂的。”
刘伟亭看没什么进展,就问桑书远现在还能做什么,桑书远缓缓摇头,也觉得往下还没什么思路。
刘伟亭提议:“咱们去看看两个门吧,正门处我没什么发现,还有一个侧门没来得及看。”
留下大李,三人来到正门,正门大开,已经开始有零散的游客到来。
大门口的柏油路面上,因为很平整,没有积水。雨后的潮湿路面,随着气温上升和阳光的普照,个别地方已经开始见干。
刘伟亭赞叹这门口的排水做得不错,其实昨夜的雨不小。大门口的监控已经查过,从昨晚关园起就没有车辆接近,能监控的区域是大门左近三十米的周边。
三人又向侧门走去,侧门离正门近二百米,门口两条路。其中一条笔直的柏油小路从正门连接的大路过来,看宽窄仅能容一辆车通过。小门口朝东另有一条曲折小路,不知通向哪里,目测比他们来的路更窄些。
桑书远看着那条曲折的小路想:如果正门那边没有车过来,那唯一能接近游乐场的,只剩这条小路,如果再能排除这条路上驾车的痕迹,那么答案不言自明,凶案发生在园内的可能性极大。
他招呼武清风:“大门口没拍到车辆,就说明不是经过大门口到这里的;就只剩这一条小路,你去看看,通到哪儿的,有没有驾车的痕迹。”
桑书远和刘伟亭转过身,观察小铁门。小铁门的外面并没有门锁,透过细细门缝,可以看到里面一米五左右高处有一道门栓,也是铁的。
桑书远:“老六,你试试能不能弄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