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抗日战争时期
（1939——1945年）
十、时局扭转 参加蟠武等战役及生产自救
1942年[6]下半年，日美中途岛战役，日军战败；冬季，苏联斯大林格勒战役，德军战败。1941年12月，国民党也对日宣战，国际国内形势开始有了好的转机。我们抓紧时间整顿，把高级干部送延安党校整风，部队也进行了休整。这时，部队也把我送往师部卫校护训队学习。
护训队驻在涉县上坞村，这里是河南与山西交界处，地势险要，周围全是大山。我们驻地的附近都是后方机关，有医院、师卫生部，还有好多部门，都是他们动手搭盖的茅草棚。护训队有男女学员几十名，有野战医院的，有各团抽来的。我是第一次和女同学编在一起，我只记住两个同学的名字，男同学曹爱新，是十三团的卫生员；女同学韩银贵，是师部野战医院的护士。他们对我很友好，可惜只有三个月时间，学习结束后各奔东西，杳无音讯。这次学习，见到了钱信中部长和一些专家，他们经常亲自来给我们讲课。这次学习虽然时间不长，但开阔了眼界，学到了一些医疗护理基本知识。结业后，我返回襄垣县下合村。
这时，团卫生队正在贯彻党中央政治局会议决定：“党政军机关人民团体一律执行精兵简政政策，为国家也为自己的生存，咬紧牙关，自力更生（国民党对我军已停止一切供应长达四年之久），实行主力部队地方化，分散游击战术，对付敌人的封锁、囚笼、蚕食及三光政策，积极灵活地打击敌人。”根据这个精神，团卫生队机关人员绝大部分下到连队，原连卫生员绝大部分下到班排当战士，我被调到三营。三营是特级战斗英雄赵崇德战斗过的部队。1937年，火烧杨明堡飞机场，烧毁敌人24驾飞机，就是赵营长带的那个营干的。他在那次战斗中牺牲了。三营有四个连，我分到九连当卫生员。第一个接待我的人是指导员董寿昌。他是山西昔阳县人，与我是老乡，自然很亲近。
当时，敌人蚕食根据地，到处安钉子，设碉堡，在根据地中心蟠龙镇也驻了鬼子和伪军。根据地方政府和群众要求，我们组织了一次蟠武战役。我们连的任务是攻蟠龙镇。攻了两次，第一次协同动作未搞好，我们连攻击点正好是敌人的火力点。因为我们是顺沟子摸进去的，正好被敌人居高临下，用手榴弹把我们连截成三节，这次没打好。过了几天又重新组织，这一次把周围的子炮台全部拿下了，最后集中力量攻主炮台，也是这个镇最高最大的炮台。我们把钢丝网、封锁沟及其路障全部破了，反复冲锋几次，由于没有炸药，加之敌援兵来了，我们撤出了战斗。
这次战斗虽然俘虏一些伪军，但伤亡较大。撤退时，在障河滩发现了我的入党介绍人胡家富的遗体，他被鬼子的子弹打穿了头部。触景生情，顿觉伤感，胡家富是位老红军，待人诚恳，对我的帮助教育很大，他的音容笑貌至今留在我心中。
自从蟠武战役以后，我们这个连队都是单独行动，白天睡觉，晚上出动，目标是白晋铁路。从子洪口到虎亭一段200里内，有大据点39个、小据点48个，平均三里一个。我们连活动在沁县附近，打小仗，破坏敌人的铁路和通讯设备，除在蟠龙镇打了一次大仗外，多半是不走远路的，总是三四十里驻防,，地点也不大变动，多在武乡以东的段村附近活动。
后来，我调到一营三连，三连是模范支部、模范连，是一营的主力，每次战斗都是营的预备队，到关键时刻才使用这支部队。1942年5月，敌人大扫荡时，许多部队失利了，而三连还打了胜仗。这个连擅长近战、夜战，长途奔袭，速战速决，非常机动灵活，抓紧战机决不放过。1942年5月30日，在没有上级指挥的情况下，他们根据敌情、地形及实际情况，在南漳至辽县日军补给线上的苏亭村，伏击扫荡后回巢的日军。毙伤敌140余人，三连只伤亡班长、战士各一人，受到师首长奖励。
我是在1943年下半年调到三连当卫生员的。这时，整个战争形势有了新变化，意大利向盟国投降，德国东西战场都开始失利，日本在太平洋战争的失败已成定局，国民党蒋介石态度强硬起来，汪精卫也提出华人自治。中央已看到胜利的曙光，决定把部队高级将领抽调回延安学习，就是有名的1943年整风运动。
敌后抗战已走到恢复与发展阶段，解放区军民也觉察到日本鬼子不像以前那样凶了，但面前的困难还是非常严重。水灾、旱灾、蝗虫成灾。部队没有饭吃，病号很多。我的任务是负责全连保健和医疗、护理，对连队进行防疫教育，督促检查宣传指导等。卫生工作每日一至二次到班里探视，发现有病号，一方面通知厨房做病号饭，一方面向连首长反映。小病亲自送药，大病带到营卫生所治疗，再大病通知团卫生队来人。我给轻伤员换药，指导战士治虱子，给战士理发、剪指甲，要他们预防感冒，指导战士治疥疮。那时，疥疮特别多，全连百分之八十的人生疥疮。我们用硫磺水洗，再用火烤，一边烤，一边刮脓疮，涂硫磺膏。我指导环境卫生，如铲营房周围的草，涂石灰，挖厕所，打扫清洁卫生，送还铺草门板等等。出发前后和指导员一块检查群众纪律。
有一次，行军在林县境内，我亲眼看见成片的蝗虫飞起来，把太阳都遮黑啦，落下后，就听到“唰唰”的声音，片刻就把庄稼吃得一干二净。那时，部队每天只能吃两顿稀饭，但战士情绪高昂。7、8月间，我们参加了河南省的林南战役。当时，我们连的任务是主攻县城。当部队攻到城墙边受到阻击时，营长李德生命令把山炮抬到离城墙一百公尺的地方，让大炮直接瞄准射击，两发炮弹就把城墙轰塌了。部队乘着烟雾发起攻击，一鼓作气拿下县城，俘虏了团长以下300多伪军，缴获了大量军械弹药。当时，第一次看到把炮架得这样近，炸起来的砖石落到炮身架子上叮当响。
1943年[7]，我们部队积极响应党中央“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号召，开展了大生产运动。上半年部队开了许多荒地，自己种菜种粮食。当时把荒坡全部挖了，庄稼长得很好。下半年，整个形势更加向好的方面转化。我们乘此机会进行较大的行动，在俘山翼城地区打了一仗，在祁县城又打了一仗。部队进攻祁县时，把城都攻下来了，可是有一个大碉堡没能打开。这时天已大明，上级命令撤退时把日伪纱厂的布匹搬回来。我们连和友邻部队排了个长蛇阵，从工厂一直拉了一里多路，一匹一匹往外传送，这样传得很慢，敌人的火力不停地射击，部队有伤亡，二分区司令曾绍山命令撤退，结果这次搞的布匹不多。
注释：
[6] 抗日战争以1942年为分界。1937年-1942年抗日前期，鬼子特别凶残猖狂、气焰极端嚣张，对根据地进行严酷的封锁扫荡，使部队物资供应极端匮乏，八路军的抗日活动极其艰苦。1942年-1945年抗日后期，随着太平洋战争的胜利，日本鬼子嚣张气焰明显减弱。（李和旺口述李丽记录）
[7]1943年初，由于天旱及疾病流行，太行抗日军民在极端困难时期，开展生产自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