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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从外形上看,沈中原和钟若兮很般配,他迎向钟若兮,揽着她的肩膀向前走着,窃听器里传来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两人正打算走去天河城广场。

  钟若兮似乎有些紧张,一路上基本上都是对方在主动说话。

  陈默的目光如血滴子般一直罩在两人的头上,虽然有10多米的距离,心脏还是忍不住地怦怦直跳,这是他第一次窥探别人的隐私,紧张之中又感到些许刺激。

  前面两人的身影忽然停下了,沈中原的声音从耳塞里传了过来。

  “是不是不太舒服,你脸色不太好?”

  说完,沈中原做出了一个既像抚摸她的脸颊又像要帮她收拢垂了下来的头发的动作,他这个亲昵的动作把跟在后面的陈默吓出了一身冷汗!

  幸亏耳塞是在她的左耳上,而沈中原的手最后伸向钟若兮右边脸颊。

  陈默焦急的表情似乎吓到了几个擦肩而过的女孩子,她们也许是以为看到了什么变态狂,着急忙慌地从他身边闪过。路人的惊讶倒是提醒了陈默,自己可千万别显得太可疑。他赶紧调整心情,又装作像其他的游客一样若无其事的样子。

  从背后他无法看到钟若兮的表情,但他相信,刚才的钟若兮肯定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边走边担心着,如果此时沈中原回过头来的话,是否会识破他呢?

  只见钟若兮摸了摸左耳,耳塞里传来她的声音,“没事,可能是天气有点凉了吧。”

  接下来,沈中原很绅士地把外套披到女朋友的身上。

  陈默意识到他们必须采取主动,于是,他对着小麦克风对钟若兮下达了指令:“若兮,你不能总是回答,你也多问一些他的事情。”

  为了避免使她过于紧张,陈默用了前所未有、足以使人起鸡皮疙瘩的温柔语气去感染她,不过钟若兮的反应在使他吓了一跳的同时,也很想捧腹大笑。

  耳塞里只听她怯弱的声音说道,“好!我……我问。中原,你的工作室在哪里?”

  陈默无法看到沈中原的表情,但能想象,他肯定是一脸的茫然。再这样下去,别说扯下对方虚伪的面具,就连陈默自己的身份也要被识破了。这个时候,他们刚好走到羽毛球馆门口,趁着沈中原还没开口说话,陈默又下达指令,“你说要去洗手间,走进球馆。”

  三分钟后,陈默和钟若兮在球馆西侧的门口见了面,钟若兮看着他,脸色纸般苍白,显然刚才的情形也让她自己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对不起!我……我实在是太紧张了。”一见面,她就向陈默道歉,紧张的心情还没缓过来。

  “没关系,他现在可能是有一些疑惑,不过应该还没有发现什么。今天可能得取消了,好吗?”

  “我也很怕会再出现什么状况,可是要怎么跟他解释?”

  “你发个信息给他,就说突然有点不舒服,要先回家,他如果有说要送你的话,你一定要拒绝。总之,今天不要再和他见面了,过后我们再商量看看下一步怎么做吧。”

  她把耳塞还给了陈默,仍有些担心:“他如果再三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要怎么回答?”

  “你只要跟他说是女生很平常的事情,他应该会明白你的意思,不会再三地问了。就算有疑问也只能这样了,要不我担心你在他面前迟早要露馅。”

  钟若兮似乎也明白了陈默的意思,苍白的脸上浮上了些许红润的气色。

  送走了钟若兮后,陈默独自回到可以看到沈中原的地方继续监视着。他正看着手机,看样子是钟若兮发来了短信,收起手机后,他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南面走去。

  难道女朋友临时放他鸽子,他心情一点也不受影响?

  陈默心里越发可疑,仍旧保持着10米左右的距离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就这样走了几分钟,沈中原开始钻进了人潮汹涌的地下商场。

  行人像下水的鸭子般密密麻麻地往人行隧道里涌动,陈默生怕把他跟丢了,赶紧加快了步伐,还好对方的背影始终都在他的视线里。

  出口拐角处人比较少,陈默看到沈中原往左边的阶梯一闪而过,立刻加快脚步跟了过去,就在他刚拐过弯,眼前突然横出来一个身影,挡在他的面前。

  陈默像急刹车一样立刻停了下来,但惯性使他失去了平衡,差点一头栽进眼前那个人的怀里。

  “陈默,终于见到你了。”

  是沈中原的声音!

  陈默急忙往后倒退了几步这才站稳,他抬起头,惊讶地盯着站在阶梯上的那张脸。

  

                               2

  “你的跟踪技术可不太好啊!”

  二十分钟后,陈默和新木来到广州购书中心外的一张椅子坐下,新木看着坐在身边的陈默笑着说。

  “那是当然,怎么可以跟你们这种专业人士相比。老实说,我真没想到堂哥会想要开侦探社,哦不对,是法务咨询事务所,这名字起的真不错。”

  听完新木介绍了他接近钟若兮的来龙去脉后,陈默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原来,奇点法务咨询事务所的老板陈致远是陈默的堂哥,而新木优作则化名为沈中原参加了电视台举办的相亲专场而成功接近了钟若兮。

  他从黄统泰所给的资料里得知,极点公司为了宣传炒热度,在圣诞节前和本地的一家电视台联合,安排了公司里10名年轻靓丽的员工搞了一场交友真人秀专场,而钟若兮就是其中的1名,新木于是报名参加了这个节目,并且请了黄统泰疏通关系,通过这个节目,他也顺利地认识了钟若兮并捕获了她的芳心,也很快地“打进”了她的家庭内部。

  认识钟若兮之后,新木发现,自己每次到她家做客时,钟志国总是关在书房里半天不出来,即使出来和大家一起聊天的时候,他也时常处于精神游离的状态,总是心事重重的表情,让人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古怪的行为,也从没有看到他有什么神神秘秘的行为或者和什么人暗地里接触。

  而从事务所里另一个同事的口中得知,极点公司的业务主管赵桦那边也是一样,半点突破性的进展也没有。

  发现了疑点却又找不到证据,调查暂时陷入了瓶颈,一眨眼,已经过去了快三个礼拜了,幸好黄统泰倒也没追问调查的进展情况,要不然新木都不知道怎么向他交代,原本还想着可以好好向陈致远表现一番,看来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钟志国虽然性格内向,想不到还这么狡猾,一点破绽也不露。平时总是听远哥说起你,还没有机会和你认识。我听远哥说了,你前段时间处理刘文强的那件案子做得很漂亮,所以这次你一定要过来帮忙,怎么说这也是事务所开张接到的第一件委托啊!”

  “没有你说的那样,我只是碰运气而已。这方面,堂哥才有经验。”

  陈默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再说了,我如果离开杂志社,回去非得被欧阳雨菲那女人剥了一层皮不可!堂哥这么长时间不在,杂志社里根本就忙不过来。”

  除了奇点事务所之外,陈致远同时也是陈默所在的杂志社的老板,杂志社里有7个员工,平时主要事务都是老板亲自打理,这段时间就临时委托给了另一个老员工。

  “欧阳雨菲吗?哈哈!”新木一听到她的名字,立刻笑出声来,“我从远哥口中听说你们的第一次见面的事了,导致后来相处得不是很好是吧?”

  “堂哥跟你说了?”陈默抓了抓头,有些尴尬。

  “也没有那么糟嘛!不就是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以为公司里休息室没有人,所以钻到她被窝里去,刚好她醒了,被抓个正着嘛!”

  “钻到被窝……”陈默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低喃道。

  “难道……你们还发生了什么?”新木一脸颇感兴趣的样子,紧盯着他思索的脸。

  陈默这才想起他并没有向堂哥讲述事情的全部。还好堂哥知道的并不多,要不然,欧阳雨菲非得把他撕成两半不可。

  “没有没有!”他急忙否认道。

  

                                                  3

  他们当然没有发生新木想象的那件事,不过也不止堂哥嘴里说的那么简单。实际情况是,当晚他迷迷糊糊地钻进公司休息室里的被窝的时候,欧阳雨菲仅穿着内裤裸睡着。而且两人还是一直睡到天亮时才发现彼此身边多了一个人。

  会出现这个意外状况,都是拜堂哥“无厘头”的行事风格所赐,再加上一些难堪的巧合所造成的。那天下午,陈致远到外地出差,而他聘请的一个女孩子,也就是欧阳雨菲到杂志社上班的事也没有提前通知陈默。第一天报到的她因为暂时还没找到住的地方,所以陈致远就把她安排在公司里的那个小休息室暂住。小休息室是陈默准备在冬天的时候偶尔加班太晚了留下来过夜用的,所以里面都配备了全新的床褥。

  当天晚上,陈默被朋友们叫出去喝酒,一直到深夜2点多才分手。当他准备回家时,才想起家里的钥匙落在了办公室里,所以便临时改变主意,想回到公司休息。当时他也是喝得七荤八素的辩不清方向,就这样子,两人阴差阳错地挤在了同一张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两人均一致对外保密,只不过因为一开始需要陈致远证明他的人品和说明这整件乌龙事件,陈默才会跟他堂哥说起部分情况。当然,他隐去了欧阳雨菲裸睡的事情。后来陈默偶尔也会想象欧阳雨菲总是和他针锋相对的原因,会不会正是因为只有他知道她的这个秘密呢。

  “你不用担心她,远哥会跟她解释的,而且,他说过几天就会回深圳了。”新木看他沉默不语,以为他还在为公司的事担心。

  陈默被新木的话从回忆中叫醒,他看着新木问道:“你所以拒绝电视台,就是因为事务所的特殊身份吧,怕以后做其它调查时会有麻烦?”

  “当然了,能尽量保密还是尽量保密的好,没想到却因为这样和你见面。”

  “可是,你这样欺骗她,好像不太好吧!”陈默不禁替钟若兮打抱不平:“就算是为了工作,但也不可以利用对方的感情吧。况且,我看她和这件事情应该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新木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沉吟了有一会儿才说道,“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反正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好好请她原谅的。”

  “干脆你就和她交往得了,我看得出,她是挺喜欢你的。”

  虽然和新木是初次见面,但陈默感到自己和他已经能像老朋友般无话不说了,他相信新木也有同样的感觉。

  “你可别乱点鸳鸯谱,我是公私分明的。”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你就试试看嘛。对了,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今天的事堂哥可不知道啊。”陈默觉得讨论下去也没有意思,便换了个话题。

  “主要还是若兮太紧张了,我开始看到她神色慌张,就感到不对劲,直到她经常性地去摸左边的头发,我才怀疑到她耳朵是不是戴了什么东西,也许是有人在窃听我们的说话。你不知道,当时我听到她说那句话时,为了不笑我忍得有多辛苦!”

  “哈哈哈……”两个人就站在路边,像傻瓜一样旁若无人地大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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