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进一步提高学习成绩,班主任张龙老师把全班分成十来个学习小组,老师有意将尖子生与较差生相互搭配,再兼顾同桌及邻桌,这样一来,华阳就与杨美以及左邻桌的金瑛、蒋生,还有右邻桌的姚丽娟、李责等六人分在一个学习小组。华阳是尖子生又是数学课代表,同学们又送他一个美称:“数学王子”,自然是兼任该小组的组长并肩负辅导和引领的重任了,而且课后学习地点他也主动要求设在自己的家里。

  华阳家有两处住房:一处在二楼比较宽敞且装饰较讲究,另一处在一楼比较狭窄且装饰简易。华阳的母亲是位凡事都要深思熟虑并细致周到的人,她不愿意轻易地在这些尚属未成年的初中生面前露富,以免对他们的身心及学习带来影响。她一再嘱咐儿子千万别领同学们去楼上学习,也不要跟同学讲家里优裕的生活条件。华阳从小就听父母的话,而且他已经多次因为听父母的话而受益非浅了。这次也一样,他认定母亲是对的,他不折不扣地按着母亲的话去做了。

  每天放学后,华阳都带领另外五名同学来到自家的一楼小居室学习。如果他们正在学习的时候,他母亲下班回来或是逢上休息,就不回楼上,而是直接来这一楼小居室,一边陪着他们学习,间或他们有疑难解不开时,母亲也尽其所能地给予些许提示和点拨。其实,母亲更上心的却是为了能在旁边便于观察被儿子带回家来的这几位同学。她老人家要看明白这些孩子究竟如何,她要看清哪个优秀,哪个稍差,哪个最佳,可以说,有文化的父母与没有文化的父母以及参加了工作的父母与没有参加工作的父母相比就是大不一样。人们不是都说“过日子就是过孩子”吗。母亲早就在思考如何把华阳塑造成为健康,向上,正直,聪慧的好孩子,古训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老人家担心自己的孩子受到坏孩子不良习气的影响。

  还真别说,“姜还是老的辣”“旁观者清”,母亲只观察了不大一会儿,还真就看出了名堂:她看出那个叫“杨美”的女孩儿在暗恋着华阳,每次一进门,杨美就抢先将书包放在紧靠华阳常坐的座位的那把椅子上,再主动接过华阳的书包,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华阳的座前桌子上,然后再把自己的书包打开,一样样地把书本、文具摆好,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华阳。用她那会说话的大眼睛“招呼”华阳快点儿来她身边坐。可是,那时的华阳确实是少不更事,懵然无知,他还以为她只是为了让自己多帮帮她呢,所以,每当她“招呼”他,他都傻乎乎地到她身边就座,就连她常常触碰自己也毫无察觉。可这些细微的表情和小动作,怎能逃过经验老到的华母?她震惊于这杨美小小年纪就情窦已开,并且公然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大胆地做出如此露骨的举动来。

  她老人家也懂得一些有关青春期生理及心理的科学知识,她知道,有些男女青少年,刚刚进入青春期之际,大多仍处在懵懵懂懂状态,有的对自己和别人的生理和心理变化充满了好奇感、羞涩感、羞耻感,而有的就对异性有种神秘感和渴望亲近的欲望,实际上,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孩子,生理方面虽已略显成熟,但是在心理方面却仍然稚嫩,而一般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有些人并不知道应当如何与父母沟通,不知道怎样在生理卫生和心理以及情感等方面寻求父母的帮助和支持,而此阶段正是关系一个人能否身心健康发展的人生塑形阶段,就像尚未成形,尚未成材的小树,要想让他不旁生枝节,不七扭八歪,而是日益蓬勃向上,日益根深叶茂,将来长成绿荫如盖的参天大树,作为园丁的父母或师长就必须在此阶段对其进行及时而得法的塑形工作,尤其是父母的言传身教,这是在课堂上很难学到的。可以说,这一阶段的经历将对孩子一生的心理健康状况及其成长产生重大影响,只有设法给孩子一个健康的心理,他才会拥有一个十分幸福而美好的人生。要给孩子这样的人生,做家长的则应在孩子面前以“父母加朋友”的姿态出现,平时仔细观察,善于发现,并言传身教,主动引导,帮助孩子安全而健康地渡过人生这一特殊而关键的时期。另外,父母的心理健康以及方式方法得当与否对孩子的健康成长至关重要。

  华阳的母亲不仅懂得这些科学知识,而且还很讲究方式方法。她还知道,一般说来,女孩儿比男孩儿进入青春期的年龄要早至少两三年。这“骄傲的小公主”无疑属于后者且有早熟倾向。她想:“像华阳这么好的条件,难免身边会有些狂蜂浪蝶,看来这‘骄傲的小公主’并不简单,似乎是个媚俗而轻浮的女孩儿,不得不防。”

  母亲再转眼看那两名男生,那个叫李责的男生显然对杨美的做派有些看不惯,他用一种鄙视而嘲笑的眼光看了一眼后,就将脸扭向了一边。而那个叫蒋生的却一脸的媚态,正讨好似的向着杨美挤眉弄眼哩!最令母亲气愤的是,那杨美一边与华阳又依又靠地问长问短,一边却用眼睛滴溜溜乱转迎着蒋生的媚眼在暗送秋波。母亲立即判定这“小公主”确实是个人小心杂,水性扬花的轻浮女孩儿。

  母亲很担心这“小公主”会诱惑或者引逗坏了自己的儿子。母亲懂得,这个年龄段的少男少女往往易被异性的吸引或爱恋所感染乃至陶醉,但是,由于此时的少男少女大多数在生理和心理上都还不够成熟,而爱恋所酿成的并不都是甘醇的美酒,有的人就因爱恋不顺或不当而吞噬下“失恋”这杯苦酒而终日以泪洗面,肝肠寸断,甚而痛不欲生。热恋中的男女往往在精神上只渴求相互占有而不顾及其他。对于中学生来讲,早恋不仅会影响学习,而且会影响孩子的身心发育以及健康成长乃至一生的走向。母亲很怕儿子早恋,又深知像眼前这群孩子正处在青春发育初期,属于对两性问题的懵懂期和性罪错多发期,如果异性间过于接近又不知检点甚至受品行不端者的耳濡目染或者禁不住挑逗,万一不堪冲击,“一失足成千古恨”则悔之晚矣!母亲也深知应立即采取相应的办法,尽快让儿子正视性诱惑和性罪错可以毁掉人的一生的道理以及如何正确看待自己,正确看待他人。可是,他们同在一班一组,又不可能不让他们接触,儿子不可能生活在真空里,她想,惟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设法弄清这些孩子之中,哪些好,哪些差,然后引导华阳接近好者并适当疏远差者。她在脑海里在不断地思谋对策。

  母亲又转眼观察另外两名女生,她见那金瑛和姚丽娟,俩人都是靓丽超群的阳光女孩儿,特别是那个金瑛美得就像个人见人爱的洋娃娃,而且从表面上看,她的性情与那个杨美比,真是有着天壤之别,她文文静静,不苟言笑,略带羞怯,很像小家碧玉般玲珑剔透又略带点儿大家闺秀的文静及端庄的气质。母亲心想:“这闺女看上去怎么跟我年轻时有点儿像?也许她家也是有些品位的家庭,莫非和我们有些缘分?我的儿子将来若能娶上这样的媳妇,那可是太理想啦!但是在现阶段,在学生时代起码是在中学阶段是不宜谈恋爱的,只可以做个亲密学友或要好朋友。”再看那姚丽娟,虽然这女孩儿长得也很标致,但是有了金瑛在旁边比照,也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也许是金瑛毕竟是太出众了,常言道:“有比较才有鉴别”,金瑛确实是略胜一筹。看她俩的亲热劲儿,很像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性情也投合。看得出来,她俩都有点儿看不惯杨美的种种表现,有些格格不入的迹象,特别是金瑛看那杨美肆无忌惮地纠缠华阳时,更是面带不悦之色。至此,母亲心里已摸着了几分底细,她在心里偷着乐:“华阳这傻小子还真有艳福,两三个靓妞在追他,可这傻小子却还蒙在鼓里呢!不过依我之见,若俩挑一或是仨挑一做最要好的学友的话,这最佳人选非金瑛莫属,而最不可取者当是那轻佻的小女子杨美了。但是,还是得再考验她们仨一下,看看究竟谁的品性和心肠最好。”主意拿定,母亲“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悄悄地把华阳叫出门外,又悄声对他说:“阳阳,一会儿妈妈做点儿粗茶淡饭,就当着你这些同学的面吃,也让一让他们,看他们每个人的反应和表现究竟如何。”

  华阳不解,瞪着大眼睛问道:“妈,您这是为啥,您这是干啥呀?咱家哪来的粗茶淡饭啊。今天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搞这个寒酸相干啥?”

  母亲只说了一句:“傻孩子,听妈的,一会儿我去买点儿粗粮和粗菜回来,然后做些粗饭淡菜端上来,你只管吃,啥话也别说,一切听妈的安排,妈这样做,可全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将来啊!”

  华阳只好顺从地说:“好好好,您说好,就照您说的办好啦!我全听您的。”

  母亲把华阳打发回屋后,自己立即上街,去买那些平日里她家根本就没有的粗粮粗菜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母亲从外头买回一些苞米面及一些看来好像是从菜市场上被别人挑剩下的、已经打蔫儿并且乱糟糟的菜叶子。一进屋,她还故意以一种好像捡了大便宜似的口气,沾沾自喜地一个劲儿地叨叨咕咕:“唉……家里收入少,生活困难呐,吃不起细粮,又买不起新鲜的蔬菜,只好捡一点儿人家扔掉的烂菜叶子对付了。唉……没法子呀!生活艰难呐!”

  看见母亲这段精彩、滑稽又令人莫名其妙的表演,华阳直想笑。可是,他想起了母亲刚才的嘱咐,另外,他也觉得挺好玩的,自己也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于是,他立即忍住没笑。可是,正当此时,一些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反应最为强烈是杨美,她好像有些讨厌,又好像要呕吐似的,先是紧皱眉头,用她那会说话的眼睛瞪了华阳的母亲一眼,仿佛在说:“这老婆子真讨厌,拿这些破烂东西来恶心人。”继而,又举起双手,将口鼻一掩,作呕吐状……

  说实在的,那些所谓的“烂菜叶”其实也并非是腐烂的菜叶,只不过是些不够整齐,不够水灵塌了浆的菜叶而已,只要将其择洗干净,用其做菜没有任何问题,既不会坏肚子,也不会很难吃。

  杨美的这一幕,被在场的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尽管人们看见了她的这一怪异举止,却都有点儿见多不怪,习以为常的意思,因为这件事倘若发生在别人身上,则会令人惊诧,而发生在她的身上倒觉得再正常不过了,因为同学们太了解她这个人以及她的背景及家况了:她在班上的种种表现大家早已看得清清楚楚自不必说,单说她的家庭就与众不同,她的父亲是哈市粮食局的干部,别看其父只是个中层干部,可是在那个“以钢为纲,以粮为纲”的年代,人们能有个温饱就已很知足的了,“能吃饱穿暖”则是大多数人的基本要求。可以说,在粮食局工作的人在当时算得上是人上人,粮食局的家属都算得上是幸福和富足的宠儿。当时华阳家的楼上就有一家姓兰的,丈夫仅仅是个股长,属于最低一层的小干部,可是他家在同院邻居之中就已经显得很了不得了,别人家在当时的“统购统销”政策之下,买粮买菜买副食都得凭购粮证、副食证、购货证或凭票、凭卡供应,什么粮票、肉票、菜票、油票、布票等等五花八门,名目繁多,那时,买粮粗细搭配,每人定量中粗粮多而细粮少,买菜和买副食也是按等搭配而且每人定量。因此,大多数人吃得不够好,不够饱。然而,在粮食局或商业局系统工作的人及其全家则另当别论,他们可以吃得好,穿得好。一个小小股长家尚且如此,而那杨美之父的地位比兰股长高出许多,自然更是高傲自大得瞧不起人啦!

  说起这些票证来,还得追溯到上世纪50年代中叶,当时新中国刚刚建立五六年,在经历了长达十几年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的重创和影响,国民经济还处于恢复阶段,生产发展水平还很落后,因此各种物资都很匮乏,尤其是粮食、副食和棉布等等。就拿粮食来说吧,当时粮食成为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要物资,根据国家要进行大规模经济建设的需要,必须对粮食进行宏观控制,统一调剂。1955年是中国粮食史上最具有深远意义的一年,这年的8月25日,国务院全体会议第17次会议通过了《市镇粮食定量供应凭证印制暂行办法》。9月5日,粮食部以命令形式发布了这一暂行办法并于当月由“中华人民共和国粮食部”的名义印制的1955年版粮票就在全国各地开始发行使用(其后又发行了其他几种年代版本的粮票)。紧接着又发行使用了布票(其实布票比粮票早发行一年)、棉絮票、副食票、肉票以及购物证等等,从此,各种各样的票证便铺天盖地进入了中国社会,揭开了中国“票证经济”的帷幕。应该说,票证的产生源于物资的紧张,商品的匮乏又令票证演化成有价证券。特别是粮票,在大多数年份即使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得到,因它的价值,它对人民生活的影响,人们对它的重视程度,在特定的时期超过了任何东西。它作为一个时代的特征,曾经在人们的头脑中留下过十分深刻的印象。一直到1993年4月1日,粮票等等票证才完成了它们的历史使命,成为人们对“中国计划经济”时期的“计划供应”的特殊记忆。想不到,多年以后,这些小小的粮票、油票、布票、棉絮票等等票证,竟成了独具中国特色的、极具收藏价值并且价格不菲的收藏品种,成为收藏品中的“新宠”呢!这些票证是特殊经济条件下的历史产物,将它们汇集到一起就成了历史的缩影,这一张张票证也就是一段段陈年往事。给人们的感触很多。

  其实,华阳家的社会地位及经济状况,在当时还是属于中等偏上水平:父亲是工程师,每月仅工资收入就一百二十元,这还不包括工资外的各种补贴等收入;母亲是街道办事处的主任,月收入也六十多元。可以说,华阳家总共四口人,就有两个“吃皇粮”的,而且只有两个孩子,负担不重,人均收入达五十多元。要知道,月收入达到二百多元人民币,这在当时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那种社会上物价低廉,人们消费水平普遍偏低的环境中,生活起来还是绰绰有余,游刃有余,满富裕的哩!当时花两角钱就可以买一饭一菜一汤,吃上一顿饱饭。可见,当时的生活消费水平有多么低下,华阳家的生活水平是怎样的水平!可是,华阳的父母家教极严,对华阳哥俩平日的花消控制得体,华阳给人的外在印象是吃、穿、用都十分朴素俭省,不了解情况的人,还都以为他家生活一般,甚至比较困难呢!

  华阳班上的所有同学都不太了解华家的情况,当然也包括同桌或同组的这五位啦!华阳的母亲今天只不过是在演一场戏而已,可那位“骄傲的公主”不仅没有看明白这仅仅是一场戏,反而暴露了自己的“骄”“娇”二气以及嫌贫爱富的丑陋嘴脸。而另外四位的表现却又个个不同:金瑛见华阳母亲那如牛负重且有些脏兮兮的样子,不仅不嫌弃反而快步迎上前,去接粮袋和菜叶,不料正与也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华阳撞了个满怀,俩人的手同时抓到粮袋也相互触摸到了对方的手,但见她的手一激灵,好像要往回缩,脸颊泛起了红晕,那双大眼睛飞快地向华阳妩媚地一瞥,然后羞答答地急忙低下了头,又轻轻地将小手从华阳的手里抽出来,改为去接母亲手里的菜叶;那姚丽娟抓过一把扫把,急急地给母亲扫身上的尘土,脸上流露出怜悯的表情;那蒋生见杨美已经明显地流露出嫌弃的表情,他觉得今后她可能会由嫌弃华阳家贫穷而嫌弃华阳本人,那么,他蒋生便有机可乘,不免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那李责则跑过来帮华阳抬粮袋,一副助人为乐,想做点儿好事的意思。

  至此,华阳才看清了母亲的意图和绝招,心中不仅叫绝,而且暗暗赞叹:“妈妈这招儿真绝,可谓一箭三雕——第一箭,考验了杨美的人品,揭穿了她的劣根性;第二箭,验证了母亲的判断,展现了金瑛的美好心灵;第三箭,射中了蒋生的要害,戳穿了他那卑劣的小人之心。”

  在大家的帮助之下,母亲把粮食和菜叶安顿好了,就去生火准备做饭。她一边生火,一边嘴里还不住声地唠叨:“孩子们,你们到我家来学习,我打心眼儿里往外高兴呀,本想好好地招待招待你们,可是这两天手头紧,家里没钱,买不起细粮细菜,只好给你们做点儿粗饭粗菜啦,你们可别嫌弃啊!”

  一听母亲如此说,杨美立即“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一边急急忙忙地收拾书包,一边娇滴滴地说:“哎哟,我差点儿忘了,今儿早上临上学时,我妈还嘱咐让我早些回家,她要带我去我小姨家。我小姨刚从上海出差回来,给我带了好些好吃和好玩儿的东西呢,我可不在你家吃了,我得赶快走啦!”说罢,也不待别人的回应,便背起书包,一溜烟儿逃走了。蒋生见杨美走了,也借口家里有事尾随而去。

  杨、蒋二人一走,屋子里先是一阵寂静,大家都有点儿尴尬的样子,可不大一会儿,就见金瑛轻手轻脚地走到母亲身边,柔声细语地说:“大娘,我们帮您老洗菜做饭,您刚刚上街又买粮又买菜的,够累的,您先歇歇吧!”

  听金瑛这么一说,姚丽娟和李责也如梦初醒,也和华阳一起将母亲让到椅子上坐下。他们四人洗菜的洗菜,和苞米面的和苞米面,挑水的挑水,生火的生火,不仅打破了僵局,而且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欢天喜地地忙活起来。

  华阳的母亲坐在旁边不住地点头,她两眼目不转睛,笑眯眯地盯着金瑛,仿佛在暗暗赞叹:“这孩子真好,真懂事,还善解人意……”

  华阳对杨美嘲弄母亲的举止十分恼火,对蒋生的幸灾乐祸也十分反感,他决心疏远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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