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约谈赵双果
历时十天的北上广招商很顺利。
在北京、深圳、上海召开的项目信息发布会上，葫芦湖风景区管委会共发布旅游项目信息五十个，有三十六个项目引起了客商的高度关注。特别是台商、港商提出了来葫芦湖风景区考察洽谈的愿望，这让刘怀民书记喜出望外。
刘怀民心里一本账算得很清楚。葫芦湖风景区的大开发，政府已经投入大量的资金搞基础设施建设。三年下来，虽然政府举借了不少债务，但葫芦湖风景区的基础设施已经初具规模，只要旅游项目的建设跟上去，只要大量的游客涌进风景区观光，很多债务会陆续偿还，香溪镇的群众会因风景区兴旺而逐步富起来。张长龙书记大干三年，虽然留下了不少信访矛盾，但风景区的基础设施建起来了，现在的关键是逐步化解信访矛盾，社会稳定了，大家就有精力去抓旅游项目。这次招商信息发布会刘书记没有想到会在北上广这些大地方这么火，他更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的商客对葫芦湖风景区的旅游项目建设感兴趣。
回到江阳市，他破例第一站先回家。他忍不住把这次北上广招商的见闻和感受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夸夸其谈。这不是刘书记的处事风格，但上任几个月以来，先是逐件化解，焦头烂额，后是满心烦恼，逐步理顺，到这些日子好消息不断，这让刘书记忍不住要与妻子分享。他心里知道，妻子在家中上班带孩子那可是另一番辛苦。
第二天上班第一件事就召开党工委、管委会联席会议，会上通报了这次招商成果，并对下一步客商来考察、洽谈项目做了布置。会上，特别成立了项目推进小组。他亲自任组长，黄艳霞、梁志强任副组长，下设推进办公室。会上，刘书记的一番话，又让大家开了眼界。
会议室规定不准抽烟，但刘怀民书记讲话前右手还是习惯地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他掏口袋时大家的目光都盯着他的裤子口袋，谁都知道刘怀民烟瘾比较大，尤其是讲起话来，没有烟这个道具，似乎手就没有地方放，讲话就没有味道。但当刘怀民书记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块淡蓝色的花手帕时，大家先是一愣，后是钦佩刘书记的毅力。刘书记用手帕擦擦手，一字一句地讲起了项目的重要性。
“游客到我们葫芦湖风景区来干什么？来吃、喝、玩、乐，来放松心情。你拿什么来吸引他们，好吃、好喝、好玩、好乐的项目是关键。现在张书记给我们葫芦湖的基础设施建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下面就看我们这帮人如何画出最美最吸人的图画了！这图画就是项目，是一个个吸引人的旅游项目。”
“旅游项目是我们葫芦湖风景区的生命线。大家要明白一个道理，好的旅游项目才能吸引游客，留住游客。吸引游客、留住游客的好处是什么？我不说大家都明白！所以，今天要成立项目推进领导小组，领导小组下设项目推进办公室。目的只有一个，大家都重视项目，不让客商投资的旅游项目在我们手里耽搁时间，真正做到马上办！”
“这里要强调一下纪律！”说到这里，刘怀民书记朝党工委委员、区纪委书记邰忠宽望了望，“邰书记，纪委这方面要加强项目落户的督查工作。对于办项目不力的人和事，对于那些强调这，强调那，就是不强调自己服务不到位的单位和部门，你邰书记给我认真地督查，严肃地问责处理！不要因为处理了一些人和事而得罪人，担心你丢选票！更不要怕处理不服的干部去上访！”说到上访，刘怀民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上访太敏感了！大家想想张长龙老书记，会不会不敢担当？我看没有必要担心，关键还是出发点，项目是葫芦湖风景区的生命线，也是香溪镇人民群众的致富路，这就是为人民谋利益，人民群众一定拥护和支持。为人民服务还怕什么呢！放心大胆推进项目没有错！”
“当然，中湾村大兴产业园已经开建，大家也要重视本土搬迁企业的发展。”刘书记说到这里对后排的秘书夏敏杰挥了挥手，“你去给赵双果打个电话，请他下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主要谈东风电器厂落户大兴产业园的事。这事差点忘了，你赶快去通知，让他列一张在大兴产业园建厂的困难和问题的清单。”
夏敏杰丢下笔，转身走出会议室。
吃过午饭，刘怀民在办公室一连抽了三支烟，才到沙发上躺下休息。可这烟是兴奋剂，加上这满脑子的项目，尤其是在深圳发布会上一个年轻的台商对大湾村的龙脊老街的整体修复项目特别感兴趣，那年轻台商的形象至今还留在脑海里。那台商姓赵，不会超过四十岁，一开口就要投资三亿元人民币，不知真假，也不知他有没有这个实力。不管怎么说，这姓赵的对我们大湾村龙脊街感兴趣这是真的，从那台商的谈妥言词中，你能感受到这姓赵的台商对大湾村、对龙脊街有一股说不出的感情和好奇。
躺在沙发上怎么也睡不着。窗外是明媚秋阳照耀下的小花园。樟树枝繁叶茂，树上栖息的鸟儿在阳光沐浴下欢快地叫个不停。刘怀民索性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倒了一杯水，坐在办公桌前拿起信息发布会的项目一览表。五十个旅游项目，全部建成开放，那葫芦湖风景区该多热闹呀！他一个项目一个项目地扫视，眼前出现一个一个项目建成的图片，这些朦朦胧胧的图片让刘书记兴奋不已。他边喝茶，边看项目一览表，不知不觉到了上班时间。
“咚咚咚！咚咚咚！”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门未上锁，这也是刘书记的习惯。听到敲门声，他高声让敲门的人自己推门进来，而他侧起身去给来人倒水。不管来的是什么人，他总要递上一杯水。虽然是一杯水，但来人与自己的距离刹那间拉近了。
“刘书记！”赵双果轻轻推门进来，未见到刘书记，先喊了一声，这是出于对刘书记的敬重。他是一个村里的小小电器厂的厂长，而刘书记是位高权重的葫芦湖风景区管委会的一把手。风景区要开搬迁企业主招商座谈会，他竟然摸黑亲自到自己家里送会议通知。当时，刘书记送完通知，水没有喝一口，凳子没有沾上屁股，就站在院子里聊上几句，又匆匆地赶往另一家去送通知。这个招商座谈会开得很实在，短短一个小时，全是干货。成立大兴工业园，专为本土企业家创业建起来的致富平台。赵厂长记得很清楚，当时会上宣布了优惠条件足足十八条，让所有参会的本土搬迁的企业主兴奋不已，激动得不敢相信这十八条优惠政策是不是真的。许多企业拆迁之后停产停业，这一停就是三年，这三年日子真的不好过。管委会领导忙着大拆大建，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些企业的安置，也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一拖不要紧，拖出了一大批信访矛盾，拖出了一大批的信访户。刘书记建大兴产业园，真是抓到了点子上，真正的是为我们这些老百姓着想，为群众致富铺路。赵双果的东风电器厂拆除，已经三年了，经常上访要求政府给平台创业。上访一次，政府安慰一次，这一安慰就是三年。刘书记一来，风格变了，好像跟群众距离拉得近了。一下子决定建设大兴产业园，一个举动，牵动了多少搬迁业主的心。多少搬迁的业主看着那些优惠政策，脸上浮出了满意的笑容，创业的心又动了。不少人跃跃欲试，赵双果就是业主创业中最激动的一个。上午接到夏敏杰秘书的电话，说刘书记要约谈。他以为听错了。刘书记是风景区的大忙人，让我到他办公室去谈建厂的事，这不是耽误他繁忙的工作吗？经三次核问，他才确定是真的。他知道风景区已搬至新办公楼，便早早地来到了管委会附近的一个小茶馆，边喝茶边等上班时间。
上班时间是两点。两点整，他准时敲响了刘书记办公楼的门。刘书记端着一杯泡好的茶，径直往里间会客室跑，边跑边招呼：“赵厂长呀！里面坐。”
“早就不是厂长了！”赵双果语气中夹着诙谐。
“怎么，赵厂长还记仇强拆的事。”刘书记把茶杯往茶几上轻轻一放，用手指指沙发，“赵厂长，请坐！”
“强拆没有意见，关键当时政府答应另择地方办厂的承诺一直没有兑现！”赵双果坐在沙发上，四下打量了一下这简陋的会议室。
“企业拖不起呀！我向你道歉！”刘书记坐下后，朝茶杯指指，“请喝茶！”
“现在有了大兴产业园，又有那么多优惠条件，我们搬迁业主看到希望了！”赵双果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咂咂嘴，满嘴透溢着诱人的茶清香。
刘书记是个爽快人。他与赵双果聊起了这次带队去北京、上海、深圳招商的感受，这让赵双果有一种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的受宠若惊的感觉。赵双果虽当过近十年的厂长，也走过不少地方，但听刘书记讲起葫芦湖风景区的项目发布会，感到很惊讶。许多项目要是真能在葫芦湖风景区落户，将来的香溪镇那该多热闹。赵双果一边呷着茶，一边把好奇的目光落到刘书记脸上。
刘书记说到旅游项目特别兴奋，他掩饰不住喜悦，把一些客商感兴趣的项目说给赵双果厂长听。他说：“建立葫芦湖风景区，这个决策太正确了。这葫芦湖地区有山有水有古迹，旅游资源很丰富。大湾村的龙脊老街被一个小年轻台商看中，年底就要来考察，相关资料都拿去了。我们发布的《梦想世界》《湖边农家乐》《水上飞机》《摩天轮》《湖上游艇》《探险岛》《湖上人家》《奇想花海》以及《万年塔》《大龙寺》《包氏大花园》《江滩采苇》《凤尾山索道》《箭杆洞》《虎啸洞》《狮吼洞》《滨江古村落》《探险湾》《宝藏湾》《巨蟒湾》还有半山寺、报恩寺等古刹的重修，江鲜一条街的开发，大大小小的项目发布了五十个。”
赵双果是个生意人，听了这些项目，不但看到了香溪镇的美好未来，更是动了心。他打断刘书记的话：“这些项目本地人可以搞吗？”
“怎么不可以，像你这样聪明的人，不但可以在大兴产业园办你的东风电器厂，还可以搞些小型的旅游项目。像农家乐这样的小项目，稍有创业头脑的村民都可以搞。只要稍加投入一些资金，不愁游客不来吃饭住宿。”说到这里，刘书记掏出一包烟，递给赵厂长一支，点了一支有滋有味地吸了一口说，“你是江边长大的，那刀鱼、河豚、江虾的美味来的游客谁不想尝两口，江鲜一条街就是本地为小业主搭建的创业平台。”
“想得真周到！想到老百姓心坎上去了！”赵厂长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两句话。在葫芦湖风景区大拆大建的初期，宣传不到位，老百姓知道这个风景区建成后对大家有好处，但不知道有什么好处，特别是不知道对自己有什么好处。相反，拆迁倒是实实在在地触动了人民群众自己的利益。有些村民想不通，就去越级上访。现在这一听，葫芦湖风景区一开发，商机无限！赵厂长听得两双手不自然地不停地搓揉，心潮澎湃起伏，恨不得现在就赶到大兴产业园去破土动工。
刘书记见赵厂长动了心，知道这次谈话已经达到目的。他站起来，握着也跟着站起来的赵厂长的手说：“赵厂长，你在大湾村是一号厂长，在香溪镇的厂长和业主中也很有威望，你的创业举动会有很多效仿者！大兴产业园你是第一家进园企业，开工典礼不要忘了告诉我！”
赵厂长只顾点头，心里激动得说不出感激的话。赵厂长只是不合时宜地冒了一句：“过去上访给政府添了不少麻烦，请刘书记谅解！”
“哪里话，上访提些意见，这有什么不好！”说到这里，刘怀民书记走到办公桌前，拿了一张名片递给赵双果，“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碰到困难随时打我电话。”
赵双果接过名片，连连点头。临来刘书记办公室的种种担心全都抛到脑后了，也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刘怀民书记的办公室。
45．大门被堵
葫芦湖风景区新办公大楼虽然只有六层，但扇形结构，看上去像一只元宝，不知当初设计者有没有这个意思。前面是宽阔的广场，花岗岩贴面的升旗台，面对着管委会大院的大门。升旗台前面是一个停车场，停车场东西两边全是花圃。花圃中平整得像地毯似的草坪上间隔栽上了一些从山谷山沟里移栽过来的高大的银杏、樟树、槐树，这些古树名木，长得十分茂盛，每棵树都造型奇特，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些古树名木在大山深处已经经历了多年风霜雨露的磨炼，给人以一种难得一见沧桑感。如果你只看这些古树名木，不看那扇形的现代化办公大楼，你一定以为走进了古树名园！
刘怀民这些日子心情好，一上班往往先点上一支烟，站在窗前欣赏楼前不远处浩渺的葫芦湖。秋天的阳光照在平镜似的湖面上泛起熠熠的光芒，湖的远处是起伏的群山，这里的风景比香溪镇大院更美。有了这风景如画的葫芦湖，一定会引来海内外的客商来这里投资旅游项目。到时，那摩天轮、湖上游艇、水上飞机、湖边农家乐、水上漂流，还有山里的古庙奇洞，葫芦湖风景区将是一片多么热闹的天地呀！他脑海里过电影似的出现了一幅幅葫芦湖旅游景点人流如潮的场景。
“热闹！热闹！”刘怀民心里喜滋滋地想，将来的葫芦湖风景区就是要热闹。想着想着，“热闹”二字不禁脱口而出。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他的老战友，他的前任张长龙书记。想起张长龙书记，他就想起了那些在他上任之后，逐渐平静了的老上访户。他暗暗地下决心，这上访的热闹千万不能要。
他从窗前走到办公桌，把烟头往烟缸里一摁，还未坐下来，电话铃响了。
窗外秋阳高照，花圃里高大的槐树、银杏树上鸟儿的鸣叫声很脆亮，很悦耳，鸣叫声中似乎还夹着丝丝的桂花香味。刘怀民的听觉很灵敏，他似乎觉得这鸟鸣声中还夹杂着一种嘈杂的人声，听起来不入耳，不和谐。刘怀民警觉地拿起话筒：“喂！喂！”
“刘书记，给你报告一件事。”打电话的是葫芦湖风景区信访局的副局长李中信。他声音很急促，分管信访工作的同志脾气急，说话急这是通病。李中信不等刘书记说话，就大声报告：“刘书记，大门口被堵了！”
“谁堵大门？”刘书记急切地问。
“赵金文带着一二十个工人把大门给堵了！”李中信的电话里都能听到喘气声，“刘书记，这黑烧饼不是个省油的灯，口口声声要不回金条他不回大湾村！”
“金条的事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刘书记一听愣了愣。这铁盒也开启了，铁盒里的十根金条也已存放在大湾村村部，谁有那小钥匙才是金条的主人。前些日子娄卫敏给刘书记报告时，赵继财很激动，也很满意，怎么，又反悔啦？刘书记有些纳闷：“赵继财的大儿子堵大门，会不会是赵继财夫妇指使……”
“不太可能！他的大儿子凭什么来上访要金条？真是岂有此理？！”赵继财大儿子叫赵金文，品行刘怀民早有耳闻。这赵金文长得又黑又胖，说话粗里粗气，说得明了一点在村里有些霸气。江边码头拆迁时，四十多座码头就他一座码头是强拆的，这个情况刘怀民是知道的。赵金文至今还未签字领取补偿费，现在还在山里采石，据说有两个宕口。刘怀民对赵金文一直不看好，但刘书记怎么也想不通，他赵金文凭什么来要金条？凭什么竟敢堵大门？”
“赵继财夫妇没有来？”刘书记心里盘算着。这赵金文堵大门，只有一种可能，那是他父亲赵继财指使，但赵继财的为人好像不大可能。刘怀民带着疑问在电话中问李副局长。
“没有。”李中信回答很果断。
“会不会是赵继财夫妇反悔，自己出面不好意思，让儿子来上访？”刘书记这些日子的好心情一下子让这个电话搅没了。
“不太像！”李中信说，“我跟赵金文讲理，这‘黑烧饼’讲歪理。他说，金条是他爸院子里的，应该归他爸。他是赵继财的儿子，金条他有权来要。”
“这样，你让他先到信访接待室，我通知娄卫敏副书记接待他。先把情况弄清楚，但你要警告他，堵大门是违法的，这是第一次，今后再堵大门将依法处理。”刘书记放下话筒，随后给娄卫敏副书记挂了电话。
娄卫敏放下电话，心里像吃了个苍蝇，难受极了。前些日子刚给刘书记报告神秘铁盒的事，那可是拍着胸脯给刘书记表态的，这赵继财上访的事算是彻底平息。刘书记听了也挺满意，时不时地还拿解决赵继财上访矛盾的事谈经验。现在半道上杀出个赵金文来要金条，提到金条，他一拍脑袋，想起了那天开启仪式上赵继财说满意时，赵金文在人群中大着嗓门说不满意。当时娄卫敏对赵金文的异议没有引起重视，给刘书记汇报时也没有报告赵金文的事，现在这小子为了十根金条闹事来了。“财迷！”娄卫敏狠狠地朝纸篓里吐了一口痰。
此时的管委会大门口乱哄哄的一片。管委会大门前是一条宽阔的环湖大道，道路两边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些办公小楼，银行、法院、检察院、公安、供电、工商等部门的小楼小院，把管委会门前大道点缀得特别的繁华。随着葫芦湖风景区办公机关的搬迁，这条路上的饭店、邮局及各种小型超市迎来了越来越多的村民。这条路取代了香溪镇上的大街，村民就是不买东西不办事情也有专门到这条大街上来闲逛逛的。
赵金文和老婆周秋梅，带着一帮采石场的工人来到管委会大门外。这赵金文看上去像个粗大汉，其实心里的小算盘还是打得很精明的，他就是为了那十根金条。老爸老妈不要，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十条大黄鱼游走，他得拼着命去捞一回。来上访前，他和老婆周秋梅策划了好几天。周秋梅提醒他堵政府大门是犯法的，当心政府抓他。赵金文心想，这新来的刘书记怕就怕上访的闹事，他是个胆小鬼，来了之后，上访的事他没有不答应的。包氏宗祠不拆了，赵双果的厂房有着落了，青苗费、搬迁过渡费提标准了。就说老爸赵继财到北京药水一喝，刘书记担心重走他老战友张长龙的老路被问责，立马答应了老爸的诉求。现在是趁热打铁的时候，上访就要闹出动静。
他在家和周秋梅商量好了，他赵金文唱红脸，周秋梅唱白脸。带上二十个工人，每人发五十元钱。工人的任务就是坐在大门前，不停地喊口号。口号就说还我金条。要让全办公大楼的干部都知道管委会大门被堵了，逼他刘书记再让步，把十根金条还给赵家。当然，临出发前，他也给工人交代了纪律，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要与保安发生肢体冲突。他特别交代老婆，至时要见好就收，把刘怀民、娄卫敏逼到谈判桌上来。
李中信副局长和刘书记通话后，火急火燎地来到大门口，身后几个民警和近三十个保安一字排开。门口看热闹的人群熙熙攘攘，吱吱喳喳。李中信刚走到赵金文跟前，还没开口，堵大门的工人口号声此起彼伏：“还我金条！还我金条！”
李中信副局长放眼一看，由于大门被堵，许多车辆被堵在门外，有些心急的驾驶员不停地按着喇叭，人群中发出的议论声、汽车的喇叭声和堵门工人的口号声交织在一起。门外的汽车排成了长龙。有一辆吉普车特别醒目，车前副驾驶位置前面的挡风玻璃上贴着一个大红喜字。“谁到管委会来报喜呀？”李中信来不及细想，大着嗓门喊道，“赵金文！你干什么呀！堵大门是违法的呀！有事好好讲！”
“还我金条！”赵金文冲着李副局长跟前几乎是吼着说。
李副局长心里急口中不急：“赵总！娄副书记在办公室等你！赶快进去！有什么事想不通跟娄副书记说去，堵门像什么话！”
“听李副局长的！”赵金文见好就收。他见目的已经达到，朝老婆周秋梅使了个眼色，拉着老婆从门口走进大院。工人在赵金文的手势下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往路旁边走去，管委会大门霎时变得宽敞起来。嘈杂声静下来，汽车的喇叭声一声高似一声，消失在轰隆隆的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中。
伸缩门缓缓地打开，汽车一辆接一辆开进大院。
最醒目的是那辆贴着大红喜字的吉普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