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诱人的金条


  香溪镇党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娄卫敏主持这次开启铁盒的仪式。

  这刻,大湾村支部书记余雪龙正在村部大院的门外陪着娄卫敏。他俩一会儿看看手表,一会儿翘首朝环湖公路张望。

  大院里人声鼎沸,桂花飘香。大院外,秋天的天空特别蓝,特别高远。棉絮般的云彩在山野里吹过来的秋风拉拂下,像风筝似的悠悠地飘移。山雀从茂密的树丛里轻快地叫着飞出来,迎着明媚的秋阳,又扑棱翅膀飞进另一片青青翠翠的竹海里。

  娄卫敏、余雪龙两人此刻的心情都比较爽,这三年来,赵继财的上访的确让他俩无形之中增添了数不尽说不清的烦恼。现在来了刘书记,换了个思路抓稳定,赵继财的诉求总算有了着落。

  余支书掏出香烟,点燃吸了几口问娄副书记:“市里都来些什么人?”

  “文物部门护送铁盒子的两名工作人员。听说还从常北市博物馆请来了一名专家,我也叫不出名字。昨晚刘怀民书记亲自给我打电话,让我把开启活动组织好。通过这次铁盒的开启、存放,特别是落实赵继财的上访诉求,表明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政府与人民群众能想到一块儿的。大家要上访,我们都欢迎,但提醒大家一定要逐级上访,依法上访。”

  余雪龙一边抽烟,一边点着头,还不停地用手指弹烟灰。娄卫敏副书记说到这里又往远处扫视了一眼说:“余支书,你知道刘书记提醒我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不知道!”余支书有些茫然,渴望的目光盯着娄副书记的脸。

  远处的环湖公路上出现了一辆乳白色的七座面包车,车后扬起了黄黄的雾尘。余支书眼尖,用手指往环湖公路指指,提醒娄卫敏。

  “快九点了!”娄卫敏看着表,接着刚才的话茬说,“这刘书记官大几级,水平不一样!想得特别细。他说,你在开启仪式上必须讲清楚,答应赵继财的诉求,这是实事求是,不是因为赵继财喝了农药政府就让步!要把这里的关系讲清楚。”

  “对,这一点讲清楚很重要!要不,有些上访群众会跟赵继财学!”余支书说着,拉了拉娄卫敏的膀子,沿着山石铺着的台阶往路边走。刚在路边停下步子,面包车已经在路边刹住。

  江阳市文物处的处长从车上走下来,一把握住娄卫敏的手说:“让你们久等了。不耽搁时间吧?驾驶员不熟悉路,走岔道上去了。”

  “不要紧!走岔道上改过来就是了。这不,九点还差六分。”娄卫敏握着处长的手说,“让你们辛苦了。”

  “村民知道开启铁盒,都感觉到这开启时刻特别神奇,早早就赶来了。这刻都在院子里等着呢!”娄卫敏把手往山坡上的院门一指,“我们先到院子里,至时请处长再介绍。”

  两名穿着保安制服的人从车里跳出来,有一位稍胖些的保安手里拎着一只编织袋。不用猜,这塑料编织袋里一定是那个神秘的铁盒了。跟着两名保安的是两位身穿制服的人,估计公证处的,还有一名穿公安制服的民警。在余雪龙领路下,娄卫敏带着处长一行登上村部大院院门外的平台。走进院门时,大院里传来了雷鸣般的掌声。这掌声一阵高过一阵,直到娄卫敏带着文物处长一行鱼贯而入,在简易台前坐下来,掌声才慢慢地停下来。

  赵继财夫妇坐在台前第一排。那个塑料编织袋最惹眼,所有的目光几乎是随着编织袋移动,直到那塑料编织袋放在简易台桌上。此刻,赵继财的心情十分激动,他的目光只能是聚精会神,只能是目不转睛,他在等待那盼望已久而又激动人心的一刻。

  开启铁盒仪式程序很简单。娄卫敏副书记主持开启仪式。他挥挥手示意大家静一静,然后将江阳市来的工作人员一一介绍。

  在开始介绍前,他让两名保安把塑料编织袋里面的铁盒取出来,放到简易台桌上。铁盒有一尺见方,上面生满了斑驳的铁锈。娄卫敏两手端起这神秘铁盒,往三面的村民面前晃了晃展示一下,然后轻轻放到桌子上,脱口说道:“这里面不知啥宝贝,挺沉的呀!”

  他的话音刚落,站在简易台旁做保障的村委会主任递上一把铁锤:“娄卫敏书记,敲开不就知道吗?”

  妇女委员赵香艳也不失时机地递上两把起子。大家的目光“唰”地聚焦到这神秘的铁盒上。娄卫敏手一挡说:“别急!先介绍市里来人。”

  “这是江阳市文化局文保处的刘处长。”说完手朝刘处长指了指。

  刘处长挺谦逊地朝大家点点头。

  “这位是常北市博物馆的专家。”娄卫敏不熟悉这位专家,侧面问刘处长:“这位专家的大名是?”

  刘处长指指专家,挺玄乎地介绍说:“这位专家姓梁,名精专,毕业于南京大学历史系,是位博学多才的文物专家。”

  梁精专专家是知识分子,挺谦虚。他连连朝大家点头直摆手:“说不上专家,比大家多读了几年书。这铁盒子里的宝物不知是啥,如果年代久远,我也说不清。不过,到时我会去省里有关部门请教。”

  他这一说,大家对铁盒里的宝物增加了更多的神秘感。假如是文物那可是价值连城呀,站在院子西部角落里的赵继财大儿子赵金文心里凉了半截。他今天听说开启这神秘的铁盒子,也起了个大早来到这里。他知道他父母今天都在,他不想让父母知道他也在现场,早早地来到村部附近的山坡上转圈子。到了快九点时,他看到娄卫敏、余支书领着一帮人拎着塑料编织袋往村部大院里走时,他也悄悄地走进了村部大院,找了个不显眼的西角落挤在人群里。此时,听到梁精专专家一介绍,说铁盒里有可能是文物,他心里的企盼刹那间破灭了。他这些日子专门学了《文物法》,他知道,如果是文物是要归公的,那时,最多国家发一些奖励费。他不希望这神秘的铁盒里装的是文物,他希望装的是金条。他一直都是这样推理的,伯伯的老婆是上海大户人家的,这铁盒肯定是她留下来的。战火燃烧的动荡年代,金条是救命符,这铁盒里肯定是金条。他曾经跟父母争论过铁盒里的宝物,但父亲赵继财跟他想不到一起去。赵继财关心的是宝物在他的手上不能丢失,他要给伯父伯母后人一个满意的交代,而赵金文关心的是能不能发上一笔横财。

  娄副书记特别介绍了两名穿制服的江阳市公证处工作人员后,高着嗓门在开启铁盒之前先说几句话。不知是谁鼓起了掌,整个大院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栖息在桂花树上的鸟雀扑腾着翅膀飞向院外高阔的天空,抖落下不少野生的细白的桂花,留下满院沁入心肺的清香。

  娄卫敏清清嗓子,并用手示意大家不要窃窃私语,然后便亮开了嗓门:“乡亲们,上午好!今天,我受葫芦湖风景区管委会主要领导委托,来主持这神秘的铁盒开启仪式!讲三句话:第一句话,今天的开启仪式整整等了三年,我代表政府向赵继财同志致歉。尽管上面有规定,但规定是死的,人可是活的。刘书记上任之后,亲自与江阳市有关部门协调,赵继财同志的两个诉求今天才得以落实。第二句话,赵继财同志还是讲道理的,今天一是开启铁盒,让铁盒里的宝物见见阳光,不再神秘;二是将铁盒连同宝物存放在大湾村村部的保险柜里。当然,如果这铁盒里的宝物是贵重物品的话,保险柜由政府出钱买。这里我要说明的是赵继财同志的想法,很多村民误会了。其实,老赵的名字叫赵继财,但他并不想继财,更不会贪财。挖出铁盒后,他一直上访就是想知道铁盒里是什么东西,他得替伯伯家守住这个宝物。这就是赵继财一直上访不断的原因。第三句话,这是刘书记让我说的。答应赵继财的诉求,这绝不是政府的妥协,绝不是因为赵继财在北京国家信访局喝了药水政府吓得让步了。赵继财喝药水的事肯定是错误的,但政府与人民是心连心的,这与赵继财喝药水无关。刘书记在这里让我带话给大家,该解决的问题必须解决,不能等,也不能拖。我们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我们每一个干部干什么工作?应该为人民做事,应该依法为人民解决各种诉求。我这里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管委会将在中湾村设立大兴产业园,许多搬迁企业都将得到政府的各种优惠政策,都将有创业的平台。我们大湾村赵双果的东风电器厂很快就会落户大兴产业园。没有谁喝药水吧?但群众的诉求正在一件一件地落实。包氏宗祠不拆了,改建成包氏大花园;征地补偿费用低,但这是政策,政策有政策的严肃性。管委会正在调研政策调整的可能性,在调整前,还将对青苗费、搬迁过渡费适当调高些。目的只有一个,让人民群众得实惠,让人民群众多得实惠。”

  村部大院里又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娄卫敏是香溪镇分管信访的新书记,他的讲话让来看热闹的村民听了一阵一阵地激动。他的讲话充溢着兴奋的元素,让所有的村民脸上不断地露出满足的微笑。

  娄卫敏讲话明显有些激动,额头上渗出了密密匝匝的汗珠。他用手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轻轻往身旁一甩说:“言归正传!下面请市里来的保安开启铁盒。”

  两名保安一人手握铁锤,一人手拿起子。这是一只尺把见方的铁盒,盖子是活扇连接的,所有的缝全是锡焊死的。两名保安一人用起子对准焊缝,一人执锤不停地敲打。铁盒一圈的锡缝全部敲掉后,大家的目光更加聚焦了,所有人企盼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上,就等着掀开盖子,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余支书大着嗓门提醒大家:“都看好了!宝贝要出世了。”说着,他提醒赵继财:“你可得看清呀!”

  赵继财嘿嘿地笑笑说:“有公家公证,我有啥不放心!”

  他的语音刚落,“啪”的一声,铁盒盖子敲开了,抖落出不少生锈的铁屑。大家一看,里面两件东西,一件是比铁盒小一号的铜盒,外面上了一把非常精致的小铜锁。铜锁生了铜锈,但黄中泛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件是油纸包裹着的小信封。余支书手快,拿起油纸小信封,连拽带撕拆开油纸,里面包着一把亮晃晃的铜钥匙,还有一张小纸条。他展开纸条,征求娄副书记的意见。娄副书记示意他读出来。余支书大着嗓门:“这铜钥匙有两把。这里是一把,还有一把属于铁盒物品的主人。”大家一听,全明白了,这铜盒里的宝贝属于拥有另一把钥匙的主人。

  来看热闹的村民关心的是铜盒里的宝物。于是,人群中响起了打开铜盒的催促声。至于小纸条上的话,虽然大家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似乎都不大关心。因为全院里的村民包括赵继财夫妇心里都明白,自己没有这把小铜钥匙。

  娄卫敏把铜盒挪到跟前,拿起铜钥匙轻轻地伸进锁眼,“啪”的一声,锁开了。娄卫敏在众目睽睽之下,抽开铜锁,把盖子翻开,里面灿灿的金光把娄卫敏惊愣住了。他脱口而出:“金条!这么多的金条,这么大的金条。”他这是第一次见到,赶紧示意公证处的同志过目,登记。

  公证处的一名工作人员负责记录,一名工作人员从铜盒里取出第一根金条,大着嗓门报告:“民国金条,十两一根。”说着把金条朝大家晃晃。灿灿的金光晃得大家心里痒痒的。

  这样灿灿的金光一共在大家眼前晃了十次。

  娄卫敏让公证的工作人员出具证明书后宣布:“神秘的铁盒中共有十根金条,每根十两!谁有另一把钥匙的主人可获得这十根金条。”娄卫敏朝赵继财看看,然后说:“这铁盒是赵继财家院子里的,金条属于那一把钥匙的主人。赵继财是大湾村人,所以金条暂存放大湾村。今天先存放在香溪政府保险柜,待政府新购保险柜后,一齐送到大湾村!”

  娄卫敏指指余支书、赵主任说:“这保管的任务就交给村里了。”娄卫敏朝赵继财指了指:“你负责监管,满意吗?”

  “满意!”赵继财声音很高。赵继财虽然没有这把小钥匙,但他心里清楚,这把小钥匙一定被伯母带到台湾去了。存放大湾村,他心里踏实了。

  “不满意!”赵继财大儿子不知是激动还是看到金条又拿不到心里不平衡,嗓门特别大,弄得全院的村民“唰”地来了个向赵金文看齐。

  “轮不到他说话!”赵继财从前排凳子上站起来,紧紧握住娄卫敏副书记的手,连连摇晃着说,“谢谢刘书记,也谢谢你们!”


  39.金条科普


  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赵继财大儿子赵金文一声“不满意”的吼声,村部大院像滚开的油锅里丢了一把盐,噼噼扑扑炸开了锅,这“不满意”三个字的含义大家都心知肚明。娄卫敏已经说得很清楚,香溪镇政府已经决定专门购买一个保险柜送给大湾村,作为十根金条铜盒的保险柜。铁盒换成了保险柜,这对金条来说再保险不过了。这一点赵继财心里清楚,他也感激政府的良苦用心。所以当娄卫敏副书记问他满意不满意时,赵继财毫不犹豫地回答满意。可这大儿子赵金文的品行赵继财心里清楚。赵金文脑子灵活,手脚勤劳,对他赵继财平常关心也不差,但有一点不好,财迷心窍。把钱看得比命还重。当初江边的采石码头,几十家码头的老板都知道这江边码头属违章建筑,政府当年让大家建码头,也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现在要征用江边小码头,拆除是给予适当补偿的。而且当初所有的江边小码头都是村委会签的临时协议,没有法律约束。协议中有一条款写得很明确:政府需要征用江边岸线时必须无条件拆除。几十个老板都同意,就他赵金文死活不同意,似乎他比人家有能耐,结果被强拆了。强拆后自己又去山里开了个采石场。这三年葫芦湖风景区大拆大建,用石料很多,应该又发了些财。就这样,心里那个坑仍然填不满,隔三岔五去上访。今天看到铁盒打开后,那么多金光灿灿的金条,这不,又打起了金条的主意。赵继财不想失信于政府,怕大家把自己看偏了。他站起身,走到娄卫敏和余支书跟前,语气明显有些激动:“娄书记、余支书,他赵金文不代表我!我的诉求就两条:开启铁盒;宝物存放村里。这两条都如我心愿,我满意!”

  “老赵呀!这铁盒里面有一把钥匙,还有一把同样的钥匙在金条主人手里。谁把另一把钥匙拿出来,金条就归他!”娄卫敏说着,朝会场上嚷嚷不休的村民挥挥手,“散了!散了!”

  余支书也主动地握了握老赵的手,语气很诚恳:“相信政府!再说,这铜盒外面原来只是一个铁盒,现在政府把铁盒换成了保险柜!这金条绝对的万无一失!”

  “存在村部丢不了!继财你放心!”村委会赵主任顺着余支书的话边说边收起工具。他的目光边收工具边欣赏那一盒金灿灿的金条。一眼看到这么多的金条,这对赵文盛来说是第一次。妇女委员赵香艳往台前挤了挤,羡慕的目光盯着刺眼的金条说:“电影、电视剧里倒是见过一两根,这一次算是看到真的金条了。”

  人群不停地往台前挤。金条可是稀罕物,一次这么多金条摆放在台子上,谁不想亲眼看看。后面的人往前挤,就想看一眼,饱一下眼福。前面的人尽管听到娄卫敏让大家回去的招呼,但就是不肯挪动步子,还想多看几眼。整个村部大院闹闹哄哄的。

  娄卫敏见此情景,理解大家此时的心情。本来这铁盒就充满了神秘,这神秘感在人们的脑海里盘旋了近三年。今天揭晓了,竟然是十根大金条,大家了解金条,见过金条的并不多。他突发奇想,既然大家不肯散去,何不请常北市博文馆的梁精专这位博学多才的知识分子给大家介绍介绍这铜盒里的金条呢。

  娄卫敏副书记从铜盒里拿出一根灿灿而又沉甸甸的金条,征询地对梁精专说:“大家听说过金条,但见过的人不多,知道这金条的基本知识恐怕没有几个人。反正我不太了解,梁老师,请你给大家介绍介绍金条知识怎么样?让大家满足一下对金条的好奇!”

  “好!”梁精专从娄卫敏副书记手里接过那沉甸甸在阳光下闪着迷人金光的金条,朝大家面前不停地晃晃。

  院子里议论声此起彼伏。三棵野生桂花树散发出的清香把满院拥挤的人群中散发出来的汗味中和了。院子里的野生桂花树上不知何时飞来了一群花白喜鹊。每棵桂花树上足有五六只。这十几个花白喜鹊凑热闹似的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又蹦蹦跳跳地在三棵桂花树茂密的枝丛中飞来跳去。花白喜鹊的叫声和人们兴奋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

  余支书见梁老师正挥动金条要给大家进行金条知识科普,赶紧大着嗓门喊道:“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梁精专老师知识渊博,大家不是不识金条真面目吗?反正我不知道,听梁老师说说吧!”

  赵香艳不失时机挤到梁老师跟前提了一连串的问题,声音特别大:

  “这是什么年代的金条?”

  “这一根金条多重呀?”

  “过去电视里把金条称为大黄鱼、小黄鱼的,这些金条是大黄鱼还是小黄鱼呀?”

  “这一根金条值多少人民币呀?”

  “这……”赵香艳找不出问题,尴尬地朝梁精专老师笑笑。

  梁精专把手里的金条举得高高地说:“乡亲们,你们一定经常看电视剧。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金条,特别是写民国时代的各种电视剧,经常听到的就是大黄鱼,小黄鱼。”

  梁精专把手里的金条朝四周亮了亮。金条朝四周晃动的时候,碰上从山顶射进院子的阳光,发出明晃晃的耀人眼目的金光。梁精专大着嗓门说:“这就是一条大黄鱼!民国时期的金条别称黄鱼。因为颜色金黄,且身段也与黄鱼相似,人们往往不说金条,说黄鱼谁都知道指的是金条。民国时期的金条一般有两个型号。这里我说得啰唆一些,让大家听得懂。民国时期一斤是16两,这跟现在的计量单位1斤不是一个概念。现在1斤是10两,过去一斤是16两。1斤等于500克,这跟现在的计量单位不是一致的。那个年代的金条一种是一根1两;还有是一根10两。你换算一下就知道了。民国时期的1斤等于16两,等于500克。因此,民国时期的一两换算成现在的通用计算单位克,应该是37.5克,这是小黄鱼。我手里拿着的是大黄鱼。这是一根十两型号的。这根金条应该重约375克。这样的大黄鱼共有十根。”说到这里,梁精专将手里的大黄鱼“咣当”一声丢到桌子上,忍不住多看了赵香艳几眼说:“这位女士问这大黄鱼值多少人民币,这只能说个大概数。因为黄金价格每天都在变。按现在的黄金市价,这根大黄鱼共375克,每克算300元,估计一根到银行能兑换到八九万元。这铜盒里面装了十根这样的大黄鱼,应该说值一百万左右。”

  人群里响起了惊讶的嘘声。特别是靠前的赵香艳目光愣愣地盯着桌上的金条。她把目光从金条移到赵继财夫妇的脸上,心里暗暗地对赵继财夫妇产生了说不出的嫉妒心。她甚至认为,这赵继财农药水没有白喝。虽然暂时这十根大黄鱼还不能算是赵继财的,但这神秘的铁盒毕竟是从赵继财家院子里挖出来的呀!这铁盒里竟然有个铜盒,铜盒里竟然有十根大黄鱼。十根大黄鱼可是一百万元!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娄卫敏副书记朝大家摆摆手,示意大家静静。他朝大家笑笑说:“这十根金条过几天待保险柜送来后,就存放在大湾村部,由大湾村指定一名村干部保管保险柜的钥匙。请大家,特别是赵继财一家尽快找到那把同样的小钥匙。今天正好梁老师在这里,请他再说说这金条的知识吧!”

  梁老师又拿起金条,指着有凹字的一面说:“这里有民国十二年制的字样。这十根都是民国时代的。民国时代的黄金主要产地有福建和山东招远两个产地。特别是福建产的金条大多是脉金,脉金价值大些。民国时期的金条由于冶炼技术没有现代的冶炼技术精细,因而黄金的成色相对低一些。”说到这里,梁精专老师又用手指点点金条有字的一面说:“成色977.5。现在的黄金成色一般都是三个九,这就是区别。”

  梁精专老师说到这里兴致上来了。他把大黄鱼又放下来,从桌台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地连喝了几大口。他目光朝大院四周一扫,见大家兴致很浓,于是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民国时期金条的故事。村民听起来每一句都很新鲜。

  “你们知道这金条在民国时期意味着什么吗?”梁精专教师把村民当成学生,来了个提问式解释,见大家没有回音,接着说,“当年一两一根的金条,也就是小黄鱼,值三十块银元。当年小康之家一个月的生活开销大概是15块银元。换句话说,这一根小黄鱼是一户小康之家两个月的生活费。民国年代并不能用金条花费,市场上主要通用银元。金条主要是硬通货用于贮藏起来,需要花费时可兑换成货币银元。再说几句,大概三十年代前后,100块银元可在北京购买一套小四合院。简单说,三根小黄鱼可买北京一套小四合院。两块银元可以一家人到北京最有名的全家福海吃海喝一顿。这一根大黄鱼在那个年代普通人家一家十年的生活费。”说到这里,梁精专老师朝身边的娄卫敏副书记笑笑:“时间不早了。说得不对请多指正。”

  娄卫敏副书记连声说精彩,接着带头鼓掌。院子里响起了暴雨般的掌声。

  散场了。村民陆陆续续地走出村部大院的大门。

  赵继财望着市里的人带走了那铜盒。他心里激动过后,慢慢地平静下来。他这三年来,只有此刻感到浑身有股说不出的轻松。村民陆陆续续走光了,赵继财和秦巧莲走在最后。他俩刚跨出村部大院的院门,后面传来儿子赵金文那气喘吁吁的喊声:“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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