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本以为这次张林回村一定要把油菜花缠的不行。想不到他去油菜花家送了礼物就回到家里,象猪一样打着呼噜海睡胖睡起来。油菜花一听张林回来了就连忙跑到鸽嘴子村她姨那里躲去了。莫雷这几天就要回来了,她可不想和这个疯子张林扯出风波来破坏她和莫雷相见的美好气氛。
后来她妈去鸽嘴子村送来了张林的礼物,又说现在张林的痴病好了。油菜花半信半疑的跟着母亲回了家。她收到的礼物是一对亮晶晶的水晶发夹,用一个红绸缎匣子装着,匣子里盖上写着工工整整的两行字:
你即使不是我今生的女人
也是我心中永远的皇冠
——张林书爱情诗句赠菜花妹
美美的睡了一天一夜之后醒来的张林在狠狠的吃了老妈做好的腊鸡腊鹅腊肉腊肠之后便和大家牛皮起了他在外面的漂泊生活。他说他在哀牢山中做过伐木工人,因为他感到油菜花也许去了那里。也就是在那个群岭耸翠莽莽无际的云南山中,他开始了心灵冷却脚步冷静,逐渐的找回了自我,找到了走累的感觉;他后来又和几个伐木的兄弟去了秦岭山中淘金,亲自看到一起前去的某位兄弟因为风钻出事故而身首异处,血肉横飞。在看到兄弟魂飞烟灭的一瞬间,他惊栗的感到了生活的无常和生命的珍贵,人不能因为一些情感的事情就自暴自弃,放弃所有的生活;再以后他又和几位兄弟去了深圳,想用生命的价值来证明失去的年华,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只想马儿跑不想喂马儿草的老板,便和众兄弟狠狠的扁了那家伙一顿。在那里,他知道了财富对人性的扭曲对公德的抹杀也知道了拳头的力量;后来他又去了海南,在那里,他认识了无数憧憬发财的人们,也认识了他的萨克斯管,也认识了风尘中漂泊的女人们丰美的身体,在对欲望的纵容和对欲望的失望之中,他领会到了生命的内容不只是占有和痴狂,还有更宽广的内容。情感的疯狂只是一种被欲望折磨的歇斯底里的感觉,他开始了忏悔他对油菜花的纠缠的态度。围观的乡亲们当然不理解张林那种断断续续若有所思谁也听不清楚谁也不想听的屁话。不过,他们却喜欢张林说话时那种安安静静的神情。
说话期间,张林拿出他那个象牛魔王脑袋一样的“傻的死管”(萨克斯管),说是要为大家吹支城里现在非常流行的“买活兔喂狗忙”
万里长城永不倒,(拿一把竹片做成的刀,威胁地看着同伴)
千里黄河水滔滔,
......
冲开血路,挥手上吧,(和同伴打成一团)
......
历来强盗要侵入,
最终必送命。(用竹刀杀掉扮演日本浪人的同伴)
......
万里长城永不倒,
千里黄河水滔滔。(胜利而得意的神情)
于是村里人便在张林滔滔不绝的介绍下观看《泰坦尼克号》了。他们先看到一大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洋人一条大船上走来走去的喝酒、碰杯。碰了老半天,便有点扫兴。不耐的小孩子们就问张林哥哥,这是啥片,怎么不打架呢。张林说这是艺术,懂不懂,艺术。于是不懂艺术的小孩子们便离开了。后来船碰到了一大冰块上,洋人们都在船上吵吵闹闹的,于是不堪吵闹的老人们就回去睡觉了,说没有扯皮搞笑的地方,不好看。张林还在视而不见的对大家解说着,说这个男的叫杰克,哪个女的叫露丝,露丝有未婚夫了,但是和杰克来电了!此时,进水的大船已经有半人深的水了,杰克和哪个露丝光溜溜的在一个屋子里搞,搞的满头大汗。没有离开的姑娘小伙大叔大婶都被这个场面搞的有点不知所措,心里暗喜,窃窃私语,嗨嗨,洋人就是喜欢乱搞。张林也真是,明明是黄色片子嘛,还满脸严肃的说是啥子艺术。后来杰克沉到海里去了,露丝一个人在木板上哭,大家的心里便都泛起一种揪心的难过来,大西洋的海面上飘过张林刚才为大家吹的那支曲子飘落在石碾子村寒冷的十冬腊月里。
散去困觉的人们心里便有点难过,洋人咋就喜欢搞些叫人心里难受的东西呢。想着想着,村人们心里便不是很喜欢了,好端端的两个娃娃,就这样死球了,多叫人伤心啊!这编电影的也不知道咋个编的,就喜欢编人的眼水。村里人喜欢欢乐的东西,见人喜欢说吉祥的话,出门喜欢选吉利的日子,大门上贴吉祥的字句。在腊月里啊,村里人最常哼的歌谣是先人们来到石碾子村就传唱下来的那首欢快明丽的《年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