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是县上搞“农业学大寨”运动修“红旗水库”死在工地上的油大庆的女儿。今年一十八岁了,水嫩的象半坡上那新鲜的油菜花一样,清清爽爽的。夏天的太阳总也晒不黑她的皮肤,一年四季那皮肤就象村西头王大娘做的凉粉那么光光滑滑的;冬天的的冷风总也吹不裂她的脸皮,仿佛观音菩萨的脸,有道法保着一样;梳一条黑油油发亮的大辫子放在胸前,见人总是一副喜悦的笑脸。

  黑黑矮矮满脸络腮胡子的油大庆是石碾子村有名的石匠,一想起他的好。他的力气。村里人就惋惜一片。村里要是死个人抬个棺,生了大病送个人去医院的事情,一般都找油大庆。他爱帮忙,一喊准到。

  油大庆本来是云南楚雄人。姑姑嫁到石碾子村,等他长大了来到石碾子村看姑姑的时候就帮他找了一门抗美援朝死了丈夫的寡妇成就了一门亲事。当年油大庆用在马头坡上凿的石料帮做大队书记的莫二爷砌了两个猪圈,弄的莫二爷心里舒舒服服的,大笔一挥就为他入了石碾子村的户口,成了一名盘龙公社石碾大队的社员。莫二爷也特别照顾油大庆,有个什么累的活就叫他干,有个什么好吃的吃不完吃剩下的东西也叫他吃,一来二去,这关系就比较深了。

  在油菜花和莫雷满月的时候,两个在酒桌子上喝的高兴的男人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为他们定了娃娃亲。酒醉心明白的莫二爷心想反正我家是儿子你家是女娃,反正是你家的女娃到我家我不吃亏;人憨心不憨的油大庆心想反正莫二爷家底不错在村里有权有势有产有业从云南到这边安家也需要一个靠山。

  岁月悠悠几转,光阴哗哗几盘,一晃十多年就过去了,当油菜花和莫雷谁家有女(男)初长成的时候,乡亲们便不住的赞叹这两个酒醉鬼当初的决定,是那么的英明,油菜花和莫雷真是天生的一对。

  美丽的油菜花去赶集,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的时候。动人的身影常常引得村里村外也赶集的小青年们紧赶满赶的跟在屁股后面跑。油菜花走田垄,他们也走田垄;油菜花走坡路,他们也走坡路;油菜花抄近路倒拐穿山桠子,他们也跟着倒拐穿山桠子;油菜花要是不小心被路上的石子不小心拌了一跤,所有的人会全部的停下来,静静的看着油菜花,那神情是那么专注和在乎。他们就那么说说笑笑互相推挤着跟在油菜花后面,快乐开心的一路打趣。莫雷也不用说了,那帅气和高挑的身材,决不会让人想到是一脸奸臣相的莫二爷的种。读书的时候,就经常有女同学和他一路来到他家,说是老师说的为他补习功课(因为莫雷的功课一直不好),或者叫莫雷一起去县城的新华书店买课外辅导书等等。

  惜乎!油大庆死了,于是这个完美的承诺便成了一个没有证明人的圈圈。但是莫二爷有本事叫这两个没用的圈圈加上一根筷子成为一个百分百完美的故事。某年中秋,月亮把石碾子村照的如同白昼的时候,莫二爷的院子里,坐满了他请来的村子里有影响的人,刘四爷、郭旁西、钟八字、张拜拜,当然也包括油菜花母子,说出了这个约定。于是,就在这个场合下,我们的油菜花和莫二爷的小儿子,帅气的莫雷,就确定了恋爱关系了。没有谁表示异议,乡下很多初长成的年轻人就是这样在热心长辈的撮合下,成牵手之乐的,何况是在大队书记莫二爷的主持之下呢。

  也许这只是一份别人指定的约定,但是,油菜花和莫雷却在这份别人指定的决定中慢慢的融合了彼此的心灵,他们总是找些场景来具体化对方的形象。在石碾子河洗衣的时候;在水田里插秧的时候,从水井里提水的时候;在织布机上丢梭接梭的瞬间,在石碾子村一切可以变换的空间和时间角度,他们互相去捕捉对方的一言一行,一声一影,然后在每个深夜,放在被窝里枕头下辗转的咀嚼甜蜜的回味,直至眼皮打架才恍惚的进入梦乡。

  乡下的男女青年在经过长辈的介绍和撮合之后,经过一两年的交往,就可以成亲,油菜花和莫雷也是这样。

  他们彼此也羞涩的讨论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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