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的处境使他目中无人,因为《逍遥骑士》发行了。该片即获成功,使他赚了成百上千万美元,使他继白兰度与迪安这后是美国电影界中第一位受人崇拜的偶象。正像宣传标语所说的那样(“一个去寻找美国却找不到它在哪儿的人”),《逍遥骑士》是与杰克·柯洛艾柯的《在路上》之后能够与之相匹敌的影片。该片描绘了六十年代的车祸崩溃以及与当局的斗争。也许彼得在不知不觉中创造了一个人物,美国队长,与六十年代的大革命发生了绝妙的共鸣,正象他父亲扮演的汤姆·杰德与三十年代的大萧条发生的共鸣一样。
彼得在多伦多宣传《幻觉》时构思出了《逍遥骑士》。经过了几个小时烦人的采访后,他回到旅馆房间里,喝几杯啤酒,吃几丸安眠药来放松自己。他处于极度的懒洋洋的心态之中,看到了一张有人送来签名的照片。那是一张《疯狂的天使》的剧照,照的是他和布鲁斯·德恩骑着一辆哈雷摩托车。他想到两个人,每人骑一辆,而不是两人骑一辆车。接着,他看到那场面:现代的西方打扮;两个单身汉骑车横穿人国;两个功成名就的人正要退休去到他们的乌托邦,那乌托邦建在一条船上,也许建在一个农场上。在那儿,两个野鸭偷猎者不喜欢他们的长相,把他们赶跑了。
那情景在他来讲已经看得见,摸得着了。那是他所看到过的那些电影汇总。这两个人可以像约翰·威尼或者沃德·邦德,或者蒙特岗莫利·克里夫特——流浪的英雄、探索者。在他的幻想之中,他拿起了吉它。涌进他脑海的是一首道纳温写的“胖天使”。那开头几句正伴着他所看到的东西。
他用歌声给你带来了幸福
再骑着你那辆银色的摩托车离去。
他就这样慈祥地离去,
想让你的头脑为之一新……
随着他把这片子想得越来越多,形象变得清晰起来了。那应该是一部有关名字叫作怀亚特的男主人公的影片,(也许是了父亲所饰人物怀亚特·业尔普的无意的影射。)怀亚特使人们吸上了毒,然后开车离去。怀亚特将是服用幻觉剂的隆纳·林杰。和隆纳·林杰一样,他也应该有个助手,和他一起骑车去做搜索旅行。
彼得回过神来,给丹尼斯·郝帕打电话,他觉得他是“唯一的能够听得懂我在说些什么的疯劲十足的家伙。”听过他那激动的大概想法后,郝帕想了一会儿,说:“听着,伙计,那片子的起头——咱们该把它搞成以可卡因来起头。”彼得有些奇怪,他在想着一部大规模的影片,郝帕却已经在考虑一些细节了。
彼得回到了洛杉矶,邀请郝帕去他家合写剧本。他们在房外网球场摆上了椅子,动手干了起来,他那三岁的布利杰特骑着三轮车在他们中间穿来穿去。他们一个人想出来一个场景时,另一个就会站起身来,走过去和他击一掌。
一天夜里,在莽其斯的吉它手米契尔·奈斯密斯家举行的晚会上,彼得说到他去见过美国国际影业公司的赛姆尤金·Z·阿考夫,他拒绝资助《逍遥骑士》。阿考夫的立场很明确:演摩托车手,可以;演贩卖毒品的摩托车手,不行。可能成为制片人的伯特·斯奇奈德尔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问他需要多少钱。彼得说五十万美元。后来,导演鲍勃·雷弗尔森带彼得去见了他之后,斯奇奈德尔说,他可以出这些钱。每个人都知道这份资金不错——斯奇奈德尔的父亲和兄弟是哥伦比亚公司的实权人物。
《逍遥骑士》能够完全得到资金这一事实表明了电影业界正在发生着变化。生产法规,电影业的自检机关已经死去。这说明,新一代的精英不受旧条例的束缚。更有甚者,存在着一种充满愤怒、理想主义以及操着自己语言的电影的自我正义感与燥动的年轻人文化。制片厂董事们知道,这种观众是存在的,尽管他们还不知道如何利用他们的办法!
事情的进行中一直存在着问题。起先,所创收益应该由方达、郝帕和作者泰利·萨镇分得。萨镇因为觉得那片子智力上太混乱而退出后,被带来合作制片的贝尔·海沃德得到了自己的一份;彼得没有告诉郝帕就把全部存入了自己的制片公司。因兹产生的分歧随着拍片工作的进行而加深。到片子将近完成时,这俩个人彼此已经很少讲话了。
在片子剪辑的过程中,哥伦比亚公司的人们都在注视着那片子,并且不断地在问片子的意思是什么。彼得每听到这类问题,总是给予充满吸毒一代的味道的回答:那片子的意思正是你所想的。哥伦比亚董事们陪着他去堪纳斯参加首映式。开始时,他们心有疑虑。可是影片得到了起立鼓掌的欢迎,最终他们对那片子坚信不疑了。《逍遥骑士》在纽约开映时,立刻就打破了记录,董事们停止了不理解的摇头,正像彼得有一次讥讽地提到的那样,他们开始理解地点着头。
怀亚特和他的随从贝利几乎立即被看作不仅仅是电影界的人物,还是一代人的代表人物。人们对《逍遥骑士》的关注仿佛是一种社会现象。这种现象是一种个人因素,对于认识方达家的人明显地受着他们深切的怀念。在对话中常有即席表演,美国队长说道——以一种尊敬彼得从来没有逃脱掉的闹鬼的过去的语言——“我常想到自杀。我会突然点上烟,开上车,以一百多英里的时速开进一座桥去。”并且后来在影片关键的场景中,彼得所扮演的人物,吸毒吸得迷迷糊糊,在新奥兰斯墓地上望着圣母马丽亚的塑像说:“妈妈,你太愚蠢了。我实在太恨你了。”
这场景是郝帕的主意。在即将在墓地上开拍影片时,他来见彼得,泪流满面地说道:“哎,伙计,你该去塑像那儿,我让你去那儿,责问你妈妈为什么后悔生了你。”
“慢着,郝帕,”彼得回答道,“你在占便宜……。我太熟悉美国队长对母亲的变态心理了,可是你想把彼得·方达和变态心理拿走,放到银幕上去,是吗?”
“谁说得上呢?”
“谁都知道,小子。你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彼得开始拍片了,只想到他不得不使自己非常易受攻击,因为他还是经常吸食幻觉剂。当摄影机就位后,他开始前后挪动自己的双脚,双脚还蹭来蹭去——这是他儿时留下来的习惯。有时当他发现自己有精神压力时,这习惯就会又回来了。胶片开始转动起来,彼得问母亲,她为什么那样做。他开始哭起来。他后来说,他已经不是在拍一部电影,背诵着台词,而是彼得·方达在问他母亲一个真实的问题。
往事又一次涌了回来,使他丧失了应有的童年的母亲送给了他一件意外的礼物,在彼得拍摄巨片的对话中,给了他一个关键性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