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简在好莱坞这时,彼得则在欧马哈读大学,感觉自己被判往美国中部监狱里服刑的一般。并不是因为他瞧不起中西部的稳重生活和传统的价值观念,而是因为他已经经历过的这种生活看起来有些超凡脱俗。就好像经历把他造错了,使他不再适应现实生活了。他从罗马度假回来后没多久便知道了妈妈自杀的真相,并且在一个比他大十岁的有夫之妇那里失掉了童贞后就出现了这个问题的迹象。出于好意,他的婶婶安排他和一个“很好的”姑娘约会。彼得几乎立刻就使那姑娘怀了孕,并且把父亲送给他的那把枪卖了,资助她偷偷地打了胎。
彼得去了大学,在人身与文化方面都被与世隔绝了。在那儿他找到了一个朋友——尤金·“斯道米”·麦克唐纳三世,詹尼斯无线电公司的创始人的儿子,父亲为他留下了三千多万美元的遗产。他家为了他的钱搅尽了脑汁,把他送进了学校,使斯道米和彼得一样感到像个孤儿似的。这二人以共同的需要和阴郁幽默为基础混在了一起,互称“兄弟”。
方达家的朋友几年没有见到彼得了。可是后来,在一九六0年初,他突然出现在贝尔·海沃德娶一个堪萨斯州塔柏卡姑娘的婚礼上,他并没有受到邀请;海沃德家甚至不知道他在哪里。他无意从欧马哈报纸的社会版上读到了贝尔准备结婚的消息,急忙跳上了能赶去塔柏卡参加婚礼的第一班飞机。
彼得的个头长到了六英尺二,比他父亲还要高一英寸左右,还要瘦,迈着亨利的步伐灵活的步子,操着他那样的慢条斯理的话语。对于海沃德家,他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他围着他们兴高采烈地团团转,使布鲁柯想起了这个自负的年轻人,高兴地和自己过去的一部分团聚。布鲁柯和贝尔的妹妹布利杰特对他很敬畏。他记得,在他们长大成人时,她才有尾巴尖那么大。现在她已经出落成一个动人的年轻女子了,长着本色皮肤和一双闪动着的蓝眼睛。和他一样,她也遇到了麻烦;她已经多次进进出出利格斯疗养院接受治疗了,只不过她的病情比较复杂,得的是羊痛疯。
他们在塔柏卡相处极短的一段时间里,彼得就爱上了布利杰特。又由于她已决定去瑞士读书而很感失望。她扔掉她的伴娘白手套时,他操了起来,像个中世纪的骑士似地发誓要把它贴身保存好。他回复到以前的个性上去了,即方达-海沃德大家庭的古怪的沉思。在他的一次夸张的幻想中,他告诉布鲁柯,他觉得像一颗彗星一样奔波于两个太阳系之间——他们两家——这两家人只有在发生重大事件时才又聚首。
婚礼后,彼得回到了欧马哈,比任何时候都清楚,他已经不属于那里了。和他父亲三十多年前一样,他认为舞台是他逃避现实的最好去处。他已经在大学生演员剧团演出的《哈威》中扮演过艾尔伍德·P·都德;现在他要进行不懈的努力去当名演员。一九六0年,在他告别童年之时,他离开了欧马哈,正像亨利大约在同样的年纪离家一样。他用攒下来的三百美元去纽约州的弗舍齐尔参加夏季戏剧演出。在那里他画布景,当领座员,扮演小角色。夏天过去了,他回到了父亲的家中。亨利说他可以住在那里又勉强同意为他找一个代理人。不过对于儿子想进入看起来正在变成家传行当的那一套不太热情。
亨利实际上不是对什么事情都热心。那一年开头就不走运。元旦那一天,他听到了玛格丽特·萨拉文没回家,因为吃安眠药过量死去了。他过去时的一部分和她一同死去了。他对布鲁柯说:“以前乃至今后,没有谁像她一样。永远也不会有。无论在哪一方面,在才智上,在长相上,在脾气上,一切。”
不把活泼的麦吉与他现在的妻子进行比较是不可能的,他与妻子是越来越疏远了。阿芙德拉也认为,他们不再相爱了,把他们比作一列火车包厢里极不舒服地住着两个陌生人。事实上,他从来也不比她设计出来的二人关系中当一名乘客更多些什么。当她已失去兴趣让那关系继续下去时,那关系便立即土崩瓦解了;亨利则是退回到冷淡而消极的态度中去。这种态度是他前几次婚姻的结束语。
有人告诉他,在他去戏院演新戏《宁静的夜晚,孤独的夜晚》后,男人们去了他的家。不过,不是妻子的不忠而是阿芙德拉的轻浮行径在困扰着他。在他们与参议员约翰·肯尼尼迪和夫人杰奇的来往中,这个问题显得非常清楚。那对夫妇住在镇子里时,就住在附近的喀里尔饭店里。阿芙德拉只对那对光彩照人的夫妇可能会给予她的书信封印感兴趣。亨利于一九五六年为阿德莱·史蒂文森周游全国进行演讲,讲稿由他的朋友约翰·斯坦贝克撰写。他真心实意地对肯尼迪的思想感兴趣,决心协助他竞选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