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轮马车夫的名字叫做约翰.曼利;他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小孩子,他们一家就住在马车夫小茅屋中,离着马厩这里很近。
第二天一早,他把我牵到庭院里面,好一顿地刷饮喂食,而正当我要回去活动间里,毛皮刷亮、外套轻软,这时地主走进来看我,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约翰,”他说,“我想要在今天早晨试一试这匹新马,可是我还有别的一些事情。你吃过早饭带着他周围走一走;到公园草地的边上和‘高林’那里,然后从水磨那里和小河边上回来,这样就能看出他的走法来了。”
“我会的,先生。”约翰说道。吃过早饭以后他来了,给我套上了一付马笼头。他特别仔细地把那些皮条子穿过来绕过去的,舒舒服服地就把我的脑袋上套上了挽具;然后他又拿来了马鞍子,可是它的宽度不太适合我的后背;他认真地观察了一下,然后拿来了另一付,这次跟我的身体非常适合。一开始他骑着我慢慢地走,之后小跑起来,然后是一路奔跑,当我们来到草坪上的时候,他挥动马鞭轻轻触打了我一下子,我们就放马疾驰了起来。
“嗬,嗬!我的孩子,”他嘴里喊道,这时他拉住缰绳,“你一定很喜欢随着那些猎狗们一起跑,我这么觉得。”
当我们经过公园里返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地主和高尔顿夫人正在一起散步;他们停下了脚步,约翰从我的马背上跳了下来。
“好了,是约翰,他跑得怎么样呢?”
“第一流的,先生,”约翰回答道,“他就像一只小鹿那么敏捷,脾气也很好;只要轻轻碰一下缰绳,他就懂得意思了。就在草坪的那一头,我们碰见了一只满载着篮子、旅行毯子什么的旅行马车;你知道的,先生,许多马匹不会安安稳稳地经过那样的马车边的;他只是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就静静地从旁边、尽量保持轻松地走过去了。他们在‘高林’那儿附近打兔子,身旁发出一声枪响;他停顿了一下,四周看了看,却没有受惊而跨右一步、或者跨左一步,我只是紧紧地抓住了马缰绳,并没有怎么催促他,我的看法是,他在年幼的时候并没有受什么惊吓、或者受到虐待什么的。”
“那简直太好了,”地主说道,“我明天要亲自试一试他。”
第二天我被牵到了主人的面前。我记得我的母亲的劝告、还有我的好心的老主人的话,因此尽力地做好他希望我做的事情。我发现他是一个很好的骑手,而且也很会照顾他的马匹。当他回家来的时候,那个女士正在大厅的门前看着他骑着马走上前来。
“呀,我亲爱的,”她说道,“你觉得他怎么样呢?”
“他就像约翰所说的那样,”他回答说,“我再也没有跨乘过这么舒服的马勒。我们要给他起一个什么名字呢?”
“你喜欢不喜欢‘黑檀’这个名字?”她说,“他就像黑檀那么黑。”
“不,不叫‘黑檀’。”
“那你会叫他‘黑鸟’吗,就像你的叔父的那匹老马?”
“不,他远远要比曾经的‘老黑鸟’要漂亮得多。”
“是的,”她说道,“他真的是非常漂亮,而且他长着这么一张驯顺悦人的脸庞,还有这么一对漂亮、机智的大眼睛——叫他‘黑美人’你觉得怎么样呢?”
“‘黑美人’——呀,是的,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名字。要是你喜欢的话,就叫他这个名字吧。”因此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当约翰走进马厩里的时候,他告诉詹姆斯说,主人和女主人两个一起给我选好了一个好听的英语名字,这里面的含义很深,一点都不像‘马伦格’,‘皮加瑟’,或者‘阿布达拉’那一类的名字。他们两个都笑了起来,只听詹姆斯说道,“要不是为了会让人想起往事的话,我宁愿还叫他‘罗布.罗伊’,因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相似的两匹马。”
“那是毫无疑问的了,”约翰说,“难道你不知道,农场主格雷的‘老公爵夫人’就是他们两个的母亲吗?”
我此前可从来没有听人这么说过,而那个打猎时被杀死的可怜的罗布.罗伊竟然是我的兄弟!我一点都没有在意我的母亲为什么会如此忧伤。好像看起来马匹们没有什么亲属关系;至少来说,在他们被卖出以后就再也不会相见了。
约翰看起来因我而非常自豪:他经常把我的鬃毛和长尾巴梳理得就像女士的长发一样光滑顺溜,而且他会跟我说许多话;当然了,我不明白他究竟说的什么,但是我越来越理解他的意思了,知道他是想让我做什么了。我越来越喜欢他了,他是这么的温和而善良。他似乎很明白一匹马的感受,在他给我刷理的时候,他知道那些柔软的部位,也知道痒痒肉的所在;而当他给我的头部刷洗的时候,总是仔细地照顾着我的眼睛,就像照顾他自己的眼睛一样,而且从来没有对着我发什么脾气。
詹姆斯.霍华德,那个马厩男孩,举止也同样的温和而令人愉悦,因此我觉得自己过得很好。还有另一个在院子里帮忙干活的人,但是他跟金格尔和我没有什么多大的关系。
这些事情过去几天以后,我必须跟金格尔一起拉着马车外出了。我不敢确定我们两个在一起会怎样;但是当我被拉到她的面前时,她除了把耳朵抿向后面去以外,表现还是非常不错的。她一心一意地干着她的工作,完全分担着自己的那一份职责,我从来没想到会有比她更好的一个一起驾车的人。在我们来到一座小山包面前时,她不但没有放缓自己的步伐,而是埋头鼓劲全力地牵拉着脖套,猛然用力一个劲走上前去。我们两个对待工作都是一样的富于勇气,而约翰经常做的是约束我们一下,而不是催促我们一下;他从来不用把鞭子用在我们哪一个的身上;而且我们两个的步履也基本上是一致的,我发现在一路小跑的时候,更能非常轻松地跟她保持和谐,这可太令人舒服了,主人总是非常高兴,当我们两个并驾齐驱的时候,约翰也是这么觉得的。在我们一起外出了两三次以后,我们两个就变得越来越友好而融洽了,这让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踏实起来了。
至于说“快腿儿”,他跟我不久就成为了好朋友;他是这么一个快活的、有胆智的、脾性温和的小家伙,以至于他成为了每个人的宠护,特别是对于杰茜小姐以及弗罗拉来说,她们经常骑着他在果园里四处走动,还跟他以及她们的小狗福利斯基一起玩一些很好玩的游戏。
我们的主人还有另外两匹马站在另外一间马厩里边。一匹叫“正义”的,是一匹杂色的短腿乘马,只是为了骑乘之用,或者拉一拉行李车;另一匹是一匹棕色的老猎马,名字叫做“奥列佛先生”;他现在已经过了工作的年纪了,可是主人对他宠爱有加,允许他在公园里面随便奔跑;他有的时候在庄园里做一些轻松的拉车工作,或者驮着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士外出,当她们随同父亲一起骑马出行的时候;因为他性情极其温顺,可以像“快腿儿”那样把一个孩童信托于他。那匹短腿乘马是一匹强壮的,体态良好,脾性温和的马匹,我们有时私下里在小牧场上说些梯己话,但是当然了,我跟他的关系没有像跟金格尔那么亲密,因为她跟我是在同一间马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