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被田立新掐死了,一脚踹下山。诡计得逞,我重操旧业,回到了山林队。不但没有忌恨司令,还增添了几分敬意。他要不枪毙我,就镇不住那些狗带帽子装人的人。到啥时候我都承认他是智勇双全,能征善战,说一不二的好司令。他那两个伙伴不行,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这是我知道的。我生点气的是戴半拉子,肩膀头齐论弟兄。哪行那个呢,我是建军的军长。他是半路捡文书的军长,文化也不比我高。对司令的心不一定比我忠,列在我前边不说。压我一头,让我给他当副官。我气能顺吗,再加上,就打乌拉嘎之战,我违反军纪理当枪毙。他连个屁都不放,要搁我的行市,怎么滴也得跪地给他求饶哇。也是战友哥们一场。这人不行,我恼他一辈子。七星砬子我回不去了,到名山,老哥徐大胡子容纳了我。形成了‘三山一发’江湖邦。也是啥都干,江北为匪也抢,江南依仗山林队也勒。报号劫富济贫,霸占了一道金沟。他们也不知我底细,跟我磕头的这几位都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山东老乡。不仅有两下子还挺义气,也都是人中的尖子。愿意跟我抱团一起干,图于不受欺负,攒够了好回关里。去年腊月二十六田立新找到我,说明了司令的的意思。借两棵枪就奔梧桐镇,没成想赶上这么档子事。司令身边的人,都是好枪。连珠的快枪,手枪也好,真过瘾。等我们回去第二天,梧桐河大战,火烧警察所就传开了。徐大胡子就觉景了,正好赶上年终分红。酒桌上念秧听,“在这么地就要散伙了— —”我也没吱声。过了年还没等开工,田立新又去信。我给好朋友刘永发留下一封告别和感谢的信,哥五个就到矿务局医院了。回去也能行,就怕犯了事就麻烦了。三哥有意思安排更好,我绝对服从,愿效犬马之劳。不然我打算去南山里,再撞撞运气。那边金沟我也熟。

  “既然这样,能不能把独立师恢复起来。旧部能找到多少算多少,把老营盘扎到老等山。现在看偏僻点,僻静,日本开拓团手暂时还没伸到那。能开荒种地,能够上江南江北。这世道,开拓团的进入,又逼出来一茬胡子。成分基本都是闯关东打工失业的手工业者,破产农民。还有大批花子。都是你的兵源,不愁没人。不知意下如何。”

  “有三哥掌腰,我求之不得。我们兄弟五个,马首是瞻。”

  经过三天三宿的探讨,下一步的事基本有了谱。那哥四个闲来无事,在赌场上很得手,夜不归宿。开始小打小闹没少赢,得陇望蜀了。大有爿下这个赌场的意思,惊动了设局的二掌柜台。佳木斯来人了,刘斗倌门徒,一宿让他们倾囊所有,又一宿债台高筑。不拿钱不放人,祁连山知道之后虽然很生气。家丑不可外扬,这事都没敢和三哥说。秘密请温玉轩出面解救了他们。因为这几个人的金沙都存到柜上了,委托兑换。

  温大掌柜亲自到鹤立岗,了结了事情。给了许多面子。顺便乘机向东家汇报一件策划很久,深谋远虑的机密大事。

  本想到三哥住处秘密长谈,学校正是寒假期间,没上课。但操场上人不少,多有青少年学生练习滑冰。因为马上就要大开化了,再不练就得到冬天了。温玉轩站在大门外和跛脚看大门的交谈:“你大哥,这算办了一件正经事。这个钱才算用正地方了。将来能出多少学士,体育健将不可估量。建校不易,功在千秋。用你俩一人一字为校名挺有意义。到一定的时候有人给先生塑一尊雕像,记载上建校时代背景,投资者的故事,才是天理。” 

  跛脚:“有你给他照管错不了。我看行。”

  温玉轩:“我就不进去了。你告诉他,我在杨兄家等他。”

  五兄弟正在后悔,茶饭不思。埋怨自己,祁连山也是一肚子气。但是还得劝、还得安抚。“这是教训,大不了再挣。晚回去两年呗。”好歹劝说着吃点饭,觉也睡不着。夜半时分,店家传达:“祁连山,有人找。”

  被引进旅馆里屋单间密室,外间有杨大哥、韩掌柜等守护。李国正、温玉轩两人炕头一个,炕梢一个头朝里盖被躺着。“脱了衣服,在这睡吧。俺俩想你想的睡不着,估计你也睡不好。干脆咱商量商量。”无形中拉近了三人的感情距离。一个新的抗日方案,斗争形式形成,一觉睡到红日高照。

  李国正:“俺俩核计给你三个选择,都可以抗日,征求你个人意见。想好了天亮确定。”

  祁连山:“前天咱不说好了么,我服从组织决定。我在汤原入党,现在丢了,还得要在汤原找回来。我心思好了,不图打鱼,浑水也不能让鬼子消停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到头,我觉得有意义。总司令不是说在汤原把抗日联军搞散花了,还要重整旗鼓,死也要死回汤原吗。我也有此决心。”

  李国正:“那只是其中之一,第二个选择是你们哥几个把这个赌场盘下来。这鹤立岗有电灯,交通方便。够的上省城和煤矿,以这地方为中心。建立红绿区,交结江湖,鱼龙混杂。窥探敌人,联系、掩护朋友。也是抗日。第三选择我要在大连、营口、丹东楔下钉子。组织江湖之士劫运。因为迫于无奈我们的船队承运了一些外运物资业务,我最心疼的是黄豆。一船一船的运到日本,一个中国人心里什么滋味。反动军阀时期都没这么干过,能抢过来卖到天津更好,抢不过来沉海里也行。这样的人挺难找,大掌柜特意来跟我说你能行。不知你意下如何,这件事是我们三个人天大的机密,今天跟你说了。风险挺大,你别急回答,干不干没关系。”

  同炕三人说梦,小寐胜大觉。几乎是同时都坐了起来。拉开窗帘,满屋通亮。又密谈一会。“三哥,我想好了。都说你对大掌柜言听计从,所以生意兴隆,赵司令没听他良言相劝,结果马失前蹄。我学你。”

   李国正:“那你今后就听他支配,我得走了。”

  温大掌柜:“趁东家在这,我得说明白,第二选择他还不行。我正在物色,最好是一个女的,王亚堂推荐了一位老毛子娘们。我得看看再说,先不提了。这第三选择,一是我相中你了。既然咱三人这种方式说开了,那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不然咱们就算断交了,你干不好也就完蛋了。道理在哪呢,你应该懂吧。东家说的很明白,‘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天大机密’,整漏了不都得得掉脑袋吗。在我看来这就是最好的抗日,全中国再没人知道,你是独一份。不把你绑在一起行吗。”

  李国正:“你没必要那么危言耸听,说的那么严重。你教一教他怎么干吧。”

  祁连山一听,这里有讲究哇,可不是咋地。“那我就对天发誓。”穿衣服,洗手,跪地— —“上刀山下火海,我在所不辞,为抗日粉身碎骨也心甘。若有三心二意,天打雷劈……”李国正赶紧拦挡,亲手扶起。让他坐正。

  温大掌柜密受机宜。“这个事得这么办,暂时不必跟弟兄们说。得慢慢来,你们择日启程到大连港。找个好地方开饭莊、旅馆,首先站住脚跟。越大越好,韬光养晦,我觉得你能有这个能力。培养实力,再加上那边也有抗日队,也有地下党,你得想法找。网罗能人蓄积力量。准备好库房,截获成功,好有地场放。最好连船劫走,换个船牌号到天津港转内销。这都有办法,到时候再说,我告诉你怎么办。有两个干过海盗的人,要饭要到你门口,你不要慢待他,可以利用。一个叫王连一个叫衣根龙,他俩有的是损招。这是后话。

  咱这个计划,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一年干成功一票。吓唬吓唬日本小鬼子。惊动全国就有意思了。也能挣不少钱,看能力了,也许把命搭上。也许发大了,这种事啥社会,哪国也不提倡。就得偷偷摸摸的干,别进公海,那麻烦大。也许一票也没捞着干,三年两年的它们就倒台子失败了,那就更好了。它也不耽误你开馆子挣钱。五六月份有一船货,供你练手了。”

  三人,一人一碗豆浆两根油条,分手。留下了山东人,老酒馆的故事流传在关东。打工、开馆子的越来越多,超过了满洲人的一半。这山东人,人才很多,拯救了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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