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之意不在酒,杨登仁厚葬同门兄弟,在朋友圈里引起强烈反响。这种社会背景下,破产农民,闯关东失业的大批打工族。看重的就是这个,仗义疏财者,就是好人,就有凝聚力,就是依靠。死了能有人埋,不能黄土压脸。什么满洲国、株式会社,都是白扯,在矿山就是万人坑里见。杨登仁、常春道哪来钱这么大操大办?后台无疑就是三哥李国正。一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有温大掌柜心里明镜似的。根据自己的政治嗅觉,对时局的判断。也是出于对东家的感恩之心和责任心,准备泼一瓢冷水。

  三天圆坟之后,各自散去。杨登仁、常春道回到鹤立向李国正汇报:“效果大好,老乡,哥们拥护。都知道是你的为人之道,宪兵警察们都没有干涉,日本民团老百姓也大大赞赏。就是没有立碑。”

  三哥:“现在没法立碑,立碑就得被挖坟掘墓。让当地人知道是老赵头子就行了。会有出头之日的,但咱们能不能等到可不一定了。也许得是地下相见了,后悔去年秋天没有见他一面。他那么想见我,我也是为了他好。我顶了一个汉奸的名,怕影响了他。他的梦想我们帮他圆了吧,暗杀组织小队他不喜欢。老想重整旗鼓,拉起队伍和他们比试比试。不然也不能遭此一劫,祸不单行啊。杨兄俺俩都老了,扔下六十奔七十的人了,不中用了。眼前有一人能担当此重任,厚葬赵黨,意在祁连山。他有抗联军长的老底,萝北山林队各路弟兄,金矿里朋友,陪伴他送葬那些花子。都能听他召呼的,可以一呼百应。我很早就和他有交情,道人你请他来鹤立小住,我们一叙。杨兄安排一下,如能成功也了却我心头一件大事。也算对得起他,就安心了。”

  温玉轩猜想一点也没错,借田妮答谢祁连山等跑前跑后的朋友饭桌上发表了个人看法。起了一定的作用,也不知是破坏了还是成全了后来之事。但是出于好意对东家,亲家。

  田妮答谢宴,一张纸画个鼻子好大的脸。请出李张氏、温大掌柜作陪。祁连山五兄弟也真够意思。从腊月二十七开始,又从正月初八开始,一直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跑前跑后没少出力,够朋友。战友之情,不杀之恩只能心领神会。都在酒里了,不可能拿到桌面上谈论。吃完这顿饭,明天就要分手了。话题自然就是今后打算了。

  司令死了,警卫员身份明了。孝装素裹的田妮举杯说:“多谢连山兄和五位哥哥为我丈夫所做的一切。大恩不言谢,我一女流之辈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有两位老人家陪你们,吃好、和好、唠好。”

  李张氏:“各位朋友,有啥尽管说。田妮命苦,早早就守寡了。怨温大掌柜我们俩了,还有常道人。硬说她是元帅夫人的命,女中豪杰领兵的人。没成想早早地把她给扔下了。不过换过话来讲,也算给总司令留下一条后,不后悔。我看你们也不是一般人,要想拉队伍起事继续抗日。就去找我丈夫‘李步客’商量,他能有主意。要想适应社会挣点钱,养活老婆孩,回关里家那就找温大掌柜支招,他有办法有路子。咱多吃多喝,一边吃一边唠。”

  这几兄弟能成一回小红楼座上宾,还是很拘束的。祁连山代表哥几个,用客套话对这次热情款待表达了谢意,言明:“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从三哥的义举中我们又学习到了,闯关东的人,在江湖上应该怎么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难怪他这么吃得开。真是有仁有义真君子,能海纳百川。你们不知道,其实他还在叫李福臣的红军时期我们就有交情。那时我还占山为王呢,他派金相奎给我送去100斤好酒。进入我山林队,把我改造成抗联队伍,不行抢劫、绑票了。我就到莲江口找共产党,受人指点坐火轮江上追李福臣,幸会赵黨。从此编入抗日联军,派王买办绍堂联络我开兵工厂。赊给我机器,马达,钢材,炸药。我想老赊账也不是事,异想天开,到江北找王紹堂。自己趟路子,没成想,在那关了一年多。厂子也黄了,债也烂了。回国后,还想来我那老一套,不服天朝管。你哼我比你还哼,好悬没死在司令手里。那天多亏田姑娘施计暗中把我放了。知道了这层关系,做这点事还不是应该么。现在还真是犯愁怎么面对我那李财东大哥,走江湖有恩不报非君子,欠债不还是小人。我借姐姐的酒敬东家和大掌柜一杯。表示感谢和歉意,人不死,债不烂。他让我干啥都行,没二话,肝脑涂地。”互敬互让,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推杯换盏,几位兄弟还真都是喝家。都说了许多话,唯独温大掌柜一言没发。

  田妮:“温叔,你咋不说话呢。这场合我都过劲了,你还老想着你那老乡。难为你了,我替他敬你一碗酒吧。”

  温大掌柜接过田妮的酒碗,一饮而尽,擦擦眼睛:“有董事长在此我能说啥,他们欠的钱可不少哇。都在账面上挂着呢,还有固定财产。”

  李张氏:“还真是啊,我有点累了。他经手的账先挂着,以后再说吧。他有人在怕啥的,能还就还,不能还再说。也不能是他自己花的,是不是给抗日的买枪了?要是就一笔勾销了,凭良心吧。要接赵當侠的茬干,我还有钱给— —。大掌柜见多识广,办法多,点子好。听他的没错,我宏达兴的事全听他的。我退席,你们好好吃,好好唠。”田妮搀扶着董事长回小红楼休息,又回来陪酒。温大掌柜正在给他们上课,酒后吐真言。

  温大掌柜:“你的名声如雷贯耳,我早有耳闻。被我那老乡司令封为师长,升到军长。后来又传说你被他枪毙了,真是十里地没准信。我又见到你亲手让他入土为安,真是世事无常啊。这个真实地故事,让我看到我那老乡也是侠骨柔肠之人,为帅能统领三军,为勇敢上刀山火海,为朋友敢两肋插刀。因此受伤有人救,死后有人埋。又认识了你,山东好汉气度非凡。此举证明李步客交你没有瞎眼,没有白交你。我感觉他正在等你去研究让你东山再起。拉队伍,踏着司令的足迹抗日到底。他这个‘协和会长’是逼上梁山,不仅是为了他个人保命。也是我这个‘小人之见’。常言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满洲国已经是日本人横行霸道。谁不恨那,谁不想救国呢?我是个买卖人,没有能力救全国或者是三江省的老百姓于水火。只有让他忍辱负重,背个骂名能使鹤立县人民群众少生涂炭而已。这是我的馊主意,危害了他的名声。但是目前火道东,火道西进来一千多户日本人。建立了五、六十个生产点,也都立有规章。并围子是雷声大雨点稀,相比之下,比汤原、依兰、桦川消停许多。现在的形势是抗日联军西征了,民团强征了许多土地。一些农民破产了,打工、扛活的没活干了。胡子、土匪又像以前兴起了。再加上那些没有生路的花子,闯关东打工的失业者。他肯定想打你的主意,把这帮人归拢起来。不然这个事不能整这么大扯,不信你去问问他。”

  祁连山:“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东家能如此信任我愿肝脑涂地。不然也没脸回山东老家见父老兄弟,明天我们就去鹤立见他。”

  温大掌柜:“很好,够朋友。有山东人的豪气,我都喜欢上你了。错不了,我可得嘱咐你两句。不能一条道跑到黑呀,赵黨我没深说他,落得个这样下场。我后老悔了,白瞎我那老乡啦。坑了我大侄女了,给国家造成多大损失。好死不如赖活着。”伤感一番,又接着说“不过也好,成了人民心目中的抗日英雄,他要一枪把你毙了,指不定往后犯多少错误呢,落得什么后果呢。他也是太犟,你问问田妮。东家给你们指的道多好,若依计而行能吗?”

  满肚子话无处说的温玉轩遇上了敢和总司令顶牛的山东好汉,越说话越多。交流的话题,都在抗日上,就像遇到了知音。“难道只有拿枪找小鬼子打仗才算抗日吗?买卖人挣钱帮抗日联军不也是抗日吗?那当官的给抗联通风报信,唬弄鬼子就不算抗日了吗?好铁捻成钉,好人当了兵不也就几年的工夫吧。除了当官的,不可能都一辈子当兵吧。这满洲国是非正常时期,人民就得以非正常手段调理日本鬼子。不仅需要拿枪的,还得有玩心眼子的捉摸它。让他知道中国人是不好惹的,这胡子、绺子、花子,都是中国人吧。把他们矩管起来,别祸害老百姓,组织起来打鬼子是正道。我一百个赞成,把它们拖在东北,这是伟大的战略。日本鬼子不是打不倒,是时候不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狼哭鬼嚎,抱头逃跑。咱们该建设还得建设;该贸易还得贸易;该赚钱还得赚钱。你知不知道赵司令去年秋天为啥见不到你们的三哥三嫂。知道原因晚了,落得今天。他在苏联领回一个任务,‘等待时机炸江桥,炸发电厂。还要修飞机场’,你知道不知道。他落配的的时候,东家和李步客给他铺下一条道路,连同他的家、孩子都安排好了。离开这帮小人,到新民府,可做生意,可南去找八路军。他成了孤家寡人时找到你应该也是为这事,”

  祁连山:“我们俩那天半夜在吕家见面这些事都没法说,一直握着手,他掉着眼泪,交代后事。你这一说我明白一些,关于苏联人命令他准备炸江桥、炸发电厂以及修飞机场的事我还真知道。一百多人的队伍整没了,上级领导出的这些事。我明白了,抗联队伍里从上到下,好、坏人很多。明枪好躲暗箭难防一点也不假。和小鬼子打仗我不怕,就害怕汉奸,特务,假哥们。我都为司令后悔,白瞎他那满腹经纶了。”

  又唠了许多套交情的话,答谢的目的达到,结束了。大掌柜欲言又止,话到嘴边留半句的样子。留进了胆大心细的祁连山眼中,启发了他找时间再请教。

  次日五兄弟来到鹤立岗,拜见了三哥。已是县署所在地,兴山煤矿经济的带动下,鹤立街很快成为了名镇。新京以北数一数二的了,不亚于大榆树屯镇的知名度。江湖上混的还在耍正月闹二月,几日下来祁连山在三哥住处同常春道密谋建队之事。李国正知道曾经的祁军长是个人才,是带兵打仗的好手也是能人。但不是赵黨一个档次上的人,文化水平不高。有点功高盖主的脾气,但还是很讲义气的。利用他把新型的胡子,山林队,花子们矩管起来,可是一举两得。控制匪患保一带平安,为老百姓搞一个不提心吊胆的环境。进而发展为抗日武装,绥靖安民。既符合维持会长的思想,也是地下党的意识。但对他的近况有所不知,进行了长谈。祁连山也明白其中意思,就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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