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8日

  周六,我们去拍了结婚照;昨天,快递也把子雨的东西送上门来了。今天,我们就去领证,顺便婚检。其实,于我来说,婚检已无必要。爸妈不是近亲结婚,我们家族也没有遗传性疾病;而我,除了那要命的白血病外,我确信,也没有法定不可以结婚的其他病症。只是子雨,能有一次免费体检,为何要放弃?

  我们是八点半到达县妇幼保健站的。先是抽血化验,然后做其他检查。我体检好的时候,子雨还在做B超,我就坐门口等她。这时,我看到外科医生在找我,并问我女朋友在哪儿。我说在做B超,他就和我说待她B超做好了一起去他办公室一趟。我想,准是我的血常规出了问题,这是意料之中的。子雨从B超室出来,我就和她去了外科。路上,我告诉了她我的猜想。

  进了外科,医生关了门,让我们在他对面坐下,然后,从桌上拿起化验单,小心翼翼地向我们说明了我的病情。

  “我是九月份确诊的,我们都知道。”我很冷静地说。

  “那么,你呢?”

  “我知道。”子雨也很冷静地说。

  “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他的病情在加重,你得有思想准备。”

  “我知道。”子雨说着,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那……祝福你们。”医生伸出手来,我们便与他握手。“程潜,我建议你年后去医院看看,最好住院治疗。”

  假如有药可治,假如住院有效,假如不须花那么多的钱,我何至于在家等死?我们谢了他,出了妇幼保健站。回头,我发现医生正站在窗前,看见我们朝他看,他也便友好地笑笑。

  在民政局门口,我犹豫了,再一次问她是否已经考虑好了。一旦领了结婚证,一切便已注定。子雨绷了脸,嗔怪道:“你怎就变成娘们了呢?我又不是未成年少女,我自己的事,我能决定!你还记得吗?当我得知你得了这病之后,我说要迈过这道坎,我希望有东西能帮我一把。你知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

  “孩子!我不清楚能否把对你的爱坚持到底,但我知道,假如我怀孕了,那就一定行。现在,孩子已经四个月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也不许你再问我愿不愿意的问题!”说完,她毅然决然地拉了我进大门去。

  跟在她后面,由于我并不是十分情愿,表情上自然不会显得太过快乐。进了登记处,子雨从包里拿出喜糖分给工作人员及其他在场的人,并从办事员手上接过表格。待我们填好,把户口本、身份证及照片递给办事员时,她开始填写结婚证书。写好之后,就问我们是否自愿。

  “是的,我们自愿。”子雨高兴地说。

  “是的,我们自愿。”我轻声说道。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其实,自从我们进门后,她就一直冷冷地看着我们,特别是我,眼里带一些不屑甚至鄙夷。

  “你们真的自愿?”她又问了我一遍。

  “是的。”

  “强扭的瓜不甜,只有真心相爱,才会幸福。”这一回,她是对子雨说的,眼神中换了一种敬告的意味。许是太高兴了,子雨根本没注意到她说话的语气。“我要盖章了,一旦盖章,就不再有后悔的余地。”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子雨挽了我的手臂,靠在我身上,满脸笑容,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办事员。我看她那眼神,一副巴不得办事员快点盖章的神态。

  办事员再看我们一眼,终于重重地敲下了印戳,就好像我与她结婚似的,十分不愿。

  接过结婚证,子雨足足看了两三分钟。那聚精会神、喜悦的模样,仿佛得着了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在这两三分钟里,我觉得都有半个世纪那么长,因为办事员那鄙夷的目光让我无地自容。可是,我真的不清楚她为什么要那样看我。难道我曾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她发现了?或者她曾经认识我,并知道我有不光彩的过去?

  看够了结婚证,子雨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然后牵着我的手出门去,一边又对办事员连声说着“谢谢,非常谢谢”。

  刚出门,我就听到办事员对另一位说:“又一个奉子成婚的。”我真想返回去问她,即便奉子成婚,与她又有什么关系?还要用鄙夷的目光看我这么长时间!

  回到家里,吃过午饭,休息之后,我打算整理东西晚上去遂阳,妈就说:今天小年夜,又是你们领证的日子,我们吃个团圆饭,别去了。子雨也附和,我便同意。

  晚饭过后,我们陪爸妈看了一会儿电视,子雨说这几天有些累,要休息去了。妈忙说你去吧,别累着。我也就起身,想和子雨一起回房,妈却叫住了我,而且,把我单独叫到了厨房。我心中就纳闷,长这么大,妈还从来不曾这么做过,倒好像老师把学生单独叫到办公室去批评似的。

  进了厨房,我在青石板上坐下,妈也就坐在了我身边,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知道子雨怀孕了吗?”

  “知道,怎了?”我笑看着她。

  “几个月了?”

  “四个多月了。”

  “你……”妈伸出手,做出要打的模样,我本能地缩了头,就像小时候一样,妈却收回了手。“你的意思是,你回家的时候,她就已经怀孕了?”

  “我是到家后才知道的。”

  “那么,当初,你为什么要让她怀孕?”

  “她说是安全期,不会怀孕。”

  “你……妈是怎么教你的?这种害人的事你也敢做?”妈妈严厉地看着我,说话的语气特别严肃。

  “我不知道会这样。”

  “你不知道?你还算男人吗?子雨那么喜欢你,你还伤害她!”

  其实,我如何想伤害她了?只是……无论如何,错在我,我知道我无法推卸责任。于是,我不说话。我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妈妈,她一直教育我要好好做人,要隐忍,要善良,要诚实。

  “现在,她已经是你老婆了,肚子里还有我们程家的骨肉,你要爱护她,保护她,不许再伤害她!”

  接了妈妈的圣旨,我就回房。在子雨身边坐下,她笑看着我,说:“妈妈和你说什么了?”

  “她要我爱护你,保护你,不许再伤害你!”

  “是么?”靠在我的胸前,抬起头,她又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是,母后。”抚摸着她的脖颈,我温柔地看着她,笑道。

  “那我……现在,就要你……爱我。”她瞟我一眼,红了脸。

  “你不是累了吗?”

  “现在已休息好了。”

  “为了达到目的,真不害臊。”

  “你都是我丈夫了,还害臊什么?何况,今天还是新婚之夜。”

  于是,我抱紧她,四个月后,再一次成了她的好丈夫。事毕,她抬起头来,看着我。你脖子上的观音菩萨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不知道?”

  “离开深圳时,魏杰送的。”

  “是么?”从她的语气、表情,我看出她有些嫉妒。不过,没一会儿,她又露出了伤心的神情。“程潜,你真的瘦了。”

  “只要你胖了就行。你多吃点,就有营养;有营养,宝宝就健康。”

  “可我希望你也胖起来。”

  “宝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知道的。”

  “程潜,我爱你。”

  “我也爱你。”

  抱着她,看着窗外,夜色正深沉。


  2月9日

  白天,我与子雨讲了春梅的故事,她就说晚上去看看春梅姐,顺便看看我是怎么做生意的。我说别去,到遂阳得经过殡仪馆,不吉利。妈也同意我的看法,并说晚上冷,而且不安全。然而她不听。于是,我们早早地吃了晚饭,四点半不到就去了遂阳。

  到达时,春梅已在那儿了。见了我,惊讶道:“今天怎这么早?”一边看着子雨,疑惑之中又带些诧异。

  “她是我老婆,梅子雨。”我向她介绍,一边又对子雨说,“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春梅姐。”

  “春梅姐。”子雨叫了一声,似乎有些不习惯。

  春梅并没有回答子雨的问候,只是更加惊讶着。“你老婆?”

  “是的。”

  “你都不曾提起过你有女朋友!”

  “但她确实是我老婆,昨天领的证。上次和你说去车站接人,那人就是她。”

  “哦。你叫什么?刚才我只顾着看你了,没听清楚。”春梅不好意思地说。

  “我姓梅,梅花的‘梅’,孩子的‘子’,下雨的‘雨’,梅子雨。”

  “梅子雨,挺好听的名字。你是哪儿人?”

  “广东。”

  “程潜真是个好孩子,做事认真仔细,而且,为人真诚……”

  春梅看着我,笑着向子雨夸奖道。我觉着难为情,就不与她们掺和一起,回自己的摊位去。这时,刚好有一对恋人在挑选发饰,我便向他们作着介绍。

  待那对恋人走了,我看见她们俩还有说有笑的,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似的。小梅有时看书,有时也兴致勃勃地听她们聊天,一边嚼着子雨给的喜糖。

  聊过一阵,帮我卖东西一阵,子雨就说和小梅一起去逛会儿。平时都一个人呆在摊位前,有人邀请去逛街,小梅别提有多高兴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她们回来了,子雨给我买了一条围巾,给小梅买了一副手套。开始时,看到小梅戴一副手套,春梅就责怪她,家里有手套,为什么还买。

  “春梅姐,不是小梅要买,是我给的见面礼。”子雨忙解释。

  “子雨,又叫你破费了。”春梅客气地向子雨道谢,继而又转向小梅。“还不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看着子雨,小梅很诚恳地说。

  “小梅真乖。”子雨说着就过来,把围巾给我围上。然后,稍走远些,打量一会,笑道:“还不错。灰色让你显得白皙,大器。”

  “帅吗?”

  “臭美!”子雨一手挽了我手臂,一边幸福地靠在了我身上。

  在此同时,我瞥见春梅姐一直在看着我们,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复杂,有喜悦,有羡慕,有怀念,更有一些伤感。


  2月10日

  今天,我与子雨去妇幼保健站领回了体检表,除了我,她一切皆好,这是预料之中的。之后,子雨办了孕检手续,孕检结果也是一切皆好,这是我渴望的。

  今生,我的最终愿望是:子雨母子平安,康健,快乐;我的父母平安,康健,快乐!


  2月13日

  自从9日之后,子雨每天都说要和我去遂阳,我和妈妈却不同意。虽然有些失落,但最终她还是妥协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我回来,然后与我同寝。

  自从9日之后的三个晚上,若没顾客,我就让小梅给我看着摊位,自己则进了中国黄金。虽然子雨并不在乎定婚礼物,但我不能不在乎的。利用这三个晚上的空余时间,我相中了一款项链。黄金,太粗,并且俗气,最终我选了一条较细的铂金项链,下着一个吊坠,形状是丘比特之箭穿过一颗爱心。子雨呀,丘比特之箭不幸射中了你我,我什么都没有,甚至生命也即将逝去,但爱心,我不能不给你的,而且,我心甘情愿!

  昨晚,今年最后一个摆摊的夜晚,我把答应给小梅的新年礼物——一套芭比给了她。她兴高采烈地接受了,说过“谢谢”之后,就自个儿聚精会神地玩起来。人生都不容易,像我们这种普通人,有几人有着崇高的理想?一点儿的愿望达成就能让我们快乐无限,甚至觉得人生的美好。看着小梅那高兴、满足的神情,我的内心也充满了愉悦。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生命中的最后一个除夕夜,妈妈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于她来说,今年除夕是她最快乐,最值得记念的,因为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有儿媳参与的除夕夜!在她的思想中,这是一个充实的除夕,因为这样的家庭才是完美的:夫妻和睦,儿子儿媳齐聚身边。而且,无须担心,再过五个多月,她就会拥有一个孙子,即便是孙女也罢,那也是她生命的延续。虽然这一天是除夕,虽然妈妈没上过高中,但她知道酒精对胎儿不利,所以没劝子雨喝酒。只是子雨觉得,过年不喝酒,似乎就会破坏愉悦的氛围,于是喝了几口自酿的甜酒。而我,在不喝醉的前提下喝了尽可能多的酒。这是我生命中最后的除夕夜,我要陪我爸,我妈,我老婆,喝喝酒,让他们知道,今天,我是快乐的。我爱生活,我爱我家!其间,看我喝了两三碗老酒,子雨觉得心疼,爸爸觉得惊讶,妈妈只是不停地叫我少喝点,说又没人逼你喝。我笑着说“没事”。妈妈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疼爱地看着我。

  晚饭之后,爸去房间看电视,我帮着妈妈收拾碗筷。妈妈不让,说活儿不多,叫我和子雨也看电视去,我说电视没什么可看的。妈就说:“看春节晚会呀!”

  “每年都一样的程式,无聊无趣,还不如睡觉。”我说。妈就不再坚持。

  子雨也想帮忙,但我阻止了,她就坐桌边看我们忙活。坐一会儿,便洗澡去。

  看她离开厨房,妈就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请客?”

  “请什么客?”

  “你总不至于等到孩子满月的时候再办结婚酒席吧?你不怕别人笑话,我还怕呢。”

  我终于明白妈妈的意思了。我本打算正月里去子雨老家拜见岳父岳母大人,最重要的是让人知道,子雨结婚了,并不是未婚先孕。至于自己,倒无所谓。既然妈妈问起,看来,不请客似乎也不行。可是,为了不让妈妈过于麻烦,过于劳累,也算是让她有一段美好回忆,我就说:“正月初六或初八吧,在家里摆几桌就行。那时候,外出打工的还没走,各家亲戚也都有空,年货也可消耗些,不用等到过了年还要很长时间才能吃完。不过,也不能算结婚,什么都没置办,若说结婚,那真的要被人家笑话了,就算定婚吧。”

  “那结婚酒席呢?”

  结婚酒席?我知道那已经没有机会。然而不办,似乎太对不起子雨了;若要办,置备家电家具,布置新房,必然要花上好几万。可是,花过之后,值吗?这还得和子雨商量。现在妈妈问起,我只得敷衍说:“五一吧。”

  “五一就五一!”过一会儿,她又说,“子雨怀孕了,年后你们就别出去打工了。”

  “我们不外出打工。子雨已经辞职了,我么?”我自然无法出去找工作,但这不能实说。 “明年,我还是去摆地摊吧。等子雨生了孩子,再在工业园区找一份临时工做做。”想到子雨生了孩子,心中不免悲伤。我那未出生的孩子呀,我还能见到你吗?假如你出生后,从未见到爸爸,你怨恨我吗?怨恨爸爸让你来到这世上,又不能爱你,保护你吗?亲爱的宝贝,爸爸何曾想着要离你而去呢?你可知道,我也想抱着你,宠着你,看着你长大,看着你结婚,有一个幸福美好的家庭。可是,宝贝,爸爸,我……想到这,我不觉流下泪来,赶忙低了头做事。然后,找一个理由回房去。

  子雨已经洗了澡,躺在床上看书。见我进去,便叫我也洗澡去。等我洗完澡,妈妈已收拾好厨房回屋去了。

  躺在床上,靠着床头,搂着子雨,我打开电脑看《人鬼情未了》。子雨定然是明白我的心意的,她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我,然而眼泪却湿润了我的卫衣,至于贴在了胸前。

  今天是除夕,让我奇怪的是,爱我的徒弟,怎不打电话祝我新年快乐?甚至连短信也不发一条!难道他与女朋友已到了如胶似漆的程度,以至于忘了他爱恋的对象了?看完电影,我打算睡觉,然而,即便魏杰忘了我,作为我世间最好的朋友,我也该祝福他的。于是,我打电话给他。

  “给谁打电话?”

  “魏杰。”

  “打通了给我,我得谢谢他。在我们闹别扭的时候,是他为我们穿针引线,还记得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家,甚至还愿意陪我去人流。”

  “我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侧过脸,吻了她。

  电话通了,传来魏杰的声音。语气里有快乐,但分明带些悲伤。“师傅。”

  “魏杰,子雨说要和你说几句。”

  “师母要和我说几句?”他显得很是惊讶。

  “嗯。”我回道,同时,把手机递给了子雨。

  子雨其实也没说上几句,表达谢意之后,就把手机还给了我。

  “魏杰,你怎么了?过年呢,不高兴吗?”

  “没什么。”

  “你骗我!你从来不会掩饰情感,我听得出你高兴不高兴。你在哪儿?”

  “蛇口。”

  “你没回家?”

  “没有。我打算明年探亲假多请几天,回去考公务员。”

  “那敢情好!只是你女朋友她愿意和你回老家?”

  “她?”他茫然地应了一声,却没有继续下去。

  “她……怎了?”

  “我们分手了。”

  “分手了?”

  “是的,我们分手了。”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从他的答复中,我终于明白了他不高兴的原因。这让我又想起了那张照片:月光锐利,表情凝重,身材高大结实,就像一个举重运动员。魏杰的声音虽然有些忧郁,然而仍带一些轻松的味道。“我们性格不合。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她当我儿子一般,什么都得她说了算。我若是提出异议,她就不高兴;有时生气好几天,不理我。我受不了那折磨。”

  “如果真这样,分手了也好。”我不知道如何劝他。这种情况,我只能找出他分手的好处,才不至于让他过于难过,甚至对恋爱产生阴影。“男人娶妻,多半是为了将来有个照应,而不是找累赘,找痛苦,更不是再找一个妈妈回来,一辈子受她管制。再说,作为男人,不能保护女人,反而要她保护,那又算什么?魏杰,不是师傅说你,你太敏感,你最好找一个温柔、贤惠些的女人。既可以体现你作为男人的魅力,她也可以体谅你,关爱你。”

  “知道了,师傅。”过了几秒,他又问道,“师傅,你和师母和好了?”

  “我们结婚了。8日领的结婚证。”

  “你们结婚了?真好!”我知道,这次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师傅,等我考试结束——不管能否考上,我都要去看看你,顺便喝上一杯喜酒。师傅,要是你愿意的话,我还想做你孩子的干爹。”

  “做我孩子的干爹?你想得可真远。”

  “我们是兄弟,即便不是干爹,我也是他叔叔。不过,我还是想做干爹。”

  “那这干爹就给你当好了。”我笑道。

  “谢谢师傅。”他愉快地回道。“师傅,我本来打算12点再打电话给你的,我想与你一起跨年。不过,现在看来,只好免了。师傅,祝你新年快乐,新婚快乐!”

  “新年快乐,我的好兄弟。”

  “晚安,师傅。” 他说。继而,又压低了声音。“师傅,爱你。”

  没等我回答,他已挂了电话。

  “真是你的好基友。”子雨看着我,温柔地笑道。

  “但我更是你的好老公,对吧?”钻入被窝,我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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