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巧珠走出房间,这里的新家太舒适了,巧珠从来都没有睡得这么香,就连全伟和小芳什么时候去进菜,她都不知道。这也是昨天晚上他们商量好了的,以后进菜的活,都交给全伟和小芳他们两个,小徐和陈家华老婆负责在家里整理清洗捆扎菜,全伟和小芳回来后帮着巧珠到摊位上卖菜,母亲负责看护两个孩子。

院墙外马路边一排梧桐树,树上一群鸟儿在叽叽地叫着。突然一群乌鸦飞过来,吓得其他鸟儿四散奔逃。有一只乌鸦竟然飞到了院墙上,呱呱呱地叫着。随后又有几只乌鸦飞到墙头,前面那只乌鸦叫几声,后面的来到的乌鸦紧跟也呱呱呱地跟着叫。巧珠拿起扫把去驱赶乌鸦群。其他乌鸦都呼呼地飞回梧桐树上,只有先来的那只乌鸦,停留在墙头上,眼望着巧珠,不愿退去,还在呱呱呱地叫个不停。巧珠认出了这只乌鸦,这只乌鸦跟其他乌鸦不同,其他乌鸦的羽毛全身都是黑色的,这只乌鸦肚子底下的羽毛是白色的。它就是经常出现在半边楼的那只乌鸦。

巧珠跑到厨房,把昨晚剩下来的饭菜端出来,放到院墙根底,那只乌鸦飞了下来,一点都不恐惧地啄食起来。几只胆大的乌鸦也下来了,一起把剩菜剩饭啄完。之后,其他乌鸦飞回梧桐树,然后又轰地一下,都飞走了。那只白羽的乌鸦还是没有离开,它蹲在墙头不愿意离去。

巧珠冲着那只乌鸦喊,喂!你吃饱了怎么还不走。乌鸦好像没有听到巧珠的话,竟然蹲在那里打起瞌睡。巧珠摇摇头,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全伟和小芳进菜快回来了,她要去摊位上卖菜去了,只能任由那只乌鸦自己折腾去。

有小高和管理处老爷子坐在菜摊前助阵,巧珠的青菜卖得精光,小芳还埋怨全伟进少货了。全伟怼小芳,要不是高哥和老爷子给俺们助阵,俺们能卖完吗?巧珠也对小芳说,别贪心不足,今天的收获可以了,除了给小高和老爷子每人买了一包烟,还有中午请他们两个吃顿便饭,这一天下来,赚了七十多块钱,这要是在家种地,一亩水稻一年也只能赚这么多,你就满足吧!知足,知足,小芳也被骂笑了。

巧珠让全伟和小芳先收摊回家,自己去到菜场里面。菜场里还没有打扫卫生,巧珠走到一排卖肉的摊位前,在地上,摊位旁,水沟里,到处捡拾丢弃的碎肉烂骨头。

巧珠提着沉甸甸的一大包碎肉烂骨头回到家,如她预料的一样,那只白羽的乌鸦,还蹲在墙头,两边还有几只乌鸦跟它蹲在一起。外边梧桐树上的乌鸦也回来了。巧珠想,这几个乌鸦肯定是外面梧桐树上乌鸦群的家族领导,白羽乌鸦就是它们的头。

巧珠把碎肉烂骨头撒在墙根,白羽乌鸦带头下来,另外几个乌鸦跟着下来,墙外梧桐树的乌鸦也都飞到院墙内,整个院子里黑压压一片。

全伟回家就看到了墙头上的乌鸦,他拿着扫帚赶。乌鸦被赶跑了,在外面梧桐树上停留一会,等全伟进屋,它们又飞回墙头。全伟赶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索性不赶了。现在,全伟看到满院子乌鸦,气得大叫,这些丧门星,怎么赶也赶不走。

巧珠说,死孩子,你怎么说乌鸦是丧门星?

乌鸦叫,就没有什么好事,全伟回怼巧珠,它们不是丧门星是什么?

它们不是丧门星,巧珠说,你姐夫说过,它们是报警鸟,当有人遇到危险,乌鸦会来给人报警的。

乌鸦群捡拾完巧珠撒的碎肉烂骨头,纷纷飞回原来的地方,院子里的地面上,留下一大片乌鸦的粪便。全伟很不情愿地拿着扫帚去清扫院子。

全伟清扫完院子,陈家华老婆和小徐也把晚饭做好了。全伟搬出饭桌,小芳也帮助把饭菜都端了出来放在饭桌上。

今天首战告捷,巧珠提议大家庆祝一下。巧珠要全伟去买几瓶啤酒,犒劳一下大家。小高还在菜场办事处,巧珠要全伟顺便把小高请过了一起庆祝。

 

全伟刚去不久,墙头上的几个乌鸦却飞到了屋顶,冲着进家里来的路上鸣叫起来。小高送的那只狗也跟着狂吠起来。

巧珠意识到有事情发生,赶紧对在厨房里的陈家华老婆喊,陈嫂子赶快到墙边,小徐,小徐呢!

陈家华老婆听到巧珠喊,马上跑出厨房,到墙边扒开挡在狗洞外的稻草,钻了出去。

小徐端完饭菜,去房间里去拉女儿和白驹出来吃饭,听到巧珠喊,也赶紧往外跑。可惜她晚了一步,被冲进来的大鼻子逮住。站在饭桌旁的小芳愣了一下,然后端起饭桌上的一碗热菜往大鼻子头上砍去。热菜倒在头顶又流到脸上,大鼻子头上脸上火辣辣的,他松开拽小徐的手去抹头上脸上的汤水,小徐趁机挣脱大鼻子,往洞口跑。紧跟大鼻子身后的张竹心上前预抓小徐。屋顶的乌鸦,呼呼地都飞了下来,在大鼻子头上脸上啄食,大鼻子叫苦不迭,大喊,张竹心救俺。张竹心又掉回头帮大鼻子驱赶乌鸦。小徐抓住机会爬出了狗洞。墙外,陈家华老婆已经骑在一辆破自行车上,那自行车是巧珠早已在墙外准备好的,两个人骑着自行车逃走了。

院外梧桐树上的乌鸦都飞向院内,也参加了抢食的队伍。大鼻子,越赶乌鸦越多,黑压压一片,把他和张竹心包围在中间。张竹心看事不妙,赶紧趴在地上,任凭乌鸦在他身上头上啄咬。

大鼻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白羽乌鸦对着他的左眼狠狠地啄了一下,大鼻子赶紧双手去捂左眼,其他几个乌鸦对着他的右眼一起啄去。

跟在他们两个身后的陈继海和计生办的其他人,都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陈继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念叨,俺滴孩来,这巧珠有神助呀,这么多乌鸦都来帮她忙。

大鼻子疼得嚎叫着在地上打滚,脸上血流不止,已经分不出哪是他的那个大鼻子,哪是他的小眼睛了。巧珠看着于心不忍,赶紧去拿扫帚准备来驱赶乌鸦。没等巧珠赶,乌鸦群“呼”的一声,都飞回原来各自的地方去了。

陈继海和余惊未止的人们,慢慢靠近大鼻子和张竹心。张竹心还好,除了头上长满了大包,脸上还没有伤着。大鼻子就惨多了,右眼眼珠已经没有了,左眼也血流不止,脸上更是被乌鸦啄得坑坑洼洼。

陈继海清醒过来,招呼计生办其他人把车开过来,要送大鼻子和张竹心去医院。张竹心不肯去,说自己小伤不碍事,工作要紧。陈继海拗不过,就令人送大鼻子去医院。

张竹心转回头,看到小芳,他心里由悲转喜,这里还有一个大肚子,他尖叫,赶紧抓住这个孕妇。留下来的其他几个计生办的人,也看见了小芳,马上围拢过去,紧紧地抓住小芳。

巧珠冲进人群,撕开张竹心,说,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坏蛋,小芳没结婚,还是一个大闺女。

未婚先孕更要抓,张竹心狂叫起来。

她是褚集的,不是俺们双桥的人,你们没有权利抓她。

张竹心明明知道小芳是褚集的却故意大吼,谁知道她是不是双桥的?带走再说。

陈继海推开张竹心靠近巧珠身边,对她说,巧珠,你叔马上就升任县计生委主任了,你放跑了孕妇,自己也怀着孕,俺们都不抓你,俺们给足你叔面子了,如果今天这个孕妇再不让俺们带走核实,别说诗旺现在是村长,恐怕你叔也要受连累。

小芳也听到了陈继海的话,站在人群里喊,俺姐,别管俺,俺哥和俺叔的前程要紧,俺跟他们走。

巧珠还是拦在人群前,不让陈继海他们带走小芳。陈继海对两个计生办人员使个眼色,两个人拉住巧珠,其他人带着小芳慌忙撤离现场。

巧珠千算万算,也没算出来张竹心明明知道小芳不是双桥人,却昧着良心把小芳带走。

全伟和小高两个人高高兴兴,抬着一梱啤酒回到院子里,看到巧珠瘫坐在地上,地上到处都是血。全伟和小高一起喊,俺姐,俺姐,怎么了?

巧珠憋在心里的一口怨气,突然喷发出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小芳……小芳……

全伟松开巧珠,满院子去找小芳,小芳,小芳,他边找边喊。

带着小徐女儿和白驹,一直躲在屋里的白驹奶奶,也是哭着出了屋。小芳被陈继海抓走……白驹奶奶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了。

全伟想都没想,跑到小四轮边,摇响小四轮,跳上去开着就要去追小芳。小高放下巧珠,说,姐,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俺陪全伟一起去。

全伟开着小四轮,顺着205国道,一直追到中华门,也没看见小芳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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