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寺是东北的佛教中心,更是远近闻名的“佛界”。日出,金光寺瑞气升腾,飞霞飘彩,晨钟声声,宛若仙境;日落,金光寺云飞雾绕,佛灯闪闪,经声琅琅,经久不断。三盟八旗的蒙古人,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像寻求太阳温暖的大雁一样,成群结队地飞来,顶礼膜拜这座香火旺盛的宝刹。

   金光村有令人向往的“佛界”,也有叫人恐怖万分的“鬼地”。鬼地在金光村西头,离大路二、三十步远。在那片久远、荒凉、瘆人的坟地上,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新坟古墓。坟地深处,杂草横生,蒿棵没人。夏季,这里是野鸡脖子毒蛇繁衍嬉戏的乐园;冬天,这里是白眼恶狼天然的避寒安乐窝。更使人发瘆的是,新坟中的臭尸,古墓中的白骨,有生病死的、吊死的、跳河死的;有被砍掉脑袋的、剜去心肝的、剁掉四肢的……白天,恶狗馋狐在这里舔食着残尸骷髅;夜间,老鸹叫声凄切,鬼火时隐时现,异常恐怖骇人。所以,当地的人都称这里是“鬼

地”。

   金光村刚死不久的何矬子就埋在这片鬼地里。他的坟旁有一棵两搂多粗,三丈多高的老榆树。老榆树早已老态龙钟,枝干大半干枯了,只剩下少部分的枝干还长着星星点点的叶子。在十几年前吧,老榆树被一条大疯狗所咬,于是老榆树也疯了。在没有风丝儿的天气里,它虽枝叶不动,却“呜呜”地叫;风儿稍稍一起,便是吼声如雷,使人毛骨悚然,人们都叫它老“疯树”。

   这块奇特的鬼地,再加上一棵老疯树,人们白天从此经过,都吓得头皮发炸,飞步走过。日头一落,几乎无人敢走这条挨近鬼地的路。若是半夜三更,就更没人敢到鬼地里走一圈了。

   对了,别说没人,还真有一位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鬼的人,半夜里曾经去过鬼地,这个人就是金光寺的铁棒喇嘛宝当腾格尔。

   几个月前,铁棒喇嘛宝当腾格尔和村子里一个叫白大胆的人打赌。假如铁棒喇嘛宝当腾格尔半夜敢到鬼地走一遭,拿回他白天绑在老疯树上的黑山羊,他就请宝当腾格尔吃一顿全羊。

   铁棒喇嘛宝当腾格尔一口答应,还真的单人在半夜子时到鬼地走了一遭,并把白大胆白天绑在老疯树干巴杈上的一只黑头公羊,从树上卸下来,大大方方地扛回了村子。结果,白大胆输了,恭恭敬敬地请宝当腾格尔吃了一顿。当然白大胆没有钱请他吃全羊,杀了一只大公鸡,全权当作全羊了。

   原来,那鬼地并没有鬼呀?正当人们渐渐地解除狐疑,觉得鬼地没那么可怕之时,鬼地还真地出了鬼,而且还是个白毛厉鬼。

   那可怕的白毛鬼第一次出现,就叫金光寺二喇嘛旺丹遇上了。

   旺丹二喇嘛从斯王爷府出来,已是太阳栽西了。他一路加快脚步,想在天黑之前走过鬼地,可还是慢了,等快赶到鬼地时,已是小半夜了。

   “呜——呜——”,二喇嘛旺丹离鬼地还老远,就听见了鬼地老疯树的怪叫声,那影影绰绰高大的老疯树,好像巨大的魔鬼一样,仿佛正在向他走来。快到鬼地旁边了,老疯树的怪叫声更大了、更吓人了,“呜——呜——”,随之,一群受惊的乌鸦在老疯树上起飞,上下盘旋,发出了“呱——呱——”的恐怖叫声。旺丹二喇嘛不由得浑身一抖,头发也立立了起来,脊梁骨“嗖嗖”冒凉风。他吓得双眼一面左顾右盼,一面健步如飞。                  

   他看见老疯树下的新坟里,“扑”地冒出来一股白烟,接着出现一个像滚又像爬,圆鼓隆隆的怪物。二喇嘛旺丹借着白刷刷的月光一看,只见那怪物有壮牛犊子大小,浑身上下长着二寸多长厚厚的白毛,脸盘大如斗,双眼似铜铃,青面獠牙,血盆大口里耷拉出来一条一尺多长的大红舌头。旋即,那怪物嘴里“刺刺”向外喷火又冒烟,还喊叫什么:“天荒荒,地荒荒,谁跟着共产党就遭殃……”接着又发出了“呜——呜——”,阴森恐怖的怪叫声。

   旺丹二喇嘛早吓得屁滚尿流,灵魂出窍,不是人声地喊了一声:“白毛鬼!”便昏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太阳出来了,牛羊上山了,二喇嘛旺丹才慢慢地苏醒过来,连滚带爬地跑回庙。他向众喇嘛讲起了昨天黑夜遇见白毛鬼的事,说着说着,一紧张害怕,又昏了过去。

   鬼地出了白毛厉鬼,吓坏了金光寺二喇嘛旺丹的事,像一阵风似地吹遍了村村屯屯,沟沟岔岔。不用爱唱的百灵鸟传信,方圆几十里的人们都知道了。奴隶们、牧民们、庙丁们,在大树下、在墙旮旯、在院子里、坐在炕头上,像百鸟齐鸣一样,拿着长短不同的调,发出有高有低的音。

   这个说:“二喇嘛是信佛的人,怎么就偏偏他碰上白毛鬼了呢?”

   那个说:“二喇嘛花花着呢,他不遇上谁遇上,活该好丧。”

   有的说:“不知谁烂舌头,偏偏管那儿叫鬼地,这回好,到底叫出来个白毛鬼。”

   有的是喇嘛教信徒,忙双手合十祷告:“宝勒汉,佛祖有灵,快把白毛鬼打入十八层地狱吧。”

   也有的问:“这白毛鬼好像是冲着共产党来的,不能害百姓吧?”

   还有的人纳闷:“怪呀,白毛鬼是从哪儿来的,什么变的呢?”

   “鸟儿在天上飞,影子落在地上。是呀,怎么忽而跑出来个白毛鬼呢?”

     ……

   人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关于白毛鬼之谜,还是金光村人们议论得最多。说来猜去,大伙猜到了何矬子身上。最后,人们一致肯定,这个白毛鬼就是何矬子。

   何矬子住在金光村大西头,一处要趴架的两间毛草房里,是个终身没伴的鸳鸯。他身高四尺,50岁左右,生下来就白头发、白汗毛,红瞎瞎的肉皮子,小眼睛不大,见太阳就睁不开,是个“阴天乐”。他从年轻的时候就耍钱,一直耍到死。前不久,他跟人家看纸牌,一夜竟输了大银元一百多块。他没有钱给,人家又非找他要,三天内还不上银元,就要抽他的筋、剥他的皮,剜出他的眼珠当泡泡儿踩。何矬子被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上吊死了。死后,乡亲们就把他埋在了鬼地老疯树底下。何矬子是阴天乐,白毛鬼一身白毛;何矬子是吊死的,白毛鬼耷拉着大红舌头;何矬子前后罗锅,个头矮,像个球似的,白毛鬼圆鼓隆隆的,再加上白毛鬼是从何矬子坟里冒出来的,人们咋寻思、咋琢磨,这个白毛鬼板上钉钉,就是吊死鬼何矬子不散的亡魂。

   一个人说往往是假,大伙都说就是真。当人们都说白毛鬼是何矬子亡魂所变之后,全村人都吓得毛骨悚然,心尖打颤。人们越是害怕,缺德的人越是添枝加叶的瞎扯,到处扒瞎、掏白话。说什么何矬子坟里冒出一股青烟之后,蹿出来一个壮牛大小的白毛肉蛋。那肉蛋就地滴溜溜地转了数圈,旋即,变成一个三丈多高,五搂多粗,浑身白毛的恶魔。那恶魔九头十八肩,手使着刀、枪、剑、戟、棍、棒、槊、鐺、斧、铲、钺、钯、鞭、锏、锤、叉、戈、矛,十八般兵器。霎时飞沙走石,日月无光,雾起云腾……好厉害的白毛鬼哟,他若是这样在村子里作起妖来,夜夜出来折腾,人们可怎么过安稳日子呀?

   当天下晌,有个老者挑头各家凑了点钱,弄来一口大肥猪,一头肥羊,找几个小伙子抬着,后面跟着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送到了鬼地何矬子坟上。有的胆小的人,还跪在何矬子坟前,叨叨咕咕地念道一气,哀求白毛鬼别再出来吓唬人,全村逢年过节给他上坟烧纸,他活着没享福,死了让他有吃有喝有钱花。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把一副纸牌放在坟上烧了。他说:何矬子活着的时候爱玩牌,死了没玩的憋屈,给他拿一副去,闲着没事在阴间摸两把,玩上瘾就顾不得出来闹妖、吓唬人了。

   谁曾想到,全村人这场虔诚的祭奠,只不过是一场薄雾,一缕青烟,就像把话说给干巴树杈一样,白毛鬼根本不领这份人情。当天半夜,白毛鬼又出现在村口,把一个远方来金光寺烧香的老头给吓死了。这么一闹腾,全村人都成了惊弓之鸟,不知向哪儿飞了,往哪儿落了。

   俗话说:一群牛进菜园子,总得有个打头的。挑头祭奠白毛鬼的老者,忽地想起了金光寺的铁棒喇嘛宝当腾格尔。金光寺的铁棒喇嘛半夜敢去鬼地,那庙上的活佛就更厉害了。嘎拉玛桑布活佛有佛祖之佛法,准能降住妖魔鬼怪了。嘿嘿,鬼地里的白毛鬼怎能斗过佛界里的活佛呢?当下老者出主意,让金光村的百姓都到金光寺去烧香,给活佛磕头,请活佛嘎拉玛桑布施展无边佛法驱鬼,攘灾解难。

   次日一大早,东方飞霞,旭日欲升。金光村的善男信女抬着整猪、整羊,手里拿着成封的香,三、四百人的队伍像一条长龙,涌进了佛界——金光寺。虔诚的人们在九九八十一间大雄宝殿前,齐刷刷地跪了一大片。他们把整猪、全羊供在一人多高的释迦牟尼镏金佛祖像前。然后,纷纷轮流在紫铜大香炉里烧香,又跪下给佛祖磕响头,祈祷佛祖保佑,恳请嘎拉玛桑布活佛答应他们的祈求,施展佛法降住白毛鬼,为民除害。

   众喇嘛教信徒如此虔诚的大举动,惊动了金光寺上下喇嘛,早有管事喇嘛把此事回禀给了活佛嘎拉玛桑布。

   连日来,嘎拉玛桑布活佛可太操心了,心都要被揉搓碎了。斯日古愣王爷请他,蒙民大队政委扎木苏荣找他,弄到他佛心不静。他本想不偏不倚,既不顺从斯王爷,也不倾向共产党,保持佛门清静,愿守黄卷青灯,修得正果,可眼下看来这也是件难事。昨天铁棒喇嘛宝当腾格尔从家里回来对他说,他的妹妹乌云其其格差点被斯王爷保安大队的人给强奸了,是蒙民大队的人救了他妹妹。斯日古愣王爷的保安大队总是常常祸害老百姓,一点善事不干,还是蒙民大队从来也不欺负穷苦的百姓。眼前,刀兵四起,烽火遍地,铁棒喇嘛还建议庙上成立一支喇嘛武装队伍。喇嘛武装队伍一不打国民党,二不打共产党,三不打王爷的保安队长,就是用来保护金光寺的。嘎拉玛桑布活佛考虑再三,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就在这时,鬼地又出了个白毛鬼,把庙上的二喇嘛旺丹给吓得昏迷不醒一早晨。刚才,他亲自去看二喇嘛旺丹,见他刚醒不一会儿,神色慌张,一时半晌的身体还恢复不了。他坐在格根桑,又开始寻到底建不建喇嘛武装队伍的事。还没等他琢磨出个头绪来,金光村的善男信女又都来虔诚的企盼他去做法事,驱赶白毛鬼。可怜的善男信女啊,佛爷不保佑他们谁保佑他们呢?活佛看看墙上的挂钟,才刚刚9点,便立刻吩咐下去,抓紧准备,他要亲自去鬼地念经驱鬼。

   经过吃一顿早斋工夫的紧张准备,嘎拉玛桑布活佛带着庙上的数百名大小喇嘛,向鬼地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呜——呜——呜——”,一对一丈多长的又粗又长的大喇叭,由四个小喇嘛扛在肩膀上,两个胖乎乎的喇嘛吹奏起来了。在喇叭吹奏声的引导下,后面是长长的喇嘛队伍:头戴鸡冠帽、身披大红袍的普通喇嘛,摇着发铃的经头喇嘛(1),露着肩头、手持红棒的铁棒喇嘛,黄色经衣、桃状经帽的大喇嘛,再往后就是嘎拉玛桑布活佛的小轿了。

   鬼地,这片人们不敢轻易踏足的怪地方,此时笼罩着一种特殊的气氛。金光寺数百名喇嘛,在活佛嘎拉玛桑布的带领下来到了鬼地的老疯树下。老疯树的树杈上,一个挨一个的老鸹窝中的老鸹,被穿着黄澄澄喇嘛袍子的大小喇嘛惊动了,成群结队地飞出窝巢,在低空中盘旋,“呱呱”地吵叫着,虽然没有一丝风,可老疯榆树依然发出“呜呜”的怪叫声,使人觉得毛骨悚然。

   在黄罗伞盖下,嘎拉玛桑布活佛身披金黄色袈裟,头戴黄缎帽,手拿着琥珀色的一百零八颗佛珠,端坐在吊死鬼何矬子坟前的最中间。他的眼前摆着八八六十四个不足一尺高的小巴灵(2)。   他身边的喇嘛,整齐地燕翅式排开。喇嘛们有的手拿法器,有的手执芒筒或云锣,还有八个扮成牛头马面的喇嘛站在身后。四周是赶来看活佛驱邪降鬼的数千名百姓,把个吊死鬼坟围得铁桶一般,水泄不通,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降鬼驱邪开始了。

   鼓、镲、铙、钹齐响,十面云锣齐鸣,十只芒筒齐奏,发出了恐怖阴森的音韵,仿佛把人们带到了阴曹地府一样。吹奏一气,接着,又响起了“咚喳,咚喳,咚咚喳喳……”的震耳鼓钹之声。随着鼓钹声,便有戴着各种假面具的喇嘛跳了出来:那头上戴着犄角,穿着青衣的“牛鬼”,那鹿头黄花衣装的“鹿鬼”,马脸肥衣装的“马鬼”,六个“赫赫麦(3),还有”花花鬼”,“四大天王”,“十八罗汉”……那些面具十分凶恶可怕:有的头上长着长长的尖犄角;有的张着血盆大口,青面獠牙;有的……他们随着古老的寺庙音乐节奏,蹦蹦跳跳,张跟头、打把

式,像旋风一样旋转,像发疯似的一蹦老高……

   跳完驱鬼的查玛舞(4),嘎拉玛桑布活佛双手合十,敲响法铃,近千名喇嘛微闭二目、双手合十,迷离玛拉,嘟嘟囔囔念起了驱鬼佛经。上千名喇嘛一起叨叨咕咕,那时强时弱,时高时底的声音,就像闷雷平地响起,轰轰地滚向远方,使着荒凉的坟地,笼罩着一片迷迷蒙蒙,人乎兽乎,鬼乎佛乎,莫明其妙的形容不出来的气氛。

   念一会儿经文,嘎拉玛桑布活佛就拿起小巴灵,按着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的顺序,扔一遍小巴灵。然后,活佛嘎拉玛桑布又念佛教咒语,降魔驱鬼。念一气咒语,又按着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顺序,扔五百张用烧纸做的、盖着红朱砂圆印的阴曹银元,打发白毛鬼回地狱……

   一直忙活到中午,才做完法事。嘎拉玛桑布活佛说,已经把白毛鬼打入了十八层地狱。牧民们、庙丁们乐得磕了不少响头,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嘎拉玛桑布活佛也领着喇嘛们回庙了。

   铁棒喇嘛宝当腾格尔没有跟嘎拉玛桑布活佛回庙,他顺便回到家里,来看小妹妹乌云其其格。

   铁棒喇嘛宝当腾格尔一进家门,小妹妹乌云其其格就满面春风地迎了出来,笑咪咪地问:“哥哥,你猜咱们家谁来了?”

  “谁来啦?”

  “你猜嘛!”

   宝当腾格尔看妹妹那个高兴样,早就猜个八九不离十,“是扎木苏荣哥哥吧?”

   乌云其其格拉住哥哥的胳膊,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你咋这么会猜呢!”

   “若不是扎木苏荣哥哥来了,我的小妹妹脸上能跟一朵花似的吗?!”

   “去你的,哥,你瞎说啥呢?”乌云其其格的脸腾地红了。

   “咱们哥俩是心有灵犀呀!”

   扎木苏荣见宝当腾格尔回来了,也乐呵呵地迎出了屋门:“兄弟,我猜你就会回家的。”

   “扎木苏荣哥哥,快进屋。”哥俩携手一进屋,宝当腾格尔就对妹妹说:“妹妹,怎么不给扎木苏荣哥哥沏茶呀。”

   “阿拉泰大婶早就给我沏上了。”扎木苏荣问:“宝当腾格尔兄弟,你跟活佛去鬼地了吧?”

   “是呀,这个白毛鬼吓坏了旺丹二喇嘛不算,还吓死了一个烧香的老头。”宝当腾格尔喝了一口妹妹乌云其其格端过来的茶,“不驱走白毛鬼,全村、全庙不得安宁啊。”

   “你说活佛能驱走白毛鬼吗?”扎木苏荣看着宝当腾格尔的脸问。

   “能,金光寺的活佛驱鬼是有名的。”

   “我看这次未必能驱走白毛鬼。”

   “哥,你说什么呢?这方圆百里金光寺的活佛驱鬼是最有名的。”宝当腾格尔脸上有些不高兴。

   扎木苏荣政委耐心地解释说:“我是说这个白毛鬼,和你们以前驱的鬼不一样。”

   “鬼就是鬼,鬼都是害人精,有什么不一样的?”宝当腾格尔说:“是神上天,是鬼归坟,恶鬼不听佛祖的,就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鬼地出现白毛鬼的事,扎木苏荣政委早就听说了。第一,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第二,这鬼怎么会 说:谁跟着共产党就遭殃呢?其恶毒用心昭然若揭。扎木苏荣说:“兄弟,你说的没有错,这个鬼肯定是个害人精。但我琢磨这个鬼不是什么厉鬼,而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有人装神弄鬼?”宝当腾格尔眨了眨眼睛,用手挠了挠脑袋,还是丈二的和尚一时摸不着头脑:“谁呆着没事装鬼做啥?”

   “当然,装神弄鬼的人肯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扎木苏荣说。

   “那这人是啥目的呢?”宝当腾格尔思索着。

   “兄弟,你想一想,难道还有专门骂共产党的鬼吗?”扎木苏荣提醒宝当腾格尔说。

   “那你说这个鬼是谁装的?”

   “谁装的我一时还不知道。”扎木苏荣分析说:“但我敢说,这个鬼就是斯王爷保安大队的人或是国民党的狗特务。”

   宝当腾格尔似信非信,问:“扎木苏荣哥哥,那你说怎么办?”

   扎木苏荣说:“夜间我们到鬼地、村口转转,咱们把白毛鬼擒住,那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好,今晚上咱们就行动。”

   “蒙古人说个一,就不能说二。”


 (1)经头喇嘛:庙上主管念经的喇嘛

(2)小巴灵:蒙语,小面人。

(3)赫赫麦:白色鬼。

(4)查玛舞:寺庙上的一种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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