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1 

  一条长长的横幅耀眼夺目:红唇夜总会开业暨沱江市首届集体婚礼庆典。

  十二对着婚礼服的年轻人在音乐声中向亲友、来宾鞠躬。电视台现场录像。何继业和肖澜、方良玉和濮阳琳在集体婚礼的队列里。来宾席上,交谈热烈。亲友席上,哄闹不断。冯尚伟和濮阳康坐在亲友席上,他们在热烈地交谈着。冯小雅独坐一处,持一张冷脸。现场休息时,她起身离去。方良玉注意到冯小雅的姿态,见她离去,便跟濮阳琳说去厕所,离坐而去,濮阳琳目送方良玉进了去洗手间的道,而方良玉则拐向冯小雅办公室去了。

  冯小雅独站立在办公室中间,手里拿着半瓶啤酒,见方良玉推门进来,一仰脖子,咕咚就喝下去了,然后随手一掷,空酒瓶落地,粉身碎骨。冯小雅一个小小的趔趄,手扶沙发背,顺手点起一支香烟。方良玉从冯小雅的酒柜里拿出一瓶白酒和两只酒杯,倒满了两杯酒。谁都没有说话,都默默地端起酒杯,却都没有喝的意思,又悄然地放下了。

  临近的舞场,交谊舞曲在奏响。会跳舞的均走进了中间的舞池,不会跳舞的且不感兴趣的人就退场了。冯尚伟、濮阳康等人也随之离席,朝门外走去。

  方良玉再次端起这杯酒,准备一口喝掉,以示真诚。冯小雅却纹丝不动,并向方良玉抛了个眉眼。方良玉似乎领会了,他端着酒杯靠近冯小雅,方良玉与冯小雅相挽胳膊喝了交杯酒。两只酒杯几乎同时落地开花。方良玉与冯小雅相拥。

  一曲迪士科舞曲,把集体婚礼的仪式推向高潮,舞池里,人疯舞狂。

  年长的基本都走光了,在场的几乎都是年轻人,方良玉回到濮阳琳身边。

  市图书馆的一帮朋友正七嘴八舌嚷嚷道,濮阳琳,什么时候去看你新房?

  方良玉赶紧对濮阳琳说,小琳,基本都是你们图书馆的人,你陪他们先去,我这儿还有些朋友,我待会儿就回去。

  众人七嘴八舌叫喊着,那好,我们先走,新郎官你可得早点来啊。

  方良玉向各位打躬作揖,说,好的好的,好的好的……

  濮阳琳带着她单位的朋友先行离去。

  此刻,冯小雅一手拎着大半瓶白酒,一手拿只空酒杯来到舞场中间。一帮年轻人围着冯小雅疯狂地跳着。突然,冯小雅叫停了广播喇叭,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冯小雅斟满一杯白酒,高高地举起。

  冯小雅高声说,女士们,先生们,老少爷们,红唇夜总会老板冯小雅——我!借这个集体婚礼的机会,郑重宣布……独身!在今天这个大喜大庆的日子里,请为我这个伟大的独生主义者——干杯!

  呵……干杯!起哄声此起彼伏。

  随即,冯小雅高喊一声,音乐响起来——

  音乐随之响了起来,响起的是一支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这让人感觉到,冯小雅的举动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事先就有计划和安排。

  此刻,方良玉很是沮丧。

  夜已深,人渐渐散去,音乐声渐止,夜总会一片静寂。相对而坐在沙发上的方良玉和冯小雅又慢慢站立起来,冯小雅就着白酒瓶口,“咕咚”喝了一口酒。方良玉上前夺过酒瓶,“咕咚咕咚”,两口,冯小雅再次夺过酒瓶,“咕咚……”,连喝了数口,方良玉冲过去,快速地从冯小雅手里夺过酒瓶,他将酒瓶高高举起,欲往嘴里倒,却已经对不准嘴了,那酒全倒进自己的脖子里。就在方良玉往自己脖子里倒酒时,冯小雅倒下了。随即,方良玉也倒下了。空酒瓶滚至一边。

  一夜,濮阳琳独守新房。


                                        2 

  雪纷飞。沱江城银装素裹。

  方良玉坐在书桌旁紧了紧棉大衣,揉了揉酸胀的双眼,捶了捶沉重的前额,收起一本厚厚的药典,开启一个抽屉,小心地拿出他的那本黑色笔记本,打开。

  笔记本的某页,显见“备忘录”字样。他抬头看了眼书房的门,起身,将门锁扣上,然后回到书桌。接着,他从那个开启了的抽屉里一连拿出三个不同样子的小瓶子,三个瓶子上都贴着几月几日的纸条,他一一打开,一一闻过,一一放下,他在回忆当年在“濮阳居”疗伤时对“肤泰灵”的感受。

  房门被敲响,随即传来濮阳琳的娇言,良玉,良玉。

  方良玉赶紧将瓶子搁进抽屉,马上去开门。门开了,濮阳琳腆着个大肚子进来,边走边撒着娇。

  濮阳琳说,良玉,我要睡觉了,陪我睡觉去吧,一人睡觉太冷。

  方良玉略显不太耐烦,说哎哟我的夫人,我早把被窝做好了,热水袋两个,暖和着哪,好吧好吧,我送夫人进被窝。

  濮阳琳娇滴滴地靠在方良玉身上。方良玉搂着濮阳琳走向卧室。方良玉将濮阳琳的手抓住伸进被窝里,濮阳琳摸到了热水袋,且感到被窝热乎乎的,笑了。

  方良玉在濮阳琳脸上轻轻一吻,说,亲爱的,睡吧,噢。

  濮阳琳宽衣进入被窝。方良玉出卧室时,关灯,带上房门。方良玉回到书房,再次拿出那只空瓶子,继续琢磨。方良玉自己问自己,三次化验,三次不尽相同,为什么?得设法再弄一次药。

  清晨,阳光洒满阳台。通向敞开的阳台,玻璃门上一年前的双喜字,明显陈旧了,甚至还缺了笔划。濮阳琳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阳台上伸胳膊动腿的,她在认真地做着孕操,边做边喊着口令,一二三四,二二三……好像不对了。

  方良玉在做早餐。锅里的油已经冒烟,方良玉手拿鸡蛋还在回忆着当年涂抹在脸上的“肤泰灵”的感觉。阳台上间或传来濮阳琳的操声,方良玉探头从窗户里看了眼濮阳琳,突然心生一念,遂将鸡蛋打入锅内,同时故意哎哟了一声。

  怎么啦?啊?濮阳琳鹅行鸭步地从阳台赶到厨房。 

  方良玉见濮阳琳进来,赶紧将一只手伸到水龙头下,开着水在冲手。

  怎么搞的?烫着啦?濮阳琳关切地问,随即提醒,快抹“肤泰灵”。

  方良玉说,“肤泰灵”,早就没见啦。

  濮阳琳觉得奇怪,说,怎么又没啦?我上个月才给过你一小瓶。

  方良玉故意糊弄说,我也不知弄哪去了,怎么也找不着。

  濮阳琳嗔怪道,哎呀,你真是糊涂,这么稀贵的药给你弄丢了。

  方良玉故意看看手,却又不让濮阳琳看到。

  方良玉说,你跟家里再要一点,我们这里得常备一点,万一要用。

  濮阳琳应和着说,那是那是,我回家再去要点。

  濮阳琳转身出了厨房,在听到开关大门的声音后,方良玉偷偷一笑,心里话,这老婆,真是找对了。

  濮阳琳很快就到了家里,跟妈妈要点“肤泰灵”,说方良玉让热油烫伤了。濮阳夫人除了埋怨两句外,其他二话没说,将一小瓶“肤泰灵”递给濮阳琳。

  濮阳康一旁插言说,呃,小琳,你都要了几回“肤泰灵”了,干吗,这药稀贵。外用,咋用这么多?

  濮阳琳说,我知道稀贵,上次带回去的不知弄哪了,找不到,今儿早上,良玉烫了手,只好在水龙头上冲。

  濮阳夫人说,东西收好就找不到,常有的事,可惜了了。

  这一小瓶“肤泰灵”到了方良玉手里,他立马带到自己的实验室破解和检测。


  春节临近了,家家户户一片喜庆。突然,大街上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一辆接一辆救护车驶过街头。接着传来坏消息,说幼儿园孩子食物中毒了。这不得了,呼啦啦几乎所有家长都奔向了幼儿园,

  距离最近的工人医院第一时间接报,冯尚伟迅疾下达全力以赴抢救孩子的命令。全科医生方良玉受命担任抢救总指挥,他沉着果敢地指挥医护把小朋友一个个往车上抱。车上,一个护士负责搂抱着两个孩子,装满一车立马驶向医院。

  正在家中接谈东北药贩子的濮阳康和周子鹰得到消息就慌张起来,濮阳康把柜台和药贩子交代给了濮阳夫人,跟着周子鹰跑向幼儿园。他们跑到幼儿园时,孩子们已经接走了,他们打的追到医院。在临时病房门口,他们远远地看到了大宝。一个护士正在为大宝输液,方良玉就站在大宝的病床前。病房门口站着两个保安,除了一两个老师外,孩子家长是不可以进出病房的。

  方良玉看到站在门口的濮阳康和周子鹰,便朝门口走过来。

  方良玉说,哥,嫂子,食物中毒,我们正在处理,大宝有轻微呕吐,你们……你们回去吧,妈一个人在家,大宝在我这里,你们还不放心?

  濮阳康点着头,说,子鹰,你在这儿,我回去了,东北药老板在家等我。

  周子鹰随口应道,好吧,你赶紧回去。

  濮阳康转身欲走,周子鹰转念一想不行,她还没有与方良玉单独处过,介意起来,赶紧喊住濮阳康,说你在这儿,我回去吧,妈等我。

  周子鹰说完话就要走,濮阳康心急火燎地拦下她。

  濮阳康说,子鹰,你别走,我马上还要去东北,东北药材小老板在家等着我,年前我还要跑一趟采购。

  方良玉看在眼里,想在心中,他知道周子鹰的内心状况,他很想在这种情况下与周子鹰独处,有话想说,可是周子鹰却借故要走。

  方良玉干脆说,大哥,家里也忙,你们都走吧,这儿你放心。

  濮阳康信任地看着方良玉,说,那好,我们走了。

  濮阳康和周子鹰匆匆离去。

  来医院治疗的孩子,原则上是治愈一个出院一个,大宝病情本来就不重,当天晚上就可以出院。但是,方良玉却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家。在家里,方良玉搂着大宝,端祥着放在桌上的大宝验血报告单。

  大宝说,姑父,姑姑怎么还没回来,我想回家,我要妈妈。

  方良玉一只手搂着大宝,一只手将大宝的验血报告夹进他的笔记本里。他一边哄着大宝,一边在思考着相关的问题。

  濮阳琳回到家中的时候,大宝已经在方良玉怀里睡着了。

  方良玉将大宝放在沙发上,悄声说,小琳,大宝交给你了,我出去一趟。

  濮阳琳说,天都快黑了,还出门,你不吃饭啦?

  方良玉说,我……那什么,在外面随便吃点得了,我去办点事。

  方良玉说着话,开门走了。


                                                       4 

  红唇夜总会三楼大厅里,五光十色的灯火,千姿百态的舞迷,疯狂的迪斯科音乐。一位歌手手执话筒,疯了似地在吼着一支流行的通俗歌曲。用沙发圈起的一组组座位,黑压压坐满了人。

  临近就是老板的办公室。沙发上,方良玉与冯小雅相依而坐。他们就着两盘卤菜,喝着啤酒,说着话。

  方良玉一向城府在胸,玩人于股掌之中,他关切地望着冯小雅,微笑着。

  方良玉说,小雅,转眼又过去一年了,有些话该跟你说了。

  冯小雅朝方良玉翻了一下白眼,说,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别绕弯子。

  方良玉坦言,我曾经跟你说过,为了追求事业,我要与小琳结合。

  冯小雅觉得奇了怪了,不屑地看着方良玉,说,怎么?这话题还没烂掉?

  方良玉嘿嘿一笑,说,没有。我问你,想不想赚大钱?

  冯小雅也嘿嘿一笑,说,自从开张了夜总会,我满脑子想的就是赚钱。

  方良玉要的就是冯小雅这句话,颇有心计的方良玉终于找到了与冯小雅谈话的突破口,他凑近冯小雅,说,想赚大钱,做大事,好哇!赚了大钱,将来可以不拿正眼瞧人?怎么赚?摸着门儿了吗?

  冯小雅咧着嘴乐着,你说呀,怎么赚它一笔?你说。

  方良玉慢慢地倒着啤酒,其间,不时拿眼向冯小雅挤着,随即,方良玉大口地喝着啤酒,冯小雅悠然地点起香烟。方良玉喝罢啤酒,才言入正题。

  方良玉说,你知道濮阳家“肤泰灵”秘方吗?

  冯小雅并不太在乎这个话题,说,知道哇,那破玩艺儿,吹得神乎其神。

  方良玉一拍巴掌说,啊哟!我的小雅妹子,大错特错了你。

  冯小雅从嘴上拿下香烟,双眼透过飘动的烟雾,直视方良玉。

  方良玉神秘兮兮地说道,“肤泰灵”秘方,可以说,价值连城,若开发推广开来,能让世人刮目,你信不?可惜被老太太禁锢在手中,难见天日,你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

  冯小雅闻言也来了情绪,难怪我小时候到我姑姑家,死活不让我进她房间里玩,听说还有个密室,可能……

  方良玉眉头紧皱了起来,密室?密室……对,有个密室。

  冯小雅试探地问,你想怎么样?

  方良玉一副坦诚相待的姿态,说,小雅,我想这秘方一定有本文字的东西,否则,传传不就失传了吗?另据说,有一味药连你表哥都没见过,在老妈手中。

  那你想怎么样?冯小雅说。

  我配合你,把它搞到手,怎么样?方良玉认真地说。

  冯小雅茫然地点着头。

  咱就是不惜血本,也要试它一下。方良玉斩钉截铁地说。 

  冯小雅突发奇想,说,可不可以找个机会,闯一次卧室内的密室!

  方良玉凑近冯小雅,轻声说道,那……先得要把钥匙搞到手。

  怎么搞?冯小雅觉得无望。 

  方良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内装软塑泥的小模具盒子,又掏出一只硬币,往塑泥上一按,硬币图案清晰可见。

  冯小雅哦哦地点头会意。

  方良玉叮嘱,抓紧去搞,钥匙就连在老妈腰上。

  冯小雅收起了小模具盒子,说,好你个方良玉,这下我可看出你的所谓事业了,你的心思埋伏在这事儿上,你真不是人。

  方良玉端起酒杯,与冯小雅轻轻一碰,眨了眨一只眼,“嘿嘿”一笑。


  大宝在方良玉家住了有两天了,方良玉整天不归家,幸亏濮阳琳怀孕休假,否则谁带?濮阳康去了东北,家里人手少了,但是濮阳夫人两天没见到大宝,心里憋得慌,就催着周子鹰去接孩子。周子鹰答应接孩子,就是迟迟没去,原因就是她不想去方良玉家。但是不行,濮阳夫人催得紧,说家里关门打烊也要去接孩子。看来不去不行了,周子鹰只好去一趟

  濮阳琳有孕在身,也想回家在老妈身边待着,便亲自送大宝回家。

  方良玉伏在自家客厅的桌上,他在细研着“肤泰灵”秘方的化验单。有四张化验单,他从1-4编了号,化验单的左上角都写上“FTL”三个字母,他打开那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继续往上面做着记录。他忽然在想,有没有捷径可以到达彼岸?冯小雅的配合,能否奏效?小琳怎么样?肯定不会也不可能搞到它并能给了我,他忽然想到了周子鹰,假如周子鹰能合作,那么,成功的可能性不是大,而是很大,是特别大。方良玉忽然很冲动地在屋子里踱起步来。忽然,他在心里呐一声喊,周子鹰,我们就不能梅开二度?我们能不能再合作一把?

  鹅行鸭步的濮阳琳,搀着大宝来到“濮阳居”门前,敲门。

  门开了,濮阳夫人站在门框内。

  大宝扑向奶奶,问,我妈哪

  濮阳夫人被问糊涂了,说嗯?你妈不是接你去啦?

  濮阳琳领着大宝进了屋,在客厅落座,说哎呀,早知道嫂子去我家接,我就不来送了,累得我够呛。

  濮阳夫人心疼女儿,说你嫂子煨了一砂锅猪脚,快去弄,跟大宝一块儿吃。

  大宝嚷嚷,哦哦哦,啃猪脚咯。

  周子鹰哪里知道大宝已经到家了?她敲响了方良玉的家门,门开了,是方良玉开的门。周子鹰突然到来,方良玉万万没有想到,因而,他竟有点张口结舌了。

  周子鹰不拿正眼瞧方良玉,盯着门框说,我来接大宝。

  方良玉满脸笑容,说,接……大宝?接……那……

  方良玉知道小琳送大宝回家了,他故意不说,暗自庆幸上天竟把周子鹰送到自己的面前,便非常殷勤地闪开身子。

  方良玉说,那快进屋,快进屋。

  周子鹰没有看方良玉的脸色,一边喊着大宝,一遍就进了屋。

  方良玉临时起意,悄悄地把大门的暗扣给扣上了。

  周子鹰回身惊疑地望着方良玉,问,大宝呢?

  方良玉冷笑了一声,继而立即改变态度,他预感到这也许是上苍送给他一个极好的机遇,他告诫自己不能大意,哪怕点滴大意都不能出现。

  方良玉轻声且热情地说,坐,坐一会儿,孩子,你还怕丢喽?

  周子鹰问,小琳呢?带大宝出去玩了?

  方良玉随口应道,哦,是吧,你坐会儿嘛。

  周子鹰不想多说,索性坐了下来,单等孩子。

  方良玉用极低的声调开言道,周子鹰,我一直想跟你单独谈谈,可事儿太多,一直就没有机会,现在,也许就是一个机会,咱们谈谈好吗?

  周子鹰睨了眼方良玉,没吱声。

  方良玉继续言道,我敢肯定,你与濮阳康结婚并非你的初衷,事出一定有因。你并非水性杨花之女,我方良玉呢……嘿嘿,你敢肯定我与濮阳琳结婚就是因为我深爱着濮阳琳吗?

  周子鹰还是不拿正眼看方良玉,只是变换了一下坐姿。

  方良玉咽了下口水,小心地看了眼周子鹰。

  方良玉说,周子鹰,虽然我们不能做夫妻,但是能常常见到你就是对我的安慰,或者说是我生活中的需要。我只有与濮阳琳结合,才有可能与你——也可以算是朝夕相处吧。我们不成眷属,倒成了亲属,难道不也是一种缘份吗?只是这种缘份大约是前辈子未修到位,而今成了冤家,唉,最好不要成为冤家!即使是冤家,我们之间能不能冤家路宽?或者说是喜冤家呢? 

  周子鹰怒不可遏,斥责道,你!你的甜言蜜语说给了多少女人听过?好自为之吧你!说的是仁义道德,做的是男盗女娼,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没想到老天爷也会把你编入濮阳家族!可悲!不罗嗦了,孩子在哪,快,我要接他回去。

  周子鹰说完站了起来。

  方良玉索性贴近周子鹰,说,你不是说怀了我的孩子吗?孩子呢?难道就是大宝?嘿嘿!嘿……

  方良玉居然说到了周子鹰的疼处,周子鹰举起右手欲打方良玉一记耳光。方良玉就势一把抓住周子鹰的右手,把周子鹰揽在了怀里。

  周子鹰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方良玉反而更加紧紧地抱住了周子鹰,并干脆威胁,我希望我们俩在濮阳家族中和平共处,相互照应,否则,我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包括你和濮阳康暗里或明里生的孩子!你懂吗?

  方良玉!你!你竟然是衣冠禽兽!周子鹰气得浑身哆嗦起来,随即就瘫软在方良玉的怀里。

  方良玉轻唤,周子鹰,周……

  方良玉瞬间由惊愕转为窃喜,他抱起周子鹰进了卧室。他将周子鹰抱在了床上,思绪一下子又飞到当年东郊医院。他现在看到床上的周子鹰即刻间幻变成当年在自己床上的周子鹰,往事历历。很快,他从短暂的回忆中跳出,面对床上的周子鹰,他浑身燥热起来,似乎所有的汗毛都支愣着。他很快脱掉外衣,跟着就解自己的裤带,欲对周子鹰非礼。

  短时间昏厥的周子鹰突然惊醒,坐起。

  方良玉嬉皮笑脸,俯身下来,说,子鹰,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周子鹰突袭方良玉,扬手打了他一个耳光,就在她抽手准备再打第二下时,方良玉抓住周子鹰的掌,反转强扳了过去。周子鹰疼痛难耐,跌倒在床上。方良玉乘势扑上去,用身体压住周子鹰。周子鹰企图再度反抗,终于力不从心,她只能用双脚空踢着。方良玉疯狂地腾出一只手来撕周子鹰衣扣,周子鹰的一只手扳住了床头柜,无声的争斗持续良久。周子鹰忽然触碰到床头柜上的剪刀,顺手抄起,对准方良玉的脸上刺去。方良玉用手一挡,剪刀刺透衬衣袖,血流了出来……


  濮阳夫人跟濮阳琳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着了,濮阳琳也不打算回自己的家,要在娘家住一宿,她在织着小毛衣,濮阳夫人陪着濮阳琳坐着,单等周子鹰回来。

  有人敲门,濮阳琳去开门,进来的却是冯小雅。

  濮阳琳开涮,哟,什么风把冯家老姑娘吹来啦?

  冯小雅对涮,夜里刮的人来风,哈哈,我来这边办事,顺便来看看我老姑妈,没想到你这生儿育女机器人也在这儿。

  冯小雅摸摸濮阳琳大肚子,窃笑后说,受累了,生儿育女机器人,还正常吧?

  濮阳琳反唇相讥,母鸡不下蛋,公鸡不打鸣,老姑娘不嫁人,都属正常。

  嘻……两个人嘻笑着。濮阳琳连打着几个哈欠,犯困,便回房间睡觉去了。 

  冯小雅挨到濮阳夫人身边坐下,亲昵地喊着姑妈,并悄悄地将连接在濮阳夫人腰上的卧室钥匙在软泥模盒上按了下去。目的达到后,冯小雅嘿嘿地笑着,说姑妈不老,也不糊涂。濮阳夫人懒得搭理冯小雅。就在这时,又响敲门声,冯小雅去开门。门开后,方良玉和周子鹰先后走了进来。

  方良玉三分意外七分有数地说,哟!小雅在这儿?

  周子鹰进门后,跟濮阳夫人打了声招呼,濮阳夫人告诉周子鹰,大宝小宝都睡了,周子鹰便往房间走去。这当口,冯小雅跟方良玉做了个暗示,示意东西已经到手。方良玉神会,然后才凑到濮阳夫人身边喊了声妈。

  濮阳夫人轻声地问,你是送子鹰回来,还是接小琳子回去?

  方良玉支吾着。

  濮阳夫人叮嘱,小琳就要生了,你多当心,就这几天了。

  方良玉说,妈,您放心,我有数哪。

  冯小雅问,听说你把孩子的姓名都取好了?

  方良玉一笑说,我跟小琳商量了,生个男孩跟她姓濮阳,生个女孩跟我姓方。

  濮阳夫人问,那为啥?不都该姓方吗?

  方良玉说,小琳喜欢男孩,说男孩归她,她就那么一说,我无所谓。我其实喜欢女孩,妈,你歇着。

  嘿……濮阳夫人笑着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濮阳琳在孕期,睡觉是个难题,常常是躺下睡不着,起来又想睡。她才睡不到两三分钟就听见方良玉说话声,便起身走出房间。

  濮阳琳指着方良玉说,好赖都是你的主意,你别说是我,你讨好我妈,你那心眼,别人不知,我还不知?

  方良玉阴阳怪气地笑着,嘿……小琳,你今晚是回家还是住这儿?妈说你挺个大肚子,不方便,就住下吧,明天我来接你。

  濮阳琳想了想说,那好,我就不回去了。

  方良玉说,那我就走了。

  冯小雅忽闪了一下眼睛,顺着说,小琳姐,我也走了。

  都走吧,把门给带上。濮阳琳靠在了躺椅上,这会儿,她又想睡一会儿了。    

  天黑下来了。这一带路灯少,方良玉带着冯小雅在辨识着先前踩过的点,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家窝在胡同深处的个体配钥匙店。柜台上,方良玉将模合递上,打着手势说照这个做一把钥匙。店主是个哑巴,他抬眼望着方良玉和冯小雅,打着手势,意思说这一定是个搞鬼的钥匙,价格不是一元一把,得五元,否则不干。方良玉将五元钱往桌上一扔,哑巴笑了,接过模子进内。

  冯小雅担心着,问,能行吗?

  方良玉攥着拳头说,放心,百分之百,这哑巴,公安局都请他去开过锁。

  不过五分钟,哑巴就做好了一把钥匙。方良玉接过钥匙,拽着冯小雅就走。


                                       2 

  两个孩子都熟睡了,周子鹰一点睡意都没有,方良玉的各种嘴脸挥之不去,特别是方良玉说的不放过濮阳全家的那句阴毒的话,她总感到心惊肉跳。周子鹰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她有心跟方良玉拼一死,但是,鱼死网破,孩子咋办?如若与方良玉和平共处,日子咋过?今天遭遇的意外,我能跟谁倾诉?

  周子鹰双手抱在胸前,紧紧地闭上眼,似要把所有的不幸关在眼外。


  床头灯亮着微弱的光。床上,一床被子盖了两个人,人在被窝里,只露出各自一点点头发。房间沙发上,男衣女裤随意扔在一起。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扔出胸罩后又缩回被窝,紧接着又伸出来,扔出一女式三角裤衩。


  东天微红,周子鹰赶个早把小宝送到了幼儿园,因为大宝夜里发烧,她要带他去看医生。濮阳夫人慌慌张张摸到大卧室,紧急敲门,却跑出来个大宝。

  大宝说,奶奶,妈妈送弟弟去幼儿园了。

  濮阳夫人急得团团转,噢,这……这……你怎么没去幼儿园?

  大宝说,妈妈说带我去医院,奶奶,妈妈说我昨天晚上发烧了。

  濮阳夫人更着急了,哎哟,这事儿都弄到一块儿来了,你妈也该回来了呀。

  周子鹰推门而进,说,妈,我回来了。

  濮阳夫人说,快,快快,小琳要生啦。

  周子鹰惊愕,啊?!

  周子鹰赶紧往濮阳琳卧室跑去。

  濮阳夫人,你赶紧跑一趟,打车去通知良玉。


  急促的门铃声。

  床上,方良玉和冯小雅被惊醒。方良玉动作麻利地套上衣裤,赤裸的冯小雅赶紧直接套上自己的外衣,然后迅速将自己的裤衩胸罩甚至袜子一起抓在手上。方良玉向冯小雅做着稳定情绪的手势。敲门声再起。方良玉忙乱中将抱着衣裤的冯小雅带出卧室,把她推进了书房,然后朝大门走去。

  谁?谁呀?一大清早……方良玉隔着门问。 

  小琳要生了,你快去医院。门外传来周子鹰声音。 

  哦,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方良玉这才放下心来。

  此刻,方良玉突然来了灵感,他推开书房的门,把惊魂未定的冯小雅喊出来。冯小雅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怯怯地站到方良玉面前。

  方良玉取下墙上的鸭舌帽扣在头上,再戴上墨镜,拽着冯小雅就走。

  方良玉边走边说,现在濮阳居只有老妈一个人在,咱马上赶过去,走。

  冯小雅心有余悸地跟方良玉出门。在门口,他们招手打的,很快来到“濮阳居”。原本要敲门的,谁知大门敞开,濮阳夫人就站在大门里面。

  方良玉隐匿在大门框处,示意冯小雅进门,冯小雅佯装急急忙忙的样子进屋。冯小雅说,姑妈,表姐夫让我来拿小孩衣服,小琳姐马上一生下来就要用的。

  濮阳夫人担心地问,生了没有哇?

  冯小雅敷衍着,快了。

  濮阳夫人说,你跟我来,关上大门。

  冯小雅应道,哦。

  濮阳夫人说完便转身往后厢房走去,冯小雅在关门时把方良玉让了进来,转身追上了濮阳夫人。方良玉迅速来到濮阳夫人卧室前,他用新做的钥匙插进门上的锁眼,屏住呼吸,反复地开启着,门开了,方良玉闪了进去。门复关上。

  濮阳夫人跟冯小雅在濮阳琳房间里找濮阳琳和小孩的衣裳

  大宝忽然闯了进来,奶奶,我来帮你找。

  去,别捣乱。濮阳夫人呵斥着大宝, 

  为了耽误时间,冯小雅故意拉着大宝的手,说,你知道衣服搁哪儿了吗?来,帮我一起找。

  这个时候,濮阳康从东北采购中草药已经下了火车了,他把随车托运的大包小包中草药集中放在火车站出口,然后租了一辆马自达车,将大包小包的中草药一一装车,装好后就上了车,指挥着司机开车,直奔家中而来。

  方良玉在濮阳夫人的卧室里居中一站,对这间秘而不宣的神秘住处仔细看着分析着,然后,他顺墙摸索着,手触拉帘轻轻一拽,果然,看到密室了。奇怪的是,此室有一扇门,象是推拉门,可就是推拉不动,方良玉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方良玉心想,难道有机关?他在密室门的周边摸索着。

  濮阳康租用的马自达穿街越巷,不到半小时就到了“濮阳居”。

  冯小雅将衣服一件件装进包,又一件件拿出来,迭来迭去,故意耽误时间,她在掩护和配合方良玉。濮阳夫人搂着大宝在一旁等着冯小雅。

  方良玉终于摸着了一个暗机关,他小心地一扳,推拉门便顺势开启。他看到,紧邻濮阳夫人床铺的密室里面黑古隆冬的,什么也看不清。方良玉似也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头钻了进去。

  不多时辰,濮阳夫人与冯小雅几乎同时听到有人敲门。

  冯小雅吃了一惊,即刻跑出,在经过濮阳夫人卧室门口时,抬手拍了一下门,大声地叫起来,来了来了!

  冯小雅返回濮阳琳卧室,拎着包,慢慢地搀着濮阳夫人往前厅走,嘴里仍大声地叫着,来了来了!

  冯小雅在给方良玉通风报信,自己却显得非常的慌张。

  方良玉听到了冯小雅的喊声,立即关上密室门,然后,贴近卧室门听外面动静,在判断濮阳夫人和小雅已去了前厅后,便马上开门溜出。没有想到,他撞上了大宝。大宝拿着纸叠的小手枪从濮阳琳卧室内跑出,没有跟着去前厅。

  大宝见到乔装了的方良玉,一愣,便问,叔叔,你干吗?

  方良玉看到大宝,顿生歹念,他故意变着腔调哄着大宝道,叔叔不干吗,走,叔叔带你去找爸爸。

  大宝大声嚷道,奶奶,叔叔带我……

  方良玉一把捂住大宝的嘴,抱起大宝迅速潜入厨房。

  冯小雅似乎闻听到大宝的喊声,由于心慌,没有顾及,他打开大门。

  马自达车主在协助濮阳康卸货,卸完货后,濮阳康付钱,付完钱,马自达车主还帮助濮阳康往屋里搬运中草药。

  冯小雅一见马自达在门口,灵机一动,说,师傅,送我去工人医院。

  濮阳康见濮阳夫人站到门口,且神态焦虑,便问,妈,你……怎么?

  濮阳夫人说,小琳要生孩子,让小雅来拿衣服。

  濮阳康催促说,那赶快去吧。

  冯小雅拎着包上了马自达。马自达驶动。


  连接新码头的是一处较为庞大的民间集贸市场,大致分为三块。紧接码头的是劳务市场,挨着的是贩卖牲口的市场,再挨着的是农副产品市场。市场基本无人管理,约定俗成,显得比较乱。人们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进行各种交易,很大原因就是交通便利,车船相连,水陆相接。显然是一个交易集散之好地方。

  乔装的方良玉抱着大宝,站在新码头上,看着无序的农贸市场,想着自己的心思。这次摸进密室,一无所获,意外撞见大宝,他不得不把大宝带走,否则就暴露玄机,毁了一切。他想将这个孩子遗弃掉,给濮阳家添些乱也好,他甚至诅咒濮阳康最好是断了香火,他希望自己的老婆生个儿子,总之,他希望把秘方搞到自己手里。

  大宝搂着方良玉脖子问,叔叔,我爸在哪?

  方良玉从沉思中跳出,指着前方说,你爸……喏,在那,前面,快去。

  大宝呼唤着“爸爸”向劳务市场奔去。

  此刻,濮阳康和濮阳夫人不停地在屋内呼唤大宝。孩子怎么突然不见了?濮阳康感到一种不祥之兆袭上心头。

  周子鹰急匆匆进了家门,激动不已地喊道,妈,小琳生了双胞胎,一男一女。

  子鹰,咱大宝不见了!濮阳夫人再也没力气站稳了,瘫倒在地上。

  周子鹰忽然浑身颤抖起来,她慌张地喊着,大宝!大宝!濮阳大宝——

  周子鹰的喊声撕心裂肺,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凄惨。

  濮阳康发疯似地冲出大门……

  濮阳康一个商店一个商店地进出,他手里拿出濮阳大宝的照片,向商店里的人比划着,希冀得到一点线索。也有顾客前来看照片,听着一脸焦虑的濮阳康细说。人们摇着头,都表示同情,却一脸无奈。

  这一带多是单门独院旧式院落。周子鹰手拿着照片,一家院落一家院落地跑着。有的院落开门人三言两语结束,有的院落非常认真听取周子鹰的诉说,并引来前后左右院落的居民大妈大爷及少数年轻女子,大宝的照片在大家手中传递着。然而,周子鹰没有获得任何有意义的信息。她神情倍加沮丧,无声的泪水一阵一阵地往外涌出。

  濮阳夫人一病不起了,往日里的人气一下子没了,“濮阳居”就像被人突然锁进了密不透风的冰窖。可怜濮阳康和周子鹰,泪眼对泪眼,伤心对伤心。

  周子鹰痴痴地哭道,他爸,我可怎么活啊?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呀?你去了外地,我送小琳去了医院,大宝就没了。妈她眼不好使,她一个人怎么能看好孩子?我怎么就想不到?都怪我……呜!

  濮阳康紧咬着牙关,瞪圆了双眼,他忽然咬牙捶胸,我当的什么爹呀!我!

  病倒在床上的濮阳夫人又哭开了,哎哟,要了我的老命喽,老天爷啊!咱大宝从小就温顺,谁抱就跟谁,啊……一眨眼工夫,就象被鹰叼去了呀!都怪我这个没有用的死老婆子呀!

  濮阳康突然问道:妈,当时除了小雅,没来别人?

  濮阳夫人仍在哭,说没有,我一步也没离开,你敲大门时,大宝还在我身边,你进门那会儿,要是大宝他自己走出去,也只能是在你进门那一刻。

  濮阳康问,会不会跟小雅姑姑走啦?

  濮阳夫人十分肯定地说,不会,跟小雅走,小雅不可能不跟我打声招呼。

  周子鹰立即要出门,我去找小雅。

  濮阳康说,我去。

  濮阳夫人担着心,子鹰啊,让他爸去吧,小康,你顺道去看看你妹子,她在工人医院,你让她养好身子,看好孩子,医院也有丢孩子的。哦哦,快快快去,把小宝接回家来,不要上幼儿园了,幼儿园也会丢孩子的……呜……

  濮阳夫人神经质了,犹如草木皆兵。濮阳康疾速离家而去。

  周子鹰为濮阳夫人抚弄着胸口,安慰着妈妈。她突然又联想到一个问题,她想难道有人故意使坏?周子鹰就又想起方良玉曾经说过的话——我希望我们俩在家族中和平共处,相互照应,否则,我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包括你和濮阳康暗里明里生的孩子。

  周子鹰马上又摇头否定了,她想,还不至于吧,我没招他惹他,他在他家对我欲行不轨的事儿,我都瞒掉了,他还想怎么样?啊?!

  周子鹰忽然想到了离家不远的集贸市场,马上回转身道,妈,妈,你躺着,你千万别挪身,我去集贸市场看看去。

  濮阳夫人担惊受怕到了极点,说你干脆带上大门,锁门,带上钥匙。


  医院里,冯小雅将水果及营养品搁在了床头柜上,她坐在濮阳琳病床边,欣喜地看着躺在床里边的两个小孩。方良玉端一盆洗好了的苹果进来,坐下削苹果。

  冯小雅又调起侃来,说,良玉哥,幸亏你跟我小琳姐结婚,要是我啊,我可没能耐生个龙凤胎。

  濮阳琳在冯小雅背上打了一巴掌,说,去!瞎说八道什么呀!

  冯小雅顺势抓住濮阳琳的手,说小琳姐,咱俩在饭店干那一仗真不值,良玉哥赔了钱,咱还丢了人,我爸还差一点大闹夜总会。

  濮阳琳忽然拉起了脸,说,哎哎哎,以后不许叫良玉哥。

  冯小雅楞了一下,那叫什么?

  濮阳琳说,叫什么还要我教你?叫姐夫,良玉哥良玉哥的,恶心。

  冯小雅怕过谁,顶真不让,我就叫良玉哥,我叫惯了,怎么啦,不就一次造了两个人吗,有啥了不起的?

  方良玉把削好的苹果切开,给濮阳琳和冯小雅一人一半,同时打着圆场说,好了好了,喊什么不都一样,较什么真啊。

  呜哇……两个小孩哭了起来。

  方良玉打趣地说,别闹了,他们俩有意见了。

  濮阳琳呵呵地哄着孩子。

  冯小雅问,哎,他们俩叫啥名字?

  方良玉一笑,说早就宣布过了,喏,这是姐,叫方濮阳,方良玉的方,濮阳琳的濮阳。这是弟弟,叫濮阳方,濮阳琳的濮阳,方良玉的方。

  冯小雅口没遮拦地说,姐姐方濮阳,弟弟濮阳方,解释得那么复杂,累!

  工人医院妇产科大楼走道上人满为患,方良玉送冯小雅,艰难地行进着。终于走到一个无人的楼道阳台旁,冯小雅左右瞧瞧无人,便趁机问道,华哥,你那天是怎么离开“濮阳居”的?

  方良玉神秘地一笑。

  说话呀。冯小雅盯视着方良玉。 

  方良玉再次给了冯小雅一个怪怪的微笑,说,没那金刚钻,还揽这瓷器活?

  冯小雅没兴致与方良玉绕舌头,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跟你说正经的,我当时紧张得要命。

  方良玉做了个原地弹跳动作,说,就这样,看过武打片吗?喏,往院子中间一站,气从丹田起,力从脚底升,噌!旱地拔葱,刷!飞过墙头,就这么简单。

  此刻,濮阳康匆匆赶来。

  濮阳康逮住就问,小雅,我去你办公室,他们说你在工人医院,我就寻思你在小琳这儿,良玉,小琳和孩子都好吧?

  都挺好,哥。方良玉回应着。 

  濮阳康走近冯小雅,问,小雅,你去“濮阳居”拿衣服,看到大宝了吗?

  冯小雅直言道,看到了,大宝在玩纸枪啊。

  冯小雅说罢看看方良玉,方良玉略显点不自在起来。

  濮阳康再问,你临出门时还看到的吗?

  冯小雅回想当时情景,就又自然而然地用眼瞅起了方良玉。

  方良玉越发地不大自在起来,稍作掩饰便问道,哥,怎么啦?

  濮阳康沉闷地说,大宝不见了。

  啊?!冯小雅吃了一惊,她本来就无法解释方良玉能顺利离开,现在却又得知大宝不见了,同一时间发生的问题,作何解释?冯小雅下意识地看着方良玉。

  方良玉比冯小雅显出更为吃惊的样子,说啊?!大宝不见了?!大宝他……

  濮阳康很是背气,说,唉!走,先去看看小琳吧。

  濮阳康径直往大楼里走去。

  方良玉与冯小雅悄没声地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追随濮阳康走向濮阳琳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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