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大宴堂的门开了。

  “慢!”随着话音,走进来一个上穿藕荷色小褂,下穿翠绿色短裙,高跟皮鞋,露着雪白大腿的女人。她二十三、四岁年纪,瓜子脸、粉红腮,细细的月牙弯眉、桃红色的樱桃小口,迈着不大不小的方步,像扭着秧歌一样来到了斯日古愣王爷面前,半张着樱桃小口,笑眯眯地说:“王爷,用我们蒙古人的话说,合心的喜鹊才能捉住鹿。眼下,虽说保安大队人多势众,武器精良,但不如骑兵蒙民大队人少心齐,再加上他们那个用兵如神的扎木苏荣政委,硬打不等于往沙滩上泼牛奶,自找赔本吗?”

  这个年轻、风流、妖艳的女人叫萨仁高娃,是刚刚到任不久的国民党土默特旗特派员。萨仁高娃出身在土默特旗一个大巴彦(1)家庭里。在她少年的时候,因她阿爸对奴隶狠毒,气得一个奴隶给她家放了一把大火,烧得家财一空。一夜间,方圆百里出名、家值万金的大巴彦,竟变成了穷光蛋。老巴彦和他的老婆都是管钱叫“爹”的人,钱财没了,一急都得了暴病,翻了翻眼珠,伸了伸腿,气绝身亡,见阎王爷去了。十几岁的萨仁高娃到处流浪,流浪来流浪去,流浪到了奉天(2)。她白天在奉天大街上讨饭,晚上睡在街头或桥洞子里。有一天,她被一个人贩子骗

  到家里。人贩子见她美貌又鲜嫩,岂能放过,在家里玩弄她七天七夜,玩够了,玩腻了,就像扔破鞋头子一样,又把她卖进了妓院。萨仁高娃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色,但也属百里挑一,加上她善于调情卖俏,很快在妓院里交了红运,成了有名的“粉牡丹”。两年前,粉牡丹靠上了一个国民党少将老特务,真是跟着巫医跳假神,开始搞特务活动。“八、一五”光复后,日本鬼子垮台了,国民党疯狂地占领了东北铁路沿线的城市,扬言消灭东北的共产党和八路军。因为粉牡丹的老家是土默特旗的,熟悉家乡情况,她的老相好,那个国民党少将就派她回到土默特旗,任国民党特派员。她的任务是收集共产党和八路军的重要情报,帮助反动王爷斯日古愣围剿土默特旗的八路军,消灭共产党。

  粉牡丹到土默特旗后,很快就知道了土默特有一支新成立的,以蒙古族进步青年为主体民族骑兵武装——骑兵蒙民大队。牵头的一个叫扎木苏荣,另一个叫特木热。粉牡丹还很快地了解到,在蒙古贞这片古老神奇的土地上,共产党和蒙民大队十分得民心,顺民意,势力越来越大。骑兵蒙民大队连战连捷,而斯王爷的保安大队处处被动挨打。面对这种四面楚歌的局面,斯日古愣王爷几次要出动全旗之兵,和骑兵蒙民大队决个雄雌,都被粉牡丹给拦住了。

  斯日古愣王爷一向独断专行、专横跋扈,为啥会听粉牡丹的呢?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她是国民党派来的特派员。在斯王爷的眼里,国民党是正牌货,共产党都是“土八路”,早晚坐江山的还得是国民党,所以他抱着国民党的大腿不放。另一个原因是,粉牡丹漂亮多姿,风流迷人。斯王爷一看到这个骚狐狸,也被她常常挑逗的神魂颠倒,全身每个部位都有一股奇痒。粉牡丹似乎也觉得,自己就像有一条无形的细绳,拴住了斯日古愣王爷的心上,粉牡丹往哪里拉,斯王爷就往哪里走。话又说回来,斯王爷毕竟是斯王爷,在他心里,不但要把她弄到手,更重要的是利用粉牡丹的漂亮脸蛋,施展见不得人的诡计。当然,粉牡丹不光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一个迷人的臀部,只会打情卖俏,卖裤裆的妓女,同时她也是一个心怀鬼胎、诡计多端、阴损毒辣的狗特务。连日来,她就冥思苦想,用什么损招对付蒙民大队呢?这不,她还真想出来一个对付蒙民大队的阴险毒辣的鬼点子。这个鬼点子恶毒、极损、最阴,叫人八辈子也想不出来。

  粉牡丹琢磨,蒙古贞是蒙古族最集聚的地区,蒙古族最信仰喇嘛教,全旗家家信佛,户户烧香。如果,把土默特旗最有威望的金光寺和银光寺两大庙的活佛抓到手上,让他们和喇嘛们起来反对共产党和骑兵蒙民大队,那样就会蒙骗住全蒙古贞的蒙古人。假如蒙古人一怨恨共产党,骑兵蒙民大队自然就像失去水的鱼一样,没有立足之地了。到那时,保安大队乘机出兵,全面围剿,这支共产党领导的骑兵队伍就是干河滩上的鱼,还能蹦达几下呢?粉牡丹的鬼主意一出口,斯王爷不觉暗暗佩服,这个骚货还真有鬼点子,立刻乐得大厚嘴唇子都翻翻了。

  “妙!特派员想出的真是一条锦囊妙计!”斯日古愣王爷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他在地上转了一圈,掏出来一个玲珑剔透的鼻烟壶。那鼻烟壶是翡翠镶金的壶盖,深褐色的汉玉壶身,王爷打开壶盖,挑出鼻烟,放在掌心,食指在掌心搓搓,把鼻烟放在大蒜头鼻子底下,“嗖!嗖!”地吸了两下,仰着脸像爆炸似的打了三个大喷嚏,美滋滋地问:“没有粗壮壮的梧桐树,难引那七彩凤凰来。不知特派员用什么高策,能把金光寺的活佛嘎拉玛桑布、银光寺的活佛扎斯嘎引到咱们的身边,叫他们像牛、像羊一样任其摆布呢?”

  “王爷,你是一旗之主,这点办法都没有吗?”粉牡丹说。

  斯日古愣王爷把大蓝眼珠子转了转,摇了摇头说:“请特派员小姐指教。”

  粉牡丹点着一支香烟,抽了一口,吐了个烟圈,扭搭扭搭胖屁股来到斯日古愣王爷跟前,张开樱桃小口说:“投其所好啊。”

  “怎么投其所好?”

  “这是秘密。”粉牡丹抿着樱桃小口,用那细细的月牙弯眉挑了一下斯王爷,颇有底气地说:“我一会儿就前往银光寺,去劝说那群秃驴反对共产党,反对蒙民大队。”

  粉牡丹的秘密斯日古愣王爷也猜出了七八,你去了靠脸蛋迷人,你还能有别的能耐吗?可银光寺活佛扎斯嘎还是只羔羊,根本就喜欢什么花草,除非去找那个骚哄哄的大喇嘛其木德道尔吉。 斯王爷试探着问:“不知特派员到银光寺之后,是去找活佛扎斯嘎呢?还是去找大喇嘛其木德道尔吉呢?”

  粉牡丹毫不遮盖地说:“当然去找大喇嘛其木德道尔吉,活佛扎斯嘎还是个小孩牙子,懂个啥!”

  “好!本王静听佳音!”斯王爷心里有点酸酸的,可他毕竟知道那头轻那头重,心想,不管你是卖容还是卖身,只要能把银光寺那些喇嘛的心儿说转转了,叫他们起来反对共产党和蒙民大队,得到最大实惠还得是本王爷。今后,保安大队就成了跳出萝卜锅的兔子,不愁青草遍地了。

  “王爷放心,定会马到成功。”

  斯日古愣王爷冲门外喊了一声:“备轿。”

  “喳!”

  也就是狗眨眼的工夫,家人把一顶花红小轿抬到了大宴堂门口。

  斯王爷吩咐说:“桑洁,你带几个弟兄一定要保护好特派员的安全。”

  “喳!”

  早有人打开了轿门,粉牡丹一步三摇地上了小轿。追风腿桑洁带领十几个保安队员跟在小轿后面,出了王爷府,上了大路,直奔银光寺而来。

  粉牡丹坐在花红小轿里,心里打着如意的小算盘。银光寺的小活佛扎斯嘎,今年只有16岁,全庙的大权在大喇嘛其木德道尔吉的手中。要让全庙的喇嘛按照她粉牡丹的诡计办事,必须把其 木德道尔吉大喇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怎么能叫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围在她的屁后转呢?粉牡丹心里特别有底。前不久,其木德道尔吉去王爷府看阿王爷,席间,粉牡丹仿佛觉得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的目光不时地盯着她,凭着多年风流场上的经验,她一眼就看出,这位身披袈裟、手捻五彩玛瑙佛珠的大喇嘛,不但是个大色鬼,而且还是个眼睛会说话玩女人的老手。此一行,她只能拿出风流女人特有的骚劲儿,叫这只馋猫上钩……

  银光寺在王府西北,不到30里。当红日西沉,大地渐渐暗淡的时候,粉牡丹的花红小轿停在了银光寺的庙门前。

  小轿一落地,早有小喇嘛飞报与大喇嘛其木德道尔吉。其木德道尔吉一问小喇嘛,说小轿是从王爷府来的,大喇嘛就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人们常说:臭味相投。而这粉牡丹和大喇嘛则是:骚味相投。他断定准是粉牡丹来了。其木德道尔吉忙披上一件新袈裟,又来到镜子前左右照了照,这才手捻五彩玛瑙佛珠,三步并作两步地迎出庙门,双手合十微笑着说:“一早喜鹊叫,天晚必有贵客到。索勒花日格(3)迎接小姐来迟,当面恕罪。”

  粉牡丹轻轻地打开轿门,张开樱桃小口,用那双迷人心魄的眼神看着大喇嘛,娇滴滴地说:“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我们是好朋友,不必客气。”

  我们是好朋友!这六个字一下子拉近了粉牡丹和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之间的距离,其木德道尔吉立刻感到心里甜丝丝的。连声说:“小姐请!小姐请!”大喇嘛其木德道尔吉一扬手,花红小轿一直抬到了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的禅房前。

  大喇嘛其木德道尔吉吩咐,把追风腿桑洁等保安队员安排到西佛仓休息,准备佳肴,好好地招待他们。然后,他把粉牡丹恭恭敬敬地让进了禅房。

  二人进屋不一会儿,早有小喇嘛端上来了丰盛的宴席。其木德道尔吉请粉牡丹上座,嘻皮笑脸,热情得像火炭。

  粉牡丹看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那副献媚样子,更加确信他是个玩弄女人的老手。可粉牡丹是干什么的?什么样的色狼、色鬼没见过?她看大喇嘛如此主动,便矜持起来,和其木德道尔吉边吃,边唠起了闲嗑:“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您贵姓啊? 今年贵庚多少啊?”

  其木德道尔吉忙回答:“回特派员小姐,索勒花日格姓白,虚度光阴44载。”

  “你是哪里人?”

  “老家在巴林旗。”

  “那你是怎么来到银光寺的呢?”粉牡丹挑起弯弯的月牙眉问。

  其木德道尔吉出生在巴林旗一个小巴彦家庭里。他在十七、八岁时,已成为十里八村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了。他不读书,整天吃、喝、嫖、赌。老巴彦就他这么一个独苗儿,可他又是如此的败家、不争气,竟把老巴彦和老巴彦婆气得毒火归心,一命呜呼了。老子过世,剩下他这么个混帐东西更像匹散儿马子一样,无拘无束。白天,他在赌场上“眼候”、“六候”,可着嗓子喊;晚上,他眠花宿柳,挥金如土……有一天,其木德道尔吉把当地一个梅林的黄花闺女给糟蹋了。这可真是耗子舔猫鼻子——活的不耐烦了。梅林大人气得暴跳如雷,亲自领着人马到处搜捕,非要捉住他,要像杀羊一样,给他来个大砍头。

  其木德道尔吉知道自己惹下了滔天大祸,连夜穿兔子鞋跑了。他吓得没黑天没白天地猛劲儿跑,整整跑了半个月,自己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这日傍晚,他连累带饿,昏倒在莲花山下。

  莲花山高高入云,挺拔秀气。在半山腰的古松劲柏中,有一座建筑精美的莲花庙。夕阳下,两个小喇嘛下山来打清泉水,在山脚下看见了昏死过去的其木德道尔吉。自古以来出家人积德行善,哪有见死不就的呢?两个小喇嘛累得满头大汗,把其木德道尔吉抬进了庙。

  莲花山庙上的住持喇嘛救活了其木德道尔吉,问他:“施主,你这是怎么啦?”

  其木德道尔吉听住持喇嘛问他,眼珠滴溜溜一转,便瞪眼巴瞎说:“我家住在梅花鹿都得跑九天九夜的塞北大草原上,那里有一个比色狼还贪色的大巴彦。我有一个像玉兰花一样几天几夜也看不够的小妹妹,被老巴彦像恶狼吞羔羊一样抢去成了亲。小妹妹的心像铁石似的坚决不从,花烛之夜用剪子自杀在洞房里。还没等我骑上快马去告状,老巴彦就领着无数打手来抓我,要斩草除根,免去后患。吓得我跑了九天九夜没敢停脚,一直跑到昏死过去。”其木德道尔吉说完,还假惺惺地掉下两个眼泪疙瘩。为了躲灾避难,他趴在地上给莲花庙住持喇嘛磕了三个响头,认了师父,便剃度(4)出家当了喇嘛。

  其木德道尔吉刚刚当喇嘛时,恶习还能收敛,天天跟着师父学经、念经,跟师兄们一起干些活。可是过了三年五载,恶性又开始发作了。他常常出去以化缘(5)为名,到赌场去掷“骰子(6)”、“压色宝(7)”、看纸牌,有时还勾引淫妇、挑逗少女。佛门圣地,怎能容得下他这样一个耍钱鬼、大色徒呢?众喇嘛气愤已极,拿起棍棒蜂拥而上,把这个下赌场、敲寡妇门的地痞败类赶出了莲花庙,清除了佛门。

  其木德道尔吉又成了丧家之犬。他索性身披袈裟,到处云游,化缘为生。表面上看,他是个行脚喇嘛,其实,他坑、崩、拐、骗,啥事都干。骗吃骗喝,挖坟盗墓,拦路强奸妇女,没有他不干的坏事。

  人走时运马走膘,走运的兔子枪打不着。其木德道尔吉坏事做尽,不但未得到一点报应,反而还交了红运。

  这年夏天的一天,其木德道尔吉像幽灵一样逛荡到了蒙古贞呼和山下。他一天也没有吃到东西了,走得又累又乏,便坐在高高的悬崖下想歇一会儿。他刚坐下,忽听头顶绝岩上“妈呀!”一声,从两丈多高的山顶石崖上掉下一个人来。其木德道尔吉吓得老半天才稳住心神,一看那个摔昏了的人,头戴王冠,身披黄袍,必定是个大官儿。他赶忙上前,弯胳膊揉腿,又掐人中,一通瞎摆弄,乱鼓捣,瞎猫还就真地碰上了死耗子,把人给救活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土默特王爷斯日古愣。斯日古愣王爷出来打猎,因追赶一只梅花鹿,恰巧马失前蹄掉下悬崖的。

  斯日古愣王爷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救命恩人其木德道尔吉,感激万分,把他请进王爷府,盛宴款待。席间,斯王爷问其木德道尔吉:“师傅,不知你在何庙出家,怎能如此巧地解救了本王呢?”

  当其木德道尔吉知道自己救的是赫赫有名的斯日古愣王爷后,早就在心中编好了一套骗人的鬼话。听斯王爷询问,便不慌不忙地答道:“索勒花日格是离此九百九十里,天王庙上的大喇嘛其木德道尔吉。今早辰时,庙上突失天火,众喇嘛被烧死,千年宝刹化作灰烬。索勒花日格闭上二目,坐在正殿,心想该到极乐世界去了。就在这时,九天飞来一道灵光,索勒花日格坐着的蒲团(8)化作一朵五色彩莲,托我飞出了正殿,在空中飘荡,一直忽忽悠悠地落在王爷落崖的地方。看来这是佛祖点化,安排索勒花日格来搭救王爷的。”

  他这一套不着边不着沿的胡扯,还真把斯王爷给糊弄住了。王爷觉得这是个有半仙之体的大喇嘛,岂能让他走呢?当时,银光寺活佛刚刚坐床(9)二三年,还是个孩子,斯日古愣王爷就把其木德道尔吉送到了银光寺,当上了银光寺的大喇嘛。其木德道尔吉岂能把这段不光彩的历史,告诉给粉牡丹?他又把当年哄骗阿王爷的鬼话,向粉牡丹讲了一遍:什么他是离此九百九里的天王庙上的大喇嘛,什么庙上突失天火,忽而九天飞来一道灵光,化作一朵五色彩莲,将他托出宝殿;什么忽忽悠悠飘到斯王爷落崖的地方,救了王爷……

  粉牡丹对大喇嘛的瞎扒,并不怎么相信,可还是恭维说:“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你可太有造化了,太令人敬慕了。”

  “我更敬慕特派员小姐。”大喇嘛用色眯眯的眼睛看着粉牡丹:“小姐长得就像一朵佛花。”

  粉牡丹的细细月牙眉都笑了,飞了一个媚眼说:“我那么漂亮吗?”

  “漂亮!”其木德道尔吉身上的淫火越烧越旺。这个曾经被佛门赶出来的败类,当了银光寺大喇嘛之后,头二年还觉得挺新鲜,未曾出去做些个偷鸡摸狗的花花事。但是,是狗怎么也改不了吃屎,就像苍蝇离不开茅厕一样。前几天,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去王爷府,看见粉牡丹后,这几天晚上做梦总是梦见粉牡丹。他这大半辈子玩弄了不少女人,可还没得到过像粉牡丹这么漂亮的女人。谁说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如今小天鹅飞到了屋里,不享受白不享受。大喇嘛欣喜若狂,吃了一口菜,满脸堆笑,试探地问:“特派员小姐,您光临寒寺,有何指教?”

  粉牡丹把一块肥羊肉放在嘴里,嚼了两口,用含情脉脉的眼光勾了一下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抿着樱桃小口“嘻嘻”一笑,浪声浪气地说:“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我可能是得罪老黄仙了,它常常揉搓我,这次专程赶来是求你捉黄仙,给我治病的。”

  “黄仙迷人不怕,索勒花日格给小姐念一宿夜经。”大喇嘛好不得意,她果然是块送上嘴的肥肉。他伸手轻轻地捏了一下粉牡丹的小脸蛋,轻薄地嘻笑着说:“我一捉,小姐就不难受了。”

  这只馋猫闻到腥味儿了。粉牡丹觉得还不够劲儿,又挑逗说:“黄仙在脸蛋上吗?”

  “不不,黄仙那东西迷人之后,人身上就起一个佛珠大小的肉球,叽哩咕噜在人身上乱窜,它跑到哪儿就得捉到那儿。”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骚情地一笑,“嘻嘻……只要抓住肉球,便开始念驱邪经。”

  “那得念多久?”粉牡丹攥住大喇嘛摸她屁股的手,又给他一个媚眼。

  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的一只手被粉牡丹抓住,另一只手又向粉牡丹的胸部摸来,嘴上甜甜地说:“念到你全身不感到痛苦,反而感到舒舒服服的为止。”

  两个人从眉来眼去,到又掐又捏;从掐掐捏捏,又开始摸摸索索。大喇嘛摸着粉牡丹丰满的乳房,捻着那肉嘟嘟的乳头,口里流着哈拉子说:“这好像就是仙。”

  粉牡丹觉得大喇嘛已是掉在井里的兔子,跑不了啦,这时不跟他讲讲条件还等何时呢?她轻轻地推开大喇嘛捻她乳头的手,扬着脸,笑眯眯地说:“那是黄仙吗?”

  “是。”

  “你喜欢黄仙吗?”

  “喜欢。”

  “那你看我是谁?”

  “小姐就是黄仙,不,是仙姑。”

  “我可不是仙姑。”粉牡丹收敛笑容说:“我是堂堂正正的国民党特派员。”

  “对对!小姐是国民党特派员。”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连忙改口说。

  “那我和共产党呢?”

  “死对头。”

  “我告诉你,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粉牡丹板着面孔说:“喇嘛不是不娶媳妇吗?共军抓住喇嘛可都劁了啊,大灾大难就在喇嘛眼前了。”

  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一愣,忽而又笑着说:“特派员小姐可别逗了,没有看见河,先不要撩起袍襟。我想共军是不会那样做的。”

  “没有看见水,也要脱鞋。共军不做也要这么说。”粉牡丹的小脸蛋忽然变得冷冰冰的,眼里冒着凶光,咬着牙根说:“不但你要说共军劁喇嘛,还要说共军扒庙;你还要和小活佛扎斯嘎说,还要对全庙几百大小喇嘛说;不光说,还要把活佛的心说转转了,让他领着全庙的喇嘛到斯日古愣王爷的地盘上去,四处给共产党念黑经,让全旗的蒙古人都恨共产党,明白了吗?”

  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这才恍然大悟,粉牡丹这是让自己造共产党、蒙民大队的谣言,帮国民党的忙啊!这个忙若是不肯帮,这一宿“夜经”就别想念了;就别想给粉牡丹“捉黄仙”了,这朵美丽的牡丹花也就连味儿也闻不到了。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看着粉牡丹粉红的小脸蛋,想想他刚摸过的那肉嘟嘟的乳头,淫火欲焚,邪劲儿再也控制不住了,连忙答应:“小姐放心,一定照办!”

  “嘻嘻嘻……”粉牡丹用嫩白的小手,轻轻地摸着大喇嘛的秃脑袋,发出一串浪笑,“我就知道你会像羔羊一样听话的。”

  其木德道尔吉大喇嘛早已控制不住了,忙把粉牡丹抱在怀里,催促说:“来吧,让我给你念夜经,捉黄仙吧!”

  粉牡丹敞开了怀,用手掂着那两个白白嫩嫩的馋人玩艺,浪浪地说:“来吧!”

  花母狗掉腚了,公狗岂能不上前……



  (1)巴彦:蒙古语,财主的意思。

  (2)奉天:今沈阳。

  (3)索勒花日格:蒙古语,普通信徒的意思,这里是喇嘛自谦的称呼。

  (4)剃度:佛教名词。梯除须发是佛教徒出家接受戒条的一种规定。

  (5)化缘:佛教、道教用语。佛教、道教宣称布施的人能与佛、仙结缘,故名。

  (6)骰子:一种赌具。

  (7)压色宝:一种赌具。

  (8)蒲团:宗教用物。一种圆形垫具,大多用蒲草编成,佛教徒坐禅和跪拜时使用。

  (9)坐床:喇嘛教活佛继承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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