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粮川——这个山谷里的牧场,夜里恬静、温馨,场区,座座楼房灯光闪烁,水泥路上华灯照耀下的花坛五彩缤纷,场文化中心霓虹灯在变幻着,有几秒钟固定在彩色大标语上是:欢迎中外科学家文艺晚会。

  忽然,大喇叭响起女性的柔和声音:晚会就要开始,请大家尽快入场——

  人们陆续走进文化中心,小记者拉着中村的手在会场服务人员的指引下找到自己的座位——几乎近舞台的位置,中村左右看看大厅里除了同来的科学家,就是牧场的观众,都是一派欢欣的笑脸,看得出生活的美好,心身的愉悦。

  舞台的铃声响了,小记者拉了一把中村教授:先生,快开演了。

  中村望着台上,大幕徐徐拉开,报幕员出现在舞台上,他向大家敬礼,第一个节目:中国古琴演奏——日本民歌《樱花树下是我家》,他又用英语报了一遍。然后说:演奏者,高级畜牧师中国当代黑白花肉牛培育专家乔子森女士。

  中村振奋,他身体前倾,注视着台上。

  乔子森出场,她怀抱古琴,向大家深深鞠躬,报幕员又用英语说了一遍。

  乔子森抬起头,微笑,小记者手舞足蹈:教授先生,我妈妈!

  教授几乎要站起来,但他坐下了。

  台上,乔子森坐下,置琴,然后平心静气,她的手拂在琴上,大厅里一下静的似无声息,一曲有强烈的日本风味的古琴曲从台上飘起,在大厅里回荡,中村玉吉教授简直是呆坐在那里,不知是日本民歌震撼了他,还是琴声打动了他,小记者发现,这位老教授已经是泪流满面。


  中村的回忆:

  中村和吉子牵着森子的小手,推门走进屋里,屋里布置的很好,窗明几亮,沙发桌椅设备齐全,中村和吉子站那不动,森子茫然四顾,看看呆然如木的父母:这是咱们的家吗?

  中村搂过森子:家?

  森子又转向吉子:妈妈,这里离家远吗?

  吉子搂过森子,没有回答孩子的话,看了看中村:先生,既然来了,条件又很好,就不要想别的了。

  中村望了吉子一眼,没说话。

  吉子:先生,有个场所,又可以把理论变成实践,也很好。

  中村:我担心这个开拓团有军事性质。

  吉子:羽杉正仁当团长,它也许会关照您的。

  中村仍无回答,搂过女儿的头,望着吉子,弹个家乡的曲子吧。

  吉子在沙发上坐下来,把中国古琴置在面前的桌上,平心静气抚琴,中村随琴声轻轻地哼起《樱花树下是我家》:

  夕阳西下了

  街道上走着谁家卖花的小姑

  娘

  乌鸦归巢了

  高楼灯光明亮

  啊,星儿伴着小姑娘

  芙蓉花开了

  灿烂又芬芳------

  ……

  富士山下。

  樱花盛开,中村一家忧郁的伫立在樱花丛中,远处传来大海的涛声,一艘大客轮鸣着沉闷的汽笛停在码头上,一队刚入伍的日本新兵看得出年龄参差不齐,被硬赶上大轮船,大喇叭响起《樱花树下是我家》的曲子,在歌曲和汽笛声中,大轮船挣断纸带,驶进大海。

  岸上老人、妻子、孩子哭声一片。

  突然,大批警察跑过来,野蛮的驱赶着岸上的人群,原来又有一艘大船靠岸。

  救护车嘶叫着停在码头上,船上下来的是各式各样伤兵,没有人关照,他们还看到:裹着黑纱的骨灰盒装上了救护车……

  中村一家在樱花树下,闭上眼睛,唯有那《樱花树下是我家》在回荡。

  ……

  一阵掌声在大厅里响起,乔子森敬礼。

  报幕员:第二支曲子:中国古琴曲:《高山流水》。

  中村坐下,全神贯注的沉浸在优美的古曲之中。


  台上的铃响了,大厅里灯亮了。

  人们开始散场,小记者拉着中村的手,随着观众走出俱乐部大厅。

  二人走在牧场的街道上。

  小记者看看中村:教授先生,您怎么不说话?

  中村:我在想,你妈妈的古琴弹得真好。

  小记者:是我外公教的。

  中村:外公是谁呀?

  小记者:乔光宇。

  中村一下站在那不动。

  小记者:先生,先生……

  中村:那么,你爸爸呢?

  小记者:咦?你不是东北畜牧大学校长请来的访问学者吗?校长就是我爸爸。

  中村不再问了,他拉起小记者的手:明天我提出要在场内走一走,不和专家们一起行动,已得到省里外事部门同意,你还跟我一起活动吗?

  小记者:当然,我是哈尔滨-《世界儿童手拉手》报记者,专门采访您的,不过,方才您说的外事?啥意思?

  中村:噢!我是个日本学者来中国访问,这就是外事活动,要遵守国际上有关访问规定的。

  小记者:那好吧,我明天全程陪同——录像可以吧?


  白天,小记者全副武装,跟在中村后边,走向牧场的田野,前边又出现那片鲜花艳丽的杏树林,小记者有些累了,额头上渗出晶莹的汗珠,中村拉着小记者来到杏树林下,中村站下瞭望着杏花,小记者忘了累,又踮起脚尖,折了一束杏花尽情的嗅着。

  天空中传来了飞机的马达声,小记者抬起头,他看见一架农用飞机从头顶上飞过:飞机!

  中村也望着:孩子,这是牧场的农用飞机在给人工种植的牧草施肥。

  小记者把杏花递给中村:牧场都有飞机了,我还没坐过飞机呢。

  中村把杏花拿在手里:想听飞机和牧场的故事吗?

  小记者:想!

  中村在杏树下坐下来:好!

  中村望着飞机


  中村的回忆:

  白天。

  中村在草原上走着,这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天空的云雀,地上蜂蝶,在中村的头上身边鸣叫嬉戏,天空传来飞机的声音,中村抬起头,一架军用直升机在盘旋降低,不远处,哲力一泓、羽杉正仁和一队日本兵跑来。

  一个日本兵挥舞着膏药旗,直升机在中村的头顶停下,机舱门打开,投下一个个大木箱,落地之后,士兵们跑过去迅速打开——原来木箱里是荷兰黑白花奶牛。

  那些奶牛看见牧草欢快地吃起来。

  哲力一泓走到中村身边:先生,当你看到大粮川这片草原,你是多么的需要它!大东亚共荣事业是多么的需要它,我相信,当你的黑白花肉牛研究成功的时候,大日本帝国将给你至高无上的荣誉。

  羽杉正仁:教授先生,我也为您来到满洲高兴,同时我也很荣幸,跟您学到了丰富的知识,并看到了您真是一位伟大的畜牧专家……

  草原上盛开的百合、芍药、兰花,奶牛是中村的最爱,他不去听哲力、羽杉的唠叨,但那些声音还在继续——

  哲力的声音:这里太美了,真是个神奇的世界,先生,我敢说,只有大日本帝国才能这样关心、体贴、了解她的科学家,并为她找到一个发挥天才智慧的场所——

  中村走近奶牛,摸抚着,看它吃草。

  哲力走近中村,也去摸一下奶牛,那牛晃着头走开:先生,你知道吗?大日本帝国为你用满洲黄金从荷兰买来的种牛,你培育的肉牛将大大的加快大东亚圣战的进程。

  中村:哲力君,你们是让我搞科学研究,还是让我来当肉牛饲养员?

  哲力一时语塞,想了想:先生,作为天皇的臣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大日本帝国的伟业。当大日本帝国神武士兵吃着您培育的牛肉罐头,在安南、缅甸、波罗州的丛林里追杀违抗大日本皇军意志的反抗者时,是不会忘记中村玉吉教授的。

  中村把愤怒转向羽杉正仁:羽杉正仁,你曾向我保证这里是日本拓殖株式会社的乳农开拓团,不是关东军的肉牛试验场!

  羽杉瞪了眼哲力:先生放心,这是您从事肉牛培育的开拓团,你是位黑白花肉牛培育的专家……


  中村的宽敞的实验室,真的各种实验器具齐全,中村在明亮的窗前坐下来。

  吉子也穿一身作业服进来。

  中村上下打量一下:吉子?

  吉子:先生,羽杉说,开拓团学校没开学,他让我帮您整理资料,让您更好的从事研究……

  中村:也好,我真的缺少帮手。

  中村高兴,他挽起吉子的手臂。

  中村在草原上观察牧草,让吉子认真地做记录。

  吉子在实验室整理标本,在一件一件的登记记录。

  中村在草原上观察肉牛吃草。


  中村实验室里,当她埋头整理资料室时,羽杉正仁出现在身边,吉子吓了一跳。

  羽杉:不要害怕,教授的这些资料你不但要整理好,你还要保存好,不得丢失,你还要做一个温顺妻子,注意他的每天行动……

  他放下一个箱子,这是资料箱,专门保管先生的资料的。

  吉子:你,你们要干什么?他在搞科学研究……

  羽杉:你说错了,不是你们,是我们——你签字的契约书继续有效的

  羽杉出去了,吉子一下呆坐在椅子上。


  外面传来雷声,吉子起身向外跑去。

  草原上乌云滚动,闪电炸雷,大雨倾盆,远处枪声传来,开拓团守备队冒雨跑着,

  吉子也在雨里跑,她浑身湿透,在草原上寻找中村。

  雨住了,太阳丛云层里露出来,雨后的大草原的花叶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吉子终于看到了中村玉吉教授远远地站着,吉子跑过去,站到中村身边,脚下是一条小河,河水湍急,突然看见红色的血水里居然是开拓团守备队员的尸体!

  吉子大惊,一下抱住中村,中村搂过妻子:我们回家吧。

  开拓团守备队从河的上游抬过来的士兵尸体,还有打死的奶牛。

  羽杉走过来 :先生,是游击队袭击了我们,您知道队长是谁吗?

  中村仍然搂着吉子往回走。

  羽杉大声说:是贺重光!

  中村脚步停了一下,回下头。


  中村和吉子走近开拓团大门,一辆卡车鸣着喇叭从他身边驶进院里。车在院里停下,中村看到从车上跳下来的是哲力一泓。

  中村和吉子走过来,哲力一泓看了一眼吉子,向她走来,吉子躲在中村身后。

  哲力:教授夫人,您好啊。大粮川不比东京逊色吧?

  几个士兵上车揭开苫布,车厢里是枪支弹药。

  羽杉过来,对哲力:指导官先生,你把我的守备队调去战场,还要武装这些妇女和孩子,你总不能让中村先生也去华北或东南亚吧?

  哲力:你说的不是现在,也许有一天,教授先生也会出现在华北的战场上。

  哲力转向中村:为大东亚共同事业我相信先生不会反对吧?您知道吗?这里的游击队长是您的得意门生贺重光!您说呢,还有教授夫人。

  羽杉也过来,他也是我的同学——当年是您送他离开日本的。

  哲力跳上车,拿起一支枪,看着聚拢来的妇女儿童:团民们,现在给你们发抢,你们要握住手中的武器,保卫用大日本帝国士兵生命和鲜血征服来的土地……

  与此同时,在开拓团的水房里,一个看似憨厚中国人倚门而立,在听哲力数枪——45——46——

  他身后的热水壶在向一个个暖水瓶灌水,水壶已满,水流在地上,外边没有声音,他回身急忙关掉了水龙头。


  中村的叙述声:

  就这样,开拓团的妇女儿童、老人都发了武器,似乎是武装到牙齿。

  然而有一天——

  开拓团鲜花盛开的大草原上,黑白花奶牛在悠闲地吃草,远处新开出来的土地上种着小麦、玉米在茁壮的成长。

  真的看到了背枪骑马的团民跑过。


  中村家里。

  中村在伏案工作,门外进来那个烧水的憨厚的农民,他给中村家里的水壶换水,中村向他点点头,那人回敬一笑。

  中村 :您辛苦了!

  那人诚惶诚恐:不,不,不辛苦,去年粮食遭灾,来这里混口饭吃。

  中村:家远吗?您贵姓呀?

  那人:我姓乔。不远,就在附近的陈家营。

  中村:那,现在怎么生活呀?

  那人:妻子采点山货,孩子放猪。

  那人看见地桌上的中国古琴,他想了想,问:先生还喜欢古琴?

  中村:不,是我的夫人和孩子迷恋中国古琴——我也喜欢,那声音听起来是一种享受……

  外边传来枪声和人们的嘈杂声。

  中村惊奇,向手提水壶的人点下头出去了。

  草原上,几个团民抬着一头猪嘻嘻哈哈的过来,看见中村,打招呼:先生,肉的吃了。

  中村:哪来的?

  团民:一个放猪的孩子,猪的进地……

  另一个团民学着开枪打猪的的样子:啪的一枪——


  陈家营。傍晚。

  一个孩子哭着把诸赶回家。

  屋里出来一个人——是开拓团烧水工。

  孩子哭。

  屋里出来个女人,搂过孩子:志文,不要哭了。

  乔:我们会记住开拓团欠我们一头猪。

  女人为孩子擦泪。

  志文:我什么时候归队呀?

  女人搂着志文:孩子,你还小。

  男人:今天,哲力运来一车枪,发给团民。

  志文:他妈的,就是他们,打死我一头猪。

  女人:满洲省委已通知珠河中心县委了,同意我们的估计:日本的兵力物力已严重的短缺。

  男人:应该和游击队联系一下。

  志文:贺叔叔啥时候来呀?


  附近,山里密林中。

  一个人举着望远镜在察看开拓团。

  望远镜里:草原上黑白花奶牛在吃草,镜头里有骑马背抢的团民巡逻。

  拿望远镜的人回头,他是贺重光。基哲,开拓团团民也发枪了。

  金基哲过来,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会:老乔会把情况搞清的。

  镜头里出现一群孩子,金基哲招手:你看——

  贺重光过来,接过望远镜:镜头里孩子排着队伍走出开拓团大门。

  贺重光转过身,对金基哲:我们走吧。是教授夫人和开拓团的孩子……


  吉子领着开拓团的孩子们爬山。

  一群十四五岁的孩子向小山上攀爬,一个孩子登上山顶,摇旗呼喊,吉子和孩子们陆续登上山顶。

  孩子们欢呼。

  吉子和孩子们远眺。

  远处一座高山耸立。

  一个小男孩:看,富士山!

  森子:不对,富士山顶是白的。

  又一个孩子:这里没有樱花。

  吉子搂过孩子们忧郁的望着远方。

  天空中突然阴云密布。

  吉子:大家快下山,要下雨。

  孩子们纷纷下山。

  雷声轰鸣,顿时大雨倾盆。

  不远处。

  志文把猪圈在一起,他在树下避雨,心安理得的远远的看着吉子和孩子们在雨中跋涉,他似乎在庆幸这些日本孩子该遭雨淋。

  但,雷声暴雨,使得志文又看看天空:在乌云翻滚中是雷声闪电、瓢泼大雨。他看见身边的小河浊浪翻滚漫过河床,淹没了大地,他又看见了吉子在背着,扯着孩子在拼命地过河,留在小河对岸的孩子在哭叫,吉子又在趟河接孩子,最后,河对岸就剩一个森子喊着妈妈,吉子转身进河向对岸游去,她伸手抱过女儿 ,一个大浪打来,母亲的手里已无女儿!她呼喊、挣扎、呛水,只有浊浪,没有孩子!过了河的孩子们哭叫着,张牙舞爪拼命去救吉子,水中的吉子终于爬上岸边,可是森子却没了踪影……


  树下躲雨的志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搜索着河面,看见水中挣扎的森子的头。望着暴涨的河水,他想去救人,又站下了。

  在不远处是一大水泡,原来就深不可测,水中的森子要冲入泡里,那将是必死无疑。

  志文不再犹豫,跃进浊浪,一阵搏斗,他把森子救上岸来。

  大雨未停,志文背起森子。


  雨终于停了。小河边上出现了失魂落魄的中村和吉子,他们喊着森子的名字,但只看见浊浪,河水一泻千里奔向下游!

  她们的喊声惊起了草丛中觅食的猪,中村:猪!

  吉子:我想起来了,我们爬山时有个孩子在放猪。

  中村:猪在人不在——森子也许被这孩子救走了。

  吉子:老天保佑,森子被中国孩子救走了!

  中村:在这不远处有个陈家营,这个放猪的也许是哪里的。

  吉子望着丈夫:远吗?我们去看看吧。

  中村:好吧。


  陈家营。

  志文的家里。

  金基哲一边收拾好行囊一边和志文的妈妈告别:我走了,赵司令说 ,我要转到另一个战线,一时半会回不来。

  女人深情的拥着他:你多保重。

  金基哲:你也是。好在这里还有重光游击队,你和老乔的担子也不轻,还很危险。

  乔光宇从屋出来,看见这一幕退回去,金基哲松开志文妈:老乔,我要走了,锦珠就求你多关照了。

  乔光宇又转回身:在这里她叫秀英。

  金基哲朴锦珠都笑了:对,对。

  乔光宇:我和司令说过,让秀英也归队——

  金基哲:不,不,我明白,为了中朝两大民族的解放,夫妻暂时分离算什么?你不要多想。

  屋里传出森子的呻吟声,金基哲出门,转身抱拳:我们都保重,相信有再见的那一天!

  此时的森子,已经苏醒过来,志文的妈妈在给森子换中国的的服装,志文的爸爸端着一碗水一勺一勺的送进森子的嘴里。

  森子坐起来,她陌生的打量这家农舍,她先看到了志文的妈妈,看到了端水的人在笑——他是开拓团的烧水人,她又看到了窗下桌子上的中国古琴,惊奇得睁大了眼睛:琴!

  志文爸爸放下水碗,走过来:笑着说::对,中国古琴。

  森子高兴,伸出手,志文爸爸把古琴拿过来,递到森子手里,

  森子拨动琴弦,一首不太熟练的日本曲子从农舍里飘出。


  外面正在走进这个陈家院的中村拉住了吉子:他们听到了日本音乐从屋里飘出,中村和吉子站在那听了一会,除了琴声,他俩又听到了包括森子在内的和谐的笑声。

  中村说:我们回去吧,森子遇到了好人 。


  几天过后。

  当中村和吉子从草原回来走进自己的小院,看见他的家门开着,屋里有古琴声传出,中村放慢了脚步,在琴声悠扬中推门进屋,森子在全神贯注的抚琴,志文的爸爸——乔广宇,那个在开拓团烧水的勤杂员正在向桌上暖水瓶灌水,他灌完水,抬头看见中村,笑了一下:孩子没事了,送回来了。

  中村放下手里的资料皮包,一把搂过乔光宇: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森子放下琴,跑过来,抱住中村:爸爸……

  中村:你要谢谢乔先生啊。

  森子望了乔广宇一眼,深深鞠躬,抬头和中村说:爸爸,我要请乔先生教我古琴。

  中村:森子这孩子在日本就和她妈妈拜古井先生为师,学中国古琴。

  乔广宇看看森子,拉住森子小手,看看五指:先生,这孩的小手是个学琴的苗子。

  他让森子坐下来,摆正古琴:来,弹一曲吧。

  琴声起。

  ……

  月夜。

  大粮川黔山如黛,彩云追月,开拓团家属住宅很静,突然中国古琴声响起,是日本民歌《樱花树下是我家》还有人在唱:樱花树下是我家……

  唱歌的是中村夫妇,他俩看着弹琴的森子,望着天上的月亮,眼里充满了泪水。


  中村的回忆:

  开拓团。

  有两个人走过来,他们也听到了琴声,灯光下看清了是哲力和羽杉,

  哲力:在华北战场上国民党军队一触即溃,唯有八路军使我大日本皇军寸步难行,当前,给养困难,特别是牛肉罐头……

  羽杉:可是中村先生育肥实验刚刚见效。

  哲力:不管他,这一批全部杀掉,送华北战场。

  羽杉:太残忍了!

  二人站下。

  琴声传来,哲力:琴?

  羽杉:是吉子在弹中国古琴……

  哲力:吉子?她的事?

  羽杉:她说那个烧水的乔,很老实,最近还救了吉子的孩子。

  哲力:对于支那人来说越老实越危险。

  琴声清晰,

  哲力转身 :走,去看看。

  中村家。

  森子突然惊叫:有人!有人……

  门开,一脸怒气的羽杉和哲力出现在门口,

  哲力:中村先生,我们大和民族的音乐是世界上最纯洁最幽美的音乐,这不伦不类的声音是哪里来的?

  森子大着胆子:这是满洲古曲《高山流水》。

  哲力:古曲,古曲!世界上只有日本的歌声才是至高无上的,世界上最好的声音是皇军枪口里射出子弹的呼啸!

  哲力去抢古琴。

  森子大哭拼命不放手。

  羽杉突然上前制止:小孩子喜欢弹琴,很好嘛。

  他把琴从羽杉手拿过来交还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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