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在饭店吃饭,菜品点完,让受请的客人看菜单时,有需要的可加上妓女几人几个,让妓女陪酒取乐或唱曲。高档饭店设有套间床铺,吃饱喝足了,妓女往床上一躺,食客就直接上身了,免得喝多了的人晃晃当当再上妓院里跑。这就是“出条子” 的一项业务。

  吴三会也许不是忘了,他与李井首密谋害霍元甲的事,不得避人?李井首说归说,他也不是不明白,要不是这事,看菜单时,谁忘了,李井首也不会忘这道“菜”。

  盖虎扶着李井首进了“红烛馆”后,他也跟着沾了一回光,盖虎完了那事往外走,“欠丑”的妹妹看见了他。

  “哥哥!咋不来找我了?”

  盖虎看了看是她,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唉——哥哥哪有那福分了,等着吧。‘黄面虎’不在天津,哥哥耗死了。”

  “嘛‘黄面虎’‘黑面虎’哩,妹妹就要你!”

  “嘿嘿嘿!你娘哩个……”

  盖虎让她逗乐了。立时又一脸愁云:

  “你知道个屁!”

  盖虎悻悻地走出“红烛馆”。

  “立正——。请长官训话!”

  军官喊完话退到一边,陈其美走到50位青壮士兵方队前:

  “你们能被挑选到,是你们的大幸。那个英国拳王号称世界无敌,霍大侠没出手,内功就把他顶到擂台下。谁天下无敌?”

  50位青壮士兵一齐喊道:

  “霍——大——侠——”

  “你们要不怕累、不怕苦,豁上命去,跟霍大侠学武艺,将来你们就是中国的栋梁!”

  陈其美向军官招了一下手,陈其美让开,军官归位喊口令:

  “向左向后一步——散开。”

  军官把队列旁的椅子搬过去放在正前方。陈其美握住霍元甲的手领过去,让霍元甲坐在椅子上,陈其美退开。军官在列队旁前方喊口令;

  “拜师开始——”

  “乎腾乎腾”50名士兵跪下,“嘭嘭嘭” 连磕三个头。

  “起立——”

  士兵起来,连呼:

  “师父如父!父言唯命!一生孝敬!”

  军官瞩目霍元甲。

  “师父励言。”

  霍元甲摆了一下手,搬着椅子撤离了,他感到这与习武艺是两码子事。军官慌了,目求陈其美,陈其美让往下进行。

  “向右看——齐……拜师完毕。”

  陈其美让霍元甲训练军人,50名半年一期,最后训练出10万精兵强将,他的这一计划,在史料中可以查到。

  一个月后,六姨太找到小南河,她觉得一个人住在租赁的房子里不行,随时能被别人弄走,只有跟着霍元甲才能保命。到了小南河一打听霍元甲,他去上海了。六姨太走到霍元甲大门外,凝视着,站了一会,离开了。回到住处,等到直筒子去看她,她给直筒子说了回娘家的想法。要不,日子一久,谁管她吃喝?直简子说回娘家也得夜里走,不能让人看见,肖仲知道了会把她弄回去。直筒子答应夜里送她回娘家。

  夏天,天黑的晚,六姨太盼着日头早点落下去,盼着直筒子早点来,她得赶快离开这里。

  六姨太闷在租住的屋里,闷了一个月,有时她出屋一会,被人瞧见了,一个俊俏的小妮儿独自住这里,咋回事儿?不三不四的人在她屋外转悠,六姨太把门拴地噔噔的,再不敢从屋里露头。

  天一黑,直筒子来了,送六姨太回娘家。

  直筒子见六姨太恢复了往日的光彩,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一下子想起了那天她搂着他哭。

  直筒子把他听刺猬温江说了她当陪葬的支妮儿后,跑到小南河去叫霍元甲,又带霍元甲找到肖仲娘的墓救她的经过说了一遍,意思明摆着,他才是真正救她的人。直筒子向六姨太身上靠。六姨太趴地下给他磕了仨响头,站起来垂着头,说她是霍掌柜的女人,除了死,谁都不跟。直筒子打消了一时的冲动。

  六姨太一门心思认准她是霍元甲的女人,她与冯世武同床时,她也不认为是他的太太,六姨太只是个名分,冯世武没把她当太太,甚至名分都不想给她。一对比就知道了,冯世武对她压根没像对他的那些太太们一样。

  冯世武和六姨太干那事,她觉得就是作践她。

  霍元甲一直拒绝她,六姨太觉得没啥,看他一眼,浑身上下不管看到他哪里,都觉得他是她的男人。霍元甲和她没亲近过,她能看见他就行了,霍元甲离开脚行后,她一想到他也觉得挺满足,他就是她的男人。这不能算意淫。遇死的时候,六姨太就认为她死不了,她的男人,霍掌柜总能从天而降,救她,冒死救她。不是她的男人,是嘛?

  这回从墓里救出她来,背着她,她从来没想到和他这样亲近,时间那么长。

  六姨太才十八九岁的年龄,她还算个孩子,幼稚?那样想怕嘛?六姨太那样的身世,她与霍元甲的际遇,怎能阻止她那样想?

  直筒子把六姨太送到她娘家后,也是吃喝无着落,她弟弟年龄小,给财主家当童工,给庄稼除草,喂羊喂猪喂鸡,只管饭没工钱。六姨太的弟弟一天或两天,给她回家送点从他嘴里省出来的剩饭,人倒是饿不死。她时时怕肖家人找去,白天不出屋,夜夜做恶梦。肚子慢慢地鼓起来了。

  “报告将军,中国李要见你。”

  “赶他出去!不要让他再来。”

  阿列克谢耶夫对李井首之前干的事都没成功,很气愤。

  沃加克退了出去。

  “将军不见你。我有个人,到了那里你去找他,对你会有帮助。”

  沃加克给了李井首一个地址。霍元甲一直没有遭到暗算,沃加克觉得不好向阿列克谢耶夫交代,他自个悄悄地干了。

  李井首本想把他去上海暗杀霍元甲的事告诉阿列克谢耶夫,让他们给些费用,不料,阿列克谢耶夫对他失去信任。

  李井首从俄国人那里吃了闭门羹,他去了一趟西口脚行,冯世武爽快地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并说事成之后再给他一百两。

  “师父!师父!”

  直筒子来了,霍元甲惊异。

  “你咋来上海了?”

  “师父!有人要害你,你可得当心。”

  “天津那边的人?”

  “甭问了,我在那边听到点风声,你当心吧!”

  霍元甲很感激这个混混儿徒弟,从天津跑到上海给报信。霍元甲把直筒子留在了身边。

  青帮成员阿路、阿吉跟着霍元甲去校场教军士武艺,繁华的上海,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直筒子跟着,他穿着一件红褂子,格外扎眼。

  “砰砰!”

  两声枪响,路人立刻大乱。李井首向霍元甲射击未打中,温江向霍元甲甩飞镖。

  “快跑!”

  盖虎大喊一声,他趁乱撞了一下温江,“暗救” 霍元甲,飞镖刺中霍元甲身旁的阿路。

  李井首倒地,他腿上中弹,被阿路还击的子弹击中。阿吉向温江、盖虎射击,他俩消失在人群中。

  阿路用枪指着李井首,连开三枪,子弹打在地上。

  “爷要你的小命一枪就够了,别想那么便宜。我要亲手扒你的皮!”

  阿吉看了看李井首,说道:

  “这是哪路人?真他娘哩有能耐去杀几个洋人看看!”

  “放了他吧。是我让他们丢了饭碗,别杀他。”

  阿路肩上被飞镖刺伤,他想把李井首带回去弄死,听见霍元甲说放了他。他问霍元甲:

  “这个人打你黑枪,你要放了他?”

  “饶他一命吧,杀了他,我跟他们的仇越结越大。”

  霍元甲去搀扶李井首,直筒子说:

  “我来吧师父!”

  温江躲在一边,见霍元甲扶李井首,他跑了过来。

  霍元甲给温江说:

  “扶他走吧。”

  阿路、阿吉见霍元甲真要放李井首,就不再争执了。阿路说:

  “霍大侠真不是凡人。上海滩不兴这个,按我们的规矩,非点他天灯不可。”

  李井首被温江扶走了。

  “砰!”

  霍元甲觉出有异样,回手抬偏了阿吉射向李井首的子弹。李井首、温江回头看到霍元甲正抓着阿吉的手向上举着枪。温江脱口:

  “他救咱?”

  “快走!这里不是天津。”

  霍元甲喊道。

  阿路被霍元甲打动了。叹道:

  “凡间还有霍大侠这样的人?没见过……阿吉走吧,别再开枪了。”

  阿路回去疗伤,霍元甲他们继续赶路。刚走不远,阿路追上来,“砰砰” 给了直筒子两枪。大伙呆住了。

  “为嘛杀他?他是我徒弟。”

  霍元甲惊问。

  “不是你这个徒弟通风报信,谁知道你的行踪。你看他穿着招眼地红褂子,不是给人瞅的。”

  霍元甲看看躺地下的直筒子,红衣裳扎眼,在天津确实没见过他穿红衣裳。

  刚才盖虎看见阿路与霍元甲直筒子分开,他跟上去给阿路说,霍元甲遭暗算是他那个穿红褂子的徒弟做的卧底。

  “你也不该打死他。”

  霍元甲惋惜地说。

  阿吉说:

  “你真是个大善人,善人就好遭人暗算。你知道不?”

  在天津,俄国特工对霍元甲的情况了如指掌,他们对直筒子这个混混儿型的徒弟多有接触。沃加克给了直筒子四根金条,一把微型手枪,让他去上海与李井首一同暗杀霍元甲。直筒子想,霍元甲是穷光蛋一个,自个没钱,还不能见别人瞎弄钱,在津门要是靠正经门道弄钱暴富,没门。那四根金条让他动了心。直筒子到上海后,一见霍元甲,又没胆杀他了,把微型手枪包好裝揣衣兜里,他只给李井首做卧底。

  江湖永远深不见底——直筒子哪能想到盖虎会岀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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