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一九XX年六月二十八日。滨海市西海子刑场。

响着恐怖的警报器的囚车,在几辆警车簇拥下呼啸着飞驰而来,“嘎——”停在西海子一片乱石岗上。武基被戴白手套儿的威严武警押下车。

海风徐来,天青地绿水蓝。武基背后的手铐闪着寒光,面无表情,剃着个光头。他步履并未失态,厚嘴唇紧紧闭着。较小些的左眼夹着些灰茧色的污物。

他朝身侧的武警们扫视了一眼,厚嘴唇微微牵动了一下。他熟悉那黑洞洞的枪口,噩梦中,他看见过并熟悉它的滋味。他又觉得十指关节发涩发痒,习惯性地想压压它们,背后的手臂却动不得。他已失去生的愿望和死的恐惧,生与死的界限在他的意识中已不那么截然分明,清晰可认。

他呆滞、迷茫地左右望了望,似乎认得这里是西海子。少时,光着腚的毛头小伙伴们和他,曾无数次来这里抓螃蟹、砸海蛎子、赶海毛菜,嘻嘻哈哈像群小狗崽子,天真无邪、欢乐无比。那时,这里海水洁净透明,生长着许多海物,给他们带来许多生的快慰。

只是后来,由于工厂扩建,工业废水的污染,从此便鱼虾不生,只剩下污黑的泥浆和工业废油,沿海滩堆弃了一片片垃圾,于是人迹罕见,便被用来做了刑场。

这里是如此死寂、荒凉。这里有他的坟墓,他自掘的坟墓。这里是他死亡之路的终点。

一个罪恶的躯体将在这里停止喧嚣;

一个不安份的心脏将在这里停止躁动······

喂,哥们儿,前面那位就是死神······

 

法警对死刑罪犯武基验明正身。

问:(核对犯罪事实)

武:对。

问:你有无遗言要留下?

武:没有。

 

十五时十八分,执法的枪声响了!

严峻的枪声在天海之间久久迴荡,迴荡……给武基的一生打下一串省略号。

 

法医检查笔录:

“子弹射入口为后枕部,射出为前额部。系颅脑损伤,当即毙命。”

 

但,法律对恶人的惩罚还远未结束。

眼下,西海头,瀚海悠悠、白云悠悠、岁月悠悠。

这里真静……

 

(补记):

本文在收集素材过程中,曾得到记者唐京连同志的大力协助,谨此致谢。

由于可以想见的原因,文中将有关素材做了些技术性处理,尚希读者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