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战事还真让还阿克谢耶夫言中了,后来,日本军队从旅顺港偷袭登陆,向俄军发动了攻击,日本用了一年的时间击败了俄国军队,俄国不得不把东北的一半分给日本占领。这就是那场有名的在中国领土上进行的日俄战争,也是后来鲁迅在日本留学时看到了这场战争的纪录片,决定弃医从文,去教化中国人的思想。

  《大清电闻报》、《天津日新报》,日本人办的《华北时报》等天津的多家报纸登出俄人摆擂台的广告。中国的报纸只是收费刊登广告,口气缓和立场中立。

  日本人心中有鬼,广告用词不冷不热。

  《华北时报》刊出:

  “俄国拳师津门设擂台,东天仙上演斯杀大戏”

  东天仙是天津最大的戏园子,俄人把打擂的地方选在了那里。

  俄国人办的《远东新闻》报刊登出的广告语对中国人带有侮辱性:

  “俄国拳王行走东亚,黄脸矬子请让路避死!”

  配图上一个高大威猛的俄国拳师双拳高举,脚下踏着几个干瘪的东方人。明显是侮辱中国人带上日本人。《远东新闻》报一连三天,天天刊出。

  报纸一登,津门大哗。

  历来燕赵多豪侠,天津人坐不住了。混混儿当是骂声一浪高过一浪,遗憾!他们玩酷自残是行家里手,可打洋人不行,没有相当的武功。骂骂只是泄泄愤。

  奇怪的是,天津武林界却一片沉默。

  当时的津门武术高手云集,又有武术组织与众多武馆,要说霍元甲去打擂,从资格和功夫上可能还轮不上他。

  先说下当地的名家孙禄堂,这位武林大侠是河北完县人,他比霍元甲大八岁,他的武功当时已名满天下。

  孙禄堂的女儿孙剑云从小随父学艺,后来她在回忆父亲的文章中,有一段是这样记载的:

  “有一次我和父亲在屋里推手,数合之后我只觉得突然两脚离地急速向着后面飘去。时值冬天,后面正是一个火炉子,我下意识地想着‘完了’ ,坐在一旁的母亲也惊呼起来,可是声音末落,父亲已经把我拉住了又轻轻地放回原处。在父亲去世后的几十年中,我还未曾见过推手有达到这种境地的。”

  当时记录孙禄堂武功的文章这样说:

  “孙禄堂不仅通透形意、八卦、太极三门拳术之真谛,而且于内功修养、点穴、轻功、枪、剑诸技皆精纯入化,披靡宇內……孙禄堂的武功能于行止坐卧间,周身各处皆可扑人于丈外,无时不然,又能于不闻不见之中觉险而避之。”

  不闻不见避险,就是在听不见看不见的情况下,有人伤害他,他照样能避开或还击,这是武艺的最高境界,极难期及。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人风毛麟角,清末全国有记载的就四人,孙禄堂当年著文也提到:

  “能够在不知不觉中避险的有形意拳李洛能、八卦拳董海川、太极拳杨露禅、武禺襄,有练其他的拳术者,亦常听得有此境界,未能祥见其姓氏,故不收在其列。”

  孙禄堂的武艺应该进入此境,他没有把自个列在其中,也符合他处事的低调谦逊。

  霍元甲是孙禄堂同时代人,孙禄堂没把他记录在册,可见霍元甲的武艺还没有达到这个层次。

  《孙禄堂生平及大事记》中记录:

  “1920年,日本大正天皇钦命大武士,全日本柔术冠军坂垣一雄前来中国向孙禄堂挑战(孙已六十岁)。孙禄堂在家中接待坂垣,并依坂垣之法与坂垣试技。孙禄堂轻取之。坂垣深服,愿出两万块大洋投拜孙禄堂为师。孙禄堂婉拒之。日人遂奉孙禄堂为文武两道三大雄。”

  孙禄堂被人称为“武神” “武圣”“ 天下第一高手” “三项全能宗师” 。 “武圣” 这个名号则是日本人送的,日本的顶级武士败在孙禄堂手下,领略了这位大师凡人不能比肩的武学造诣,送名“武圣”。日本人奉孙禄堂三大雄是指他在形意拳、八卦拳、大极拳都达到无人能及的之境地。

  这四个名号有两个是日本人“封” 的。

  眼下,太极拳非常普及,广场上大街上随处都能看到练习的人。一些掌握不到要领的所谓拳师,只按辈分排出个传人的名堂,则不知深浅地把自己吹地神乎其神,一旦与人交手,便一败涂地。这种“拳师” 不但使自己威风扫地,也让太极拳蒙羞,被视为只是个健身操而已。实则不然,不能因为太极拳易于被大众接受就贬低其价值,易于大众练习不等于随便练练就能达到一定高度。如果没有武术家那样多年刻苦系统的练习及对武学不懈的追求精神,有人甚至能够做到这些,在悟性和天赋上不足,也不一定成功。武学是文武兼容的学问,不等于有胳膊有腿的人伸伸踢踢就轻易地掌握了,更不是粗俗的武夫所能期及的。

  孙禄堂1860年出生,日本人曾经两次与他比武,第一次他六十岁,第二次他七十岁。拳怕少壮,习武之人都知道这一点,第二次日本武人来了六个人向孙禄堂挑战,可见日本人是何居心。

  俄国拳师在天津摆擂时,孙禄堂年龄应在四十一二岁,别说一个俄国大力士,就是几个俄国大力士,孙禄堂打他们绰绰有余。

  据说,孙禄堂少时好斗,踢馆无数。

  孙禄堂成年之后可能是深研武艺,明白了武学的博大精深,不再轻浮。

  孙剑云回忆父亲时多次提到:

  “那时,家中每日都有人来访,不少是来比武的,父亲总是茶饭照待之后再与之比较,他们赢不了父亲,大多又要拜父亲为师,之后才离去。”

  人各有志不能强免。孙禄堂不主动与谁比武,你找上门来,没办法,要打我奉陪。

  孙禄堂少时好斗,长大后改了;霍元甲一向好抱打不平,一直末改。霍元甲无论遇到大的小的不平事,从不装聋作瞎,他得用拳头把事摆平。也有不动手可以把事摆平的时候,那也得他霍元甲出面才能行。

  另一位武术大家张策,直隶武清县人,现为天津武清区。张策自幼练习家传的戳脚 、二郎拳武艺。后来,又习通臂拳、太极拳,他把太极拳融入通臂拳中,创立了五行通臂拳,亨誉武林。五行通臂拳高深莫测,是通臂拳武术史上距今最近的无人可跨越的高峰。平常,张策每只脚上穿着二十多斤重的铁底鞋练功,从不间断。交手时,对手能躲过张策通臂拳的却难以躲过他的戳脚。那时的文字记载:

  “张策武艺山、陕、燕、赵之地未有出其右者,被誉为‘臂圣’‘铁鞋’ ”。

  张策1866年生,比霍元甲大两岁,他的武艺不仅享誉津门,在中国北方也是响当当的。

  还有一位参加了义和团的武林高手,洋人攻打天津那会儿,他带着拳民夜袭天津老龙头火车站,杀了不少占领火车站的俄国兵。这位大侠就是稍后在天津成立中华武士会又首任会长的李书存。

  李书存除拳术名杨武林外,刀术也极精湛,被誉为“单刀李”。 早年,他曾在北京击败来华挑战中国武术的白人大力士。他的武艺如何高强,这里不多说了。天津失守后,洋人清剿义和团,李书存在天津附近一个叫排沽庄的村庄蛰伏下来。

  天津的武林高手林立,一个个挺在那里,面对洋人嗷嗷地叫板,一片沉寂。

  这就是当时的真实。

  “振声快跑!巡捕来了。”

  张文达喊道。

  刘振声一看二把头领着拿枪的洋人来了,他一直腰,把背上二百斤的麻袋掀掉跑了。

  二把头走过来找了半天没看见刘振声,他拽着边云山问:

  “那个半截舌头哪?”

  “他没来。”

  二把头看到地上的麻袋:

  “是他扔的?你他娘的也滚吧!活白干了,一个屌子儿没有。”

  张文达过来评理。

  “还有你,都给我滚!”

  二把头正好找这个借口撵走张文达、边云山,加上刘振声他仨的工钱就落到二把头手里了。张文达、边云山给二把头评理,巡捕端抢对准他俩。敢闹腾?巡捕开枪打死你白打,巡捕是自卫。

  天津被洋人占领后,各码头上都多出了个洋人的走狗二把头,码头上装卸的一应事务都由他们替洋人包办。

  白干了!二百斤的大个儿扛了几天。边云山、张文达日他祖宗八辈哩背着二把头骂了一通。

  张文达说:

  “走,咱找二甲师父去。”

  “他那里能用着咱吗?”

  “人家让他当掌柜了,看看去。”

  张文达、边云山一出码头就听到报童叫卖报纸,报童叫喊洋人摆擂的声音能听出不是光为了卖钱,他们用那种方式表达着孩子的不满。天津不同别的地方,街头巷尾人们的骂声、表情,表现出普通人对洋人侮辱中国人强烈的不满。张文达、边云山不认字,看不懂报纸上的字,听了别人的议论知道啥事了。

  张文达、边云山找到西口脚行,见大门关着,不敢敲门。

  不远处,一个耍拳脚卖膏药的年轻人与陶进、宫庆、虎头斯打,张文达、边云山过去看热闹。卖膏药的人仗着自个会两下子,不怕混混儿。

  一会儿,西口脚行的门开了,霍元甲与农劲荪走出来。农劲荪请霍元甲去打洋人,他没想到霍元甲一口答应了。

  霍元甲过去隔开了卖膏药的人与陶进他们。卖膏药的人是外乡人,不知道天津混混儿的亡命,他不肯罢手。陶进推了一把霍元甲。

  “霍掌柜你闪开,我把这个屌玩意给卸了。”

  虎头、宫庆从脚行拿来了三把砍刀,虎头递给陶进一把。卖膏药的人把大刀舞地呼呼响,陶进、宫庆、虎头近不了他身。宫庆用砍刀去挡卖膏药人的刀,当啷一声,宫庆手里的砍刀让卖膏药的人拨飞。

  “唉哟!”

  虎头胳膊上让飞出的砍刀划了一道口子。朱六从脚行里拿着白蜡杆子跑过来,他朝卖膏药的人乱捅乱捣。走街串巷卖药的人大都武艺不精,他的刀让白蜡杆子挡地扑扑啦啦舞不起来,陶进、宫庆扑上去把卖膏药的人摁在地上,虎头举起刀向卖膏药的人头上猛砍,霍元甲伸脚荡飞了虎头砍下的刀,卖膏药的人争脱陶进、宫庆,一个鹞子翻身站起来,拉开架势又与他们打斗。霍元甲一把抓住卖膏药的人,拉着他就走。

  “走走,你有武艺,咱一块打洋人去。”

  霍元甲把卖膏药的人拉到一边,小声说:

  “快离开这里,你不知道天津地面上的规矩,一会别的街上的混混儿聚拢过来,能把你剁成肉泥。”

  张文达、边云山听到霍元甲说去打洋人,过去问他:

  “师父!你打擂去?”

  “你俩把他的行头收拾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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