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治扁计划


  文学联谊会活动很频繁,会员们都以崭新的姿态,拿起手中的笔,踊跃地写稿,投稿。那一年三十多人在省市以上的报刊杂志上发表作品二百余篇。在省级杂志上,一个方阵就是二十八篇文学作品。创出了天河文学现象。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县文化局(当时文联的职能在文化局)把我们的活动列为非法活动,联谊会列为非法组织,责令立即解散。会员们都慌了手脚,纷纷找我商讨这事怎么办?

  我肩负着会员们的重托,去咨询文化局怎样才能合法?文化局的办事员坦诚地说:”你们办事没通过文口领导,现在己变成夹生饭了,你再怎么着也弄不熟了,况且对你们使坏的不是一处来风,收掉是借坡下个驴,不收是自讨没趣!”

  我真的崩溃了,为什么烂眼尽遭灰呢,我晚上像掉魂的一样,到处打电话,寻问路径,终于有好心人告诉我,要经过填表登记,备案建档,审核批复,方为合法行为。我觉得联谊会终究有玩的成分在里面,干脆申请成立天河县作家协会。

  我按照要求,三天才把成立作家协会的申请书以及相关材料准备齐全。找登记机关,登记机关告诉我,必须要有主管部门出具的挂靠证明才能给你办证。我心慌意乱地想不到好办法,无论如何还是逃不过文化局。

  为了把天河县的文学爱好者整个场所却有这么难啊!我万般无奈,还是要到文化局低头。

  经调查才知道:天河县文联是县文化局的一个股室。委屈才能求全吗!我懒懒地迈进文化局,申请挂靠。

  好在这位局长和我是原来的老朋友,虽然多年不见,但找他办事心里还是有踏实的感觉。

  到了局长办公室,见到老朋友,我说话没有防备,把申请成立天河县作家协会的申请书以及相关材料拿给天河县文化局的局长,并且很仗义地说:“印局长啊,你在基层挂职期间恕我服务不周,先告罪。”

  印局长生得尖嘴猴腮,阴森森的脸,只有见到漂亮女人才有笑脸,所以,人们叫他“阴局长。”

  他寒着脸问;“有亊吗?”

  “明知故问,我给你的材料你没看吗?”

  “谁有时间看你那破材料,有事快说,我等着去开会!”

  “就是准备成立天河县作协的事,特来找你帮忙的。这报告你审查一下盖个章就行了。”

  这个局长很滑稽地看着我:“你也太天真!章是随便盖的吗?就凭你写两本破书,就想成立作协,你想当作协主席吗?”

  “这不是想的,是选的,只要选得上当就当。”

  “这可能吗?天河县七十三万人把作协主席都轮番当一遍,恐怕也轮不到你来任县作协主席吧!”

  他旁边站着个工作人员叫“烦仁”。他好告状,大伙给他送个外号叫“老告”,所以别人不喊他名字,喊他“老告”,这“老告”一听局长的话马上来劲了。

  “这是不可能的!你是干什么的呀!职业是搞政法,搞司法,这文学领域你也想插手,这是不可能的!奉劝你回头是岸!”

  我当时认为:他们是在开玩笑,我还做了个鬼脸,调皮地说:“不会的吧!有道是英雄本无种,我不是反革命,我又不是恶魔,怎么就不能当这个主席呢?这要通过选举而产生的?只要选举和被选举权没有被剥夺的公民,谁都有可能被选上,只要他具备选举和被选举的资格。”

  这个局长来劲了:“你搞得那个天河文学联谊会就是个非法组织,必须取缔!你等着被……”

  我看他不讲前情变脸了,很不服气的说:“话不能这样说,我天河文学联谊会会长也是正儿八经选的,市文联和市作协的领导坐镇的,该会既不反党反社会,并且还弘扬社会正能量,这是一个自发性的文学团体,难道有什么罪吗?况且我们在积极地完善手续,你说我能被怎么样?让我等什么?”

  哪知这个长得像猴子一样的局长一拍桌子怒吼道:“就我说的,你在家准备被逮吧!你别屌能!现在我正准备找这样的典型呢?没想还有你这样的愣头青专朝枪口上碰的呢!”

  我也特别恼怒地说:“法律是准绳,我看你自己有可能会走上不归路,我等着你来逮吧!”

  老告向狗一样的抓着我的衣领:“田土你敢在这撒野!出去!这笔帐是要和你算的!”

  我一看老告突然想起一件事——

  在零二年的夏天,老告自称是省里下农村采风的大作家,乡里拿他当个人待,在饭店里招待他,因当时乡镇财政紧张,想征求他的意見招待简单化,哪知他以作家的口吻说:“李白斗酒诗百篇,我们作家不喝酒怎么能写出好文章呢!”

  乡领导便找几个妇女干部把他喝得大醉,他真的摸不到哪是厕所了,实在憋不住了,便在大路上尿了起来,正好一棵老槐树下几个中年妇女在树底下乘凉,见到老告不文明的一幕,骂他沒有教养,谁知他一转身双手抱着出水的“笼头” 大声地说:“你们有谁没见过的快来看一看!”

  几个愤怒的妇女一哄而上把老告按倒,每人在老告的腿裆里拽一把,蛋毛撒的满地都是,一个大男人倾刻间裤裆变成葫芦球。老告哀告不成,便气急败地说:”我是省里下来的作家,你们敢污辱我!”几个妇女嘲讽道:“我们是粟山神母派来专治你这光头作家的,只要有毛就给你拔尽!”

  不容我在往下想,老告又怒吼道:“田土!你是没听见还是装洋?你在家等着我们去给你算帐吧!”

  他说要算帐,迫使我突然想起零三年的冬天,老告以文友的身份冒着雪到我家,说家里揭不开锅了,出口要借叁佰元钱,当时我也很穷啊,最后还是咬着牙借给他了,直到现在也没还。所以我很直率地说:“你借的那叁佰元钱利息不要算了,本钱今天必须还掉!否则我扒你衣服!”

  “那是私事,我们在这儿谈的是公事。”

  “你不是要算帐吗?杀人赏命,欠债还钱。”

  我被其他工作人员劝出文化局,回到家里天已经黑透了,憋着一肚子气一口饭没吃便倒在床上,老婆再劝我也不起床吃饭。

  我老是淌虚汗,久久不能入眠,这为了避祸却又出现一个无比闹心的事情。怎么办?怎么办!我突然想起那天成立天河文学联谊会的时候,市文联领导亲临现场,怎么能搞成非法组织了呢?如果是非法组织,市文联领导也不会风尘仆仆地赶来参加呀!我决定到市里去一趟。

  一夜没合眼,黎明,我便起来洗涮,出门便见浓浓的晨雾对面看不见人,阴气特别重,我硬着头皮慢慢地摸到长途汽车站,买票上了去市里的第一班车,我到天河市文联,找到参加活动的那位领导,具体反映联谊会遭到的厄运和目前的情况,那位领导肯定地说:“这是好事怎么成非法组织了呢?这样吧,你们不是要把联谊会变成作家协会吗?你回去把章程、人员以及成立作家协会的所有相关材料拟定好,拿来我们给你协调批复!”

  我听领导如此表态,心花怒放,中午我自己在小吃部里要了半只咸水鹅,高兴地喝了半瓶白酒。回来我把所有的材料重新整一份,然后把它装订好送到市文联,领导特别高兴地说:“你把材料放到这儿,等着批复吧!”

  这位平易近人的领导还留我在小吃部弄个小排档,虽然招待不太丰盛,那心里甜滋滋的味道,在一生中无法享受到的,这么大干部能招待我吃饭,这是一生不能忘怀的骄傲啊!

  我回家后,静静地等待着批复,一个月过去了,却没有任何消息,我焦躁不安,再次到了市文联找到那位领导,哪知领导冷冷地说:“这是你们基层县里的事情,我们不宜多问,县里的事还是到县里办吧!”

  我特别失望地望着眼前的领导,有泪无处流,最后找着领导退回的材料问:“尊敬的领导,你说我们办的真是坏事吗?”

  市文联的领导肯定地说:“你们办的是好事,但不能焦躁,我肯定,好事必须多磨吗?这绝对不是坏事,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绝对会有万紫千红的春天,无论如何你们一定不能泄气,奇迹出现就在前方。”

  我听着领导的口气,知道他的内心也充满着说不出口的无奈和难以言表的苦衷。我本来是失望的,认为这件事是泥牛入海,绝对没有头绪了,但听他一段慷慨激扬的陈词,觉得春天不远了。我怏怏地回到天河镇,心里像针挑的一样疼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明明是好事,为什么这么难啊!老水牛掉到枯井里,有力用不上啊!我只有默默期待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快过年了,一般沒有大事的人都在家办年货了过祭兆了,上班的很少,我正在办公室里整理卷宗,突然,几个小痞子进到我的办公室,一个光头,三个长头发,我很奇怪,我和这类人没有接触,这些混混怎么到我办公室来呢,一个穿花棉袄的痞子问:“你是田土吗?”

  “你们不在家过年来找田土有事吗?”

  “听说你胃口不小呀!想当县作协主席了;今天我们来是让你长点记性,不要看着光环就胡思乱想!”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政府机关,你们想干什么?”

  “别问我们是什么人,明人不做暗亊,就是政府机关让我们来让你长记性的!”

  我马上报警了!那光头说:“你看这楼上有几个人?不等你报警就给你整扁了!”说着就掏出刮胡刀准备行凶;我伸手攥住拿刀的右手,把光头按倒,另外三个小痞子见势不妙都慌忙逃窜。我把小光头连同凶器都交到派出所,然后打电话给镇里牛书记,具体汇报了这个案件,书记很不耐烦地说“屁大小事给我打什么电话!别小题大做!捡根草棒当根枪,烦人!”

  第二天,我到派出所追问案件情况,派出所的同志说:“人已经放了,因没有后果所以……”

  “痞子到政府机关寻畔滋事,防碍正常公务还说没有后果,难道打死人才是后果?!”

  “你可去问一问你们的头,别在这儿吵,放人是他…”

  我怀着一腔怒火,回来问牛书记:“这个案件对外影响这么坏,派出所怎么把人放了?这人民政府岂不变成了放牛场?”

  “别拿鸡毛当令箭,这幢楼有一百多干部和工作人员,小痞子怎么不找别人专找你呢?尿罐起雾一一屁气!你应该自责才是,去吧!”

  我一听书记的口气,断定“治扁”计划开始了,我突然想起妻子的话,头上好象被浇下一盆冰水,浑身感到透心凉,这个案子看来是“治扁计划的开头啊!。

  回到家,我左思右想必须站起来,和他干,不能等着他就这样被“治扁”。

  我的思路刚形成,妻子看出来了,他很诚恳地说:“田土啊!你和牛书记干不得,上面他的干爷是省政协副主席,下面他有一百多个痞狗子,黑白都通,家里房子七八套,女儿读小学已经拿财政工资了,银钱坠折楼板。有人说:阴局长是他姑夫,老告是他妹婿,在天河县,阴的阳的牛书记是个统吃的主。你上无三亲,下无四朋,你什么都没有?和他干,被人弄死了都找不到尸首,为了孩子你忍着吧!就是治扁你还能留条命啊!”

  我全衡利弊,只有听老婆的,说好听一点就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实际上就是判逆自己的本来面目,睡在地丘丘装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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