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甲把小姐托进钱庄轻轻放下,小姐当悠的断腿一着地就疼得大叫,霍元甲放了几次都没放下。小姐两手紧紧的搂着霍元甲的脖子,头死死的抵住霍元甲的脸,她强忍着剧疼。在那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里,一个大小姐头抵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脸,人到了要命时候,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血从霍元甲的脸上往下滴嗒。

  纪殿魁抓着小姐的头发从楼里向外拉,小姐死挣着不走,她身上穿那点东西像光腚一样,还不羞死人。纪殿魁猛往外拽,把小姐的一撮头发根处掀起了一块头皮,血流不止。

  一直托着人总不是办法,霍元甲狠了狠心,在小姐大呼小叫声里把她放到了床上。霍元甲给钱庄的伙计说:

  “天明了快给她找医生接骨头吧,这是大伤。”

  回头又嘱咐了一句:

  “把那两支枪藏起来,可别让洋人看见了。”

  有个伙计叫林子,他是钱庄掌柜的亲戚,看到小姐让霍元甲救下,又周到的对他们嘱咐这嘱咐那,林子趴下给霍元甲磕头,说道:

  “大哥!要不是你,眼看着妹妹叫洋兵弄走了,大恩难报!你也是咱天津卫的吧?”

  “这算嘛,走这里碰上啦。”

  “留个名吧大哥!以后得报答你。”

  “这点事儿别说报答不报答哩。我姓霍。”

  说完霍元甲离开了。

  天津这个大商埠,另一个特点是曲艺文化异常繁荣。这家钱庄的遭遇通过伙计之口传了出去,后经说书人的加工,编成了评书,取名《津门城破洋兵作恶, 霍大侠救美一场空》。一时在各书场、茶社说唱,被演义的精彩连连。在这里摘取一段,续续霍元甲的故事:

  敲边鼓,嘣嘣嘣!拨拉三弦不楞楞!十个手指头紧拨慢拨唉——哪那里得够用?

  鼓声弦音催动把书说,两张嘴皮子,十个手指头,三根弦,一个小鼓捶,说书哩得紧忙活,慢忙活。各位客官请沉住气,你得慢慢听、慢慢听——

  话说庚子年,那个七月半头,八国联军攻进天津城,烧杀抢掠又奸淫,津门的百姓转眼间落到了十八层地狱中。

  嘣嘣!嘣嘣!嘣嘣嘣!不楞!不楞!不楞楞——

  咱不说洋人的大炮轰轰轰地如打雷,不说洋兵红胡子绿眼珠子似鬼怪。单说说洋兵队伍里露出个中国人的脸儿,这个认贼作父的狗汉奸,为点小钱儿他啥都干,参加了洋人的队伍就打中国人,他是人不如狗,竟能忘了他八辈子的祖宗。

  这个狗汉奸名叫纪殿魁,他出生在威海,生长在胶东半岛,那个美丽的海滨之地把他养育大,到了二十六七岁上,他却成了洋人的帮凶。

  故事长,长的三天三夜难说清。咱掐头去尾单捡着中间的事儿说,先表表把总纪殿魁,作腾钱庄大小姐的恶行。

  禽兽不如的纪殿魁抢劫人家钱庄的大小姐,正好碰到了如从天降的大侠霍英雄。霍大侠救下小姐赶跑了他,回去后他一夜百爪抓心难成梦。小姐如霜似雪的肌肤在夜色里朦朦眬眬如白玉,纪殿魁挥不掉抹不去,在他眼前晃动、脑瓜子里晃动。

  笫二天天一亮,纪殿魁带上两个华勇兵作伴当,带足了子弹又杀回了钱庄,他势必要把夜里丟掉的美人儿弄到手中。无巧不成书,正好钱庄的两个伙计抬着小姐出门去接骨头,纪殿魁举枪一通通,俩个伙计两个头向地下一栽,哼都没迭当哩哼。林子这时成了钱庄的主事人,他带上给小姐治伤的钱,收拾收拾了账房落在后头,外面枪一响,吓得他窜回后院,日溜,翻过墙去逃了命。

  纪殿魁把小姐弄回屋里去,扑到小姐身上兽欲一阵大发,他没忘了让两个华勇兵在外头把门望着风。

  小姐一动伤腿疼得尖嗷嚎,纪殿魁摸过一块布来把她的嘴塞结实,可怜的小姐吭都没法吭。纪殿魁发泄完淫欲后,小姐被折腾得昏了过去快要了她的命。紧跟着那两个华勇兵又对小姐轮奸,她的伤腿疼地使她昏死过去,一会儿又清醒过来,清醒过来又昏死过去。可怜啊!小姐哪辈子作下了孳?让她遭到这样的报应!

  霍大侠放心不下小姐的安危,天亮后他也赶了过去,走到钱庄外一瞭,大门四敞大开,门外不远处躺着两个伙计没了命。霍大侠正要进院看个清,纪殿魁拦着他端枪就射击,霍大侠神功通天哪怕你拿的枪兵,他发力推神掌,纪殿魁不及抠动扳机,几丈开外一阵狂风卷过去,纪殿魁如遭雷击,身子撞到影背墙上,撞倒了影背墙,这个不要祖宗的狗汉奸,他粉身碎骨,一命呜呼上西天升。

  屋里正糟蹋小姐的两个兽兵受了惊,人没跑出来就砰砰开了枪,一个兽兵上衣扣子没扣他敞着怀,一个兽兵披着褂子下头他还光着腚,两条溜光的腿上让鲜血染地通红。二人出来一齐向霍元甲打枪,大侠霍英雄那是嘛功夫?你拿枪打就能打得着啊?休想!霍大侠脚尖一点地,施展轻功早飞上了他俩的头顶,枪响了,两个兽兵想不到的是,他们的头上像落下了两个炮弹,腾腾,缺在顶模瓜子上,两个人的头被缺在了各自的肚子中。

  这一招是霍英雄的双脚踩顶,他那有万斤之力的双脚踩在两个狗汉奸的头顶上,头乎哧吞进了肚子里,想想那是嘛滋味?反正我说书的人没尝过,听书的各位客官也不会知道那是嘛滋味。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扛枪不打洋鬼子,作践同胞不如禽兽,他们要是能得了好死,那是天理难容?

  霍大侠转眼解决了三个汉奸兵,他进屋里,唉呀!先看见一条血淋淋的人腿扔地下,小姐被扒地一丝不挂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霍英雄施救,先用手在鼻孔下一试,人已没了命。刚才那几个汉奸兽兵奸淫小姐,如狼似虎发淫威她当啷着个断腿得有多疼?汉奸兽兵可不管那些,小姐疼得一会儿是死人,又不疼得一会儿成了活人。兽兵行邪作恶又嫌小姐当啷着个伤腿碍事,挥刀从断骨处把小姐的腿切了下来,大腿动脉血喷如泉涌。转眼她全身的血液都流空。人的血管像盘在身体里的一道道管子,血流干净人的尸体还没僵硬,心室空了腔,它就往里吸空气,小姐的身子发出一阵剧烈地颠颤又抽动。听书的客官都见过杀鸡,血流干后它还得乱扑楞。压在小姐身上的那个汉奸兽兵受用地笑嘿嘿:

  “再动!再颠!再动动!”

  一会儿,小姐咽了气。她彻底解脱了。可怜的一个大家闺秀,头天还过着优渥的日子,下一天就遭此非人的折腾,撵她爹和两个哥哥一起向极乐的世界行。

  三个汉奸兵有两个在小姐死前发泄完了兽欲,剩下一个兽兵还猴急地在那里等,小姐流干了血已经死了,你想他能干嘛?小姐死后身子还不能被饶过,那个禽兽奸尸了!唉哟哟!老天爷爷你不睁睁眼,让一个无辜地闺女这是受的那辈子里报应!

  嘣嘣嘣嘣!嘣嘣嘣!不楞!不楞!不楞楞——

  霍英雄从地上拾起小姐的那条断下的腿,拿过去给她身上的那半截子腿对上、放好,和另一条腿并齐,扯过一块被单子,蒙上了小姐的全身,给她盖周正。

  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眼前的一幕,让霍大侠落下了英雄泪……

  落难的津门生出了一桩桩遭难的事,又会有多少遭难的人?

  说书人就是有一千张一万张嘴,也说不尽来道不清……

  嘣嘣!嘣嘣!嘣嘣嘣!不楞!不楞!不楞楞楞——

  这是说书唱戏,故事里有不少虚构的成分。实际上纪殿魁在天津一战中并没死,霍元甲也没能打死他,天亮后他不可能再去钱庄,英军军纪严明,第二天有统一的军事行动,纪殿魁也不会有单独溜号的机会。

  《华勇营出军志》中对士兵的单独记录不多,纪殿魁是个中士,就成了例外,书中对他作了这样的记载:

  “1900年7月9日,联军开始攻打天津,“华勇营”中有一位名叫纪殿魁的中士,一直表现得十分勇敢。他冲在攻击队伍的最前头,中国守军的炮火猛烈,子弹呼啸,他丝毫不顾危险。特别在最后攻城时刻,战斗异常惨烈,纪殿魁带领十几个华勇兵在没有其他欧洲士兵协同作战的情况下,最先攻进了天津城。攻占天津后,大军北上攻打中国的首都北京,此时,通往北京的铁路已被义和团拆毁,无法用火车运兵,整个军事行动迟缓下来。纪殿魁出主意说可乘船沿运河直达北京,各国军队的指挥官都不赞同,他们说没有大量的船只解决不了问题。纪殿魁很有信心,他非常了解自己国家的穷苦百姓,他说只要用钱租船,多少都能搞到。我们欧洲人认为他在说慌,不相信中国人会把船租借给攻打他们自己国家的外国军队使用。结果我们错了,我们能干的忠实的朋友纪殿魁勇士,只用了一天时间,他拿着钱去找船,第一次就租了一百多条。我们真的不敢相信这事能办成,他说中国的穷人只认钱,绐他们钱什么事都能办到。纪殿魁凭借他中国人的身分,与当地人勾通起来很便利,在他的努力下,最终解决了攻打北京的运兵大事。不幸的事情发生在进攻北京城外围的战斗中,纪殿魁在冲锋时被子弹击中,他牺牲了,倒在了离北京城不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叫作通州。

  八国联军攻下北京后,各国军队开始授勋,英国军队驻华北司令官在授勋中,称赞帮助英国攻打中国首都的中国人纪殿魁把总‘他将会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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