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津市一片高楼大厦,不知道把多少历史遗迹都埋在了底下。据查证:白骨塔就在现在的广开四马路东侧与兴隆街的交口处。

  抗日战争开始后,天津一带流离失所的穷人越来越多,他们饥不择食,住更不择址,就在白骨塔周围那个没人敢落脚的地方,开始搭棚盖屋,日后慢慢成了居住区。

  白骨塔初建于乾隆年间早期。在筑塔之前,任天津知府的熊绎祖,见天津城与周边死了没钱安葬的人不少,大都是用草苫子或苇席一卷草草地掩埋了,过后就被野狗扒开吃掉,白骨散落一地。每到冬春两季,庄稼收完,荒草枯掉,四野里白骨裸露。知府就不得不命人收捡白骨,集中掩埋,城西的乱死岗子就成了最好的埋骨之地。一年一年越埋越多,在这里,经常有人看到了“鬼火”。“鬼火”是骨头里含的磷元素,日久,枯骨风化,磷遇到氧气就自燃发光。在今天看来,这是科学常识,那时候有人看到磷火就是闹鬼了。乱葬岗子尸骨多,“鬼火”频繁出现,夜里很少有人敢打天津西门走。为了这,知府特地让人在城中心的鼓楼西门洞门前,垒起了一面影背墙,冲着天津城的西门口,挡住城西的疬气,怕贯通全城。鼓楼西门洞垒起影背墙,能不能挡住疬气不知道,倒是立马给城里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还由此引发坊间不少孤魂野鬼碰影背墙的故事。大人嘱咐孩子玩耍可别靠近白骨塔那里,白天,过路的人走到那里也是匆匆地加快脚步。

  天津卫的风水先生们为了尽到自己的职责,不断给官府吹风,西门外人骨乱堆,野鬼必不安分,若不立高塔震住,天津将无宁日。

  这种事儿别说搁在那时候,现如今迷信的人还少吗?足球赛,赛前俱乐部的人还悄悄地跑到赛场上烧纸,赛场四个角各烧一堆纸钱,贿赂老天爷保佑他们踢赢,这些管理社会上最受关注的足球俱乐部的人,也算得上当今上流社会的精英了,他们都信神信鬼,晚清那年头咋着个迷信法,只能超乎我们的想像了。

  知府熊绎祖经不住风水先生们的撺掇,为保一方平安,在乾隆十五年前后,动用官银在那里修建了白骨塔。

  据见过白骨塔的老人讲,白骨塔不算高,有两层楼的高度,青砖石灰粘合结构,七层八角,每层各有一个凹形门洞依北面南,塔东侧第二层上,独有一个深凹门洞,里面供奉着钟馗塑像,白骨塔东侧正对着天津城,看来是让专门打鬼的钟馗在这边阻挡鬼怪,守护着天津。

  小南河在天津城西面,霍元甲往返天津不知从白骨塔旁边走过多少回。如果后来不乱拆老建筑、古迹。今天在天津寻找霍元甲的足迹,才隔一百来年的光景,真的犹如晃过的昨天,可是这一切都破坏得连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了,消失的如隔千秋。

  当时,天津人没有不知道白骨塔之处是乱死岗子,没钱下葬的人死了埋那里;“路倒儿”饿死病死在路边的人;到天津谋生“站着进来躺着出去”死了的穷困外乡人,尸体都弄到白骨塔那里埋掉。

  宫庆听冯大掌柜说死马在白骨塔,不免生疑。

  老天津城东面是海河,城北面是运河。那里商船如织,岸边货物堆积如山,是人境的繁荣之地,墓地得远离那里,死人更无法挤身。天津西门外白骨塔一带就成了亡魂的代名词。

  霍元甲挑着马腿和买的年货急匆匆往家赶,离小南河越来越近了,他心里犯起了嘀咕。马腿带回家倒是真能过个好年,乡下人过年时才能买点肉吃,平常谁还能吃上肉?填饱肚子就不孬了。扛回家这个大马腿得给爹和兄弟们分分,那就麻烦了,这马腿哪来的?从哪里弄钱买的?那两?柴火能换几个钱?又在外头……

  马腿不能往家里拿,光老婆也瞒不住。霍元甲把马腿丟路旁了。

  冬天,天黑的早,一过晌,霍王氏跑到村后头,在庄台子上向北张望好几回了。

  天抹黑,霍元甲回来了。霍王氏在庄台子下头已等了好久。

  “他爹,扁担头子上咋有血?”

  霍王氏惊恐地问。

  “哪里?”

  “又装傻卖呆!扁担上。”

  “噢――扁担倒在杀鸡摊子上弄的。”

  “是杀人摊子吧?”

  霍王氏不依不饶地追问。

  “瞎说嘛!”

  “还不是怕你瞎管闲事。”

  “你两口子也打嘴仗?没大见过。”

  拾粪的村民四斗米在旁边插嘴。

  四斗米名叫刘四斗,人家叫他名字时,在四斗后头加了个米。那时候吃饭不容易,人的名字不是叫存粮,就是叫存谷、存米,和现一样,三个金字摞起来,“鑫”字被频繁的用在人名、店铺的名字上。当下,吃喝不愁了,就是缺钱,人名字上就反映出来了。

  “他会两下子,能得快上天了。比你强的人还不有的是啊!他这都不知道自个姓嘛了。”

  “唉——老二把游侠都能打败,可不是光会两下子,在老婆眼里他嘛都不算,这不希罕。”

  四斗米又看看霍元甲:

  “啊?是吧二甲?”

  霍元甲打游侠前,他两口子没大吵吵过,打游侠后,霍王氏怀疑李井首那回找上门来是霍元甲惹的祸,她多次追问霍元甲,人家说是小南河姓霍的,那还有谁?老婆再问,霍元甲死不认账。

  张给扛着粪筐也转悠过来了,张给是习武人,对霍元甲高看一眼,听见霍王氏在数落霍元甲,给霍元甲帮帮腔:

  “二甲,你有这身好功夫,咋不去押镖?你该出去闯荡闯荡了,还能跟以前一样啊,哪能光闷在家里刨坷垃头。”

  霍元甲说:

  “这年头哪有多少客商,想押镖的人多了,咱争不过人家。”

  “要说争不过人家的人,那是二把货,你的功夫我知道,不行就跟他们比试比试。”

  一听比武,霍王氏的脸拉了下来,霍元甲赶紧接过话来:

  “爹这一关也过不了,他自个都不干了,还能让我去押镖,你不知道,这会儿劫镖的都有枪。”

  一说到枪,霍元甲又觉得失口了。

  四斗米摇摇头:

  “唉!这年头会武艺也没用了,也得整天背粪筐?”

  “有枪!唉——”

  张给无奈地跟了一句。

  一提到枪,霍王氏立马想起了上回向她公公爹打枪的事,她来气了:

  “功夫还能比过枪子了,他有几条命?”

  老婆的话不假,句句戳在霍元甲心上。霍元甲急步上了庄台子,回家了。啥事儿都在他心里,能不明白?。

  转眼到年后了。

  “年好过,春难熬。”这是乡下人挂在嘴皮子上的话,也是农民生活的真实写照。再穷,再苦,过年时弄上几顿比平时好点的饭食,还能办得到,热热闹闹,几天过去了。春节之后是慢长难熬的日子。地里一片光秃秃的,找吃的没有,得下种子现种,种上庄稼慢慢地等它长吧,收成在后头那。如果一冬不下雪,或是少雪,挨到这个时候,春天又少雨,谁都知道什么是大旱了,种下的庄稼不一定能等来收成。吃啥?干瞪眼了。春雨贵如油,就是这种写照。

  像小南河村所在的盐碱地,那就远不止这样了。雨水多时能把土壤里的盐碱下渗下去,庄稼长势也好些,天一旱,盐碱都泛上来,庄稼能长啥样?黄焉焉的,多半得枯死。这就是退海后的田地。生活在这里的农民那可真是苦上加苦!好在这里有个大都市天津,穷人能上城里找个活干干,救救急。

  天津城里的人,生活那是另一番光景了。富人,富的不只是流油,三妻六妾,抽鸦片,声色犬马,提笼架鸟,财路照样滚滚来。再就是那些租界,那里是人间的天堂,中国人没见过,也想像不出来人家过的是啥日子。市民,一年到头紧抓腾,也能混个温饱。穷人,虽然生活在城里,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城里的穷人比农民有见识。他们知道生活在这里的凶险,知道哪些事不能越雷池半步,哪些事不经意沾上,会让你生不如死。

  剩下的就是打工的人了,多数为失地者和天津周围农闲时节进城掏生活的农民,他们靠卖苦力在天津混点钱。

  正月一出,乡下人不安起来,吃喝上紧张了,小南河有些人家开始到天津讨饭了。

  霍元甲的家境比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家没断顿是他年前卖柴时人家多给了点银子,那点钱能撑几天,春天到夏季,地里的庄稼到收获时还早着哩。

  霍元甲夜里也是睡不着觉,一想这些就难眠。窗户纸黑乎乎的慢慢变亮了。霍元甲躺着难受,翻过去覆过来在炕上打滚,他索性起床了。

  霍元甲一开门,寒气扑面,荡去了身上在被窝里积的燥热。

  拉架子调气,霍元甲在院子里习武,气沉丹田,回走逆顺。意驻腹部,腹硬如石。鼓气,腹内之力把他身旁边的拖车击地翻滚出一丈开外。扭身,带掌转抽,一只麻雀受惊从屋檐下飞出,霍元甲提身上跃抓在手里,脚轻轻落地,松开手掌麻雀飞出,两指头一伸超过飞鸟之快,又夹住了麻雀,松开,麻雀冲进晨雾。

  霍元甲心里知道,功夫有进,往时,在枣林里他曾抓过飞鸟,不是抓不住就是把鸟拨拉死,出手远不如这样快。那时,运气腹中滚动,只是气顶,不坚。击力推出,不如击拖车力大。若有今天之力,推游侠那一掌,恐怕他当即就得一命归天。

  气不易把控,习内功的门道与人的自身天赋如能凑合上了,习练起来会事半功倍。只是一门心思的闷头练,日日积气于丹田,自认为摸到了内功的要领,可能会越习练,反而被内功所累,愈难进境。霍元甲有悟性,他的功夫是自学,再好的悟性也免不了走入歧途,这就要靠他自纠了。霍元甲自个已有觉察,他看到了能抓到的东西,要真抓住又觉还离得很远。初时习武没人指点他,爹拒绝他习武,他只能自个摸索,结果也摸入了门路,此时再习武还得自个摸索,爹指点他,他已不需要了。因地域原因,霍家的迷踪拳受形意拳影响很大,注重內功,霍恩弟认为拳有内家外家之分,把迷踪拳归为內家拳,并认为內家优于外家拳,对弟子也是灌输这些道理。霍元甲对爹指点的內功依照练习,总是不入流,无法融入他自个的路数,他也只是听听,习武还得顺着他已有的那套东西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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