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校园美好情调


  我回家看看几个孩子(其中有个是内侄,还有个孤儿侄子都住在我家,有读初中的,有读高中的),衣食住行都需料理,同时还开着杂货店,妻子不但要进货,还忙于缝纫,每天都要起早给孩子们做饭,活要干到深夜,腿都是肿的,洗浆补连的苦不堪言,我若在家多少还能帮点小忙,我这一走就是年把几个月,真得让我犯难,她真得顶不住呵!不走领导不同意,这毕竟是命令啊!走了这么大摊子的事她怎么受?我心神不定,彷徨不安。

  每天妻子劳作的一幕幕,我历历在目,确实不忍心离开家,让她独挑这副繁重的家庭重担,自己跑那么远的地方去读书。我再次地向书记辞却要把名额让给别人,书记火了:“这是党委的决定,不是我个人的意图,你必须听从领导的安排!”

  我无奈,只有回家准备,按要求如期地北上京城,去北京政法大学插班读书。

  晚上,月光如水,我站在窗前呆呆地望着妻子在灯下给我钉扣子,她飞针走线地缝啊补的,并喜忧参半地说:“到大城市里念书是人想去而去不成的,你去了也是我们家祖上修来的福份,可你要记住,大世界花多、草多,是非多,你千万不能迷了双眼,家里还有日思夜昐的妻子和这群不懂事的孩子,每做一件事都要想想我和这一帮在校读书的孩子啊!”

  她重重的心思和她的愁绪都渗透在她的语音和字缝里,我心里太明白了。尤其是妻子那语重心长的话,在敲打着我的心灵,在轻揉着我的肺腑,我看窗前那淡淡的月亮,情不自禁地叹一口长气,无声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只要你好好念书,不要见花就采,践踏心灵,随便抛情留谊,我再苦再累都能顶的住,你可安心读书,不要有过多的牵挂。”

  我深深地给妻子鞠了个躬,含着泪表示:“坚决好好读书,以实际行动报答妻子的深情厚谊!”

  笫二天黎明,我提着妻子给我准备好的行礼和大大的包袱,正准备出门,突然,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我放下行礼,飞快地跑上楼,在每个熟睡孩子的脸上摸一把,妻子很果断地说:“大丈夫志在四方,不要婆婆妈妈的,快走罢!晚了赶不上车。”

  我两眼含泪,下楼拿着妻子给准备好的钱和行礼,一步一回头地消失在茫茫的晨雾之中。

  绿皮车载着我的人和我的复杂的情怀,缓缓地远离了天河湖畔,远离了我的故乡。

  到北京下了火车,就象刘姥姥进大观园,满眼都是新奇,跟着人流坐上地铁,来到北京政法大学附近,登高远望,真得眼花缭乱。站在荆门桥上,仰面四顾,宽宽马路,高架环绕,车水马龙,人声如潮;楼高入云,满目花草;都市气派,放眼开阔。

  最具特色的是:在大街小巷都站着花甲或古稀的老人,戴着袖章,在兢兢业业地执勤。我好奇地问一位老伯:“大爷,你这大岁数,还在街道上执勤,每月给你们发多少工资?”

  老人说:“我们都是维护社会治安的志愿者,没人发工资。”

  在我的家乡,一切朝(钱)前看,给钱就干事,无钱就免谈,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老人在打牌,赌钱,闲逛,还有的七、八十的老人都在家享清福,还有极少数退休的“能” 人在策划上访。却没人愿意一分钱不拿在马路上受这清风。这是家乡的悲哀啊!

  “小伙子,你不懂哬!维护首都的秩序,保护首都的平安,既是我们每个公民的职责,也是我们自已的心愿。”

  我看着老头认真的工作态度,揣摸着自愿奉献的心理,难道你们不懂的什么叫以“经济建没为中心” 吗?你这些老人真不知钱好吗?没有钱你站一天,回家喝西北风吗?

  我按照指定的地点来到北京政法大学,上的是法律系专科,学校不安排住宿,我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少妇也来报名,她很大放地问:“你是哪个省的?”

  “安徽的。”

  然后她自报家门地说:“我是新彊建设兵团的;这次招收的学生都是全国政法战线上的英模。”

  我点了头问:“这住宿问题怎么解决呢?”

  她像个北京通,很轻松地说:“这容易,住地下室,既便宜,又安静,不然我带你去。”

  我一看她这么漂亮,又这么大方,真的不知道她的家人怎么舍得让她出来抛头露面的。

  我初到北京,什么也不知道,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所有的环境都生疏的。只有乖乖地跟着她下了地下室,我们每人租一个小单间,吃饭买饭票进食堂,有钱到街上吃也行,从上课那天起,我又重新开始了就学的新生活。

  第一堂课是清华大学教授周旺生上的,我本来身心都累,坐在那儿还没翻开课本就睡着了。

  “全体起立!”我被老师的一声断喝吓得一惊,倾刻间睡意全消,忙站起来,这位京腔京调的教授,说起话来真得悦耳动听,听教授的课,精神百倍,就像听国粹京剧一样聚精会神,特别专注。

  我记得在课堂上,周教授提出一个既简单又常见的具体问题,让课堂在坐的学生回答。周教授那清脆的嗓门,很亲和地问:

  “同学们,结婚是人类最普遍的事情,有哪个同学知道结婚的确切定义?也就是说什么是结婚?她的确切定义是什么?”

  课堂里鸦雀无声,来自全国各地的两百多名学生,没有一个能答的上来,周教授停了一会说:“我们这次招收的是成年在岗的学生,都当父母了,还不知道什么叫结婚,这不可思议吧?”

  课堂里仍然静悄悄地,没有一个学生站起来回答这一普通的答题。突然,新疆的那个女学生站起来:“结婚是,男女双方自愿登记领取结婚证的就叫结婚。”

  周旺生老师问:“这位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海霞,是新疆建设兵团来的。”

  周老师笑着说:“李海霞同学你很有勇气,不过你只答出了表面皮毛,但巳是有胆识的女性了,很好!”

  然后他提高嗓门大声地说:“结婚就是男女生殖器合法地相互占有和使用,这就叫结婚。”

  全班的学生都感到很惭愧,这么简单而再通常的问题,竟然没一个人能回答完整,人们自然体觉到:肚里的水太少了,充电确是每个同学的当务之急。

  地下室里,潮湿不通风,见不到阳光,娇气的人好生水泡子。我是一个吃过苦的人,住地下室里比较适应,知道自已没有钱啊!吃饭也不敢铺张,每天六节课,反正所有法律课程都是:上午二节课,下午二节课,晚上二节课,没有星期天,为了节省时间。很少有休息闲空,我们的做派就像今天的五加二、白加黑一样的紧张。

  三个月过去了,同学们都被繁重的功课压得喘不过气来,根本没有半点闲空去玩耍,更别谈男欢女爱了。

  我每天都是吃食堂,因负担重,压力大,决心一次性考过去,拿到毕业证就回家。我隔壁同学李海霞,看我生活清苦,先是朝我寝室里送零食,而后就变着法子请我到街上饭店吃饭,本来觉得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吃女同学的东西,这要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况且宿舍门连门,我的警惕是必要的,同学之间坠入爱河大有人在啊。

  一天睌上,我正在看书有人来报,你临室的同学出车祸了,我赶紧跑出去,到出事地点,一见她就一个人睡在地上,肇事车辆己经逃之夭夭了,我赶紧叫她名字,她在半昏迷状态,我也不分青红,抱着她就冲向医院,幸好她伤势不重,刚住院没多会她就醒了。

  第二天,她竟然出院了。她说“你田土是个敢于担当的汉子!”我很纳闷,按常理她应该说些感激的话,她这么说,让我弄不懂其中的奥妙。

  我们考完试,我和李海霞等几个同学到北影校园去逛逛,同学们也很高兴地说:“今天北影正在拍摄电影,我们去开开眼界,放松放松。”李海霞在我们的前面,她走着跳着舞,并用婉转动听的歌喉放声地歌唱《在那遥远的地方》。

  我被她的舞姿和歌声感染了,这才认真审视这位极不寻常的新疆姑浪,她长得小巧玲珑,特别匀称,虽然三十有二,但活泼可爱,一口动听的标准语,西部歌王的歌她太熟了,哪怕是在上课的路上,她唱着跳着,载歌载舞,原来她那些举动都没放开,没有引起同学们的注意。今天她真得成为一名众人注目的人物。那姿态活赛一位大明星。

  李海霞是北疆一个特别出名的政法干警,这次也是因为优秀而被选来读书的,她能算得上是人间的活宝。她每天课里课外总是关心我的生活起居,我沉浸在无限的幸福之中,开始是没有什么感触,只认为是同学间的正常情慼,自打她车祸住院后,便像开闸的洪水,飞流直下三千尺。想起家中的老婆孩子还是克制、克制、再克制!

  可谓是:光打成雷未下雨,雪花飘飘天未寒。

  我俩来到北影,第一眼就看到十层楼顶上,大盖枪打的啪啪响:十几个日本兵追一个中国汉子,这汉子跑到楼边也不假思索地跳下来了。我惊出一身冷汗,心说这个人完了。

  我和李海霞及几位同学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一看,那位演员安然无恙,他正自由自在地在抽烟。我纳闷:这家伙轻功这么好!难道他是飞侠?不然这么高的楼怎么一点情况都没有呢?莫非就是神仙。我和李海霞很不服气地来到那座楼下一看:下面铺满了三尺多厚的海绵垫子。原来他是朝这海绵垫子上跳的。我恍然大悟:弄了半天电影的惊险片子都是这样制成的,这使我的眼界开阔了许多。沉思间,同学们都跑散了,我的身边只有闺蜜同学李海霞了。

  “海霞呀,同学们为什么把我给甩了?”

  “这是他们的意识有问题,管他呢,做自已的事,开自已的心,想说让他们说去,走!我们仍然开心地玩!”

  北影是中国影视制作的最高殿堂,也是培养电视演员最肥的沃土,漂亮的学生演员们成群集队地走来走去,让人大饱眼福。还有不少穿着整齐的大姑娘,小伙子在静静地等待,看导演能否选中自己分个角,哪怕是当群众演员跑龙套,至少能参与演艺碰碰运气,拿点小费维持开销,渴望着机会的到来。

  我和李海霞欢天喜地的正在议论电影制作的事。突然眼前一亮,面前出现了一个庞大的丰碑。

  不进北影校园也许今生在法律道路上一直走到黑,这一看,却看出了我人生丰硕的一面,看出了一本本专著展现在世人面前,看出了数本传奇故事和大圣上访等篇幅厚重的文学作品来…….。

  爱好文学的人啊!简直就像一个坐台的“婊子” 。在一定的环境里,因种种原因立志洗手“从良” 。可看到灯红酒绿,看到古老的秦淮河,马上又“吹、打、弹、拉,”“迎来送住,”“下水接客,”重操旧行。

  比喻虽然有不中听,可很多的文学爱好者又何尝不是这样,有因生活的磨难,有为前途的进退,有是官场的沉浮。把自已的爱好抛之脑后,一旦有机会便死灰复燃,哪怕看几篇优秀的文学作品,心里便发情,俩手就发痒,仍然“恶习”难改。调头再写书章,回归文学殿堂。

  在北影的校园里,这块巨大的丰碑,足有九米高,一米八宽,上面雕刻着《秋菊打官司》的画像和剧照、剧情介绍,最上面是几行大字:导演张艺谋的简介。最使我心动的,映入我眼帘的名人和编剧是陈源斌,他的简介不用看我能背出来。我再细看剧情介绍,完全清楚了。

  陈源斌是安徽省首届小说创作班我的同学,他是天长邮电局的一名邮递员,当年在安徽省首届小说创作学习班里,他写的短篇小说《芭根草》和我的《天河边》一起被选入《青春》编辑部的,这个“刁钻”的家伙,他把《芭根草》改写成《万家诉讼》后又改编成剧本《秋菊打官司》,这事我确实不知道。虽然《秋菊打官司》的电视剧特别出名,但我看电视时没有多想,同时在工作之余也没在意,竟然这部家喻户晓的著名编剧就是陈源斌,这时的我是多么羡慕老同学陈源斌啊!我看着丰碑长叹一声:老同学,老弟祝贺你!

  我惭愧,我心动,我恨我自己这些年没有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更没创作出一篇像样的作品;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坚持,我恨我自己是个朝三暮暮的人。李海霞看出我的心思,马上打趣地说:“怎么?看到你的同学建这么大的丰碑,你眼热了?心里不爽了,后悔当初不该停笔了?不要难过,君不闻‘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邦,武艺超群,太公钓于渭水,有先富而后穷,有先贫而后富。’你身当壮年,正当立志兴邦之时,既有凌云之志,何不发愤图强,给后人留下精品之作,不至在此长吁短叹!”

  海霞一席话惊醒迷路人。从此,我立志一定要重新开始拿起手中的笔,再回到当年创作文学社的创作热情中去…..

  这次中国政法大学招收的学生完全是针对基层政法工作者所办,十二门课程全部及格。发给毕业证书,不及格的愿意继续留校的直到十二门功课都及格,才发给毕业证书。愿考律师回原籍报名,学校负责辅导。

  我第一轮考试十二门都及格了,故,发给了《毕业证书》。我捧着毕业证,带着满足的成就感,请了将分别的同学们。李海霞跑出去给我买了盒磁带《洛宾王情歌》和一本《新彊风倩》画册,并在外边包上精制的匣子,我去接她礼物的时候她的双眼泪珠欲滴,我忙接礼谢过,避开她默默含情的双眼,她真得动情了。

  这时的我,心潮起伏,何尝不想上去抱一抱这位情深谊笃的美女啊!然而,妻子的叮嘱时时地响于耳畔,只有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奔放的感情。

  那一晚,在歌厅二十几位同学有的动情地朗诵诗歌,有的载歌载舞,我唱了林海雪原少剑波的《誓把反动派一扫光》的唱段,引得同学们掌声雷动。李海霞唱了洛宾王的《草原情歌》,我们通霄达旦,玩得很疯狂,玩得特别开心。

  第二天,正准备去买火车票,突然来了个朋友,他就是我从省小说创作学习班回来给他讲课的韩义和先生。他是个残疾人,他与老婆开着别克车来看我,我特别感动。

  “田土啊!你来北京上学早该找我叙叙旧,怎么听你这两天要返回故里了?”,

  我高兴地说:“韩总啊!真没想到你能跟嫂子亲自来看我,感谢!感谢嫂子!”

  “今天我要请你吃饭,让我最好的朋友牛群作陪,你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咱今天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我对韩义和的诚意很感激,毕竟学业有成,眼下虽不是洞房花烛夜,却是他乡遇故知!韩义和夫妇把我请到在天外天宾馆二零一房间落座,牛群也风尘仆仆地赶到宾馆,韩义和忙向我介绍:“这是著名相声员:牛群,他现在蒙城县发展养牛事业,势头很好,最近又搞了一系列关于牛的产业链,什么牛肉干、牛肉片、牛肉罐头等等。前两天又制作出一个新产品。叫什么来着?”

  “叫牛哥,和伟哥是兄弟产品”牛群接着韩义和的话,笑哈哈地说。我赶忙站起来和牛群握手。

  此时一鸭三吃的北京烤鸭端上了桌子,并上了一桌丰盛地北京名菜,我们喝酒聊天快活极了,韩义和谈了他的公司,谈了他的乔牌,谈了他发明的飘扬器,最后又回到文学上。

  “当年在家乡你田土真牛,从省小说创作学习班回来给全县文学爱好者讲课,你那年纪不超二十岁,当时就是个小孩蛋子,你这么牛,现在回想起来你那气势不亚于今天牛县长生产的牛,我们虽然仰慕你,但有谁服你呀!亏我护你,不然肯定被弟兄们打得鼻青眼肿!”

  我笑着说:”都是你干得好事,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牛群打报不平:”你韩总年青时就鬼点子多,小孩蛋子给你讲课就纠集人打人家,君不闻项托曾为孔子师呢!”

  “那时都是不成熟的玩孩呢,恶作剧,恶作剧!”韩义和笑着说。韩夫人很诚恳地说:“哪段时间义和天天把田土这个名字老挂在嘴上,当时我认为你是漂亮的少女,不然咱家老韩咋这么着迷的呢?当时我真想找到你和着实地比比美,看谁最美!今天才弄清,田土原来是个爷们。”

  我笑着打趣道:“嫂子别拐弯弄人了,这天下你最美!”牛群很敏感地说:“老韩两口如闹离婚,最大的作案嫌疑人就是你!”四人都前仰后合地笑了。

  我们在欢声笑语中喝了二斤牛栏山二锅头,临分手的时候,牛群掏出四盒牛哥:“田土老弟,我的朋友,这几盒牛哥就送给你了,记住睡觉前吞下,试一试,我保证你用完还会问我要。”

  我高兴地接过牛群的礼物,深表谢意,四人像新婚夫妻依依不舍地有说不完的话,常言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最后我们在月影下慢慢地拉开了距离。

  我准备去赶车,突然,耳畔响起一个熟息的声音:“田土:我想死你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把我严严实实地搂在怀里,双目对视,泪流四行,来的是我一生中相处最好的一位朋友,他现在是中国著名的大作家了。四行热泪,再现当年分手拥抱的情景。

  当年从故乡送他背井离乡,北上打拚那个痛楚的夜晚,一幕幕由远而近地浮現在我的眼前:

  朋友在家乡是县文联的一位专职创作员,他性格刚烈而直率,为人坦诚而不媚,为友肋刃而不畏,助人解囊而不惜,为理砍头而不屈。见邪立拚而不惧,罚恶揚善而乐趣。他的文章辛辣锋利,像投枪,像匕首,有些干部对号入座,导致他提拔无望,祸不离身,妻子走出天河湖畔,回上海娘家,女儿随妻就读,只剩孤身一人,常遭歹人的算计而苦不堪言。但他手不释卷,奋笔疾书!然而,环境,环境,恶劣的生活环境,他选择了北上燕京,闯自已的天下。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无月星稀的夜晚,朋友提着两个皮箱缓缓地下了三楼,他走到马路中间放下箱子两手端着腰,呆呆地看那两边通亮中间黑洞洞的窗户,那是他常年生活居住,读书写作的地方。我接过另一只重重的皮箱陪他走,他流着泪,对着那黑洞洞的窗户,金鸡三点头。然后擦干泪,毅然绝然地奔向北上的火车站。路上我俩都默默地走啊!走。谁也不愿说一句话,就这样走啊走!谁也不想超前一步或后退一步,二里多路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火车站,我实在累极了,才勉强地问了一声;“你这箱里装得什么这么沉?”

  朋友闷声闷气地说“我搬家还会有什么?不会是贪污的黄金,我有的只是书!”

  朋友登上北上的火车,他扒在车窗上,两眼直直地看着我,泪珠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掉,我饱含深情地喊:“哥!你保重哬!”

  火车消失在夜里,变成了一串由大变小的流萤,我携冬的凉意,拖着无力的双腿,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坐在被窝里,长嘘短叹,泪流不干。

  妻子生气地说:“送走的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情人,大概你俩是同性恋吧?”

  “走吧,咱喝酒去。”朋友的催促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俩找一家饭店,推杯换盏,喝酒淡心,敞开心扉,口无遮拦,一直喝到月挂中天。分别时,他才深情地说:

  “明月正午酒愁肠,天涯游子思故乡。

  谁人不念母子情,倍感天河太苍凉。”

  我含泪离开了北京,离开了同学们,海霞给我送上南下的火车,她见火车启动了,声嘶力竭地喊:“田土,别忘了我,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上了南下的绿皮车,从车窗里看到一个漂亮的少妇站在月台上儿哭,我推开窗户高喊:“海霞!我在这儿!”等她跑到我坐的车厢时,火车巳经游动。李海霞哭着喊着:

  “田土!别忘了我们在北京的这段美好的时光!别忘了我和你是同窗!”李海霞那凄楚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火车慢慢地离开了车站,我看着频频招手的李海霞,心里掀起潮水般的巨浪,潮湿的双眼直到海霞变成了圆点才关上车窗。

  夜里回到了家,一看妻子正在家艰难的蹬着裁缝机,见我回来了,赶忙擦去眼角上的泪珠,喜出望外。忙给拿吃的,我狼吞虎咽地吃着妻子端来的饭菜,发现妻子腿这么粗,她掀起裤脚,我一看,两只脚肿的像磨棍,是她在家承担着几个孩子读书和教育,并挣钱维持着一家人的用度,还要供养我高校读书,这么巨大的压力压在她头上,是多么沉重的担子啊!我不胜感激,停止了进食,伤心地哭了。

  妻子看我哭了,反而打趣地说:“在外面风流快活的太激动了,不然哪来的泪水呀!”妻子说罢,特别高兴地洗澡去了,我知道她去洗澡的目的,我赶忙去找牛哥,不知怎的,密码箱里就剩一板子了,其余的几板不翼而飞,看来我这密码箱已经失密,我一点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一板就一板吧!我忙得给牛哥吞下肚,静静地躺在床上,专等妻子的到来,谁知一路劳累,一觉睡到天亮,当我想起牛哥的威力时,妻子早起床烧锅去了。我懊恼地自言自地说:“怎么就睡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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