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爱军一瘸一拐,提着他割苇子的镰刀,直奔村部。

俺光脚的还怕你们穿鞋的,王爱军喊叫着扒开人群冲进到村部前,哪个孬种把俺对象抓来了,俺给你们拼了。

禇佑生看到有人冲了过来,马上问身边的刘明思,这人是谁?

诗旺离去的时候,刘明思替他捏把汗,不知道诗旺能去哪里给肖颖找个“未婚夫”。现在王爱军喊叫着进来的,刘明思顿然明白了。他趴到禇佑生耳边说,这是车上那女孩的未婚夫,叫王爱军。

陈继海是老江湖,这种场面见多了,光脚的还真不怕穿鞋的,这寡汉条子一个,而且人家还占整理,那要是拼起命,还真不惹不起。俗话说,黄浪子(黄鼠狼)打不了,别惹一身骚,对于这种情况,最好是退避二线,由他们本村人处理最好。灵灵,你去处理吧!陈继海对张竹心说。然后,冲着禇佑生使个眼色。

禇佑生心领神会,对刘明思说,老刘,刚才泡的茶应该可以喝了。

刘明思当然知道禇佑生的意思,拉着陈继海和禇佑生往村部内走,进了村部大门内,刘明思回头对站在村部门口的邮河山喊,老五,这里就交给你了,俺陪二位领导喝茶去。

邮河山想,这是坑俺呀,骂道,老表,小心茶水把你噎死了。

刘明思说,你表哥俺命硬,噎不死。陈继海禇佑生也跟着哈哈道,估计茶水噎不死他。

看到王爱军来到,张竹心乐了,这王爱军是俺的小马屁,你诗旺把他搬来,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看俺怎么整你小诗旺。张竹心拦住王爱军小声说,诗旺把你揍这么狠,你怎么就起来了。

俺女朋友被抓,俺能不来吗!

你女朋友,张竹心疑惑地问。

是啊,肖颖,俺女朋友,王爱军肯定地说,你忘了?

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里没有你的事,赶紧跟肖颖撇清关系。

什么?王爱军故意提高嗓门说,跟肖颖撇清关系,这媒婆还是你呢,你让俺跟她撇清关系。

小点声,张竹心冲着王爱军挤眉弄眼,她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你的。

不是俺的,难道是你的。

对呀,难道是你的,诗旺随后也挤进人群,问张竹心。

张竹心没有理会诗旺,继续对王爱军说,你别上诗旺的当,你腿上的伤怎么来的,你忘了?

俺信你的?王爱军反问张竹心。

对,信俺的。

俺信你个大头鬼,要不是你要俺半夜三更去监视陈六,诗旺老弟也不会误伤俺,都是你干得好事。

看热闹的可不嫌事大,几个纳着鞋底围观的妇女嘻嘻笑着问,爱军啊,那你就说说怎么趴老六家窗户柃子的事,看到老六和小徐那个没有?

去去去,都瞎起什么哄,张竹心冲着妇女们骂。

俺们可不走,俺们还想知道那俊妮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呢?一个穿着大红花棉袄的妇女,斜眼看着张竹心,说,灵灵,这妮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俺们家爱军的,该不会是你的吧?

俺嫂子,你就别跟着起哄了,以后你跟肖颖就是妯娌了,赶快帮俺把肖颖领回家。

真的?俺兄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俺和你哥大勇怎么都不知道,你可不要替人受过。

王大勇从人群后面挤进来说,老婆,别起哄了,堂弟的事情俺知道,把肖妹子接家里吧!

要接你接,俺才不掺合你们这烂事呢!王大勇老婆说完,拨开人群挤了出去。

这场戏演到现在,张竹心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如果再闹下去就是自取其辱。张竹心的“灵灵”称呼不是白起的,他马上转变语气,对对,这肖家妹子就是俺做媒介绍给爱军的。

既然是一场误会,大家都散了吧,老邮五一直在村部门口观察着事态的发展,现在是他出来说话的时候了,上面还有这么多领导在,都不要起哄了,不是计生对象的都各回各家,是计生户的,人不在家的都到村部交保证金。

围观的人群散了,邮河山招呼诗旺和张竹心去村部办公室。

肖颖也被计生办的人放出救护车。跟俺回家吧,王爱军凑到肖颖面前说。

肖颖说,俺暂时不能去你家,俺回诗旺哥家,等着你八抬大轿抬俺进你家门。

王爱军还想强求,王大勇解围说,妹子说的也是,这没过门住过来也不好,等下俺们回家跟俺叔俺婶商量一下,这几天就把妹子娶回家吧。

好,好,王爱军对肖颖说,那你就暂且在诗旺家住几天吧。

俺还有话跟你说,肖颖把王爱军拉到一边说,俺谢谢你帮俺解围,俺肚子里的孩子是张竹心的。

王爱军抢上话头,俺知道,俺是心甘情愿帮你的。

你要真想娶俺,就不能嫌弃俺。

俺都快三十了,能娶上你,那是俺家祖坟头上冒青烟了,俺心疼你还来不及,哪还敢嫌弃你。

这孩子你也愿意要?

从前,河湾里有家邵姓人家,老邵五十多岁才有了子女,外人都传言他是借了种,有人曾在他目前说,你的儿女都不像你,老邵没有接人话茬,而是指着牛棚说,俺那牛棚里只有老祀牛没有牤牛,那些老祀牛生下来的牛犊子,谁敢说不是俺的。

王爱军想起这个故事,说,只要牛犊子拴在俺的槽头上,谁敢说不是俺的牛。

肖颖被王爱军的话逗乐了,说,这个牛犊子还真不能拴着你家槽头上……

村部内的人却都笑不起来,准备这么久,发动了这么多人,忙活了一天,竟然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做手术的人。这对上对下都不好交代,禇佑生给大家训话,今天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一个计生对象出来去做手术,这是硬性任务。

大家都唉声叹气,有一个队员说,俺是抓了一个,就是刚才那个穿红花袄在外边起哄的那个妇女,“张主任”,那人说着看了张竹心一眼继续说,张主任说那是一个胖子,非得让俺把她放了。

陈继海看着张竹心,怎么回事?

那是王大勇老婆,吃得胖而已。

吃得胖,怎么只有肚子鼓,不见其他地方胖,那队员怼张竹心。

禇佑生黑着脸指着张竹心说,不管是胖还是怀孕,你马上去把人找来,今天必须有一个人做手术。

张竹心很不情愿的站了起来……

办公室门外有人说话,是不是只要有一个人做手术就行。

禇佑生说,是的。

肖颖斜着身从外边挤进了办公室,说,俺做手术。

全场目光都聚焦道肖颖身上。

你做?陈继海疑惑地问。

俺做,肖颖坚定地说,她对外边喊,爱军,进来。

王爱军也挤了进来说,俺们两个商议好了,响应国家号召,俺这晚婚了,还要晚育,俺们决定先把这个孩子做了,等结婚两年后再生。

禇佑生像听语录一样听完王爱军的话,然后鼓起掌。

你今年多大了,禇佑生问王爱军。

三十了。

你呢?什么文化?禇佑生又冲着肖颖问。

俺二十四,肖颖谎报了年龄,初中毕业。

好,你们的晚婚,又带头实行晚育,禇佑生看看陈继海,这能不能树立一个典型,大力宣传一下。

那当然行。

还有,刘村长,邮书记,你们村不是缺个妇女主任吗,俺看这妮子行,能不能推荐让她当妇女主任。

刘明思和邮河山诧异地看了看对方,然后同时对禇佑生点了点头。

张竹心眼珠都快要蹦了出来,下巴好像掉到了地上,这太出乎他的意料,这剧情反转的也太不可思议。诗旺对这过山车似的剧情也始料未及,他思绪静止,傻愣愣地看看禇佑生,又看看肖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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