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利锋瞟了一眼司机,那个老家伙正靠在座位上听流行音乐。梅利锋很满意,仍然低声说话。因为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售票处查看是谁为栾蓓儿购买了机票。然后他们就知道是黄晓敏买的。他们还将知道梅利锋同你一起旅行。他们就会描述我俩的样子。而后查看为黄晓敏和订票的情况,当我们在机场走下飞机时,梁玉市检察院的就会等着我们。我们没有选择,就得束手就擒。

  栾蓓儿脸色发白,“他们行动那么迅速?

  梅利锋气得浑身发抖,“你知道你究竟在和谁打交道吗?”

  “什么?”栾蓓儿也发火了。

  “他妈的。现在我成了杀人犯了,梁玉市检察院的人都追到我的头上来了。”他绝望地用双手抱着头,“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切真是他妈的突然。我成了一个替罪羊。我不干,我不会干的。”

  栾蓓儿开始抚摸他的肩头,但又把手缩了回去。她看着窗外,“很抱歉。我的确很抱歉。”她一只手按在车窗上,让玻璃外的凉气渗入她的皮肤,“听着,把我交给检察院好了。我要告诉他们一切真相。”

  “如果检察院相信你的话,那太好了。但是,还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栾蓓儿不知道他是否要告诉她为马孝礼工作的事。

  “现在不说了。”梅利锋实际上在想那门口的人,以及另一个人手里拿的什么东西,“现在我要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透过车窗看着波涛滚滚、灰蒙蒙的还乡河,“我不知道我能否告诉你。”她说得很轻,他几乎听不见。

  “那好,我想你能。我想让你尽最大的努力。”

  “我觉得你不会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

  她终于转过身来,脸色潮红,躲避着他的目光。她紧张地摆弄着衣角,“我原以为你不跟着我会好一些。你知道,我原以为那样你会更安全。”

  “扯淡。”他厌烦地骂着。

  “我说的是真的。”

  梅利锋扭过身来紧紧抓住栾蓓儿的肩头,栾蓓儿惊慌地往后退着,“听着,栾蓓儿,不管他们是谁,他们已经搜查了我的房间。他们知道我牵扯进来了。不管我是否和你在一起,危险对我都是一样的,事情也许比你想象的更糟。你到处乱跑想甩掉我,一点他妈的用处都没有。”

  栾蓓儿一推他,“他们已经知道你卷进来了。记得你的房间的情况吗?”

  梅利锋摇摇头,“那些人不是梁玉市检察院的。但检察院的人不会装成邮政员。检察院的第一规则是,全部出动。他们会来几十号人,人质救援小组,警犬,再加上全副武装。他们进来,把你抓走,就算把案子结了。”梅利锋把整个情况考虑了一遍,声音变得平静了。他想刚才在登机口等你的是检察院的人。他深深地点点头,他们不掩饰他们的身份。在登机口那两个人,但他知道我们的栾蓓儿幸运地活着。

  “哦,顺便说一句,别客气,我又救了你一次,你又回到梁玉市检察院的地盘,问题多得找不到答案。也许我应该让他们把你抓走。”他开玩笑地说。

  “你真坏?”她平静地问道。

  “整个经历就像一场梦,但是我到何处才能醒来呢?从现在起,我们俩就形影不离了。你最好习惯和男人单独在一起,我们从这里开始就不可分开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梅利锋,你……”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了。我真想把你杀了,我发誓。”他夸张地伸出一只大手,攥住她的手腕。然后他坐了回去,目光显得呆滞。

  栾蓓儿不想把手抽走,不是她不能。她真的害怕他会把手挥过来。她想,这可能是梅利锋有生以来发的最大的火了。她终于坐了回来,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好像她的血管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她感到了气短和憋闷。

  栾蓓儿不敢看梅利锋,感觉他眼里拥有更深的东西。他是她的一切。虽然她几乎不了解这个男人,但不知怎的,她渴望他的尊重、他的理解。她知道这两样她都得不到。她不敢奢望。

  透过车窗,她盯着一架迅速登空的飞机。再过几秒钟它就要消失在云层里。不久乘客们就只能看到下面的层层游云,好似下面的世界突然消失了。她为什么不能坐在那架飞机上继续上升,到达她能重新开始的地方呢?为什么那样的地方不能存在呢?为什么?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呀,如果单纯地为了自己,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但是,面临着逃生,躲避,像害怕阳光的偷儿。

  梅利锋不能像栾蓓儿那样冲动,他要审时度势,在与朋友的朋友,还有谢成良,马孝礼的交往中,他终于明白,马会跳出来,甚至直接找到他。他不得不小心谨慎。经过多年观察,他发现这个利益集团为了利润不择手段。他们可以通过许愿寻找代理人。而代理人在前台,他们在后台,双方配合默契。像马孝礼可以让谢成良代理,所谓代理就是马通过谢达到某种目的。谢成良也可以寻找代理人,这种风气在本市闹得乌烟瘴气。

  章秀尊闷闷不乐地坐在一个小桌旁,手掌支着下巴,不知道这个案子的调查是否进行得顺利。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刘朋友的汽车。它已被很专业人员清洗了,她的专家小组不能给她提供任何真正的线索。她刚才查了实验室。他们仍然在摆弄那盘录像。她心里很烦,最糟糕的是,栾蓓儿竟在她的眼皮底下溜掉了。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提升为检察院的副院长了。她敢肯定,当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会有来自局长以下的成堆消息。她想象得出,那些消息没有一个是赞扬她的。甚至就此机会别有用心的人就会大做文章。嫉贤妒能永远存在。正在等待时机,你却为他们创造了口实。

  章秀尊跟张小鬼在机场的办公室里。他们已详细查问过卖给栾蓓儿机票的那家航空公司的售票员。他们看了所有的监视录像,那个售票员一眼就认出了栾蓓儿。章秀尊认为那个女人就是栾蓓儿。他们先前给那个售票员看过栾蓓儿的照片,因此她非常肯定说,她就是同一个女人。

  如果那就是栾蓓儿的话,那么,根据章秀尊在机场监视录像上所看到的,她已大大地改变了模样,化了妆,把长发理成了短发,还染了色。现在栾蓓儿有了帮手。因为录像录下的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和栾蓓儿在一起。章秀尊已开始了明显的盘查,包括查问那个时间内出租车载客的情况。他们还派同行在绿城检查,防备那一对人在那里做了另外的旅行安排。到目前为止仍然一无所获。然而,他们还是找到了一个大有希望的线索。

  章秀尊正在摆弄着五四手枪。而张小鬼靠着墙,愁眉苦脸,什么也不看。已经检查了那把枪上的指纹,他们正在通过检察院的数据库检索结果,甚至找到了更好的线索。那把枪是注册过的。他们很快从公安局发现持枪者的姓名和地址。

  章秀尊说,“这么说那把枪的注册者是梅利锋。我正从车管所那里拿到这家伙的照片。我认为他就是跟栾蓓儿在一起的那个人。我们目前对他有什么了解?”

  张小鬼从端着的杯子中喝了一口饮料,然后点上了烟。说,“现在是私人侦探。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似乎没做过不合法的事。事实上局里许多人认识他。说他人不错。不过,我也听说他私下里跟市长有来往。算了,不管他。我们要把他的照片拿给售票员看一下。看她能否对他进行身份辨认。目前就这些了。我们不久会有更多的。”他瞟一眼那杆枪说,“我们在村子后边的林子里发现了弹壳。那些是从手枪里发射的。根据找到的数量,那个人打了弹夹中的两发子弹。”

  章秀尊问张小鬼,“你认为就是这把枪吗?”

  “我们还没有找到与它匹配的弹头,但根据发射性能看,可以确定撞针在我们找到的那些弹壳的底火上留下的撞痕与发射的那把枪是否匹配。那并不能确切地证实梅利锋当时在场,因为他可以早些时候就装好了子弹,然后由另外的一个人在那儿开枪,但是,这说明了一些问题的严重性和复杂性。”

  “如果能够从房间里搞到他的指纹就好了。”

  “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找到。梅利锋显然知道如何做这种事情。他具有反侦破能力,他肯定戴了手套。”

  “如果弹道确实吻合,那么梅利锋看来就是打伤射手的那个人。”

  “他没有朝刘朋友开这么多枪,这是肯定的,如果梅利锋能用手枪在黑暗中从那样的距离射中刘朋友,那我们要很好地认识一下他。”

  这种理由似乎不能说服章秀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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