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飘忽的鬼影
窃案发生后，我们这批毕业生被禁止离开学校。因为每个人都有嫌疑，包括失主陆小果和花如意。
之前，陆小果买了财产保险，也就是说，即使他被偷了很多贵重的东东，但保险公司将代替盗贼还给他，补偿他损失。当然，保险公司是不会轻易赔偿的，他们也在寻找证据，试图证明陆小果是监守自盗，这样，保险公司就可以不用理赔了。
保险公司还试图状告果冻武术学院没有安装防护报警栏和24小时监控探头，才导致客户陆小果的直接财产损失。如果状告成功，保险公司不但不用理赔陆小果的钱，还可以向果冻武术学院索赔经济损失。
师父疯清扬尤其擅长处理棘手事务，因此非常淡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保险公司来了就玩尿遁。
陆小果的爹陆小凤在华山比武，紫禁城派出FruitTV全程现场直播，所以不能赶来安抚小果，也没有时间来帮忙破案。但他给小果汇来很多银票，他一直的理念就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即使是亲爹，有时也不如钱来得好使。
没有陆小凤帮忙，师父疯清扬只能每天带着夜燕老师搜集证据，翻遍所有学生的书包和柜子。更多时候，他们都待在女生寝室里收集线索。
陆小果和花如意也试图盘问了很多有嫌疑的同学。小果的方式很简单，用他爹给的银票雇人到处探听消息，以至于整个果冻学院都是化了妆的水果侦探。为什么侦察人员需要化妆？“因为他们需要有眼线。”陆小果得意洋洋地回答我。因为陆小凤给的银票实在太多，所以几乎整个果冻武术学院的水果都画着深深的眼线，其中也包括很多老师，仿佛一场盛大的化妆舞会。
每天都有很多人拿着银票去镇上兑现，然后疯狂血拼，累了就聚集在小酒馆里交流消息，慢慢慢慢，学校附近镇上的商铺也越开越多，钱庄也越开越多。但案子始终没破。
菠萝吹雪和我也没闲着，我们每天过了三更就玩笔仙碟仙绳子仙脸盆仙夜壶仙，试图用神界的力量来破案立功。
每天我们都能招来大量的“仙人”，提供各种的消息，包括股票、房产、感情攻略、考试秘籍等等等等，但就是没有案子的线索。
无极老师告诉我们，其实最灵验的是“金子仙”，因为金子拥有最高贵的气场。“金子仙”无所不知，就算问到“金子仙”不知道的问题，“金子仙”也能用自己的金子去买到消息。
菠萝吹雪和我听了很晕，到哪里去搞到金子呢？我们问遍了全校师生，都没能搞到一克金子。
在一个天空刚刚亮起来的清晨，我去操场上跑步，顺便吸取露水。对一个穷人家出生的水果来说，露水是天然的养料，没有成本又来之容易，惟一的辛苦就是要很早起床。平时这个时候，到操场很少能见到同学，可是那天，白衣飘飘的子怡信步款款地来到我面前说：“橙留香，我知道你们在找金子想招‘金子仙’破案，我把我的金项链、金吊坠、金耳环、金手表，还有金手链借给你们。”
我当时真的有飙泪的冲动，大美女上官子怡居然和我这样的穷小子说话了。
阳光照在她那红扑扑的草莓脸上，她那丝缎般的长发随风微微飞舞，新月般美丽的蛾眉，一双深秋般的明眸如星辰如明月，瑶鼻秀挺，粉腮泛红，朱唇娇艳欲滴，背后生嫩的叶子犹如绿色的翅膀，让我在恍惚中以为遇到了一位天使。
我情不自禁地对着子怡唱出来：最好的那个天使，我最会写的字是你的名字，我们会有按揭的房子，你会送我一个孩子。我最爱的就是你这个天使，爱到可以为你等死，爱到整个世界的女生都爱上我，我也还是只爱你……
子怡笑得花枝乱颤，“翅膀”抖动得很厉害。
然后她问我说：“橙留香，这个歌叫什么名字，我希望你在尾牙上唱给全班同学听。”
我含着一泡泪对她说：“这歌的名字叫《我可以为你等死》，是我献给你的歌，我只会唱给你一个女生听。”
子怡笑得更厉害了，但是笑着笑着，她的眼睛里流出泪水，不单单是眼睛里，身上很多地方都冒出了“泪水”，她的眼泪带着浓浓的草莓香。我第一次看到一只那么美丽的女草莓对着我哭泣，又第一次感觉到，女水果真是硕果世界最可爱的水果。
我们两个，站在清早如八九点钟太阳般明媚的操场上，泪眼朦胧，两两相对，心中却异常欢乐。
陆小果经过我们时，很诧异地问：“你们两个怎么了？咦，子怡，你怎么流出来那么多草莓汁，能不能让我接点回去加上牛奶喝个营养饮料？”
子怡红着脸把一堆金饰品递给我说：“橙留香，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不会翻身的咸鱼，没想到你能毕业，还能为我写歌，原来你是一个有料的香橙。答应我，一定要发挥你的潜能破了这个盗窃案。只要你能立功，我一定让我娘教会你‘天外飞鲜’这招最难的武功。”
我当时被那堆金子迷了眼，居然没问子怡，为什么她娘能教我“天外飞鲜”。那时候，我一心想着马上找到菠萝吹雪，快点招来“金子仙”破案。
当我飞奔进寝室一头撞开大门时，我看到菠萝吹雪搂着梨花诗，梨花诗那毛茸茸的桃子脸紧紧贴着菠萝吹雪，眼睛用力又使劲地闭着。我刚想退出去，就听到菠萝吹雪的惨叫，还有梨花诗低声地嘶吼：“还，还，还钱，你这个，你，这个，这个，臭菠萝！”
菠萝吹雪拼命用手推开梨花诗的头，菠萝脸都发青了。
这时我才看清楚，原来他们两个是在扭打，梨花诗拼命用力，要掐死菠萝吹雪。
我因为捧着那么多金子，没有手去分开他们，只能退回到走廊，大叫：“快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我叫得正起劲，只见菠萝吹雪和梨花诗双双跳过来捂住了我的嘴，动作协调又一致，我不由为他们暗暗喝彩。
他们一起把我拖进寝室，梨花诗说：“橙橙橙，那个橙留香同学，你，你，千万，千万，不要，叫，叫，叫，那么大声，师父，不让，让，女生……”
她说得很慢，还说了很久，说得脸上都冒汗了，菠萝吹雪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别乱叫，别让师父看到梨花诗在这里，我们只是闹着玩的。”
我才不相信他：“刚才分明要出命案了，哪里像在玩啊？”
梨花诗举起手掌发誓说：“真的是，是，是，在玩，你轻点，别让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
梨花诗话没说完，就听到师父疯清扬在外面问：“是谁在叫我啊？”
菠萝吹雪说：“坏了，这个结巴把师父招来了。”
师父很妩媚地用凌波微步飘到我们三个面前，和蔼地问我们是不是有事找他。
我还没来得及张嘴，突然，师父抓着我的手说：“这些金子你哪里来的？”
师父的椰子脸突然发绿又发红，一会儿像西瓜，一会儿像番茄，就是不像椰子。
他的力气很大，我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情，师父已经抢过了所有子怡给我的金饰。他一会儿举起耳环看了又看，一会儿把项链放在嘴边乱亲。
嘴里还嘟囔着：“这个十克，项链款式好老式啊，黄金涨得那么厉害，不买股票也罢……”突然，师父发出一声惊叫，他举着戒指问我说：“你哪里来的？这个是金虹的戒指啊……”
我哆嗦着说：“是……是……那个，我，那个，子……子怡，上官子怡给，给，给我，借给我招‘金子仙’的。”
梨花诗不高兴了：“干吗，干吗，干……干吗学，学我，说话啊？！”
师父说：“原来如此啊，那师父帮你还给她。”说完就像电影里的剪切镜头，身影瞬间就不见了。
就是那么一秒钟而已，我怀抱里的带着子怡馨香体温的可以破案的金子们都消失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师父说的“金虹”这个名字一直在心中回荡。
“金虹”是谁？是什么水果？为什么师父看到这个戒指就认出是“金虹”的？
菠萝吹雪也是一脸茫然：“香橙，你刚听到没有，师父说，金虹的戒指，那是什么意思？”
梨花诗很不屑地说：“那，那还，还，还要，要……”
菠萝吹雪和我同时喝止她说：“用唱的！”
梨花诗很流利地唱道：“师父一眼认出来的戒指肯定是师父送的，金虹的戒指肯定是子怡她妈的，她妈是四大美女之一，所以子怡像她妈，那么美，那么美，那么美……”她唱得完全不像歌，倒很像快板，现在很流行也叫RAP，不过她一点都不结巴，这就行了。
刚认识梨花诗的时候，她说话有点小结巴，但不失可爱。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菠萝吹雪老是问她借钱后，她的脾气越来越坏，结巴也越来越厉害。菠萝吹雪曾经和我说过，借钱是他泡妞的手段。所有的情感，包括精神世界，都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上的，欠哪个女生越多，不管是感情还是金钱，感觉才会更稳固，对方也会更粘你，更离不开你。
我始终不能明白这样的道理，但好像菠萝吹雪的话是对的，因为自从他问梨花诗借了几次钱后，梨花诗就好像膏药一样离不开他了。
他们两个，好像连体儿，又好像同棵大树枝桠上结的两只完全不同的水果，到哪里都在一起。梨花诗也没时间看上别的男生，她的余生都用来讨债了。不管是情债，还是钱债，菠萝吹雪都紧紧套牢了她。因为长时间在一起，梨花诗对菠萝吹雪先产生了天生般的亲情，恍惚中，她已经习惯性每天一起床就到处寻找菠萝吹雪，然后紧紧跟着他。
要债是件很容易产生感情的事情，尤其在男女之间，有欠，就有恨。而恨一个人越久，就越纠缠，纠缠到底因恨成爱。那个被讨钱又讨不到的人，变成了你最在乎的人，于是，最深切最纠缠的感情从中产生。
我到果冻武术学院报名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学好武艺，纠正橙子村村民对像我爹一样对我的观念，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我对师父说，教我世上最强大的童子功，我肯定能练成。
师父看了我很久，才慢慢摊开的双手，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要教会你童子功，你起码再支付学院三万两银子。”
我数了数三后面零的个数，有一点晕。
我原本以为，像我这样没有功底的大龄水果是很难考进果冻武术学院的。我到现在还记得，自己从老家出发徒步走到果冻武术学院的大门口时是多么激动和紧张，又是多么地有成就感。因为我不靠GPS也找到了校门，这真的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我心想，到底校长会让我参加什么样的考试，才能接受我呢？
我语文很好，算数很烂，喜欢唱歌，会作曲，会弹吉他，会跳舞，虽然身材不好。还有，我超会画画。我娘说，以我的情况，应该去FruitTV参加“快乐水果之声”的比赛，但我爹不同意。他希望我做一个会武功的达人。他们商量争吵搏斗打赌的结果是，我必须去果冻武术学院深造，只有从那里毕业出来的香橙才是好男儿，是佳柚好男儿，嗯，柚子和橙子差不多啦。
我出发的那天，天空一贫如黑水洗，万里长空的乌云铺满了整个香橙村。
我背着娘给我缝制的DIY铆钉双肩包，非常酷非常帅地上路了。很幸运，我在校门口蹲了三天后，碰到了可以交往一生的好朋友——菠萝吹雪和陆小果。
知道都是来上学的，年纪又相仿，真的格外亲热。大家一起商量了好几天，最后决定到校长室咨询。如果考试非常难非常难，小果就飞书他爹陆小凤来培训我们。没想到，传说中的疯清扬校长很诚恳地说交学费就能上学。
好像中了福利彩票，我们三个都高兴地跳了起来。原来这么容易啊！然后，刚落下地的菠萝吹雪和我又同时跳了起来。因为心痛学费，师父说的那个数字，差点吓到我尿崩。
小果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他擦了擦鼻涕，拿出一大把银票给师父说：“这是我们三个的学费，还包括了留级费，请师父笑纳。”
师父真的笑得很纳闷地接过了银票问道：“请问你是从青苹果乐园来的童星吗，怎么那么有钱？”
小果得意地说：“我爹是陆小凤，他给了我很多钱，多得花不完。我爹说了如果我能毕业，会给我更多钱创业。”
师父听了后非常非常激动，他像机器猫一样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手机马上对着小果拍了起来。还把他拉到身边说：“来来来，快来个自拍，让为师传到微博上，还要@给你爹看看，哇哈哈哈！”
第二天，我们上网时，很多版面头条都写着：《陆小凤教子无方，独子改投疯清扬门下》。
旁边还配着师父和小果的大头照，还有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扒来的陆小凤的身份证照片，看上去好似一个通缉犯，而师父的椰子脸和小果的苹果脸倒是非常混搭，充满了黑红双傻的热带气息。
如果我这一生能有成就，那就是踩在小果的银票上的。
果冻武术学院收费非常厉害，而且项目众多，但却都有着让人想不出如何反驳的理由。我爹我娘的接济有限，每次都是小果慷慨解囊，不但解我的囊羞，还解菠萝吹雪的囊羞。
菠萝吹雪家的处境比我稍好一点，但他是个花心大菠萝，一进学院就开始早恋，恋啊恋的，就把钱都恋光了。但是菠萝吹雪的恋爱提高了我写歌的水平，每爱上一个女生，他都要赋歌一首相赠。他不会写歌，所以只能找我。
我是个热爱创作的香橙， 我不会敷衍了事地对待任何一个创作要求，每次我都是先仔细搞清那个女水果喜欢什么，是怎样的性格，然后再深入创作。为了满足哈韩族哈日族的女生，我又自学了韩文和日语，感觉自己如果肯努力，一定可以混迹成一个韩日山寨进口橙。
在果冻武术学院的第一年，我的武功突飞猛进，写歌能力和外语能力也长进飞快。也是因为一直在写情歌，所以产生错觉，以为自己真的沉浸在爱河中。我写了很多秘密日记，记录下每天见到子怡的次数，她说的每一句话，她的每一个眼神，她的行踪。我给子怡写了很多很多歌曲，各种语言，英文的居多，因为恋爱是件非常羞涩的事情，只有用我一知半解的英文才能写出我对子怡一无所知的盲目的坚定的爱。
我的人生，被子怡分成了两个阶段。在没有认识子怡之前，我为我爹我娘对我的期望而生存；在认识子怡之后，我为子怡生存。我刻苦练功是为了子怡，我认真写歌也是为了子怡，每天写日记是为了子怡，刻意保持身材是为了子怡，跑步为了子怡，阅读为了子怡，我做任何事情，心底都是美丽的上官子怡。
每次她不经意走过我身边，或者我刻意在学院内找寻她的踪迹，我的橙子心就扑通扑通地狂跳，体内的橙汁也流得比平常快很多。
我怎么能得到子怡的心呢？
我必须成为一个大英雄，出人头地，让万人敬仰，才能配得上子怡。
自然，破案是第一步。
子怡给我的金子被师父拿走了，我不能用金子招“金子仙”问线索，就只能去找小果。小果有那么多线人，每天送给他那么多线索，过滤一下，有价值的应该能浮出水面。
我还没找到小果，图书馆又发生了窃案。英雄老师说，午夜梦回孤枕难眠时看到一个白色影子从图书馆里飘过，他马上追了过去，没想到，那个影子甩出一大把遁地粉后快速翻墙逃走了。
图书馆在一夜之间被翻得乱七八糟，很多书都被扔在地上，书架都被推倒了好几个。
夜燕老师非常痛心：“这要招多少个钟点工才能整理好呀？又要花银子啦！”
师父很冷静：“先别整理，咱们再找找线索。”
无极老师冷冷地看着英雄老师说：“哪里还能找到线索啊，某些矮西瓜现场都保护不好，这么多人进来，那么多脚印手印，还有什么线索？！”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起夜燕老师的手说：“咱们走，去其他地方看看，是不是窃贼也去过别的地方。”
英雄老师一蹦而起，也拉着夜燕老师的手说：“一起去看看，我保护你。”
无极老师很恼火地推开英雄老师说：“矮西瓜，你别掺和，我们两个去看就好了，你留下来整理好书架，帮学院省下请钟点工的钱。”
英雄老师的脸都气黄了，本来他的脸是那种生的香蕉，绿中带点黄，很显年轻。一生气，整个都是明黄色，成熟到极致，把我们都看呆了，包括师父也一下子定格在原地。
要说还是菠萝吹雪机灵，他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似地跑到夜燕老师拉着她的手说：“老师，我觉得我们应该到处看看，你经验丰富，我眼神好，我们配合，肯定会有收获。”
夜燕老师很高兴地跟着菠萝吹雪出去了，临走之前，还回头对着英雄老师和无极老师灿烂一笑。
在果冻武术学院，夜燕老师、英雄老师，还有无极老师的恋情是大家最常拿出来八卦的谈资。据说，英雄老师认识夜燕老师在先，他老是说：“我和夜燕可是青梅竹马。”但是感情这回事情，不是先到先得的。先认识又怎么样，要看谁先得到对方的心。而更重要的是，这一刻，她的心属于谁。如果好运，可能认识一心专一的，也可能歹运，认识一个拥有无数花心的，甚至还可能认识一颗心也没有的。
夜燕老师，就是专一的那种，她只是不知道该对谁专一。
我发现夜燕老师是那种有一颗不定之心的女子。在两个都对她好的男人中，无法取舍。她谁都不接受，谁都不选择，但除了他们两个，她又不可能再爱上谁。
我的恋爱经验几乎为零，但我有极为丰富的暗恋经验。在我长期的暗恋生涯中，我学会了分析女人，懂得女人，也学会看清各种男女关系，因为我的时间都用在观察上了。当一个人认真耐心地用眼睛观看世界，他的心灵就会变得很通灵，之后什么事情都能一想就通。但我这点灵通，只在男女关系上有效，在学武的过程中，我长期心灵封闭，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要学很久，而且我的境界是：学过就忘，再学很难。师父说他把一生的耐心和等待都用在我身上了。
只有菠萝吹雪和陆小果安慰我说：“你这是还没开化，一旦你的灵魂进入这条练武通道，你绝对会练成‘天外飞鲜’的。”
其实我没有奢望高端的武功，我只希望自己能练好基本功，顺利毕业就好。我花了很长的时间说服自己：橙留香，你其实是个废柴咸鱼橙子，能够毕业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再奢求自己段数达不到的事情，安静地做个平凡的橙子就好。
但更多时间，我又那么不甘心地坚持着我的两个巨大梦想，一是成为一个不平凡的大侠客，让世人都认得我，提到我的名字时大家都会竖起拇指而不是中指；另一个梦想就是，当我成为大侠客的时候，世上所有的女水果都能喜欢我，痴迷我，而我，只无条件地喜欢上官子怡这一只草莓。
我一味地认为，没有光环我是配不上子怡的，子怡也不可能喜欢我，甚至都不可能注意到我。但当那个美丽的清晨，当子怡给了我一堆金子，一串微笑，还有那一段话，我忽然有了无比的自信，那种自信化作一股长久的冲动，我要做得更好，为了子怡，我要做个完美的英雄。
我觉得英雄老师和无极老师就明显缺乏我这种热情，他们只知道吵来吵去，一心追究谁先认识夜燕老师，却没有实际行动，哪怕只是天天送花给她，到她楼下唱情歌，随时插播求婚也好。两个唧唧歪歪的男老师，却像普通市井女子般纠结于小细节，难怪得不到夜燕老师最后的心。
我这么想着，就轻轻走到英雄老师和无极老师身边，对他们说：“快去找夜燕老师呀，她肯定很喜欢你们陪她一起……找线索。”
他们两个对看了一眼，然后一起小跑了出去。
我看到师父瞪了我一眼，然后动了动嘴巴，但没有发出声音，他的嘴形分明在说：“问世间，情为何物。”
师父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我说的有故事是指感情方面。
刚进果冻武术学院时，我想练童子功，师父收了我一大笔学费，当然是小果帮我支付的。但是教我的“外教”不是外国教师，是师父从少林寺请来的夜燕老师。夜燕老师说，只有少林寺的老师才能教我最正宗的童子功，本校老师都没资格。
别看我学习不好，但是说到任何关于感情的话题，我的反应奇快无比，判断其准无比。虽然师父单身，没有绯闻，但我总觉得在他疯疯癫癫的外表下一定有颗破碎过的温柔着的椰子心。
夜燕老师和菠萝吹雪几个忙了整个晚上，什么线索都没找到。相反，陆小果，这个含着银匙出生的幸运儿，随随便便地出去吃顿早饭，随随便便就发现了重要线索。
小果早上外出吃早饭，其实是早茶，他是广东人，喜欢在早上饮茶。
饮茶就是喝很多的茶水，吃很多精致的小点心，一顿早点可以吃掉我们一周的零用钱。
本来，小果每次去吃早茶都带是着菠萝吹雪和我的，但恰恰在那天早上，我们这波人为了破案忙了一个晚上，早上都瘫倒在床上补觉。只有小果，前个晚上他浑然不知图书馆被窃，在美美睡了一个好觉之后，他去到镇上吃了顿好的，然后开开心心回学校了。
因为饮了很多很多茶水，他突然尿涨。对于一个正在发育中的男苹果来说，站在墙根下尿尿是件很萌的事情，并不猥琐。在果冻武术学院，只要边上没有女生，男生可以到处尿尿，有的尿苹果汁，有的尿葡萄汁，有的尿荔枝汁……但是没有椰子汁，因为像师父那样的高手是很注重形象的，他不会做那样不拘小节的事情。而且他一直觉得椰子汁是很高级的果汁，所以不舍得轻易随便地尿掉。
小果这个人，真的一生好运相随，他低头正要尿，忽然看到墙上有个奇怪的小脚印，很深很深的小脚印，非常精致可爱，五个脚趾头的样子都清晰可见。而且这个脚印，工整地排成一排，抬起头看，一直排列到围墙的高处。
小果是个围脖控，只要看到好玩的新鲜的事物就会马上举起手机拍下来，立马上传到微博，立马被会很多果粉激情转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