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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下午,高平被齐淑珍喊去了。娘俩在小区僻静处的长椅上坐下来说话,因为家里有高占海,说话实在不方便。午后的阳光亮得刺眼,即使头上有树荫遮掩,往远处望去仍然使眼睛干涩难受。这个时间大人小孩可能都在午休吧,附近的健身器材上,一个人也没有。齐淑珍把目光收回来,看着身边的儿子。高平的眉眼像齐淑珍更多一些,但也有他父亲的痕迹。基因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谁的孩子肯定就会有谁的痕迹,一点错不了。如果高平是另一个人的孩子,他会长成什么样子?会有什么样子的性格和作为呢?他可能会更可爱吧?

  “妈你老直勾勾地看我干啥?瞅得我心里直发毛。”高平不自然地说。

  “听说你出轨了,在外面有情人了。”齐淑珍说。

  “你别听那詹丽华瞎白话。没有的事儿”

  “没有的事儿?你都跟人詹丽华提离婚了,还没有的事儿?”

  “妈,你也知道了?詹丽华这嘴真快。那我就不瞒你了。我跟我们单位的小苏好上了。人家那才像个女人呢,长得可漂亮了,说话细声细气的,温温柔柔的,别提多可爱了。”

  “她可不可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都是结了婚的人了。你没有资格跟别人好。”

  “妈你怎么还是老脑筋呢。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谁还像你们似的,一辈子就可着一个人霍霍。”

  “詹丽华是个苦孩子,她除了你,也没有别的亲人了,她父母根本就不管她。你不能把她一扔了之,人不能没有良心。”

  “她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需要什么父母管呀?自己还照顾不了自己吗?”高平的话触动了齐淑珍。想那高占海都五十多岁了,还让齐淑珍觉得扔不下他呢,他什么都干不了,离了齐淑珍该怎么活?这让齐淑珍一次又一次地下决心要离开高占海,可她的脚步就是迈不开。

  “还有阳阳,你都不为孩子着想吗?”

  “阳阳都十岁了,又不是离不开奶嘴的娃娃。”

  “你说的多轻松啊,好像这就是看场电影的事儿似的。要是离婚就这么简单,你妈妈我还用得着熬这么多年?”齐淑珍这话连她自己都听愣了。娘俩一瞬间面面相觑。

  “妈,我也知道,我爸确实配不上你。可你们毕竟是老夫老妻了……”高平犹犹豫豫地说。

  “你还说我。你跟詹丽华从中学就在一起,你们也相当于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了。你就这样狠得下心吗?”

  “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毕竟还年轻。再说了,我不也是想为您生个大胖孙子么。”高平笑嘻嘻地说。

  “住嘴!”齐淑珍怒目圆瞪,一脸的愤怒。“如果你说你和詹丽华性格不合,没有共同语言,我都能理解你,甚至支持你。可你却把你爸那一套搬出来了。什么大胖孙子?没人稀罕,我们家有阳阳就行了。你和詹丽华十多年的感情了,她大好的青春都给了你,她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可你让她突然间就失去一切,你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她怎么就失去一切了?房子,钱我都可以留给她,我净身出户,我就光杆一个从那个家里滚出去。她能有啥损失呀?总不会说,我就是她的一切吧?”高平不服气地说。

  “在詹丽华心里,你就是她的一切。她会为了留住你拼命的。”

  “哼!就她那两下子能留得住我?”高平不屑地说。

  接下来,齐淑珍问了问高平新女友的情况。知道这个叫苏珊珊的女人还不到三十岁,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没有孩子。家是本市的,有父母和哥姐,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目前在单位里是临时工。“以后肯定会转正的。”高平信誓旦旦地说。

  “她知道你有老婆孩子,还要跟你好,可见她这个人不怎么样!”

  “妈,你不能这么看人家。人家就是喜欢我,愿意跟我好。”

  “她为什么和她前夫离婚,你了解吗?她这个人你了解吗?”

  “问那个干啥,离都离了。人家才二十七、八岁,长得跟一朵花似的,这么年轻的人,能有啥了不得的黑历史?何况,就凭人家那条件,只有她挑我的,没有我挑她的道理。”看来高平真是铁了心了。

  夜深了,高平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想不到客厅里居然亮着灯。高平尴尬地站在玄关的暗影里,犹豫着要不要往里面走。詹丽华却没有给他犹豫太久的时间,她迫不及待地亮了相。她顶着漂亮的发型,又身穿笔挺的新衣服,“嗖”地走过来隆重登场了,怕高平看不清楚自己,她还顺手摁亮了电灯。

  “你回来啦。”詹丽华用从来没有过的甜甜的声音和温柔的笑脸迎接高平。把个高平闹愣了。再配合着少有的精致妆容和精心打扮,一个全新的,不同于往日的詹丽华着实让高平目瞪口呆了半天,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累了吧,吃过饭没有?”詹丽华边说边握住高平的手轻轻摩搓。

  “我吃、吃过了。”高平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这从来没有过的待遇,一时间让他适应不了。

  “那我给你倒杯水吧。这么晚才回来,你一定累坏了。”詹丽华握着高平的手不撒开,不由分说就把他拉进客厅里,然后双手搭在高平的肩膀上,把他摁坐在沙发上。

  “我不渴,你不用给我倒水,你也坐下歇会儿吧。”高平浑身不自在地说。这个詹丽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他本以为回到家来,迎接他的可能是又一场电光火石频发的风暴,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超国民待遇。

  “平,原谅我以前一直忽略了你。”詹丽华挨着高平坐下来,又用双手握住了高平的手。眼里满含深情地说。“我现在才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多么离不开你。就在刚才我一个人呆着时,我想你想得几乎发疯了。我的脑子里都是咱们俩从最初到现在的一幕又一幕,越想越觉得,你对我来说,是最最宝贵的人;越想越觉得,我爱你,胜过爱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平,你是比我的命还要重要的人。”詹丽华边说边流下了眼泪。高平听了如此动情的话,一时间也感动得热泪盈眶,泪水不知不觉地都淌到腮帮子上去了。

  “丽华,你可别这么说,说的我都没脸了。我哪儿配得上你对我这么好呀?”高平羞愧难当地低下头。

  “无论我对你怎么好,你都配得上。”詹丽华伸出手搂住了高平的腰,脸顺势贴在他的胸前。“从初中开始,我就喜欢你。你是那么可爱,那么能说会道,风趣幽默。同学们都喜欢你,你到了哪儿,哪儿就是一片欢声笑语。我那时就想,我要是找老公,就一定要找你这样的。想不到,老天爷对我太好了,你竟然真的成了我的老公。你看,我多有福气啊。”

  “这话让你说的,我哪儿有那么好啊?”高平羞羞地笑着,不由自主地伸臂搂住了詹丽华。“我那天太犯混了,我真不该打你。你、你现在还疼吗?”高平心疼地抚摸着詹丽华的后背。

  “我不是纸糊的,挨两下打不会散架子。”詹丽华说着话抬起脸来对着高平。“你看看我嘴唇上的肿消了没有?”

  高平既羞愧又心疼地看着詹丽华。就见那波浪发型下衬托着一张白净细腻、漂亮妩媚的脸蛋,画着很好的眉型和眼影的妆容,尽显熟女风范,红润的嘴唇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伤口,不注意根本看不见。高平在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詹丽华之后,就伏下头去,把嘴巴紧贴在詹丽华的唇上。两个人这久违的深吻是如此令人陶醉,使得两个人都感觉无比酣畅淋漓。

  詹丽华如果不是比高平个子高的话,高平肯定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把抱起她就直奔卧室了。此刻的两个人,真是一分钟都不耽搁地直奔次卧去了。整整一宿,两个人愣是没撒开过彼此,赤条条地滚作一团,一直到天亮。别说高平,就连詹丽华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来撩拨自己的老公。她完全不同于以往的表现,使高平兴致大增,而他更是把自己所有的从外面的女人身上,以及从岛国爱情片里学来的技巧,都一股脑地送给了詹丽华。这一宿,两个人都获得了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体验。

  天亮时,晨曦微熏下熟睡的高平,喘息均匀,表情舒适,心满意足地打着呼噜。詹丽华侧身躺着,眼睛紧盯着高平的脸。她也说不好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自己算不算是胜利了呢?老公会不会真的回心转意呢?这一夜的缠斗,能不能开启夫妻生活的新纪元啊?啊,不管怎么说,她完全可以将这一段时间的紧张空气舒缓一下了。

  天刚蒙蒙亮,起床做饭的时间还早,詹丽华还是起了身,离开了温暖香艳的被窝,去履行一个妻子的职责了。做一顿丰盛的早餐,犒劳一下昨夜那么卖命的老公吧。呵呵,夫妻之间哪来的隔夜仇?彼此都是最熟悉的人,只要自己不想让彼此成为陌生人,那就肯定不会成为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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