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个月,滕州市祥龙马铃薯专业合作社理事长张靖特别忙。和他一样,不断迎接调研视察的,还有级翔果菜专业合作社理事长李全才。继6月30日郭树清、王军民等省领导到两家合作社调研后,银监会、供销总社、农业部组成的调研组,也来到了两家合作社。人们把目光都聚焦在一点:合作社内部信用互助。
实际上,两家合作社在6月中上旬才获得信用互助业务资格。极短时间内获得政府部门关注,不在于其规模之大小,而在于其规范之严格,用李全才的话说“全是条条框框”。像他们一样,学会在条条框框里“跳舞”,将成为今后农村互助金融的常态。
闲人莫进,想入排队
不靠大街,不设招牌,级翔合作社低调地开在级索镇区的一条商业街里头。走进里屋,才在墙上找到了滕州市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颁发的信用互助业务资格认定书。合作社不做宣传,是因为信用互助仅限于合作社信用互助部,成员仅限于级索村范围。
早在2008年5月,级翔合作社就开始了信用互助,参与的社员达到38户。今年1月29日出台的鲁政办发〔2015〕8号文件(以下简称“8号文”),对农民专业合作社的信用互助业务作出规范后,作为试点的级翔合作社又吸收了8名成员,都是加入合作社1年以上的老社员。在全部160户社员中,参与信用互助的46户仅占一小部分,总互助金也仅有160万元。祥龙合作社的信用互助业务是从头开始做的,从206户社员中仅吸收了56名社员,互助金总额200万元。
今后其他社员想要加入信用互助部借款,可以随时加入吗?滕州市金融工作办公室副主任高鹏说:“社员要加入,互助部要开会评议、开会表决,还需要到金融监管局备案,重新发证。吸收新成员,至少要以年度为单位,集中加入,不能想加入就随时加入。”
闲钱不收,多贷不批
“原先搞资金互助,条件好的社员可以出5万、8万,供销社出了60万元。”李全才说。“8号文”规定,单个社员的资金存放额,不得超过同期该合作社用于开展信用合作互助资金总额的10%。自然人社员资金存放额,原则上不超过所在县(市、区)上一年度农民人均纯收入的3倍。根据滕州市农民人均纯收入13493元的情况,农户社员最多出资4万元,供销社最多出资16万元。因此,不少社员的出资被劝退,供销社也撤回了44万元。
级翔合作社规定,社员贷款最多是出资额的两倍,也就是8万元。李全才说:“原来一些超标的贷款,在规范之前,都要求提前还款了。”祥龙合作社按照“8号文”的规定,对单一社员发放不超过互助资金总额的5%,也就是10万元。祥龙合作社的不少社员除了种马铃薯,还在市场上收购储藏,不少人的资金需求超过了10万元。“但没办法,多贷的批不了。”张靖说。
钱不落地,手不沾“腥”
在祥龙合作社的账户里,或在任何保险柜里,都找不到这笔200万元的互助金。只有当互助部成员贷款的时候,这200万元才会根据获批额度现身,一笔笔地从其他社员账户上归集到合作社账户,再发放到贷款社员账户上。“要是成员有3次未能遵守承诺出资,将取消资金互助资格。”张靖说。社员的互助金不沉淀,没有“资金池”,钱不经合作社的手,也就杜绝了挪用、对外放贷等风险。
按照试点方案,合作社在托管银行开立一个基本账户,下设3个二级账户:归集账户、发放账户、盈余账户。举个例子,6月23日,祥龙合作社向滕州农商银行龙阳支行发出委托转账通知书,从4名成员的账户上归集了4笔共15万元的资金。次日,这笔资金通过银行的发放账户,分别向4名申请贷款的社员转账,最多的一笔7万元,最少的一笔1万元。整个过程中,身为理事长的张靖,只有盖章委托的权力,却没有动一分钱的权力。所产生的利息收入计入盈余账户,用于社员分红以及合作社计提保公积金、坏账准备金等。
目前,祥龙合作社执行“承诺出资”方式。级翔合作社则根据自身现实,延续了过去的“实际出资”方式,每名社员必须在账户上保留所承诺的金额。这种方式虽然能保证出资,却使得大量资金存在于低息的活期账户上。当地监管部门倾向于“承诺出资”,这既能提高资金在闲置时的利息收入,又能发挥信用互助的核心作用,更符合“平时讲信用、用时能互助”的价值理念。
程序完善,循轨而行
贷款社员从申请到划款,虽然程序可以一两天就能走完,但步骤却一点不能少。合作社展示的一张张表格、报告、投票,形成了“两根钢轨”,业务开展如火车前行,必须严格循着轨道。“试点下来,我发现全是‘框框’,超出来一点都不行。”李全才说。
两家合作社的信用互助部,都在成员中选出一个七人评议小组,根据个人情况,对成员进行集中授信。成员提出贷款时,要填写申请表,声明用途、期限等。目前,滕州在试点中有三个月、6个月及一年期三种贷款产品,月息分别为6‰,7‰,8‰。贷款社员每月付息,到期还本,并可提前还息,以月计息。
社员申请贷款,要么抵押,要么找互助部成员担保。在级翔合作社,贷款至少需要一人担保；在祥龙合作社,大多数成员是以合作社冷库中的马铃薯仓单作为抵押,无抵押的要找到两个担保人。张靖说,信用互助部的抵押率控制在30%以下。
降险增效,潜能未释
甚至在个别案例中,社员抵押了价值八九万元的马铃薯,只获得1万元的贷款。
接到申请后,评议小组进行调查并出具报告,然后,再坐下来投票。在级翔合作社,得到5票以上,信用互助部才能同意放贷；而在祥龙合作社,出现一张否决票都不行。贷款资金划转之后,评议小组还需要到现场查看,看社员是否把贷款用在了所申报的生产上。投入。每个月,银行向金融监管局呈送报表,监管局也会进行抽查。据了解,目前,省里正在研发可实时监控的系统,最终将实现完全的动态跟踪。
在制度设计之初,风险就是首先被考虑的。在两位理事长看来,内部资金互助已经几乎没有风险了。“几万块钱基本不会还不上,赖账也不值当的,除非今后不想在村里混了。还不上还有担保人,最后坏账的可能性太低了。”李全才说。而在以抵押担保为主且抵押率超低的祥龙合作社,风险就更小了。
截至7月23日,级翔合作社发放互助金贷款131.4万元,涉及27户；祥龙合作社发放互助金贷款30万元,涉及10户,最大的一笔7万元,最小的一笔1万元。互助金的发放,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农户的资金需求。
在级翔合作社的互助金申请表上,社员们大多贷款用于购买种子、化肥等生产资料,还款来源基本都是“农作物销售收入”。李全才说,社员们的贷款期限基本都是3个月或6个月,几乎没有贷款一整年的,完全符合合作社作物种植特点。
对出借方来说,把钱通过合作社贷出去,要比存银行合算。两位理事长认为,按照当前多数贷款的半年周期计算,互助金在一年之内基本能够滚动两遍,在合作社对利息收入计提后,最少也能获得5%的年息。对投资渠道有限的农户们来说,这是一个低风险、高回报的理财方式。
对合作社来说,合作社社员的资金需求解决了,有利于合作社的发展。“往年,很多社员来找我借钱。说实话,我也收土豆,我也缺资金,整个合作社的压力都很大。但今年,有了信用互助,我的压力小多了。”张靖说。祥龙合作社明年计划将信用互助业务利润的5%拿出来分红,壮大合作社实力。
因为将风险放在了首要位置考虑,一些社员觉得信用互助还不够“解渴”。祥龙合作社互助部成员李玉青今年收购了八九万元的土豆,自己掏了3万元,从互助部里借了1万元,剩余的都是自己筹的。“准备借5万元的,但只借到了1万元。”
到目前,祥龙合作社发放的贷款平均额度仅3万元。张靖认为,信用互助目前解决了合作社一半的资金缺口,还不能完全解决社员的信贷需求,尤其是规模经营农户的需求,剩余的缺口还需要银行来填补。
当务工大潮涌入城市的时候，一些人却在逆潮流而动，他们用自己的知识、技术、经验、资本，以及爱心、信心、决心、恒心，在农村这一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奋力实现着自己的理想。其中，有沮丧也有喜悦，有挫折也有成功，有彷徨更有坚持。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