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尔的上空,飞机突然多了起来,经常绕飞在工地上空,而且很低。老舅姥爷这些劳工看到这些飞机都很惊奇。周围的枪炮声也隐隐约约的密集起来了。可时间长了,枪炮声听多了,劳工们也就对这声响没有任何感觉了,当然也没感觉到危险正一步步走来。
老舅姥爷他们弄不清这些飞机和枪炮声是日本人的还是苏联人的。总之自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日本鬼子的脸上少了原来不屑一顾的神色,多了一些紧张不安。看管修筑要塞的日本鬼子和二鬼子突然多了好几倍,而且都全副武装。慰安妇来的次数也增多了,鬼子们还时不时地去慰安所疯狂地享乐,那劲头就好像有了今天没了明天似的。鬼子的行动更加诡秘,越来越没有规律。
陶老四和老舅姥爷他们这些做服务工作的劳工被明令禁止不准跟任何其他劳工接触。这其中什么原因,老舅姥爷百思不得其解。但老舅姥爷他们看出鬼子惶恐不安的样子,心里很是高兴很是解恨。虽说鬼子和二鬼子增多几倍,但是对劳工干活时的约束少了很多。他们整天训练,说实话,小鬼子训练的劲头叫人佩服。工地上隔离区越来越多了,那些干地下工事的地方戒严了,修地下工事的劳工吃住都在工地,不准许任何人进出。
劳工们吃不像吃穿不像穿,可人家小鬼子的吃穿超级的好,还特会享受,有个专门给烧洗澡水搓澡的人。这个人是来至大连瓦房店的劳工,十八岁的李换庭。他绝对是奶油小生,那皮肤太阳晒不黑风雨吹不糙。在那个年代,人帅也是一种痛苦和悲哀。日本鬼子真的很变态,在没有慰安妇时就糟蹋他,连他自己也记不清被侮辱多少次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在日本鬼子的淫威下只能选择屈服和忍辱。
这类事件在当时属于屡见不鲜,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人太多了,其下场比慰安妇还可怕。李换庭因家里穷,兄弟姊妹们多,为了能活命,父母只好把他和比他大两岁的大哥李换章送到有钱人家当长工,可他们哥俩又被有钱人家送来当劳工。临来时与劳工协会签好合同了,修劳工时间为一年,这都两年过去了,也没让他们回去。其他劳工的工地还真有按照合同履行的,但他们哥俩不知道这事,也不知道海拉尔这要塞为什么不履行合同,不履行合同也没处申冤告状,除了接受还是接受。
其实日本鬼子对老舅姥爷这些所谓的服务人员也不放心了,早在半年前就把他们集中化管理了。他们二十几个人住集体工棚,但条件比那些干活的人优越得多。这天饱受折磨后的李换庭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住所,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把老舅姥爷推了推,让老舅爷给他让点儿地方,而后就挤到老舅姥爷和陶老四中间躺下了,悄悄地对陶老四说:“陶叔,鬼子们要对修筑地下工事的人进行集体屠杀,日本鬼子在战场上连连失利,苏蒙联军和东北抗联占据了有利趋势……”
一向深不可测的陶老四一把捂住了李换庭的嘴巴,他十分机警地看看四周鼾声如雷的劳工们,尽管大家伙都睡得很沉,但他依旧十分警惕,故意嘲讽道:“你别瞎说了,你在皇军那儿讨到好处了就来逗我们了,日本皇军是不可战胜的,他们就是战场上的神,睡觉,别胡说八道,我可没那份闲心听你的趣话。”被掐了一下的李换庭又挨了骂,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找了个借口就假装睡着了。
在那个非常时期,每说一句话都得加小心,稍有差错那就小命不保。那一夜,劳累的人们都睡得很沉。唯独陶老四翻来覆去,谁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这些人最终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只认为陶老四这人不简单。
第二天一大早,陶老四把老舅姥爷弄醒了,说帮他去喂马。走进了草料房后,陶老四压低声音说:“危险时刻快到了,想办法离开这里!”老舅姥爷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傻傻地望着陶老四,不知道往下接什么话。可怜的老舅姥爷原以为听日本人的话,尽心尽力地为日本人干活,把日本人侍奉好,日本人就不会把他们怎么样。老舅姥爷认为日本人再凶残也得要人为他们干活啊!要人干活就不会赶尽杀绝。可老舅姥爷不懂日本人修筑的地下工事是日本人的绝密。绝密就是绝不准许知道绝密的人存活。
陶老四看到老舅姥爷痴痴傻傻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能解释,解释也解释不明白,最后只说一句:“我们想办法,能逃几个算几个。”老舅姥爷当时腿就哆嗦起来了,磕磕巴巴地说:“万一逃跑不成会死得更惨。”陶老四拍了拍老舅姥爷的肩头,什么都没说。因为他明白,指望这些被吓破胆的劳工是根本不可能的。在这之后,老舅姥爷整天提心吊胆,因为他相信陶老四,虽然他不懂陶老四,但他知道陶老四不会坑害劳工,因而他也就相信日本鬼子会屠杀他们。老舅姥爷默默地期待陶老四的密谋,更期待早一天离开这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