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嗲嗲照旧蹲守在老槐树下,吧嗒着旱烟,目光随意落在墙根那群正叽叽喳喳闲聊的姑娘身上。这时,一个大嗓门姑娘的话钻进他耳朵:“依我看呐,女权就是男人得乖乖给我拎包,工资全得上交,至于做家务,哼!门儿都没有!”张嗲嗲听了,眉头一皱,把烟袋锅往鞋底猛地磕了磕,“嗤”地冷笑一声,“这哪是什么女权哟,分明就是借着女权的幌子撒野,跟二丫小时候抢糖吃没啥两样,就兴她独占着,别人稍稍碰一下,就撒泼打滚。”
正巧,李婶挎着菜篮子慢悠悠路过,听到这话,忙不迭点头附和:“可不是嘛!前儿楼上小敏去相亲,一开口就要男方买套三居室,还得把她名字写上,张口闭口说是‘女性权益’。我就纳闷了,她自己手脚健全,挣的工资也不比男方少,咋就非得把人家家底掏空呢?这哪里是争取平等,分明就是钻空子占便宜嘛!” 说着,她停下脚步,低头择起手里的菠菜,叶子上的泥点子溅到鞋上也顾不上,“真正的女权该是啥样?就像俺年轻那时候,跟你张叔分责任田,他负责犁地,我就负责插秧,谁都不偷懒耍滑,到收粮食的时候,一人一半。这才叫实实在在的对等,可不是一方把另一方当冤大头使。”
墙根那姑娘依旧不依不饶,扯着嗓子喊:“男人天生就该让着女人,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张嗲嗲实在忍不住,提高嗓门接过话茬:“让着是情分,可不是本分。就说陈叔家小子,下雨天专门给媳妇送伞,那是心疼自家媳妇;可要是媳妇天天躺在炕上玩手机,指使他又上班又做饭,这能叫女权吗?这纯粹就是欺负人。”说到这儿,他想起巷口开杂货铺的王姐,丈夫早逝,她一个人扛起进货、看店、带娃的千斤重担,累得腰都弯了,却从未抱怨过一声苦,“人家王姐那才叫真厉害,自己站得稳稳的,不靠别人扶持,这才是给女人们争气呢。”
有一回社区组织活动,主题是“女性独立”。一个穿着吊带裙的姑娘“嗖”地站起来,大声宣称:“独立就是不用听男人的,我想干啥就干啥,就算夜不归宿,谁也管不着!” 李婶当时就眉头紧皱,毫不客气地说:“独立可不是胡来,独立是自己能明事理、拿主意。就好比俺家那台洗衣机,能按规矩自己转着洗衣服,这才叫独立;要是乱甩水把地板泡了,那只能叫捣乱。”李婶可没少见那姑娘,天天使唤男朋友跑腿买奶茶,稍微晚点就大发雷霆,“这哪能叫独立呀?这分明是把自己惯成了祖宗,还非得拉着别人围着她转,伺候她。”
张嗲嗲烟袋锅里的火星忽明忽暗,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后缓缓开口:“真正的权益,是干活时男女能同工同酬,受欺负时能挺直腰杆据理力争,可不是借着‘女权’的名号,把自己变成寄生虫。”他抬眼望向天边的云朵,接着说道,“就好比地里的向日葵,它需要阳光雨露,这是它生长的权利;但要是非得让向日葵长在房顶上,还得让人天天搬梯子去浇水,这就不叫争取权利,而是无理取闹了。”
李婶把择好的菠菜轻轻放进篮子,叹了口气说:“最可气的是,有些姑娘把好好的词儿给搅和坏了。前阵子王姐申请困难补助,就有人在背后嘀咕‘她是不是想骗钱’就因为她平时总念叨女人要自强。你瞧瞧,正经争取权益的人反倒被怀疑,全让那些耍小聪明的给带坏了风气。”
墙根的姑娘们渐渐散去,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姑娘从张嗲嗲身边走过,高跟鞋踩在石板上“噔噔”直响。张嗲嗲瞅着她的背影,扭头对李婶说:“真正的女权,就该像你腌的咸菜,咸淡自己心里有数,自己能拿捏到位,不用靠别人来添盐调味;而不是像放了太多味精的菜,乍一看光鲜亮丽,吃多了却让人烧心,还把一锅汤都给毁了。”
一阵风轻轻吹过,卷着槐树叶悠悠落在张嗲嗲脚边。他弯腰捡起一片,看着那清晰的叶脉,恰似账本上的条条记录,不禁感慨:“不管啥权,都得讲究个相互往来,不能光想着自己合适。这过日子啊,就像锅碗瓢盆在一块,难免磕磕碰碰,可要是总想着让别人捧着、让着,时间一长,谁还愿意跟你一块儿过呀?”这话虽说糙了些,却如同李婶腌菜的坛子,封得严严实实,里头藏着的道理,随着时间推移,愈发醇厚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