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0年3月3日,亨利·诺尔曼·白求恩出生在加拿大安大略省北部的格雷文赫斯特小城一个牧师家庭。
白求恩从小勇敢,爱冒险。6岁那年,他独自到离镇很远的多伦多去游玩,走着走着迷路了,但他并不哭。当警察把他送回家,妈妈批评他时,他说:“我想尝尝探险的滋味。”有一次,他带弟弟去爬山,发现一只美丽的蝴蝶,他就追呀追呀,一直追到山顶才抓住,把等在山下的弟弟吓得直哭。8岁时,白求恩捉麻雀、捉苍蝇,捉到后就解剖。后来,学祖父当外科医生。他还是一个游泳能手,10岁就想游过齐治亚海湾。
1923年,白求恩通过了非常严格的考试,成为英国皇家外科医学院的临床研究生。
读书时的白求恩
1926年夏天,白求恩不幸染上了肺结核。1923年秋,33岁的白求恩到英国爱丁堡参加外科医学会会员考试,结识了22岁的英国姑娘法兰西丝。白求恩对法兰西丝一见钟情,很快两人结为伉俪。一年后,白求恩染上了肺结核。 白求恩对妻子说死神就要来到他的身边,不能把肺病传染给妻子,要和妻子离婚。尽管白求恩反复“动员”,可法兰西丝一再拒绝。白求恩只好硬起心肠向法院递交了离婚申请书。
白求恩与妻子法兰西丝
1928年初,病愈后的白求恩回到加拿大蒙特利尔,成为皇家维多利亚医院加拿大胸外科开拓者爱德华·阿奇博尔德医生的第一助手,期间他发明和改进了12种医疗手术器械,还发表了14篇有影响的学术论文。
1933年,他被聘为加拿大联邦和地方政府卫生部门的顾问。
1935年夏天,他应邀去苏联参加世界病理学大会。他在那里第一次看到了苏联的公费医疗和康复制度,这正是他作为医生一直追求的理想和目标——所有的人,不管是有钱人还是穷人都能看得起病。从苏联回来后,白求恩到处发表文章、演说,鼓吹社会化医疗制,甚至为苏维埃制度辩护。两个星期后,他加入了加拿大共产党,白求恩开始潜心研究各国的医疗制度,并建立了蒙特利尔人民保健会。可是,西班牙的内战,打断了他对公费医疗和康复制度的研究和探索。
1936年冬,他志愿去西班牙参加反法西斯斗争。
白求恩在西班牙
1937年7月30日,陶行知应邀参加美国洛杉矶医友晚餐会。恰巧白求恩也应邀赴宴。在二人简短交流中,白求恩得知中国正经受着日本法西斯的侵略,心中激起强烈的国际主义和人道主义精神,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向陶行知表示:“我愿意到中国去,和你们一起战斗!”
1937年12月,前往纽约向国际援华委员会报名,并主动请求组建一个医疗队,到中国北部和游击队一同工作。
1938年3月31日,白求恩受加拿大共产党和美国共产党派遣,率领一个由加拿大人和美国人组成的医疗队来中国延安。毛泽东亲切接见了白求恩一行。中国陕北延安一间窑洞中,在一支红蜡烛的照耀下,中国共产党领袖毛泽东与加拿大共产党员白求恩面对面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边,开始了第一次见面的谈话。
谈到八路军在医疗方面的需求,白求恩说:在中国的抗战中,我觉得最能发挥作用的方式是组织战地医疗队,在前线附近工作,照顾重伤员。
毛泽东沉思后告诉白求恩:八路军还没有战地医疗队,而且由于敌人的各种封锁,药品、器械和医务人员极为缺乏。按西方的标准,八路军简直没有什么医疗机构。
如果没有战地医疗队,重伤员怎么办呢?白求恩担心地询问。
毛泽东心情沉重地告诉白求恩:很不幸,目前重伤员中死亡的人太多了。
但是,他们有很多是能够救活的。白求恩激动地说,根据我在西班牙的经验,只要在前线附近拥有战地医疗队,重伤员中75%一定可以救过来。毛泽东非常认真地听着。
75%?毛泽东的注意力好像完全集中在这个数字上。是啊,从几乎没有,到多数重伤战士能够避免牺牲,这等于我们的战士可以有两次或更多次的生命以打击敌人。白求恩做了答复。
毛泽东很激动:白求恩同志,那就请您立刻组织战地医疗队吧。
好!白求恩爽快地答应着。
……
谈话结束时,毛泽东把白求恩送到窑洞门口,他又一次握紧了白求恩的手,问到:75%,是这样吗?
至少如此。白求恩自信地笑了。
毛泽东的脸上也泛起满意的微笑,目送着白求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白求恩从毛泽东居住窑洞回到住处时,毫无睡意,拿出日记本记下了这次谈话内容。他在结尾处写道:由于他们当年的战斗经验,使得他们今天能够以游击战来困扰日军,使侵略者的优越武器失去效力,从而挽救中国。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毛泽东那样感动每一个和他见面的人。这是一个巨人!他是我们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
1938年8月,白求恩任八路军晋察冀军区卫生顾问 。
有一次,白求恩在病房里看到一个小护士给伤员换药,发现药瓶里装的药与药瓶上标签名称不一致。也就是说,药瓶里的药不是应该用的药,如果药用错了,会出问题的。白求恩严肃地批评了那个小护士,告诉她,做事这样马虎,会出人命的。 白求恩用小刀把瓶子上的标签刮掉,并说:我们要对同志负责,以后不允许再出现这种情况。小护士挨了批评,脸涨得通红,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白求恩心里很生气,但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请你原谅,我脾气不好。可是,做卫生工作不认真,不严格要求不行啊!事后,白求恩向政委提出,要加强教育,提高工作人员的责任心,才能把工作做好。
1938年11月至1939年2月,白求恩率医疗队到山西雁北和冀中前线进行战地救治,4个月里,行程750千米,做手术 300余次,建立手术室和包扎所13处,救治大批伤员。
1938年7月初,白求恩回到冀西山地参加军区卫生机关的组织领导工作。创办卫生学校,培养了大批医务干部,编写了多种战地医疗教材。
白求恩的革命生涯
在一个异国生疏而又无比艰苦的战场上,白求恩没有丝毫“洋专家”的架子,不搞特殊化,而是严格要求自己。他坚持与普通战士同吃、同住,同行军,同战斗,救死扶伤,患难与共。当时,晋察冀军区的聂荣臻司令员为了给这位远道而来的专家一些特殊照顾,计划每月付给白求恩大夫一百元。白求恩立即婉言谢绝给他的特殊津贴,坚持把这笔钱“留作烟草费,专供伤员购置烟草及纸烟之用”。
白求恩医术精湛,但脾气古怪、暴躁,不过这种暴躁却从来不会发泄到病人身上。比如,有一位八路军护理员觉得病人的伤口很脏,于是用笤帚沾水清理伤口,白求恩见此情景,一脚就把这位护理员踹开了。工作人员上夜班擅离职守、摆放器械不符合规范或者消毒器械不达标等等,都会激起白求恩的暴怒。有时在手术过程中,嫌八路军土造的手术器械不顺手,会将刀子、镊子往地上摔,搞得大家都怕他。但他对受伤的战士却非常温柔,见到他们就喊:啊,我的孩子……
1938年6月,白求恩在五台县松岩口军区后方医院讲授输血技术。“输血”在当时是一个比较新鲜的技术,中国在大城市只有少数几家医院才能开展。在野战医疗条件下输血,是人们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白求恩首先详细讲述了采血操作、标准血型制作、血型鉴定、配血试验、储存、运输、保管等基本知识,接着推来一名胸部外伤的患者,32岁的卫生部部长叶青山第一个献了血。验过血型,白求恩让叶青山和病人头脚相反躺在床上,拿出简易输血器。带着针头的皮管连接在他们靠紧的左右两臂静脉上,皮管中间一个三通阀门,阀门上联着注射器。白求恩把阀门通向叶部长,抽拉针栓,殷红的鲜血便流入注射器,再转动阀门,血液便流入患者体内。大家热烈鼓掌。战地输血在中国军队野战外科史上第一次取得成功。第二个病人推来了,白求恩主动躺在了他的身旁不容置否说:我是O型血,抽我的。白求恩因此被群众称赞为“群众血库”。
每天夜里,白求恩坚持每天两点起床,拎着马灯查看伤员,伤员的被子蹬了,他轻轻地掖好;伤员要水喝,他去倒来送到嘴边;伤员冷了,他拿来自己的被子和大衣。一天晚上,一个伤员要解大便,因刚做手术还不能下炕,白求恩来不及去拿便盆,立即从兜里掏出纸来捧着接上,然后又双手捧到厕所里。白求恩夜以继日地工作着,他在给加拿大友人的信中说:我的确非常疲倦,但长期以来未像现在这样愉快,因为人们需要我。
白求恩还抽空给驻地群众看病,先后为一个小孩成功地做了兔唇手术,为一个农民切除了脓胸,还治愈了一个患口疮的孩子和一个患火眼的老太太。
当群众拿着鸡蛋、红枣来感谢他的时候,他一一婉言谢绝,说:我是八路军的医生,不要感谢我,应该感谢八路军才对!
1938年6月,白求恩到位于山西省五台县松岩口村的后方医院,在这里认识了时任医院医务科长的林金亮。27岁的林金亮参加了白求恩大夫亲自授课的培训班。白求恩看到林金亮虚心好学,特别要求林金亮做自己的助手。在白求恩亲自培养下,林金亮医术更加精湛,享有“华北第一刀”的美名。
林金亮,1911年生于上杭县才溪乡,我军卫生工作者中最早从白求恩处学习和掌握胸部和腹部手术的医生之一。1929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了两万五千里长征。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后,任八路军晋察冀军区后方医院院长、模范医院院长。1954年来山东工作,在济南军区后勤部卫生部领导岗位离休。
林金亮的次子林立75年后拿出一张父亲珍藏的白求恩为他拍摄的照片,记述的是林金亮和白求恩为日军战俘疗伤的故事。一名军官战俘因腿部伤势严重,做了两次手术,另一名头部受伤的战俘也得到及时救治。
1938年11月,白求恩率医疗队到山西雁北进行战地救治,两昼夜连续做71次手术。至1939年2月,白求恩率医疗队到山西雁北和冀中前线进行战地救治,4个月里,行程700多公里,抢救伤员1000多名,实行大手术315次。
1939年2月,由白求恩、游胜华、林金亮等18人组成的“东征医疗队”前往冀中,林金亮是作为主要技术骨干参加。在齐会战斗中,不顾日军炮火,连续工作69小时,给115名伤员做了手术。
东征医疗队把救死扶伤看作自己最神圣的职责,总是在距前线最近的地方救治伤员。一次,日军对我驻地进行了突袭,作战部队已先行转移,为了抢时间为伤员做手术,白求恩和林金亮等人险些成为日军的俘虏。
1939年4月,齐会战斗的前天晚上,贺龙师长在联欢会上作完动员报告回到住处,点亮油灯,拿出地图,伏在昏暗的灯光下,思索着明天的战斗。虽然,他早已经过周密思考,作了明确部署,但是吉田大队是华北日军精锐,来者不善,马虎不得,刚才下达的命令里有没有漏洞呢?他又在室内踱起步来。
“啪!”门被推开了,穿着八路军灰色军装、高鼻梁、蓝眼睛的外国人闯进门来,用带着洋味的汉话喊着:贺师长,你说,我的位置在哪里?
贺师长抬头看,是白求恩大夫。他来到一二〇师已经一个多月了,贺龙同他朝夕相处,两个人之间情深意切:白大夫,请坐。什么事呀?
我和曾部长吵架了。这时,贺师长才发现白求恩面有怒色,正想问个明白,卫生部长曾育生跨进门来。贺师长对着他说:你这家伙,为什么惹白大夫生气?
曾育生尴尬地笑了笑说:师长,白大夫一听说明天有战斗,一定要……
曾部长,我自己说。白求恩甩手打断了他的话,贺师长,你说,打起仗来,一个医生的位置应当在哪里?曾部长说应当和师部在一起,你说应当在哪里?
“白大夫,到齐会去你的安全没保证,再说,这里离齐会并不远。"曾部长想说服他。
“不,不对,医生要考虑的是指战员的安全。你是卫生部长,你应当懂这一点。”白求恩反驳说。
曾部长脸上微微泛红。作为一个医务工作的领导人,怎么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平时,他也是这样要求医务人员的。可是,白求恩是外国人,不远万里来中国帮助八路军抗战,已属难能可贵了,怎能让他去冒险?何况,三月份,师首长第一次见到白求恩,关政委(关向应)就嘱咐他:你要好好照顾白大夫。冀中比不得晋察冀,战斗频繁,天天打仗,安全是头等重要的问题。贺师长对他说:白大夫交给你了,你可要负全责。出了差错,不找别人,就找你!”言犹在耳,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上火线。想到这里他又说,白大夫,我叫人把伤员都抬到这里来,可以吗?
白求恩瞪了他一眼,望着贺师长说:我不说了。贺师长,你是中国有名的将领,打了几十年仗的军人,我的位置应当在哪里,由你指定。说完,生气地坐了下来,端起了茶杯。
贺师长不禁哈哈大笑,心想,这个洋老头子真够倔的。好,我欣赏这种性格。在他身上有一种共产党人所必需的精神。对于这样的同志,我只有一个办法,支持他,不用任何理由去束缚他的这种精神。齐会,是敌人的目标,会被强敌重重包围,当然不能让他去;和师部在一起,他又不愿意,什么地方是适合他这个医生的位置呢?他来回踱了几步,眼睛一亮,哈哈一笑,问白求恩:白大夫,你为什么非要到最前线去不可呢?
白求恩回答:战士们需要我和他们在一起。
好!贺师长抹抹他的胡须,拿起一只饭碗,往桌上一摆说:你看,这是师部的大朱村。又从警卫员手上拿过一只瓦罐,放在另一端。他接着说,这是齐会,明天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曾部长不同意你到那儿去。白求恩点点头。
贺师长又拿了一双筷子,在齐会的南、北两面摆好,用手在桌上划了一个圈子,对白求恩说:明天,这里都有激战。你的医疗是只管齐会,还是这些地方都管?
白求恩耸耸肩说:只要有伤员,我都管。
那么,我看,你的位置应当在这里!贺师长一伸手,从白求恩手中夺过茶杯,放在瓦罐与饭碗之间。这个地方,可以作手术室,这里离明天枪响的地方都近。你去不去?
白求恩对那只茶杯看了一会儿,高兴地叫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的位置就在这里,谢谢。贺师长,你不愧为真正的军人,懂得战地救护。他转过身去,对曾部长微微一笑,说:好啦,曾部长,我们之间的争执解决了。我要去准备我的‘卢沟桥’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曾部长忧愁地说:师长,那座小庙离齐会太近了,万一敌人窜过来,走都走不脱。
你要理解一个真正的医生的心,一个共产主义者的心。贺师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语重心长地说,安全要注意,但不要束缚他的战斗精神。你不用怕,明天把我的警卫排拨给你。
那怎么行?师首长的安全……曾部长有些不安。
我死不了,你快去安排吧。贺师长打断了他的话。
曾部长无可奈何地走出门去,他知道,师长决心一下,是很难动摇的。
等等,白求恩的行动,是很有力的战斗动员。你找一下甘(甘泗淇)主任,请他把这事传达下去,就说,白求恩大夫在我们身旁,和我们一起战斗。(这是选自《贺龙的故事》里的一节。)
6月底,白求恩骑着他的枣红马率“东征医疗队”返回冀西唐县。大朱村、屯庄、齐会、四公村等村庄的老百姓一千多人来为他送行。白求恩以他的无私奉献,在冀中军民心中刻下了一座丰碑。
1939年夏,白求恩在晋察冀卫生学校讲授《野战外科示范课》。刚一上课,白求恩先对护士赵冲说,把“卢沟桥”打开。“卢沟桥”是白求恩为野战手术而设计的一种桥型木架,搭在马背上,一头装药品,一头装器械。护士把“卢沟桥”搬下来,拿出东西,不一会,手术台、换药台、器械筒、药瓶车、洗手盆等一一就绪,医生、护士、司药、担架员、记录员各就各位,简易手术室就布置好了。下一步是示范伤员进入手术的过程,伤员从门外抬入、搬动、解绷带、检查伤情、换药、包扎或手术都井然有序。第三步是手术室的撤收,全部用品有条不紊地归位,最后把“卢沟桥”驮到马背上。 白求恩大夫说,当一名好医生不仅要技术好,还要时刻准备上前线。
1939年7月间,连续十几天的特大暴雨使唐河水位猛增,泛滥成灾的洪水威胁着河北完县神北村。几名老乡死死地把白求恩抱住,不让他去冒险。白求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洪水威胁着卫生学校的安全,上级决定将学校转移到河西岩。白求恩知道后立刻找到学校要求参加了突击队。没有渡船,大家用大笸萝绑在梯子上当运载工具。白求恩和突击队的小伙子们跳进水中,十人一排,手挽手,一趟一趟来回运送着物资。
八路军外科手术最缺少的药品是麻醉药,为了节省药品,白求恩甚至拿自己的身体作为学生练刀法的实验平台。1939年8月,白求恩脚部感染急需做切开排脓手术,他让林金亮操刀,教给他用最少的麻药做全麻手术。在白求恩指导下,林金亮先给他做了局部消毒,准备就绪,白求恩躺在手术台上举起一只手,让麻醉师实施麻醉用药,他告诉麻醉师和林金亮,当他的手一落下来,立即停止麻醉,同时用刀切开病灶排脓。就在排脓快结束时,白求恩已坐起来拍着林金亮的肩说:很好,你学会了最省麻药的快速手术方法。
据林金亮的次子林立回忆:听父亲讲,白求恩大夫原计划1939年10月下旬回国募捐,以解决八路军缺医少药的困难局面。临行前,他利用半个月的时间,组织卫生巡视团对一、三军分区卫生系统进行了全面检查督导,正赶上驻华北日军的“冬季大扫荡”。白求恩决定打完此仗再走,没想到他再也没能回到自己的祖国。
1939年10月一天,白求恩在抢救八路军伤员时感染上了败血症,林金亮精心护理着恩师白求恩。由于晋察冀边区八路军医院严重缺药,白求恩伤势越来越严重,但仍然惦记着前方的战事。就在他去世的前一天,在致郎林(白求恩的翻译)的信中写道:我认为林金亮大夫应该率领一个手术队,立即北上协助工作……林大夫应该带助手一名,麻醉师一名,看护长一名,看护三名,组成手术队……林大夫可以使用我那一套手术器械。他在前方工作后,应该回到后方,去继续协助王大夫工作两个星期。从这封信中,可以感受到白求恩对抗战前方将士的关切之心,也充分表达了对他生前最为信赖的中国助手的无限期望和寄托。
10月27日晚,白求恩率军区卫生巡视团在一分区后方医院检查工作时,得知摩天岭战斗中受伤的40余名伤员正在往后方转移。为使伤员尽早得到救治,他随即决定组成临时医疗队赶赴前线。这时,从延安来到晋察冀拍摄《延安与八路军》纪录片的吴印咸等人,也要求随医疗队一起行动。他们一行连夜行军,翻山越岭70多里路,于黎明前赶到涞源县王安镇孙家庄。
由于村内没有合适的手术地点,医疗队只好将手术室设在村外的小庙里。不多时,伤员被一个接一个抬上手术台,医护人员全神贯注地工作着,全然忘记山区深秋的寒气。随同医疗队一起行动的摄影师吴印咸同志,为此情此景所感染,抓拍了包括这张照片在内的许多镜头。
接到撤退命令时,还有10多名伤员在外面等候。为此,白求恩并没有迟疑,要求立刻再搭建两张手术台,三张手术台同时进行工作,争取把生命都夺回来。紧张的手术中,为了赶时间抢救病人,白求恩不慎将手指划破了,看着鲜血从白求恩的左手中指中流出来,大家都劝他赶快包扎伤口,让别的医生代替他来工作。可白求恩却将手指放在碘酒消毒溶液中浸一下,又埋头开始做手术。
等到做完最后一个手术的时候,已经听到了日军的枪声,白求恩才骑上枣红马向村东山区撤离。
当天夜里,白求恩又坚持给200多名伤员做检查。第二天又给13名重伤员做了手术。
11月1日,医疗队准备转移时,白求恩发现一名叫吴明的战士因脖子处受伤感染丹毒,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机会,头部、颈部变得肿大。经过检查后发现,是一种链球菌侵入伤口所感染的传染性急性炎症,医疗人员准备将他隔离。白求恩很清楚这种病毒的致命性,如果不及时治疗会有生命危险,当他得知这个吴明打死了8个日军后,毫不犹豫马上手术。
但手术时因为战事转移,手术器械包括皮手套已运走,白求恩没有戴橡皮手套,为吴明排除伤口中脓血和碎骨渣时,左手受伤肿胀的中指不小心接触了伤员的创口,丹毒细菌进入了他的伤口。
为了急救伤员,他当时仅将手在消毒液里浸泡了一下,又继续完成了手术。伤员的生命得救了,但可怕的丹毒很快进入了白求恩的血液,中指再次发炎,并出现了脓肿,疼痛难忍。
白求恩将自己发炎的手指切开排脓,但仍然不见好转。等他巡视到各庄医院时,开始出现眩晕、呕吐等重症。肘关节已发生转移性脓疡,体温将近40℃,一度出现昏迷。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白求恩仍惦记着前线的伤员,在昏迷中叮嘱着:把伤员送到这里来,立即动手术;遇有头部、腹部受伤的战士,一定要、一定要抬来让我看看......
11月9日,白求恩将左肘脓疡切开排脓,精神稍有好转,但到了下午又重新出现昏迷,高烧达40℃,浑身颤抖,且呕吐不止。
11月10日下午,担架把白求恩送到了唐县黄石口村。这时,病情已经进一步恶化。
聂荣臻司令知道消息后,立即派人送来党中央和边区政府给白求恩的加急慰问电报,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把白求恩转移到安全地区治疗,并特派医生和药品抢救。
晚上,白求恩数次出现重度昏迷。清醒时,白求恩轻轻地告诉大家说:同志们,请不要抢救了,我信任你们。我是医生。我知道,我的血里有.....是败血症....请转告毛主席,感谢他和中国共产党给我的帮助。我相信,中国人民一定会获得解放,遗憾的是,我不能亲眼看到新中国的诞生了......
11月11日,白求恩忍着身体的剧痛,挣扎着用颤抖的手艰难地写了最后一封信。
亲爱的聂司令员:
今天我感觉非常不好——也许——我会和你们永别了!
最近两年是我平生最愉快、最有意义的日子,感觉遗憾的就是稍嫌孤闷一点。同时,这里的同志,对我的谈话还嫌不够。我不能再写下去了。让我把千百倍的谢忱送给你和其余千百万亲爱的同志。
诺尔曼·白求恩
1939年11月12日凌晨5时20分,白求恩因伤势恶化,转为败血症,医治无效,在河北省唐县黄石口村逝世。年仅49岁的他,长眠于这片魂牵梦萦的土地。
生命垂危时,他给聂荣臻写了封信,把遗产一一分给战友们。他也想起了法兰西丝。他请求国际援华委员会给他的离婚妻子拨一笔生活款子,或是分期给……并要求向她说明,自己十分抱歉,同时也告诉她,自己曾经是很愉快的。
白求恩牺牲后,八路军战士们抬着他的遗体趁着黑夜翻山越岭走了五个夜晚,把他送到了解放区。每经过一个白求恩曾经工作过的村庄,当地军民都要为他举行隆重的仪式。
聂荣臻司令员在五台山司令部闻讯后,伤心痛哭,泪流满面,亲自挑选柏木寿棺为白求恩入殓,晋察冀军民按照当地风俗白求恩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聂荣臻代表晋察冀军区指战员作悼文:呜呼, 伯琴以天赋之英才,造医学之极峰;抱高尚远大之理想,献身革命。高爵不足羁其鸿志,厚禄不足系其雄心。......日劳病榻之间,夜书膏火之房,行遇路人之疾,止予治疗之方,医术精于华佗,精神比于墨翟。非热爱乎人类,谁曾至于此极?革命未竞,英雄先亡。噩耗传来,云胡不伤?为君执绋,送葬军城。临穴涕泣,不知所云。
在晋东南地八路军总部,朱德主持召开了追悼大会,评价白求恩达到了革命道德的最高标准。
白求恩只在中国住了18个月,因为毛泽东的一篇《学习白求恩》文章,让他成为中国家喻户晓的人物。
12月21日,毛泽东沉痛地写下来感动全体人民的文章《纪念白求恩》,他伤感地说:我和白求恩同志只见过一面。后来他给我来过许多信。可是因为忙,仅回过他一封信,还不知他收到没有。对于他的死,我是很悲痛的。现在大家纪念他,可见他的精神感人之深。
据哥伦比亚大学手稿库保存的大量白求恩签名的亲笔信显示,白求恩在离开延安后,几乎每个月都给毛泽东写信,短的信几行字,长的甚至达十几页。这些历史的信件证实了白求恩与毛泽东的情谊。
毛泽东写道:一个外国人,毫不利已的动机,把中国人的解放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国际主义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精神。白求恩同志毫无利已专门利人的精神,表现在他对工作的极端的负责任,对同志对人民的极端的热忱。白求恩同志是一个医生,他以医疗为职业,对技术精益求精;在整个八路军医务系统中,他的医术是很高明的。
1998年,白求恩被接纳进入“加拿大医学名人纪念堂”。2004年,加拿大广播公司评选“最伟大的加拿大人”,白求恩入选排在第26位。据纪念馆的讲解员介绍,白求恩之所以赢得加拿大人的崇敬,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钦佩他在征服“死亡”威胁过程中的坚强毅力;二是钦佩他处处为他人服务,为医疗社会化而不懈奋争的崇高精神。
石家庄市中山路华北军区烈士陵园内西侧,花岗石墓基,墓顶为半圆型,墓前有汉白玉墓碑,上刻“白求恩大夫之墓”,两侧长廊有白求恩革命活动照片。墓前广场有白求恩全身塑像。
以他命名成立了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河北石家庄市)和白求恩医科大学(2000年并入吉林大学,改名白求恩医学院/科部)。加拿大约克大学以他命名了白求恩医学院。
1970年中加建交后,加拿大政府购下了白求恩的父亲在格雷文赫斯特的住宅,将其恢复到1890年白求恩诞生时的样子,又把邻居的白色房子布置成了“白求恩纪念馆”。故居楼下的书房、卧室等都保持19世纪末白求恩生前在此居住时的布置,二楼是白求恩事迹展览室。安大略省白求恩家乡斯卡区的中学,也以他的名字命名。
但是,在白求恩的故乡加拿大,直到现在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如今,白求恩纪念馆成为中国人去加拿大旅游的一个著名景点。
在中国人民心目中,永远铭记白求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