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援将军谈《百面战旗红》“大渡河连”之精神特质: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在中国工农红军波澜壮阔的长征史诗中,被称之为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不在少数,而被称之为命悬一线的生死关头则为数不多。强渡大渡河就是其中之一,强渡成功,则红军绝路逢生;强渡失败,红军有可能全军覆没。

1935年5月24日的傍晚,对于中央红军来说是一个生死考验。前有波涛汹涌的大渡河阻拦,后有国民党中央军薛岳、周浑元、吴奇伟部的十几万追兵威逼,必须抢在敌人合围之前渡过大渡河,才能转危为安。然而,四川军阀刘湘、刘文辉、杨森部已在各渡口布设重兵,销毁渡船,正打算以逸待劳,对疲惫不堪的红军痛下杀手。蒋介石断言:红军插翅难飞,必将成为“石达开第二”。

红军先遣队司令员刘伯承对红1团团长杨得志、政委黎林和1营营长孙继先下达作战命令:立即夺取安顺场渡口,然后强渡大渡河。先遣队政治委员聂荣臻提问诸将:“你们知道石达开吗?”孙继先快人快语,高声答道:“管他什么十大开、九大开的,咱们红军到哪里,哪里就得开!”军中无戏言,此语落地,掷地有声。一句话,改变了红军的命运;一句话,撞开了红军的生门;一句话,打出了一个闻名遐迩的“大渡河连”。

在布置任务的连以上干部会上,孙继先做了战斗分工:1连从正面攻,向安顺场西面冲;3连从侧面攻,向安顺场西南面冲;2连负责找船,向安顺场东南河边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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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连向来以打硬仗出名,这次却当了配角,连长熊尚林、指导员黄守义心有不服,一起嘟囔起来。孙继先知道他们的心思,说道:“2连呢,这回是委屈了点,但要是找到了船,就立了大功,明天主攻就是你们的。”“当真?”“当真!”

2连闻战则喜,在淅淅沥沥的细雨中一路急行军,正与川军巡逻队碰上,双方立即展开了一场短兵相接的遭遇战。川军哪是2连对手,几个照面就龟缩进一座石砌的高墙大院防守,原来这里就是守军营长赖执中的家。

夜色中,2连长熊尚林让机枪火力将敌人死死压制住,然后趁机组织红军战士向敌人喊话:“白军弟兄们,我们是北上抗日的红军队伍,不要打啦,快投降吧”。

赖执中见大势已去,立即趁乱脱下军装化装成百姓翻墙而逃,其余守军则顷刻瓦解。2连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向河边杀去。

红军前卫营急袭安顺场一举成功,歼敌两个连,控制了南岸渡口,并意外地夺得了一条原本赖执中留着逃跑用的小渡船。

刘伯承司令员、聂荣臻政委立即决定第二天强渡大渡河。

大渡河位于四川中西部,是岷江最大的支流。安顺场河面宽约三百米,水深三四丈,两岸群山绵延,险滩密布,水流湍急,既不适合泅渡,也不适宜架桥。

太平天国时期,翼王石达开曾带着2万将士转战至此,正逢冰雪融化、大雨瓢泼,与当前红军境遇十分相似。其间,石达开多次组织渡河,均遭失败,最终在前有天险、后有追兵的绝境中全军覆没,翼王石达开被清军在成都凌迟处死。

为了不重蹈石达开覆辙,红军必须在敌人的围追堵截中拼杀出一条血路。刘伯承决定让红1团组织一支坚强精悍的渡河奋勇队实施强渡。

重担落在了红1军团红1师红1团红1营营长孙继先身上,他目光炯炯,神情刚毅,大声呼唤,“2连长熊尚林,2排长罗会明,3班长刘长发,3班副班长张表克,战士张桂成、萧汉尧、王华亭、廖洪山、赖秋发、曾先吉,4班长郭世苍,4班副班长张成球,战士萧桂兰、朱祥云、谢良明、丁流民出列。”16位勇士应声跨出队列,在凛冽的寒风中组成了“敢死队”。

这时,入伍还不到半年的通信员陈万清从大队伍里冲了出来,边跑边嚷:“我也去,我一定要去!”他的决心打动了营长,于是,孙继先点了点头说:“去吧!”

一支英雄的渡河奋勇队就此组成,最大的不过25岁,最小的年仅16岁,清一色的共产党员和入党积极分子。由连长熊尚林担任队长,每人带一把大刀、一挺花机关枪(冲锋枪)、一支短枪、五六个手榴弹,以及必要的作业工具。面对着惊涛骇浪,勇士们神色凝重,整装待发。

营长孙继先身先士卒,率队出发。他大声疾呼:“同志们!千万红军的希望,就在咱们身上,坚决地渡过去,坚决地消灭对岸的敌人!” 

此去,如当年死士慷慨赴死的情景再现,风萧萧兮江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何等悲壮,何等决绝!

由于一条船装不了这么多人,团长杨得志临时决定分两批渡河。2连长熊尚林带领8名战士第一批渡河,1营长孙继先带领剩下8名战士等船回来后第二批渡河。

天大亮以后,红军十几把军号突然发出高亢的齐鸣,急促的音符直冲云霄。熊尚林等9位勇士乘坐木船,向对岸的豁口处冲去。

渡船迎风破浪,快速挺进。行至中流,被敌人发现了,各种火力集中射来,接连落下的炮弹掀起了冲天水柱,几次将渡船抛向空中。

突然,一个战士中弹负伤,船体也被敌人弹片打穿,船舱不断进水,渡船在水面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关键时刻,有的船工从船上跳进滚滚激流中,拼命用脊背顶着船,船上的船工则用竹篙竭尽全力往前撑。他们是真心在帮助红军过河,想让这支为穷人打仗的队伍去消灭敌人,哪怕是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站在岸边的刘伯承、聂荣臻焦急万分,大声命令机枪封锁住敌人的火力点,同时命令炮手轰击敌人的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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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惊险搏斗,船离岸越来越近。还未等到靠岸,熊尚林就率领勇士们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船,趟着齐腰深的河水向岸上冲去。

这时对岸营房里突然涌出200多名端着刺刀的川军,在军官督战下,顺着山坡小路冲了下来,企图将红军勇士重新赶回河里。敌众我寡,情况顿时变得危急起来。

刘伯承和聂荣臻,冲着重机枪手李德才和神炮手赵章成着急地大喊:“土佬,打!赵章成,快放炮!”


在我军的火力掩护下,熊尚林和勇士们飞一样冲上山坡,一顿手榴弹,一阵冲锋枪,很快消灭了眼前的敌人,占领了敌人渡口边的阵地和碉堡。

渡船返回后,孙继先立即带着后续8人又过了河。两批十八名勇士会合后,如神兵天降一般,打退了川军一次次反扑,杀得敌人魂飞魄散,溃不成军,拼命向北边山后面逃去,大渡河北岸和渡口牢牢控制在了红2连手中。

随后,中央红军分为右路军和左路军沿江北上夹击大渡河上游的泸定桥。红2连随右路军为保障左路军红2师红4团的22勇士抢占泸定桥,再立新功。

红军成功强渡了大渡河,突破了被国民党军认为无法穿越的防线,粉碎了蒋介石让红军成为石达开第二的美梦,为红军北上抗日开辟了通道,写下了中国革命战争史上光辉的一页。

毛泽东、朱德和中央领导专门接见了从安顺场强渡大渡河的红2连的十八勇士。朱德总司令热情地赞扬:“你们用自己的勇敢换取了战斗的胜利,避免了更多的伤亡,挽救了红军,挽救了革命,你们的英勇行为永远不死。”

不久,红1军团《战士报》第186期专门报道了孙继先提供的红1团强渡天险大渡河的英雄事迹。红1军团授予1师1团1营2连“大渡河连”荣誉称号;授予熊尚林等17名勇士“红星奖章”;授予李德才等6名机枪手“模范特等射手”称号。

如今,硝烟已经散去,但“大渡河连”的旗帜仍然鲜红夺目。她在向我们讲述,为什么人民军队所向披靡?就是因为这支军队是理想信念的集合体,而关键的关键是这支军队的骨干是共产党员。

也许在和平年代,一些人对共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已经淡漠了。产生了一种错觉,误认为“入党”是升官的捷径,误认为共产党员等同于“职权利”。但他们可曾想过,一旦国家民族危亡、庶民百姓有难之时,谁会挺身而出,谁会舍生取义?毫无疑问,共产党员!那时,入党就意味着“赴死”,共产党员就等同于“敢死队”。信不信?看看百面战旗背后的故事,信不信?看看“大渡河连”。“大渡河连”在呼唤着共产党员初心的回归;“大渡河连”的旗帜上赫然写着“共产党员奋勇队”七个醒目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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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提要】

十八勇士战狂涛  大渡河上逞英豪

——《百面战旗红》之“大渡河连”

一、雨夜急袭安顺场

二、勇士强渡大渡河 

三、两岸夹击泸定桥 

四、开枝散叶立新功 

                                (参加创作人员:叶征、李驰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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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荣誉战旗名称:大渡河连

授旗时间:1935年5月

授旗时战斗序列:红一方面军第1军团1师1团1营2连

授旗领导机关:红一方面军第1军团

授旗前后主要战斗序列沿革:该连诞生于1927年秋收起义,1930年10月7日,为红一方面军第1军团12军35师103团1营2连;1932年8月7日,为红15军31师93团1营2连;1933年1月,为红3军7师20团1营2连;1933年6月7日,为红一方面军1军团1师1团1营2连;1937年8月25日,改编为八路军115师独立团1营2连;1945年11月4日,为晋察冀军区第2野战军热辽纵队27旅70团1营2连;1946年4月,为晋察冀军区冀热辽军区热辽军区30旅70团1营2连;1948年3月,为东北野战军11纵队31师91团1营2连;1949年6月21日,为第四野战军15兵团48军142师424团1营2连;1950年11月,为第四野战军暨中南军区48军144师430团1营2连;1952年4月,为21兵团144师430团1营2连;1952年11月,为陆军55军144师430团1营2连;1969年12月,为广州军区陆军55军163师487团1营2连;1985年10月,为广州军区42集团军163师487团1营2连;1993年3月,全员编入驻港部队步兵旅1营2连,42集团军继续保留163师487团1营2连编制;2017年,整编后为南部战区74集团军某旅1营2连。

战旗精神:听党指挥,勇往直前,敢打必胜,顾全大局 

                                    (鸣谢孙东宁、欧阳青同志参与把关和提供历史沿革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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