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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宗河北曲阳人,一九四四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一九四五年参加八路军,参军后,编入冀晋军区警卫营。三个月后,调冀晋军区司令部当政委王平(开国上将)的警卫员。

一九四六年参加第一次平汉战役,战役结束后到白求恩医科学校学习护理专业。一九四七年,被分配到野战第一医院,

石家庄解放后,随军参加第一次西北战役,应县战役、保北战役,后纵队改称六十六军,二旅改称一九七师、五团改称五九〇团;八路军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参加了第二次西北战役,济宁战役、张家口战役,接着平津战役、太原战役。

太原战役后调五九〇团卫生队任看护长。一九五零年,农历八月份随军入朝,一九五一年春天农历三月回国到军部学习,三个月后回一九七师门诊室任医助。后调师卫生营,任外科医生。十一月份,二次入朝,遭遇老美飞机轰炸,光荣负伤。



兵发朝鲜

一九五零年,他们部队奉命在天津军粮城进行农业生产。第一年栽的水稻,比老百姓的水稻一点都不次。农历八月份,稻穗发黄了,站在稻田边一看,无边无际的稻穗,金黄金黄的,丰收在望。上级让把早熟的稻谷给大家先尝尝鲜。他们才吃了两顿饭,突然接到上级的命令,让领棉军服,准备出发。

他们外科,忙将药品装箱,晚饭后出发。部队先到军粮城车站集结,天黑后上了闷罐军车,车在飞速前进。第二天中午,到锦州。停车吃饭。饭后继续前进,夜半到了丹东,部队下车集结、团政委刘三寿讲话,待命出发,任务不明。

他们在一个大院内二楼上待了半夜,天明后,上级指示摘掉胸章、帽徽、书籍杂物全部留下,一个中国字不许带。伙房烙的饼,每人三张,说是三天的干粮。每人发一双翻毛大头鞋,天黑后出发,走到街上,人山人海。部队多的挤不动,到了鸭绿江边一看,根本无法挤到桥跟前,部队只好返回原地休息。

第二天,又发饼干,烙饼。天黑后,他们越过鸭绿江、新义州,整走了一夜,天明后,在半山腰宿营。山上净松树,上级让人们用松树枝,编防空圈儿。

天黑后,部队又出发了,走到后半夜,部队撇开马路走山道。天明后,因是山道,人们戴上防空圈儿,拉开距离,继续前进。八九点钟,英国的小战斗机,来了四架,飞得又快又低,防空警报一响,人们就地蹲下,好像一趟小树林,飞机没有发现他们。

在通过一条大马路时,过来了三辆重吉普,一辆大卡车。他们认为是友邻部队的,对方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开着车,继续前进,我们的战士们,还给它让路,这样走了一段时间,经翻译一问,是敌人,才开始打。车上,并没有多少人,四辆车上,只有二十多人。十几分钟就被我们消灭了,因不懂韩语,车上的敌人全部被打死或打伤。车上拉的都是些日用品,烟、酒、糖、蛋粉罐头等食品,都被战士们缴获了,我军也牺牲了一名战士。

紧接着,敌人上来、七辆土坦克,机枪炮,边打边向前冲,我部队就向东边的山上撤退。山上都是松树,就在松树林里休息了一天。天黑后,部队继续前进,那天晚上,我们走了四十多里,把那名牺牲的战士也抬了四十多里。宿营后,让绘图员绘制上地图,记上标记,算把那位烈士的遗体暂时埋葬在朝鲜的土地上,等以后有机会,再想法运回祖国。


与美军交手

记不清走了几夜,宿营后上级说是龟城附近,要在这里设一个口袋阵。老美有四个师,已在仁川登陆,计划在这里吃掉它。

抗美援朝战争是建国以后遭遇的第一场局部世界大战,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以美国为首的八国联军。我们一个新生国家抵抗这样的一支外国联军困难重重,可想而知。

麦克阿瑟是美军为数不多的参加过两次世界大战的将领。他被认为是“战争当中最勇敢无畏的军官之一”。一次世界大战以后,他出任西点军校校长。二次世界大战在太平洋战场上,麦克阿瑟战绩卓著,他率领的部队像赶猪一样,把日本军队从东南亚一直赶到冲绳,成为二战以后举世仰慕的英雄。

在朝鲜战场,作为远东军总司令,麦克阿瑟这个71岁的美国职业军人,仰仗着装备先进,拥有强大的制空权,在成功导演了仁川登陆的奇迹以后,又制定了一项对付我军弱点的空中封锁交通战役,也就是我们平常说的抗美援朝的“绞杀战”。麦克阿瑟宣称,要在三个月之内摧毁朝鲜北部地区所有的军事设施,一举切断我人民志愿军后方运输补给线,隔断前后方的联系,窒息我军的作战指挥中枢。为其在军事上调停谈判做准备。

不要小看这个计划,战功卓著的麦克阿瑟虽然有些狂热,但是在军事策略上,我们找不到任何漏洞。绞杀战一开始就给我们志愿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和压力。敌军在军事装备上占有绝对的优势,美军投入战场的各种类型的飞机1000多架。用于攻击我军,摧毁第一后方基地交通运输以及车辆补给的战争最为激烈。

美军每天都要出动200多架次B29轰炸机。北朝鲜的3000里江山,美机群飞起的时候,整个天空像蝗虫一样遮天蔽日,无数的炸弹像冰雹一样落在地面上,给我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美军还投入了大量的凝固汽油弹,燃烧弹,把山体森林,铁路,交通炸个一塌糊涂。抗美援朝战争,在这个要紧的关头,天气也出来捣乱,1951年8月,朝鲜北方发生山洪。到处是洪水,我们志愿军一方面要组织抗洪,另一方面还要组织运输,在天灾人祸面前双重打击下,我军伤亡损失很大。在第一到第二战役期间,志愿军的实力显然是处于劣势的。志愿军的战地救助显得十分重要。  

李春宗的部队准备打大仗。住了几天,让部队去背粮,战士们背回的大部分是大米,少量红小豆,大米饭加点红小豆,挺好吃。

每天下午老美的宣传飞机都来,飞得很低,顺着山沟飞,散发大量的中文传单,高音喇叭也用中国普通话,边飞边喊,大意是,让我军投降之类的废话。他们等了敌人两个多星期,敌人不上钩。部队又出发,出发前,给发了炒面,每人十多斤当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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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鲜战场老兵李春宗救治转移志愿军伤员使用过的罗盘)


朝鲜遭遇战

这天晚饭后部队出发,走有六七十里,成四路纵队,跑步前进。宣传员们在马路边,敲竹板,鼓励情绪,说敌人跑了,已过了清川江,我们必须快追,追上敌人,就是胜利,追上敌人,就有俘虏。

大部敌人跑了,过了清川江,可是敌人留下了一个师断后。敌人想不到我们追的这么快,断后的敌人,很大意,他们派出很多人,到山上挖了不少军人掩体,挖有三四尺深。然后,老美的少爷兵们,铺上毛毯,在掩体里睡大觉。

马路边有个小山村,二三十户人家,老美的汽车,在村边停了一大片,人在汽车边,横躺竖卧的睡大觉。

二营副营长,领着我们部队正往前跑,天挺黑到了近前一看,那么多汽车,知道是遇到敌人了。部队来不及散开,就打开了。敌人的哨兵也开了枪,睡觉的敌人醒后、蒙头转向也胡乱的打。敌我双方,形成了混战。

枪一响,我们卫生队就向马路右边一个小山头背后奔去。小山头,有三四丈高,上边很多树,李春宗跑到山顶上去看,刚到山顶,敌人的信号弹,红红绿绿的十多个,向这个小山头飞来。他紧往下跑,敌人的炮弹就跟来了,刚趴下,一发炮弹落在他身边,炸了他一身土。另一人,胳膊受了伤。

他找到卫生队长说,这里太危险,咱们得马上离开,队长说你领着大家快撤。他喊了一声,快跟上!带大家向西北跑出有半里地,在几间草房下暂停。回头一看,离开的地方成了一片火海,炮弹还在落。

他们又撤退了二里地,在一个村子里停下,团派一骑兵通讯员和一名参谋跟来了,接着伤员就下来了,时间不长,重伤员也送来了。

二三个小时,收轻重伤员八十多人。他和队长说:这地方不行,离敌人太近,咱们还得往后撤。让骑兵通讯员去和团联系,天未明,他们就组织后撤。让轻伤员自己带武器,重伤员的枪支由医务人员帮助带走,八副担架,抬八名重伤员,剩下几名重伤员,春宗对他们说,等我们到了目的地,再让担架回来接他们。

天未大明,刚能看清路,他领着大家往回撤。刚过了一个小山梁,下到半山腰,迎面走来一股穿军衣、带枪的人。有四五十人,和他们走了个面对面,他们一见我军就让路,跑步上了山。春宗让翻译问问是什么人,翻译说是:李承晚的人,这次我们双方谁也没有理谁。

他们继续后撤,拐过一个山头,在一个靠山的大村子住下,让通讯员再去和团联系。接着轻重伤员,不断的下来,他们在这个村子里,住了两天一夜,共收治轻重伤员二百三十多名。

卫生队分两个换药组,主治医生张灵带着一个组;李春宗带着一个组;每组八个人,二百多名伤员,两个组换药,紧张的从早到晚,除饿了吃几口炒面外,一分钟不停,才换了三分之二多点,第二天刚亮,就接着换药,到下午还没换完。

在山洞里,有七八名重伤员,他正给他们换药,二营通讯员跑来叫他说:孟副营长受伤了,让你过去看看。当他给最后一名重伤员正换药时,通讯员又跑了过来哭着说:别去了,孟副营长牺牲了。李春宗成串的泪水,没完没了的往下流……

孟副营长,孟双喜,唐县大洋村人,李春宗在七连当卫生员时,他当三班长,以后升副排长、排长、付连长、连长,太原解放后,他又升任二营副营长。他们二人又到了一块。他们是多年的战友和老乡。

过后他问通讯员,孟副营长受伤的经过。通讯员说:这次遭遇战,敌人乱了,我们也乱了,孟副营长带领一个多排六十多人,上到了一个山头上,孟副营长让大家在半山腰构筑临时工事。有的战士问,为什么不在山顶修掩体,敌人到了山顶怎么办?孟副营长说:敌人有飞机,大炮。我们在山顶上,站不住脚,你们只管把工事修坚固些就行。山上松树很多,我们以松树做掩护,在半山腰,修了很多单人掩体。

上午八九点钟,敌人的轰炸机来了二三十架。在山顶上,扔下大批炸弹,坦克火炮,也向山顶狠射,炸得山石,松枝乱飞。他们在半山腰离山顶二百米左右,有松树掩体作掩护平安无事。半个多小时后,敌机走了,坦克上的炮也停了。孟副营长说:快抢山头,大家动作要快 。

等我们跑到山顶一看,敌人还在山下,穿着大皮靴,背着枪,成群结队,大摇大摆,慢慢的向上爬,他们一看,这那像是打仗。孟副营长说:敌人多怂,咱们要沉住气,远了不打,听我的命令。我们在山顶上,等了敌人一个多小时,等着敌人,慢慢的往上爬,等呀等,敌人,终于离我们近了,战士们问:该打了吧?”再让他们靠近些”。

副营长喊一声,打!我军的手榴弹,一排排的飞向敌群里爆炸,敌人倒下一大片。我们的机枪、步枪都没有打,敌人扔下大批的死伤,连滚带爬的退下山去。半小时后,坦克上的指挥炮,开始发射。孟副营长说:快撤。于是,他们就又撤到半山腰的工事里隐蔽。敌机又开来几十架在山顶上狠劲的炸,坦克火炮也向山头上乱打,半个多小时后,飞机走了, 坦克上的炮停了。这次他们不着急,慢慢的上山,到山顶后,再等着敌人,慢慢的向上爬。

敌人爬到半山腰,一碰见他们的死尸,扭头就往下跑,山下有军官督战逼着他们重新上山,并增添了不少援军。这次大批的敌人,向山上爬来,因敌人太多,副营长说,不能让敌人靠近了,太近了,打不下去怎么办?大家听我命令。敌人爬到二百米时,我们开始打,最前边的机枪要点射,步枪要瞄准、不虚发。

因敌人太多,虽打死不少,还是有一大批敌人,爬到百米左右副营长说:机枪,狠劲扫!这时,我军的机枪、步枪一齐狠打,有的战士跳起来,狠劲把手榴弹投向敌群。敌人伤亡惨重,又退了下去。这样的反复,这一天敌人向山头,进行了六次进攻,都未成功,反而在半山腰,丢下了大批的尸体。

我军牺牲二人,伤六人。我们的伤亡,是敌人第四次攻击后,有十多名战士为了补充自己的弹药,下到半山腰敌人尸群里去揀枪弹,被坦克上火炮打伤的。

天快黑了,敌人无力进攻了。我们坐在山顶上,孟副营长说:你们看清了吗?这就是世界上帝国主义列强的士兵。他们没有真正的战斗力。他们打仗,是稀怂!比国民党的兵,还稀怂!

太阳快落山时,敌机不来了,我们在山顶上,望着半山腰,大片大片的敌兵尸体,说帝国主义的侵略兵,原来如此的无能!我们正说着,来了一架老美的重型轰炸机,飞得特别低。孟副营长拿过步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向飞机射击。谁知,坦克上发来一炮,把孟副营长打伤了。说着通讯员哭了,春宗听后对牺牲的老乡、战友、更加敬佩、惋惜……


突袭清川江大桥

天黑后,团派骑兵通讯员来叫他们,把伤员移交后方,让他们跟随部队前进。过了清川江后,在一个山沟里住下。侦察员们说,前边五六十里地,有座大桥,如能快点把桥炸断,截断敌人一条尾巴,也是个小胜利。

王团长派出一个连,让他们戴上防空圈,拉开距离,不许暴露目标,在树林里摸过去。赶到大桥后,把它炸毁,就算完成了任务。这个连天快黑时才赶到大桥附近。桥上不断的过汽车。桥头还有敌人看守,无法接近。这时过来几辆坦克,汽车在给坦克让路,敌人都往两边闪,趁此机会,两名战士,抱起炸药包,飞快上桥去,扔下炸药,拉着导火线,就往回跑。敌人一见炸药,乱往两边跑。1595464135106783.jpg

轰隆一声,桥没有炸断,只炸了个大窟窿,一边还可以过车。这时过来一辆大卡车,一个前轱辘崴在窟窿里,把整个大桥堵死了。后边的汽车,开着灯顶了一大溜。车灯照得山沟像条火龙。他们跟着部队向前追,前边有个小山梁,敌人有两辆坦克,用机枪封锁着马路,不管有无目标,机枪不停的扫射。

王团长派出一个连,让他们从侧面绕过去,炸掉坦克。这个连绕过去后,没有先炸坦克,而是向汽车直接冲过去,汽车上的敌人都在睡觉。战士们冲到汽车近前,敌人一点不知。战士们用手榴弹,一排排的甩到车上,炸得敌人蒙头转向,不知所措,战士们用手榴弹,机枪,步枪,一阵猛打。敌人在车上,根本无法抵抗,又不敢下来,下车怕车一开把他们丢了。

战士们打着真带劲,半个多小时,战斗就结束了。敌人的司机,在司机楼里,坐着不动,战士们让他们下车,因不懂语言,他们不下车。战士们拽他们,也不下,气的战士们就给他们一刺刀。这样,伤了很多司机。

敌人四十多辆汽车,三四百人半个小时,就被我们一个连给消灭了,连长立了功,也受了批。团政委批评他们不该伤了很多敌人司机。我们的文化教员,有的懂英语,就让未受伤的敌人司机,把未被打坏的汽车拉上俘虏,给我们开下去了。我们在马路上搜查,敌人的死尸和伤兵成堆,过了桥的敌人跑脱了。


洪川战役抢救伤员

天未明,我们就闪开马路,到山上松树林里去休息。上午八九点钟,来了二三十架敌机,见马路上那多汽车,狂轰烂炸,把他们的汽车,伤兵、死尸,炸了个稀巴烂! 翻译说:这里是洪川,洪川战役结束后,部队往回撤。

李春宗因几天来给伤员换药,行军,不得休息累垮了。部队往回撤,他已走不动了,师卫生处用担架,抬着他走了一夜。第二天他轻点,能走了,带着二十多名轻伤员,慢慢往回撤,部队原地休息。他领着二十多名伤员,回到三八线以北,在一座大山下,睡了约半个小时,因都是伤员走的越来越慢,大家慢慢走着。饿了就着雪吃炒面,渴了抓雪吃。他领着这些伤员,白天休息夜晚走。不知走了几夜,来到一个村子里住下。

房子里躺着一名战士,得了伤寒病,身边放着一支枪,已几天不吃东西了。李春宗给他倒了有一斤左右的炒面,淘了点水,让他先吃点东西,对他说我们无法把你带走,等后边部队过来,再想法把你带回祖国。

怕被传染,他们也不敢和他一块住,到另一个院子里住下,天快明时,东北四野的十多名轻伤员,来到他们这里,愿和他们一块回国,接受我军带队。为了防空袭,春宗让大家都在屋子里待着,谁都不准出门,以防暴露目标,敌机还在四处乱炸。

下午五点左右,四野几名伤员提出要出发。春宗说:不行,天太早,敌机来了,怎么办?你们说,听从我的领导,四野同志,咱们不是一个部队,你们听,算,不听,自便。

他们有七个人,出门后又回来二人。五人下午五点左右就走了。李春宗们在太阳落山后才出发。他们走出七八里路,马路边有三具死尸,被烧成黑焦炭,缩成一团。又走了二三里地,有两名伤员,哭着向他们走来,说挨飞机炸了,哭着向他道歉。春宗说,记住血的教训就行了。

后半夜他们到了铁原救护站,领导人先让他们吃饭,给了十斤大米,二三斤白糖,十二桶牛肉罐头。让他们拿回自己做。他们二人回去后,幸好有一朝鲜房东老汉五十多岁,让做了些大米饭、白糖加罐头,他们狠吃了一顿。心想二十多天,没吃饱饭了,今天算吃饱了。第二天晚饭后,救护站用三辆汽车转送他们共五十六人。

铁原四周,遍地是弹坑,都是老美飞机炸的弹坑。面积过丈,六、七尺深,炸的下边都出了水。他们上车后,车一打火就开灯了。春宗说飞机不断的来,别开灯。司机说,遍地是弹坑,不开灯根本就无法走。才走出二三里地,敌机就来了,扔了几颗照明弹,又扔下三颗炸弹。人倒一个没伤,把汽车炸坏一辆。五六十个人,两辆汽车,站不下怎么办?其中有七八名朝鲜人民军。春宗说这样吧,朝鲜同志们留下,明天再走。

有人反对说:我们舍家出国打仗,都是为了朝鲜,为什么把他们留下?你提的也对,但是,我们总不能把中国伤员留在朝鲜,你们谁愿意留下,让朝鲜同志们先走,可以站出来。结果只有提意见的那个人站出来,其他人都不吭声。后来,大家想办法每辆车的司机楼上,爬两个人,脚冲前,头冲后车厢,车上的人拉着他们的双手。这样算凑合着走了。

几个小时后,下车到山洞去坐火车。山洞很深。在车上坐着,只听洞口枪炮乱响。下午四五点钟清静了。他们摸出洞口一看,才知道老美的飞机在洞口炸了一天。临走,还扔下一颗定时炸弹。弹身一米多长,斜插在道轨边的路基上,扎进路基一尺多深,人们推它不动。后来,有人到火车司机那里,要来一条大绳套上,才把它拽到沟里去了。

天黑后火车才启动。到了沈阳车站下车正遇上他们大部队。随部队回到天津杨柳青住下,这是一九五一年春季了,他们身上的棉衣早已破烂不堪像个叫花子子。大部分人身上都长了虱子,浑身的朝鲜味,说不出来的那么难闻。紧接着,洗澡、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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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宗二次赴朝不幸战伤

一九五一年三月份,回到师门诊室任外科医助,六月份李春宗到军卫训队去学习。次年六月份,调师卫生营工作。一天中午师卫生处长李付才把李春宗叫去,做了几个菜请他喝酒。他问什么事?他说让你二次入朝,到五九一团去任外科医生正连级。他说是上级直接点你的名,让你去管外科。

饭后李春宗回去开始做准备。三天后他出发,先到师后勤去看唐敏,唐敏是四平人,一九四七年四平战役,父母和小弟被敌机炸死了,剩下他姐弟二人,姐姐不久结婚,他参加了东北解放军。在二〇一师当卫生员,一九四九年部队合编时,他来到五九〇团卫生队。当时让他给春宗当消毒员,他对工作认真负责,春宗很看重他,把他当小弟看待。一九五一年,春宗离开五九〇团,是他把一枚心爱的东北解放纪念章送给了他,春宗把新民水笔送给他,他们二人互做留念。

他们这次入朝一共六人,到师后勤后,师派杨参谋送他们坐火车到朝鲜,在一个山洞里下了火车,改换汽车,为了防空,白天不能走。有段公路,一边是山,一边是河。晚上十点左右,他们的车正走着,老美的飞机来了,扔了十多个照明弹,照的马路似白天,春宗让停车,让大家快下车,跳下车没跑多远,飞机扔下两颗燃烧弹,一颗炸弹把春宗撂倒了,身上着了火,他脱掉大衣,扔掉帽子,裤腿下边也有火,他跳到河里才把火淹灭。左脚,右腿都被严重烧伤。

回到马路上,杨参谋没受伤,跑过来脱掉大衣,扯下两只袖筒,装上他的两只脚,春宗说杨参谋,给我找找唐敏。杨说汽车都被烧烂了,车上的人全牺牲了,那里去找!春宗掉泪了。

另一卫生员也受伤了,帮他包上伤后,杨参谋截住一辆汽车,把他们送到缉安救护站,救护站给他们换药,换衣服后,把他们转送到陆军第二十六医院。他住院近三个月,想起唐敏同志的死,让他伤心极了!至今,想起来,还掉泪。战友送他的那枚东北解放纪念章,到现在还当宝贝珍藏着拿给笔者看,它是他终生的留念!

66军在朝打出了军威,他们在朝参加了三次战役,最后一次是在洪川,消灭了老美的王牌师团。

回想起国庆阅兵场上为数不多的抗战老兵们,乘坐在检阅车辆上颤颤巍巍的敬礼,让我们记忆犹新。李春宗是抗战老兵、抗美援朝卫生队长,这些老战士,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一颗颗群星不再灿烂在陨落。我们身边抗美援朝老兵越来越少,及时发掘保护并大力宣传这些典型,才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老兵李春宗们不愧是“国宝”,“军魂”,硕果仅存国家宝贵的历史见证人,宝贵的精神财富。李春宗的故事很多,我们也愿意洗耳聆听他的红色家国故事,唯有如此才能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担当,祝愿老兵前辈晚年健康快乐,阖家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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