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本是个浪漫温馨的词眼,前面又加个“请”字,便溢漏了某种沉重,附加了某种无奈。

  爱我,请爱西藏!不是恋爱中的语言调侃,而是西藏高原驻军官兵别无他选的婚恋观。艰苦磨心志,绝境砺情怀,苍凉世界阡陌土,边地无情人有情。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婚姻和家庭,已经不是狭义上性的需求和私生活的契合体,而是人性、人品、人格境界等精神层面上的一种抉择,包括面对死亡危险的爱。

  在那片远天远地的雪域高原、那个被叫做世界屋脊的地方,驻藏官兵戍边报国的忠诚与坚贞无疑是让人震撼的。如果真像诗人笔下所写的那样,“西藏是一块坐满天空的孤独的巨石”,那么我要说,“驻藏官兵是傲立于雪世界的一尊尊热血雕塑”。他们的爱情,是这个世界雄性群体中的一种特例、一种“另类”、一种喧心喧肺的行为艺术。

  生发这样的感悟,是我十一年前到西藏工作后渐渐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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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于工作需要,广泛了解掌握地社民情、占有第一手资料是必须的。一天在驻藏某部看到一份调查报告,那是一份关于部队非正常死亡人数的统计及因果分析。资料显示:在我去西藏之前的十年中,这个部队意外死亡人数甚多,因为数字涉密,请允许我在此忽略。但可以告知朋友们的是,因为天候变化无常导致车祸死亡者占总数的35%;因高原疾患猝死和冻亡的占32%……与内地其他相同体制规格的军事单位相比,这些数字远远超高。原因何在?就在于这里是世界屋脊、是高原边防雪线极地。

  这些亡故的官兵离开这个世界时的情形,是常人难能想象的。

  比如,巡逻途中,被山上突然滚落的石头砸死,或被突降暴雨引发的泥石流卷入河谷淹没,甚至在原始森林中被突然断裂的枯树砸中身亡。此类情况多发生在藏东林芝和昌都的密林地带。

  又比如,篮球场上,年轻的上尉正生龙活虎地打着蓝球,却猝然倒地而死;高山哨所中,站岗的士官被突如其来的雷电击中,或悄无声息地冻亡。此情多发生在藏北阿里、那曲的雪线极地和珠峰脚下。

  再比如,藏南盛夏的蔬菜大棚里,劳作的士兵不经意间缺氧加中暑而死;家属千里来队探亲,乘车从几百里外去机场迎接的官兵,突遇暴雨滑坡或雪崩殉难。此情多发生在山南或日喀则边陲。

  雪山处处埋忠骨,皑皑雪线映丹心。想着这些长眠于冰雪世界里永不归来的英灵,我心海里始终回荡着一位老将军铿锵的声音:“对军人最大的考验不是战争,而是和平。只有在和平时期能够站直了不趴下,才是真正的军人!”

  是啊,军人与国家是有契约的,从肉体到灵魂都必须先赋予国家利益,而后才属于他们自己。特别是西藏军人,他们的忍耐与牺牲是立体的。那里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含氧量仅有内地的40%,冬天的风雪期特长,夏季又紫外线格外强烈,且昼夜温差很大。现在国家经济发达了,国防开支丰厚了,战友们的生存条件大有改善,但气候环境是难能改变的,即使一时没有付出生命,大气缺氧对身体的摧残也是一种无形的牺牲。心脏肥大、心动过速、血压超高、肺脑水肿、心脏闭合不全、血液回流不畅,还有流行极为普遍的四肢痛风……这些典型的高原病,成了上苍强赐予他们的“不公平”待遇。他们的牺牲,与他们所处的恶劣环境关联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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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背景之下,爱西藏、爱西藏军人,会面临一些什么?不言而喻。

  到过西藏高原边防军营的人都知道,一群戎装裹身的汉子,十之八九是单身。已婚者,也多与家乡的爱人和孩子天各一方遥遥相盼,未婚者则每每因找对象难而困惑难耐。谁都能知道,这不是天上西藏风光不雅或缺少诱惑,也不是军营男儿痴呆寡情不懂浪漫,实在是因为那片长天大野时刻挑战着生命的极限,也挑战着人们的心理底线。由此,驻藏官兵的爱情观里有了一个非常另类的条件:爱我,请爱西藏!

  这是他们选择爱人、经营爱情的自然心态,丝丝缕缕中透着些许无奈,少了些许浪漫,却又不失坚定与豪迈。他们是在择爱,择高原所爱;更是在铸魂,铸边关军魂!

  在人迹罕至的唐古拉雪山至拉萨的铁道沿线,活跃着一支保障铁路军事运输的军代表队伍,他们将青春年华融入了原始的生态,也彰显了生命最珍贵的价值,只是每个人的亲情幸福却姗姗来迟。这支队伍不算太大,我是他们的“排头兵”。

  队伍中有两位小军官,一个叫安召超,来自古都西安,另一个叫赵昌伦,13年前从昆明理工大学毕业入伍,两人都因为身在西藏服役而迟迟找不上对象。小安经热心人撮合先后接触过5个姑娘,怎奈天各一方不相见,千里姻缘难相牵,至今磕磕绊绊没能定格一人。是小伙子不够阳光帅气吗?不是,原因在于姑娘们“谈藏色变”,每每有恐惧心理作祟。那个令世人怦然心动、如湖水般柔情蜜的“爱”字,在雪山高原面前是真真切切地要大打折扣的,这,小伙子们人人都明白。

  赵昌伦算是幸运的,握着硕士学历,凭着童年在云南文山县农村吃苦耐劳的历练,工作干得风生水起,却因为一身的“西藏味”和满脸的“高原红”,32岁才找到恋人,35岁才有了孩子,如今他的人生临近不惑了,回眸每一个幸福节点,他都是迟到的。其中的甘苦不易,大家看在眼里,他自己吞进肚里,可呈现给人们的却总是一张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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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小赵说来是个科班,人称高学历的“学生官”,却始终保持着那份农家子弟的憨厚样。

  最早见面时我曾问他,“喜欢西藏吗?”

  他只是腼腆地笑笑。

  又问他,“想过要离开吗?”

  他仍然只是笑笑。

  10年过去了,我退休后于两月前再见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于是我想,满肚子墨水却羞于口头表达,这也许才是真实的西藏军人。因为,他们爱妻子爱家庭的情感世界里,掺杂了更多对于高原国防的钟爱,这份爱,只需用行动表现,无须用语言诉说。 

  上尉向宏平的爱情就黯淡许多了。他是一位四川绵阳籍的小帅哥,2008年未婚妻专程从老家赶到拉萨看他,恰逢中秋佳节。作为领导和兄长,我好意安排了一桌饭菜,一为庆贺这对恋人鹊桥相会团聚高原,二为大家一起凑个乐子祝福节日吉祥。然而三杯青稞白酒下肚,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小向因感冒饮酒诱发了急性肺水肿,心悸胸闷口吐粉痰,急送西藏军区总医院抢救方才脱险。医生说,“幸亏你们在拉萨,得益于送医及时,否则就很可能与你们的这位小战友阴阳两隔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我知道,这家军字号的总医院久居西藏,处置高原病堪称娴熟自如出神入化,有“草原华佗”之称的神医院长李素芝誉满世界屋脊,也是治疗高原病的国际名人,获得过一等功荣誉和少将军衔。天佑忠诚,我安排的一场节日酒宴虽然惹来一场惊悚,甚至今天想起来还有点后怕,但我们居安思危,赢得了经验教训,拥有了生存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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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憾的是小向的未婚妻,一个战友们连姓名都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的女孩,因为触摸到了西藏高原对于生命的凶险意味,回老家后便提出与小向分手了。

  硬生生的雪域极地,特殊环境磨砺着军人的特别意志,打造着他们钢铁般的特殊人格。这就是西藏,高原军人生活里真实的西藏。绝美奇异的自然使多少人心仪神往,威武阳刚的军人令多少人叹服仰慕,但只要涉及与这里的人婚恋,又有多少人望而却步。

  生活是现实的,现实的生活又赤裸裸地折射人性。我们无需责怪小向的未婚妻,因为生命是宝贵的,缺氧对人体的摧残是客观的,人们对于西藏的情感世界陷入一个矛盾胶着的状态,也应该视为一种正常。婚姻意味着两个相爱的人要牵手一辈子,每个人都向往美好的风花雪月,都有按照自己心愿生活一辈子的选择权利,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纯粹的感情也会经受炼狱般的考验。

  少校刘喆,一位驻藏武警大队长,我联系最多的好友之一。他来自黄海之滨的山东烟台市,长得浓眉大眼阳光帅气,也因为在西藏服役而与许多个女孩失之交臂。一年一度的回乡探亲假又批下来了,支队政委特意让政治处多给他半月时间,以“命令”的口吻要求他“一定要把找对象当做政治任务来完成”。果然,假满归队时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尾随而来,领导和战友们笑眯眯地赞扬说:“不错,这么美的姑娘能跋涉几千里跟到西藏来,足见你小子任务成功!”

  然而,与向宏平的遭遇雷同,当晚头痛胸闷的高反症状恰似一顿恐怖的棒喝,让姑娘在极度恐惧中退却了。一场爱的旅行,本该是如梦如幻的浪漫喜剧,终了却是昙花一现的结尾。高原反应,棒打鸳鸯;雪线哨兵,言爱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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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缺氧的不良反应是人人都有的生理现象,但更多是一种心理暗示,在一定程度上,乐观健康的心态是遏制高原反应的良方,恐惧心理则是高原生活的大忌。从这个意义上讲,爱在天上西藏是有条件的,欲爱西藏的军人,须先接纳西藏军人奉献牺牲的特质,向着乐观吃苦的境界靠拢。否则,就难能与高原官兵共享爱的收获。

  从那以后,刘喆对方方面面的热心红娘不断重复一句话:“我是驻藏军人,我的青春生命与西藏相牵相系,不爱西藏,我亦无从与之攀谈感情。”

  记得有位女作家游历西藏后曾经感言:“但凡爱上西藏者,多为女性”,我对此很不以为然。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发现她的判断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女性柔情,但她们一旦克服了恐惧,战胜了惊悚,便会焕发出无限能量,变得异常强大,“爱我,请爱西藏”便也成为一种心灵的回应,让她们无限青睐。这种感觉,或许就是从刘喆成婚这件事开始的吧?

  好事多磨,终于,32岁的刘喆去年成婚了,新娘朱丽是青岛大学医学院的硕士。他们的爱情经历无需赘述,我只赞叹那场高原婚礼带给我的感动。

  婚礼上,主持人问朱丽:“从零海拔到高海拔不光意味着高远的时空距离,更是一种精神跨越,你是如何在生理、心理和情感上完成了这种跨越的?”

  朱丽深情地望了一眼刘喆,然后回答主持人:“因为他爱西藏,所以我爱他。”

  主持人又问:“没有更多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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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略做思考,又笑着答:“谁不羡慕安详恬静?谁不向往浪漫温馨?西藏再差也得有人来,边防再苦也得有人守,这不是多数人可以做到的。他是勇士,我当然要以身心点赞啦。”

  呵呵,坚毅而又不失风趣。多么可敬可爱的新娘,大义坚贞,军嫂之娇!

  有人说,现代越是繁华的城市,越是塞满了野心和欲望,美丽的青岛不失繁华,却有如此纯洁可人的“爱神”,而且我坚信不止一个,全国各地应该还有很多。有这样的“爱神”降临,是高原之幸,军人之福。凝视刘喆挽着漂亮的朱丽,我真的为这对新人高兴。须臾不禁想到一句至理名言:一个人总在仰望和羡慕他人的幸福,一回头,却发现自己正在被它人仰望和羡慕着。正所谓高山仰止,那天的刘喆和他的战友们都是十足的被仰望者,因为拥有“爱神”朱丽,他们没有理由懈怠,恪尽职守至生命的最后时刻也会在所不惜。

  是的,是朱丽的选择让战友们振奋,也让我感动,感动并重新审视更来自雪域高原崇高的爱恋观……  

  在中印边境某边防连,曾见到3位临时来部队探亲的军人家属,其中两位带着孩子,一个带着个7岁男孩,另一个带的是8岁女孩,孩子的小脸蛋已经被高原的紫外线照射得红扑扑的了。她们的男人外出巡逻晚上才能回来,剩下她们和一些不值班的官兵白天留守军营。辗转几千里来到这个靠近云端的、被称作“天尽头”的地方,她们妇孺5人要经历些什么?已经没有了细节,但两个孩子一番稚嫩的话语却至今如刀刻一样留在我的心里。记得他们那天舞动着小手自豪地说,“我们跟着妈妈坐了很多很多火车和汽车,又走了很多很多山路,才来到这里。一路上,妈妈气喘的很,我们一步也没让大人抱着走……”童言无忌,童贞如金。面对他们时,我的心底一阵阵泛潮,一阵阵地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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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若不是他们的父亲在西藏戍守边关,不要说只有七八岁,即使是十七八岁、二十七八岁,也未必会来到如此山大沟深又缺氧的地方。而且,路途的艰苦之后,又是哨所生活的艰苦。更让人感慨的是,挂在孩子脸上的,是见到父亲后掩饰不住的快乐与欢笑。渗满亲情的爱啊,真的是力大无边!

  那天午间用餐,是几位家属动手做了大肉罐头煮面条,还配了两样小菜,一样是凉拌压缩干菜,一样是花椒盐水煮黄豆。吃起来很香,却没有丁点新鲜蔬菜,没有绿色。我拿出沿途准备驱寒的“臧泉”白酒,为留守陪同我的副连长和几位家属一一斟满,由衷地表达了一份特别的敬意。

  雪山之巅,战士脚下,这里有华夏最神圣的主权丰碑。国家主权离不开牺牲奉献,高原军人在这里献了青春献家庭,献了终身献子孙。不是吗?戍守西藏的军人为祖国付出青春的时候,他们的孩子便个个拥有了非同寻常的童年。当他们傲立于国家民族主权最前沿的时候,是一群与众不同的军嫂牵着孩子的手,紧紧地靠在他们背后,支撑着他们顶风冒雪捍卫着国家尊严的底线。在妻子心中,丈夫是遮风挡雨保平安的巍峨高山,让人仰慕不已;在孩子眼里,父亲却往往是幼小的生命记忆中的一幅插图,一种陌生。因为天涯孤旅难相见,有多少儿童,把西藏军营回来探亲的爸爸叫做“解放军叔叔”;又有多少母亲流着泪拉住孩子的手不停地介绍说,“这是你的爸爸,解放军爸爸。快叫爸爸呀!” 

  在西藏,在旅途,在军营,在人迹罕至的喜马拉雅山脉和可可西里草原,在防范与遏制战争的边界哨卡,军人不能脆弱,不能抱怨,使命要求他们以守护和平的超顽强姿态去度过属于自己的每一天,而这每一天都是珍贵和神圣的。与此同时,只要有军人的地方,总会看到那些羸弱而坚强的女性千里寻夫,进藏探亲。她们不顾高原反应,不畏道路艰难,不论春夏秋冬。未婚的带着憧憬和理想,已婚的带着牵念与希望,没孩子的带来对爱情结晶的渴盼,有儿女的送来天伦福祉。个别的进藏之后甚至突发肺脑水肿,永远地倒在了千里雪线,长眠于草原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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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难忘,一位藏北边防连的连长新婚在即,高原军人婚假比较长,他将拥有属于他自己三个月的幸福时光。就在准备回甘肃天水老家入洞房的前夜,他走出连部按序履职查哨,这是他婚假离队前的最后一次值班,不巧的是那天晚上天气出奇的冷,走完四个高山哨所时竟然不知不觉被冻得麻木了全身,返回途中不幸两腿失重滚下山坳。第二天早上,战友们找到他遗体时,俨然一尊晶莹的冰雕。人们看见,他斜靠在一块巨石之上,安详宁静。透过体外的冰壳,他头顶棉帽上镶嵌着的那枚八一军徽,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可是有谁能够看见,远方家乡那位待嫁的新娘在那一刻是喜悦的,她满以为自己的最爱仍然活着,而且不几天就会回到自己身边,尔后牵手拥吻,步入洞房……

  更为悲戚的是,我们的高原官兵不仅牺牲着自身,他们的亲人也不时因为他们而演绎着悲壮。有两位从天府之国四川来边防雪线度蜜月的新娘子,在连队呆了刚刚一周便因为感冒诱发急性肺水肿,还没来得及送到驻军医院,便永远地离开了她们钟爱的军中新郎,离开了这个让她们无限留恋的世界……

  身为一名来自内地的老兵,曾经看惯了都市的霓虹炫彩花天酒地,而面对高原官兵时,眼眶总会溢满泪花,因为我意识到他们的奉献不仅可歌可泣,而且存在某种程度上的不可抗拒。他们心中有爱,却须爱国当先;他们背负着作为军人普遍意义上的奉献牺牲,却又更多了几分悲壮惨烈;他们的爱不是海誓山盟,而是严酷的生活现实。如果古代“牺牲”指的是献给神的祭祀供品,那么高原官兵不是供品,只是把自己全部的爱供奉给了祖国的“西南屏障”,供奉给了那片高远孤独的边地热土,供奉给了自己的理想、使命、责任和心中的神——国家和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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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阡陌天路,远古旷野,这里有我最美丽的家;茫茫雪线,漫漫边关,这里有勇士最铁血的忠诚。

       这是西南国门卫士的境界,也是他们的心声。伴着这份境界与心声的韵律,高原军人和军嫂演绎出多少爱的故事,谱写了无数爱的篇章!其情其景,感天动地,愧煞众生。

  爱我,请爱西藏!这是西藏的精神特产,更是驻藏军人高尚的情怀和独特的爱情观。爱,不仅仅是儿女私情,更是精神的升华,在驻藏军人的胸怀里,纯洁的爱情是爱国理念与精神生活的最完美的契合,最伟大的人格境界。这,也是我知天命后进藏工作拾得的最富于精神价值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