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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白要六哥给自己的兄弟们出气,原本想是一句话的事,看到六哥沉闷不语心里不爽,六哥听了三白的话说:“你是不知道,摔跤习武是不许打架的,这个是有规矩的。”
三白说:“不打架练他干什么?”
“可以防身不可攻击别人,主要的目的还是强身健体。”六哥说。
“六哥,我可是跟哥几个打了包票了,你给个痛快话,要不是那几个人是摔跤的,我是不能劳您大驾的。”三白不高兴的说。
“老四,六哥有难处咱们不能勉强人家,三儿的气咱们想法子给他出,你就别说了。大不了咱们哥几个自己来,不就是吃点亏吗?我看也未必。”周老大说。
周老大这几句不软不硬的话叫六哥听了很难受说:“老大,不是六哥不帮忙,我是怕我师傅知道了就麻烦了。这样吧,既然是摔跤的,大概我也能打听着,知道是谁叫他们给你们陪个礼也就是了。”
“光赔礼就行了,看病花了那么多钱就算完了?”杨老二说。
“为什么不找警察呢?”六哥说。
“六哥,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说实话吧,三儿是有前科的人,告了也没人管,再让他们给拿进去!”三白说。
“算啦,别难为六哥了,来,咱们喝酒吧。”周老大说。
几个人推杯换盏都喝的醉醺醺的,挨打的宋三儿说:“老四,你吹了半天猪尿脬,看来这气还得咱们自己出,你这不是白饶一面儿吗?有点丢人哪!”
六哥喝了酒听了这话心里不痛快,碍着三白的面子不好说什么,宋三儿接着说:“咱们多找几个人,我就不信了,他摔跤的浑身就是铁打的?他有刮刀硬?”
六哥听了这话吓了一跳,怕三白跟着他们惹祸连忙说:“好了,别说了,我今天就给你们找他们去,不就是要钱出这口气吗?好办!”
五个人站起身来结了帐出了门,哈四少把他们刚才的话听的清清楚楚,跟着出来悄悄的跟六哥说:“小六子,别听风就是雨,那个宋三儿不是什么正经的玩意儿,说不定就是一场流氓斗殴,现在都动刀子动枪的,你可别趟这浑水。”
“不要紧的,西河沿的二秃子是我的兄弟,提他那片的摔跤的没有不知道的,我找了他什么事都铲了。”六哥不在乎的说。
几个人坐车到了西河沿,六哥找到了二秃子。二秃子看见六哥没忘了交情,请进几个人来进屋坐下。
“六哥,什么事把你给指使来了?”二秃子问。
六哥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二秃子说:“找这几个人不难,要是摔跤的我说话是给面子的,不知道是谁呢?”
宋三儿把打他的人的模样形容了一遍,二秃子说:“我知道了,你说的是这的一个混混叫大白梨,是摔跤的不错,可他不干正经的了,听说是跟着郎瞎子混呢。”
六哥听了郎瞎子的名字立刻来了精神,想起大哥就是在他那摔断了胳膊,正好找他,于是说:“得了,这回是冤有头债有主了,我正要找那个郎瞎子呢。”
“那些人手可黑,你可别冒失。”二秃子不放心的说。
“你别管了,你我去就是了。”六哥说。
“什么话呢?你既然来了我有不去的道理吗?”二秃子穿上衣服说。
“咱们都去!”三白说。
“你们别去,这么多人一去就是打架的,再说了,去了你们也是白给,你们在这等着,我跟六哥去就成了。”二秃子嘱咐说。
找大白梨的路上,二秃子嘱咐到:“六哥,不是哥们怂(害怕或软弱),那帮人手里都有家伙,我看先跟他好好说,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咱们跟他们可犯不上。”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我也不怕他们,不就是郎瞎子吗?我师傅说过,过去根本就没人往眼里夹他。”六哥不在乎的说。
“不在乎可不成,得留神!”二秃子看着六哥满脸蔑视的样子有点担心。
到了东华门七拐八绕的进了胡同,走到一个门前二秃子说:“你在这等着,我叫门去。”
二秃子进了院子走到大白梨的门前,隔着玻璃看到五六个人正在那喝酒,心里就犯了难,这些人不喝酒都找事,喝了酒就更不好控制,想着等在门外的六哥觉得还得办这件事,沉了一口气推开门。
“哟,二秃子,少见哪?坐下喝点?”大白梨看到二秃子说。
“你出来我跟你说点事。”二秃子说。
“就在这说吧。”大白梨说着站起身来走出了屋子。
“你前两天是不是打了个人?”二秃子问。
“这怎么想的起来,哪天也得揍几个呀?”大白梨笑了笑说。
“在东来顺。”二秃子提醒到。
“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跑堂的?”大白梨说。
“就是。”二秃子说。
“怎么着?不服?”大白梨说。
“不是不服,你把人家打坏了人家能干吗?我跟他哥哥认识,你瞧我的面子,就把医药费给了人家咱们就跟他了断怎么样,没俩钱儿的事,是我的朋友你给个面子。”二秃子说。
大白梨听了翻了一下眼皮说:“二秃子,咱们是街坊,大概你也知道,我打了谁还给他看病去?这也就是你在我这说这个,换个人他还在这站着吗?”
“大事化小,咱不较劲不成吗?只当你打了我了。”二秃子说。
“我说话不好听,你要是招了我,我打你也是白打。甭说了,要不你就进来喝一口,你要不喝我也不陪了。”看来大白梨并不买二秃子的帐,说完扭头走进了屋子。
二秃子站在那进退两难只好走出院子,六哥看见他出来赶紧问:“怎么样呢?”
二秃子摇摇头叹口气说:“没面子了,连我都倔出来了,六哥,你看怎么办,要不我再找找人?”
“我去跟他说。”六哥说。
“你可别去,屋子里好多人呢,都喝了酒弄不好就得打起来。”二秃子说。
“他也不能这么王道呀,打了人就白打了?”六哥说着走进了院子,
二秃子在后面追着说:“六哥,你的意思是咱们跟他比划,我倒是不怕,你再想想?”
院子不大,从门口走进来只有十几米,二秃子的话还没说完六哥已经走到院子里。大白梨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个生人,知道就是二秃子说的人,连忙对喝酒的几个人说:“哥几个,先别喝了,有了茬呗儿(打架)了。”
几个人推开桌椅闯出门外,六哥不是闪得快差点撞上。
“大白梨,你别误会,我们是来说事的。”二秃子在后面说。
“你就是大白梨?”六哥问。
“怎么着?”大白梨说。
“郎瞎子是你什么人?”六哥说。
“是我师傅。”大白梨说。
“这么说你也是摔跤的?”六哥说。
“不错。”大白梨一脸的不在乎的说。
“我今儿不是跟你打架来了,咱们好说好商量,你打了人总不能白打呀?”六哥说。
大白梨虽然是个街面上的混混,可并不鲁莽,仔细的打量一下六哥,知道这个人来者不善,既然敢来就不是好打发的,想到这说:“咱们外边说吧,别吵街坊。”
几个人来到故宫的护城河边,大白梨把六哥带到这来是有打算的。在家门口动手不是那时候混混的规矩惹事也麻烦,正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把六哥叫到外边,一但出了事他们好跑,打伤了也会有人管,因为那个时候的人还不象现在这样事不关己。
大白梨说:“怎么商量你说吧,白打了怎么样?不白打又怎么说?”
二秃子看见有几个人手里拿这军绿色的挎包,他心里明白,很可能这里就有刀,心里紧张起来说:“大白梨,我这哥哥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没别的意思。”
“白打当然不行,不白打你把医药费给了就拉到。”六哥说。
六哥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后背被什么震了一下热乎乎的,事后他想起,在他和大白梨说话的时候,大白梨总是往他的身后看,其实那就是让在他背后人动手的信号。
六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觉得后背剧痛,站在旁边的二秃子看的清楚,一个人从背包里抽出一个报纸包往六哥的后背砍去,那报纸包里裹着的是菜刀。六哥穿着一见白色的衬衫,刀砍处一下子裂开一个大口子,霎时间后背就被血染红。二秃子大叫一声:“大白梨,你他妈的真不仗义!”转过头去追拿刀的人哪里还见到踪影?
大白梨等人一哄而散,此时六哥就觉得头晕脑涨渐渐站立不住,靠着护城河的矮墙边脸色苍白。
“六哥,你觉得怎么样?”二秃子扶着六哥说。
“赶紧扶着我去医院,再过一会儿我就走不了啦”六哥虚弱的说。
二秃子扶着六哥朝大街走去。
天快亮的时候,白玲被梦惊醒,她坐起身来看着窗外心里还在“噗通,噗通”的跳,廖素珍也被惊醒看着她说:“你不睡觉一惊一乍的干嘛?”
“妈,我做了个梦吓死我了!”白玲说着往母亲身边靠了靠。
“做了什么梦?”母亲问。
“我梦见六哥……”
没等白玲说完,廖素珍拦住说:“我看你非得神经了不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再想他了,你非得同出漏子不可,你要把你爸爸气死呀?”
“不是,我梦见六哥在前边走,后面一条蛇在他脚底下爬着追他,我喊他他也不理我,就看那蛇抬起头就咬他,我就吓醒了。”白玲说。
“梦是千奇百怪,别想了,大黑天儿的说梦不好赶紧睡吧。”廖素珍说。
白玲躺下来说什么也睡不着问母亲:“妈,这梦是怎么回事呢?”
廖素珍想了想说:“梦见蛇要是应在事情上,这事就不好办成了,要说应在人上,那就是遇到小人了,缠人的小人。要说应在物件上蛇就是凶器,反正是不好,可这三样儿哪个跟你六哥都不沾边儿啊?“
听了母亲的话,白玲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挨到天亮上班到了厂里,想给六哥打个电话,又想起是自己气走的他,并且闹到现在就是因为自己老是放不下他,才有了这么多的麻烦。犹豫了好几回没打,中午吃饭的时候,白玲再也忍不住,托小刘给带了饭,自己给沈建功打了个电话,白玲把做梦的事告诉了沈建功,沈建功听了笑了说:“你这么年轻怎么这么迷信?”
“不是呀大哥,我妈说了这梦不好。”白玲又把母亲的解梦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让我问问他怎么样?”沈建功说。
“别说是我让你问的,你就说好多日子没见了,如果他好好的就没事了,你告诉我一声。”白玲说。
白玲放下电话抬头看时发现,给她拿进饭来的不是小刘而是陆丁。
陆丁把饭放在桌子上,白玲看了一眼,是一盒红烧排骨。红烧排骨一般人在那个时候是不能常吃的,即使是吃的起,一但有这个菜也会排起长队来。
“排骨?真好!你得排半天队吧?上次我就没排着。”白玲说。
陆丁看来对白玲的夸奖没什么反映说:“你吃吧,我得走了,晚上咱们好好谈谈。”
“晚上小刘还让我跟她去红霞电影院看电影去呢。”白玲说。
原来白玲觉得再这样下去对陆丁不公平以后,就决定先躲避和冷却一下,然后再跟他说。
“不去。”陆丁说。
“可票都买了?”白玲说。
“一张电影票多少钱?一张音乐厅的票多少钱?”陆丁说。
“你那天没去?”白玲问。
“谁在那样的心情还会去?”陆丁说。
“那你可以让给别人哪?那肯定会有等票的。”白玲说。
“你还不了解我,那张票是给我和你预备的,既然没有起到作用,它就跟废纸一样。”陆丁说。
听了陆丁的话白玲心里暗想,这个死心眼的玩意,要是跟了他不把我累死?她忽然想到六哥,如果这不是陆丁而是六哥,六哥会怎么办?他会当场把票撕了,他才不会像陆丁这样的,转念又一想,六哥怎么会买一张音乐厅的票?他最多是请我吃一顿爆肚,再说,要是六哥我也不会不去呀。
“那你一个人回来干嘛了呢?”白玲觉得说点什么引开陆丁很可能接着说下去的话题。
“我回来听了一下午圣桑的《天鹅》,白玲,我忽然觉得你就是一只天鹅,黑色的。有个故事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黑天鹅好吃吗?我即使就是癞蛤蟆,我也是只金色的癞蛤蟆。”说到这陆丁若有所思的说:“真没想到,我想到了什么?黑色的天鹅和一只金色的癞蛤蟆……?”
“谁是癞蛤蟆?金色的也是癞蛤蟆呀?”小刘端着饭盒走了进来说。
“我和陆丁说话呢。”白玲说。
“陆丁,没你这样的啊,你从我手里拿走白玲的饭盒给她买菜我没意见,你排队买排骨怎么不说一声呢?弄的到我这就剩下骨头渣子了,白玲,你得让我吃两块儿。”小刘说。
“记住,今天晚上在厂子后面的小河边上有一只金色的癞蛤蟆等着你。”陆丁说完走了出去。
小刘嘴里含着排骨说:“今儿有点不对劲儿呀,你怎么招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