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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蛋可否重来

船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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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我十三岁时,记得那年的夏天,天气热烘烘,直到晚间才稍微吹起一丝丝黏衣窜裤的风,似乎人们更难入睡。我的小伙伴番瓜蒂他爸老李,老爱晚上带女人回家,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我和番瓜蒂不仅仅是好奇,我们已懂得他们肯定在做那种畅快事。寻思偷看他们如何做那事的经过,成为满足我们空虚长久好奇心的迫切等待。

  那晚月色朦胧,我们远远的发现他单车驮一女人进了房子,我作手势跟上,蹑手蹑脚摸墙壁潜行,在窗户底下隔着玻璃贴纸边角,探头瞄眼往里窥视。女的软塌塌靠床不动,老李倒水便喝,又突突吐地砖上,他说鸡巴的忘了开水存放好几天了。女的发笑说,没女人你连水都喝不成。他上前抱那女人,女人推开他,顺手床头啪搭拉灭电灯,又跳下床来推开两叶窗子透风。幸而缩头快速,我们差点给打开的窗子撞着,跑还是不跑开,我把番瓜蒂摁窗口地上,俩人一动不动。

  我们单位是在海南的广东省第二建筑公司,简称省二建,那年我不懂这种单位有多大,在海口市白坡海秀路和现在的蓝天路交汇处盖有一幢四层大楼,作办公大楼用,当年在海口算是有气派的高楼了。在大楼后面左侧,走过蓝球场,有排又破又旧的低矮瓦房远离单位宿舍区,好象是原来建筑队住的。就那么一行六间房,每间不足八平方,应该是工棚吧,现在又叫棚户,我家刚搬进住着一间。

  在单位里,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家庭,被扫地出门,造反派指定每家只住一间这些破房。其实,每个家里只剩下留守小孩和老人,大人们不知被关在哪个地接受审查去了。  唯独番瓜蒂的父亲例外,他是河北人,在解放战争中从国军变成共军,立过两次功,以连副转业地方,任单位里一管工程工地的科长。老李以脾气暴燥出名,工地上如出现质量问题被查出,他好说“鸡巴的”。“鸡巴的少跟我咯嗦,你他妈……”一连几个“鸡巴的”,骂完还想动手打人。审查他的造反派那帮人关不住他,尽可能不去惹他。一次叫他写接受审查态度不好的捡讨,他交给那些人一张画着男性生殖器的图画,造反派说他下流不要脸,他认真起劲说,鸡巴的不下流怎么叫鸡巴。  

  老李几年前离的婚,听说是番瓜蒂母亲受累性折腾,老早就跟他分居多年,老李一直在外找女人乐此不彼。

  老李的那副模样经常在我面前晃过,大扁脸,小眯眼,嘴角时时咬一支《丰收》牌香烟,中等发福的身子走路左右摆,那辆《飞鸽》牌单车擦得锃亮,天擦黑就出门,好似那头深缩在肩膀上一动不动,骑车子也不忘刁烟,小蛤蚂眼迷成一条缝。

  番瓜蒂人长得像番瓜,头尖鼻塌,身子滚圆。自从他妈跟他爸离婚,嫁人回大陆那边,他过孤儿一样的日子。老李不管他,任由他去。

  我家与之隔一堵矮墙,搬椅子可攀上杉木梁,翻墙爬到他家里很容易,自然有何响动能听一清二楚。番瓜蒂父亲不给他配钥匙,也不管他睡哪儿,一出门就锁上房子。所以,我俩就经常混在一起。那段时间,我家阿嬷(奶奶)回老家看我母亲,家中正巧没人。

  有一天,番瓜蒂和我就是那样进入他家的。晚上,因为见他父亲拎一包饼干哼小曲回来,他知道这饼干跟他没关系。他馋得直咽口水,就把消息传给了我。这年月,咬碎一小片饼干的感觉爽死人了。番瓜蒂记得那包东西搁在床角,第二天怎么就不见了?他怀疑老李藏起来了,我和他象贼样从我家翻墙入房,东翻西找,还是不见那包饼干。最后只剩下个上锁的桌子抽屉没动过,我猜想在里面,示意他弄开。

  他犹豫了一下,不愿动手。我急了,在房子里来回转,寻找开锁的工具,只见墙角有一块垫床的红砖,急忙抽出硬塞到他手中,并告他必须现在就动手。他砸下红砖头,仅“噗、噗、噗”的几下,那只锁鼻锁眼锁头同时落地,好不利索。

  我兴奋地拉出一小节抽屉,俩人一怔,睁大了眼睛:在乱七八糟的抽屉里,蟑螂闪避,不少撕袋子的透明胶套子,还有一小瓶子药,是什么呀,小手拿来看清了:避孕套和药。番瓜蒂嘀咕:老不死的,操鸡不识厌。

  再拉完后半截抽屉,我和他的眼光被一叠钱吸引过去,我们谁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这肯定是他父亲存放起来的工资。饼干算个屁了,番瓜蒂吸一口气,搓双手仰头,啊哦——像咬 住天上掉下的烫馅饼,口中发出倒吸气的兴奋。

  我大气喘成小气,想象着钱能变成我们饥饿所需的食物,譬如一角钱几个又大又脆香,咬声嘎嘣响的椰子糖;譬如2分钱一小截很沾牙的叮咚糖,小贩天天沿街叫买的芝麻糊;还有2分3分5分的白水、绿豆、牛奶色冰棍……,别忘了小铺子里那一溜摆开玻璃瓶中的零食……,我们不再因五分钱一条牛奶色冰棍,为争抢咬上一口而打起来;不再看着同伴甜滋滋咀嚼一截子果蔗,而乞求也给啃上一小口,就一小口,毛主席保证!

  我们正在心花怒放时,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我冷静了。钱为什么码放那么整齐,而避孕套却零乱?他爸放多少钱难道没数过?番瓜蒂刚要伸手去抓钱,我不由地将他的手推开。我想如果全部拿走,他父亲发现了怎么办?要是报了案更麻烦。拿多少才好呢?反正一定要拿。就拿三分之一吧。

  很可笑,自我安慰认为拿自家的钱不算偷,我让番瓜蒂自个放手拿钱。

  这天天色刚收藏起最后一缕暮云,我和番瓜蒂就已经饥不可耐,这时跑到白坡红岛小学门口,海秀路白坡唯一铺子(小卖部)买吃的,那是多么诱人的幸福时光哟。铺子的故事就是我们年少时的一个个五彩绽放的梦。

  铺子老板干干瘦瘦细高个,一边抠鼻屎,收钱找零。他老婆三十多岁的模样,好像一年到头总腆个大肚子,在那移动满嘴抹甜照应客人。铺子的电灯泡亮光微弱,我们只顾买吃的,不注意来人,番瓜蒂在一旁大吃香脆饼干,因当时没有任何瓶装水和饮料,干吃,噎得他直翻白眼;我的吃相也没好到那儿,饼干噎得老喘不上气,活脱脱饿死鬼样。

  这时,一只手从后背一把扯过番瓜蒂,他父亲老李吼道,“你哪来钱买吃的?”

  番瓜蒂惊慌挣脱,我就差没尿裤子,跑得比狗快。老李身后的那个胖矮女人,嘻嘻哈哈个不停。

  我俩人悄然夜行回家,隔壁番瓜蒂家没有灯光,但有女人的阵阵呻吟,我们知道,老李又在屋里跟女人搞事,我以为,不畅快就别玩那事,叫什么叫?番瓜蒂冲我搞下流手圈子,你假假不懂哦。

  第二天,老李揪着番瓜蒂的耳朵回屋子,指着抽屉,你他妈干的好事?

  “我伙食费没了,你还没给我……”

  啪一记清脆的大耳光,啪一个大嘴巴,番瓜蒂嘴角带血被推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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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捣蛋可否重来》的故事情节风趣巧妙,时代感强,人物形象鲜活,人物性格的复杂性尤为突出。它通过两代人的故事,反映了曾经时代的严峻与荒诞,作者选择以荒唐的年代为背景,更为作品的“捣蛋”色彩增添了有力的一笔。作者在艺术表现方法上,运用多种写作方法和手法,以创造出一种雅俗共赏的风格来。作品的可贵在于从社会的视角去剖析人性真伪,正所谓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作品所深刻探索的人性内在拷问,渗透着鲜明的时代批判精神。故事会如何继续呢?让我们期待下面的精彩章节吧!颇为有味道的佳作,推荐阅读。【编辑】蓝心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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