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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爸瘦的脸上就剩下俩眼珠子在眼眶子里晃悠了,我问他,你怎么来了?他说,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从下午就等着你。”

原来,父亲并不知道母亲上什么班。

“你爸爸真是傻,哪有从下午等到半夜的?我就是看他这个实在劲觉得,跟着他没有错!”

父亲去朝鲜是带着一帮修理工修理汽车,规定采取轮换制,每次去一帮人就有一个带队的。这次父亲回来就是休息,等待下一次轮班。听了这些我就想,领导带队看来是个传统,不过内容不同了,父亲带队是去玩命,现在的领导带队是出国“考察”。

我想象母亲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父亲是什么心情?要是写小说,特别是现在那种言情小说,那可是有的写了。可是母亲并不是演员,这也不是故事,我只好真实的记录。

原来,父亲回国放下行李就去了三爷爷家,三爷爷把他走后的一切都告诉了父亲,父亲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去了母亲的厂子,一直等到半夜。

“我不跟你说就是怕耽误了你,我还要去朝鲜,你要是等着我,回来咱们就结婚。”父亲说。

“我妈不同意怎么办?”

“现在不着急,等我回来再说。”

父亲后来又去了一次朝鲜,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1951年的年底。

我看到父亲去朝鲜的证据有两样东西,一个是草绿色的毛毯,还有一件是一条宽宽的牛皮带。父亲去朝鲜是为了打美国鬼子,他带回来的皮带成了打我的工具。所以,提起朝鲜战争我也是印象深刻。

父亲回来以后和三爷爷亲自去了姥姥家,企图说服她同意这门亲事,可是姥姥态度坚决。

想回家就不能和父亲结婚,想结婚就不能回家!

父亲真的生了气,拉着母亲去领了结婚证,当然,我想母亲也一定是乐意,只是她没法顾全姥姥和父亲两方面而已。

修理厂给父亲和母亲举办了一个婚礼,书记当了证婚人。这个书记后来跟我住一个楼,1990年去世,也是个山东人。

父亲和母亲结了婚,单位里分给了他们一间房子,这就是职工宿舍。

“白天的仪式就跟开会一样,书记讲话大家鼓掌,晚上在你爸爸的办公室里包了饺子,你三爷爷他们也来了,吃完了饭就回宿舍,一张床,一床你爸爸上朝鲜用的被子,墙上有一个喜字,这就是我的新房。”

第二年的春天,母亲怀孕有了她第一个孩子,也就是我未曾谋面的哥哥,父亲调往北京的交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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