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本海.jpg提起马本海,战友们都会说:他是战友群里最热闹的人,每天晚上吃好晚饭,他都会第一个到群里大声吆喝:“战友们,出来聊天啦啊,都出来冒泡,现在是战友群晚点名的时候啦……”随着他的吆喝,原本静悄悄的群忽然就热闹起来,天南海北的战友们就在群里拉家常、唠唠嗑,相互问候,其乐融融,氛围好极了。于是每天晚上等待他的吆喝,仿佛成为一种习惯,就像当年等待集合号响一般,只要哪天他不出来,就会有人忍不住向他喊话。日子久了,竟然连我夫人也都知道了,每当听到他的:“战友们……”,也会笑着说:“哟,你们那个大嗓门的战友又来吆喝啦。”

        这就是我的战友马本海,由于他是家里的老二,微信名叫“马二哥”,因此很多战友就直接叫他二哥,他也不客气,爽快地应答着。嘿,他倒是占了便宜。

       当年本海是我们连队的五班班长,他把整整五年的青春年华献给了共和国的人民海军事业,尽管他这一路走来并不顺畅,然而军旅生涯给他塑就了一颗永不泄气的好男儿风骨,虽屡屡受挫,但却依依然坦然面对。因此他是一个单纯而快乐的人,一个从来不会被生活压倒的男子汉。

       1978年底,满怀报国热情的马本海参军入伍了,没曾想却被送到了上海崇明岛的海军农场,成了一名种田的庄稼兵,但是天生乐天派的他却依然乐呵呵的,干的挺欢,也因此受到了中队首长的关注。一年后,当这批在海军农场锻炼一年的战士重新分配到东海舰队各部队时,中队有意把他留下,培养他当班长。然而不甘心一直在部队农场的他,却选择重新分配,于是他来到了东海前哨海岛南田岛,成为一名驻守海岛的海军战士。

       一年后,经历部队重新组合后的我们,从舰队各部队集结到南田岛,组成一个新的连队,我们俩也有幸成为一个连队的战友,一起度过了整整三年亲密无间的军旅岁月。

       说起本海这人好像笑点不少,有一年盛夏,天气格外炎热,身为班长的这家伙竟然带头剃了个大光头,不仅如此,还鼓动班长的战士都跟着剃光头。于是在他的带领下,全班大多数都剃了光头,到了晚上吃饭前,连队集合在食堂前列队唱歌时,以他为首的五班一排都是白花花的脑袋,惹得全连都爆笑,连长范兆琪原本是绷着脸打算批评的,可是也忍不住被气笑了。部队解散后,知道错了的本海摸着光溜溜的脑袋来到连长面前认错,我们几个班长围在一边拿他开涮:“我说五班长啊,这下好啦,要说遇到看电影或者团里有行动的话,你们这些光头,水兵帽咋带啊,一跑起来还不往下掉啊……”

       果然,第二天晚上,团里在二营大操场放电影,当我们全连穿着上白下蓝水兵服的,戴着白色水兵帽,跑步进入会场时,以马本海为首的五班光头们,戴着水兵帽随着跑步的晃动,帽子一个劲的往下滑,狼狈地只能用手去扶着。跟在五班后面的六班的战友望着前面滑稽的五班光头,强忍着偷笑。这还没完,等各连都到齐了,全团进行军务大检查,当值班军官命令道:“脱帽”时,一千多人的队伍里顿时爆发出大笑。原来,各连都有一批向五班这样的光头班,在黑压压的队伍里显得格外惹眼,笑的我眼泪都出来啦。

       还有一件事印象深刻,当时我们部队移防到杭州湾畔进行秘密的重大国防工程建设,这里离上海很近。一天他们班的一名上海战士因为接到家中父母生病住院的电话,和班长马本海请了假想悄悄回上海去医院看看。结果胆子颇大的他竟然私自把这名战士放走了,他告诉这名战士,你只要晚上熄灯号前赶回来,有事情我给你顶着。可谁知当晚我去五班传达夜间哨兵口令的时候,这名战士竟然还没有回来,这下马本海脸绿了,他悄悄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怎么办?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按照部队条例,战士外出不能按时归队的话,都要受处分,更别说他这个班长私自放战士回上海,还没有归队,这属于严重违纪行为,一旦被连队首长或者上级查岗查到的话,那他的前途就完了。

       但是让我叫绝的是,这伙计竟然让战士从食堂偷了一把长条凳,塞进这名未归战士的被窝里,冒充战士睡觉。当时我听说后简直都想笑,实在是无语了。

       夜晚,我跟着指导员潘可夫去查岗,心里怦怦直跳。当指导员用手电筒一个班一个班照着检查时,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辛亏夏天每个战士都挂着蚊帐,指导员怕打扰战士们,就站在宿舍门口用手电向屋里照了一遍,就离开了,我跟着后面,满脑袋全是汗。

       第二天天还没亮, 我实在放心不下,悄悄起床去五班,结果正和马本海相遇,他拉着我说:“赶紧跟我去山外公里车站接接看。”我抬腕一看,时间还早,刚四点半,算了算,离起床号响还有一个半小时,应该来得及。于是我这个连部的文书,竟然违心地跟他一起从炊事班上司那里借了一辆自行车,骑着车就跑。营房门口站岗的哨兵正好是五班的,忙挥挥手让我们快走。

       巧得是,我们一到山口,就远远看见山坡下一个穿着蓝色海军作训服的战士,手里提着行李正以小跑的步履往山上走。马本海忍不住大声吆喝:“嘿,我们在这儿,你快点……”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战士听到了,拔腿就跑,一见面战士忙敬礼想解释,我打断道:“什么也别说了,快上车,回连队比什么都重要,现在连里还不知道。”,就这样,我们仨骑着一辆自行车,拼命往连队赶,终于在五点半赶回连队,五班的哨兵赶紧打掩护,我们仨一身汗窜回了宿舍,气喘吁吁地躺下,心里依然直跳。

       同宿舍的保管员李润培隔着蚊帐迷迷糊糊地问我:“文书,你去哪儿怎么长时间?”我装模作样地说:“肚子不舒服,上茅房了。”

       就这样,这件事竟然被他糊弄过去了,而我最后也成了他的帮凶。四十年后,当我们聊起这件事的时候,那名上海兵一个劲地和我们道谢,忽然,很少在战友群里冒泡的潘指导员开腔了:“有这件事吗?五班长咋回事,你怎么没汇报?文书啊,你跟我去查岗都没告诉我,竟然帮助打掩护,性质恶劣啊……”顿时群里笑翻了。

      从部队退役后,我们难得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系,到后面电话、BB机、手机联系,始终没有中断。我对他的情况非常了解,回到地方的他工作和生活也很艰难。当初安排他去邮电局工作,可是他觉得父亲和哥哥都在邮电局,自己要是再去,岂不是一家都在一个系统,于是他又一次出其不意地放弃了,去了国营化肥厂。结果最终这家企业在改革大潮中重组,他买断工龄下岗外出打工,而后和两个工友合伙干起了做钢材生意,还做过建材买卖,直到去年退休后,不甘寂寞的他,又去一家建材公司给人家打工。

       虽然本海生活并不如意,但是他还是一贯的乐天,相信日子总会过得去,历经风风雨雨,但是心态特别好,从来不觉得丢人,他总说:“靠劳动挣钱,光明正大,大多数让步都是我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吗?”

      本海战友:你是一名有着五年军龄、三十八年党龄的老兵、老党员,你始终保持着军人的淳朴刚毅的本色,风浪中不泄气,遇挫时也不自卑,你的笑容里依然充满阳光, 用大海般的胸怀笑人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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