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舅姥爷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发觉日本鬼子的工事战争味道特别浓。小鬼子每天都如临大敌,修的工事也越来越复杂,什么碉堡、机枪台、地下室水井和仓储室,有很多建筑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总之修造的技术含量越来越高,保密性越来越强,监工的鬼子越来越多,死亡的劳工也在与日俱增,劳工的工作场地俨然成了屠宰场。老舅姥爷他们这些劳工糊里糊涂干活,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自从日本所称的诺门罕事件发生后,日本人在中蒙边境、中苏边境就不敢那么有恃无恐了。日本人提起“诺门罕战役”中的苏军最高指挥官朱可夫脑袋都疼。日本的23师团团长小松原饱受指责,在战役结束一年后郁郁而终,这对日本关东军的打击可以说很严重,也正因为此日本鬼子才更加疯狂地修筑军事工事。另外东北抗日联军地不断壮大,东北当地民众的思想意识地不断提高,全国各地的革命志士源源不断地涌进东北大地,这也使日本侵略者更加惶恐。老舅姥爷他们哪里知道日本鬼子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老舅姥爷所在的一百多人的小队突然变成了大队,这大队的人数四百多。日本鬼子的监管人数却没有增加,其实日本天皇早已无人可派了,日本国内的老百姓也饱尝这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巨大的痛苦。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没给日本国内带来任何好处。

  为了稳定劳工队伍,小鬼子们经常给劳工开工事修筑保密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是防止老毛子(对俄罗斯人的称呼)的情报人员。说是培训劳工保密意识的会议,其实就是威胁会。一个从关东军部队派下来的日本军官双手拄着战刀四脚拉叉站在劳工面前,眼睛里放射出阴森森冷冰冰的光芒,叫人不寒而栗,周围十几个日本鬼子架好机枪,三十几个二鬼子也全副武装,那阵势如临大敌,几百名劳工木讷地站着,没有任何交流没有任何响动,生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招来横祸。静得出奇的场面让人能彼此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外来的任何一个动静此时此刻都成了刺耳的噪音。

  日本军官慢慢吞吞地说:"中日是友好的两个国家,我们大日本是来帮助你们满洲国的皇帝的,你们必须要效忠你们的皇帝,你们的皇帝邀请我们大日本帝国一起抗击苏联和那些乱臣贼子,为了有力地打击苏联和蒙古共和国联军,我们必须修筑牢不可摧的军事基地。"鬼子粉饰他们的侵略战争后又凶狠狠地说:"修筑军事工事这是绝对保密的,不准向任何人透露,如果谁透露出去,你们家的住地我们都掌握,到那时把你的全家都统统杀掉!"所有在场的劳工都吓得一哆嗦,鬼子在杀人这方面向来都是言必行行必果。每个劳工都希望自己此时成了哑巴,都怕自己的嘴稍有不慎就会给全家人带来杀身之祸。

  日本鬼子的阴谋诡计被久经沙场的陶老四一眼识破,他知道鬼子这是杀人灭口的前奏。修筑这地下工事的危险性特别大,塌方随时都可能发生。地下工事属于军事绝密,小鬼子也绝不准许有半个活口走出去。惴惴不安的陶老四在午夜里神情十分凝重,声音万分悲愤地偷偷地告诉老舅姥爷说:“孩子,你要做好逃的准备或者想其他办法离开这个工地,修筑地下工事叫吃阳间饭干阴间活,凡是干这类活的劳工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去的。”听了陶老四的话,老舅姥爷整个人就像掉进冰窖里。本以为苦巴苦业地熬着,熬到修完工事能与家人团聚,照陶老四说的看,回家的只能是一张死亡通知书了。老舅姥爷整天忧心忡忡,每天都准备随时被埋在塌方的土里,也时刻准备日本鬼子杀人灭口。

  这地下工事先修通道,边修边打桩,再用钢筋水泥砌筑,而后再修两侧各类用途的洞穴(如果参观过海拉尔抗战反法西斯纪念馆就知道了,哪怕你是炎热的三伏天进入地下工事都得穿棉裤棉袄)。七十多年前没有什么机械设备,完全都是靠人工,挖通道时没什么安全措施,一旦出现什么险情,人的生还几率几乎是零。

  经过这么久的施工,劳工们早就知道海拉尔的地下土层不适合挖地道,因此每个劳工都知道他们是一步一步走向死亡之神。为了家里人的生命安全,每个劳工咬着牙义无反顾地大步向前走着,不是不想反抗,反抗也是做无谓地牺牲,日本鬼子的高度警惕和绝户式戒严设施让人无法反抗,毫无胜算的劳工们只有听天由命。在日本鬼子和二鬼子的驱赶怒骂下,劳工开始分组分工挖地洞。

  怕什么来什么,六号坑口挖到十几米深时就突然塌方。在外面干活的劳工就听到一声低沉的闷响声,坑道里面干活的四名劳工都被活埋在里面了。坑道里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也没有任何营救措施。踏方还会随时发生,也没有人敢去抢救,鬼子也不准许去抢救。一个个面如土色的劳工只能顿足捶胸的看着四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夺走了。活埋了四个人丝毫不影响监工的小鬼子们的情绪。小鬼子们挥舞皮鞭继续驱赶第二批劳工进入坑道干活。其他坑里干活的劳工知道出事后都跑了出来不敢再进去干活,鬼子见阵势不对就停止了驱赶,在一旁警戒的小鬼子架好了机枪随时准备扫射。劳工们一个个面带忧伤和悲愤,同时心里更多的是胆怯,他们的手紧紧地握着劳动工具,有想跟鬼子拼命的成分也有自保的成分。监工的鬼子和二鬼子们看阵势不对劲,忙跑去向鬼子头目汇报,也是商量对策,鬼子们也害怕劳工们会集体暴动。

  鬼子们的做法令所有人感到意外,他们没喊没打更没有杀,而是陪着笑脸说:“中国劳工大大的好,我们日本帝国感谢你们的付出。”同时还给劳工们放假一天,并且给做了白面馒头和白菜炖肉吃,这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第二天鬼子们重新分队编组,每二十个人一组,每组都有两个二鬼子一个日本鬼子兵看管。剩下的鬼子兵和二鬼子全副武装,分组二十四小时巡逻。每组劳工劳作场地各不相联,这也是鬼子的阴险狡诈之处。今后不论哪个工地出现塌方或是其他事故,其它工地都不会知道。这样几百名劳工也没办法互相传递信息没法互相援助。

  可怜啊,不到一个月因塌方造成劳工丧生的人数高达一百多个,其中有三个小组是全军覆没。被埋死的劳工的尸体经常被下批干活的劳工的铁钎、洋镐弄坏,很多铲到劳工尸体的劳工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死的不得安息,活的受着身心两层折磨。鬼子们无动于衷,依旧逼着劳工们挖地洞修工事。源源不断的新劳工大军一批又一批进驻工地,他们又成为新的受害者。

  庆幸的是老舅姥爷和陶老四被留在原工地继续侍奉鬼子和二鬼子。老舅姥爷后来听说修地下工事的那些幸存的劳工们并没有幸运,他们被鬼子集体坑杀了。

  七十多年后被挖掘出来的一个个万人坑里就有老舅姥爷熟悉的一起受过非人待遇的工友。堆堆白骨看到今天前来参观的人们,他们定会说:"让世人都知道我们的惨案吧!中国人要自强自立,不能让历史重演!我们是血的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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