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外音苍老而激扬:“云城是八路军在日伪军疯狂清剿中也是抗日战争中攻下的伪满洲国的第一座县城。为此,延安的《解放日报》《晋察冀日报》都在重要位置刊登报道,新华社也播发了电讯。”

  云城失陷的消息很快传到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关东军防卫司令官吉田德中将一边将登载着云城失陷的《满洲日报》摔在地上,一边手握电话愤怒地斥责着西南防卫司令官安藤忠一少将,“你就是一位极其愚蠢的指挥官,你如果仍不能剿灭七老图山区的共产党八路军,那你就向天皇陛下谢罪吧!”

  为了搞清战况,吉田德中将还乘飞机在空中视察了云城。他在飞机上叹了口气,拿起笔在纸上写道:“热河战局极为紧张,共产党八路军极有可能将大日本皇军和满洲国的势力赶出热河,热河不能丢!云城不能丢!如果热河云城丢掉,不要说大日本帝国占领归绥进军外蒙古的计划毁于一旦,就是满洲国也会岌岌可危。我们决不能像德军在欧洲战场那样,以败退的结果吿终!”

  日本关东军司令部会议室,吉田德召开防卫会议。他有些歇斯底里地挥着双手喊道:“我们大日东关东军的将佐之星仁科大佐在热河阵亡,如今云城又丢失,这是我们大日本关东军的奇耻大辱!我大日本皇军决不走德军的溃退之路。热河是满洲国的西南边陲要地,云城是要地之要塞!满洲国总共有几个县城?我们丢得起吗?决不能丢失!我们必须地,就是举日本关东军和满洲全国之力也要消灭热河境内的共产党八路军!”参会的日军将佐们笔直地站立着,个个表情沉重。

  吉田德中将大声命令道:“我命令,从满洲各省日军独立守备区各抽一个大队组建第一0八师团赶赴热诃,调黑龙江第三军管区第四混成旅、通化第八军管区第六混成旅进驻热诃。要从东北11个讨伐队抽调精干3000人组建‘热诃省警察讨伐队’,皆川富之亟大佐你要亲自带领这支部队出征热河,你要好好利用纪东阁这个支那人!”

  立时,公路上,行进着日伪军部队,汽车拖着大炮,军车上载满苛枪实弹的日军,日军骑兵在急驰着……承平云地区,到处是日伪军在集家并村,到处是端着刺刀在雪地中驱赶老百姓的情景……长胜甸子村黑里河边,张开诚等人被捆绑着,后面是一排端着刺刀的日本兵。川琦中佐怒气冲冲挥下指挥刀,张开诚等人英勇就义,扑倒在地。

  纪东阁指挥着“讨伐队”的马队在雪地里、山谷间奔跑着,叛徒李宝华的身影又出现了,日军、伪军、伪警察端着枪在山林中搜索着……夜间,刺骨的寒风,鲁桥带着部队穿行在山林里。

  从山沟里走出来,远远望见闪烁着的灯火。从岩石后闪出一个人的身影,战士们警觉地端起枪来。鲁桥说了一声:“慢着。”剎那间人影来到跟前,压低声音说:“我是沟门屯打围的赵大奎。”鲁桥立刻上前一步说:“原来是赵大哥,前边是哪个村子,有日本鬼子吗?”赵大奎说:“前面是沟门屯,可是进不得,驻着讨伐队呀!现在各村都住着日本鬼子、讨伐队、警察队、满洲国兵,只要一发现你们就开枪,各村马上就出动。”鲁桥说了一句:“日本鬼子集家并村的恶毒之处就在把咱们抗日部队和老百姓隔离开来。”赵大奎转身回到岩石后扲出两袋子小米说:“这还是头些日子松宽点儿的时候,我们几家凑了这点儿小米,要是搁现在这功夫,这都拿不出来。我估摸着你们快转过来了,就守在这儿。”鲁桥紧紧地攥住赵大奎的手说:“谢谢赵大哥!”赵大奎说:“说那些干啥,不都为了打日本鬼子嘛,我得快点儿回去了,要是赶上查夜就费事了。”说完一转身就消失在黑夜中。鲁桥转过身对后面的朱洪武和宁海说:“刚才猎人老赵的话是可信的,我们还是掉过头往西南方向转移吧。”

  画外音再起,苍老而悲愤:“日本鬼子集家并村、铁壁合围使得鲁桥带领的八路军承平云游击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没有弹药、粮食、医药的补充,部队减员很大,承平云游击队到了最艰难危险的时刻!”

  丙丁火静静地躺在寒冷刺骨的山洞中,脚上和手上的严重冻伤使他不敢活动身子,一动就钻心地疼。他的脸色因为多天没洗而脏兮兮的,已经又三天没吃到一点儿东西了。

  还是在三天前的早晨,丙丁火小声对朱洪武说:“我想出去,看能抓个兔子、野羊、野鸡啥的不?”朱洪武说:“去吧,不能走远了,别让日本鬼子发现了。”丙丁火说:“我知道,鬼子发现不了我。”朱洪武说:“不能用枪。”丙丁火拍拍腰间的飞镖说:“我用这个。”朱洪武说:“那你去吧,千万要小心。”

  丙丁火猫着腰在岩石中蹿来蹿去,小晌午的时候了惊起了一只野兔。当野兔跃起来向山下逃命的时候,丙丁火甩出一支飞镖打在野兔的脖子上,野兔一下子栽倒在地。丙丁火提起还在蹬腿的野兔,拔下飞镖,贪婪地用舌头舔了舔兔血,兴冲冲地回了山洞。

  中午,鲁桥派人送过来一白瓷缸子的小米,整个中队的人用这只兔子和着雪下挖出来的树叶、杂草煮了一顿小米粥。朱洪武当众宣布,除了留下一条兔子腿而外,其余全都用刺刀切成碎末混到树叶和杂草中,大家分着吃。那条不到二两重的兔子腿,开锅时就捞给了丙丁火。丙丁火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说:“别人吃啥我吃啥,我属猴的,过这个年都十六岁是大人了,别再拿我当孩子!”他抢着把那只兔子腿的肉撕扯回锅里,然后咽下一口唾沫,将那筷子般粗细的骨头吮吸着,咀嚼着。

  这时,山洞里的光线又暗了下来,朱洪武和战友们还没有回来。早上出发时,朱洪武就嘱咐丙丁火一定不要乱动。他们这次出去的主要任务是侦察敌人的动向,另外就是看能不能搞点儿吃的。

  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地下着,远山近岭白茫茫的一片。山涧中的黑里河与岩石参差的河岸全都掩盖在厚厚的白雪之下了。在一棵高大的松树下,鲁桥对朱洪武和宁海说:“首先我们不能撤回冀东,要在承平云坚持抗日斗争。根据欧洲和太平洋战场的形势,盟军已经开始反攻,德日意法西斯就要完蛋了。我们坚持斗争牵掣住敌人的几万大军,使其不能抽兵增援华北和西北;同时也给热诃地区的人民增加抗日斗争的勇气和希望,正像胡雨民书记说的那样,我们与日伪军坚持斗争一天就是胜利的一天!”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地说:“目前我们的形势非常严峻,敌人的包围圈在不断缩小。我们的发报机被敌人的炮弹炸坏了,发报员牺牲了,我们完全处于孤立作战的状态。”

  鲁桥扫了一眼风雪中的大山,坚定地对朱洪武和宁海说:“鉴于目前的斗争形势,承平云游击队已经不能大部队作战了,我们把游击队分成三个战斗小队,我们三人一人带一个分队分头和日伪军的大部队展开灵活机动的游击战。我们要坚持战斗,让这里的老百姓知道共产党还在,八路军还在!”他伸出手,三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大声说:“我们一定要坚持到最后的胜利!用我们的战斗让这里的老百姓知道共产党还在八路军还在!”然后三人分别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了。

  大雪中,八路军承平云游击队的三个分队向不同的方向出发。丙丁雷和丙丁火站在一簇白桦树旁,丙丁雷问:“丙丁火你的大皮祅呢?”丙丁火说:“打仗时穿着跑不动,让我给扔了。”丙丁雷说:“你这孩子,今年冬天可是最冷,我活这大岁数也是头一回遇到这冷天气。我这有一副狗皮手闷子,给你一只,焐焐手啥的。”丙丁火接过来套在手上说:“哥,咱爹妈和我嫂子侄子的仇报了,咱们到哪个份儿上都不能当怂种!”丙丁雷拍了丙丁火一巴掌说:“弟弟是好样的,咱哥俩到啥时候也不能给咱们巩家丢人,更不能给共产党八路军丢人!”说完,丙丁雷一把把兄弟搂在怀中说:“哥就觉得你太小,你还是个孩子啊!”丙丁火觉得在哥哥的怀中真暖和,就说:“哥,那年下大雪躲胡子,妈看我冷就把我搂在怀中,觉着可暖和了。哥,你可别总拿我当孩子,我都十五、六了。”丙丁雷用拳头砸了弟弟的后背一下说:“在哥心里,你永远是长不大的弟弟。”

  “丙丁雷,出发啦!”是宁海的喊声。

  “丙丁火,出发啦!”是朱洪武粗重的喊声。

  丙丁雷、丙丁火分别消失在纷纷落下的雪花中。

  林海中,鲁桥带着一个小队的战士在山林中没膝的大雪里艰难地跋涉着……

  暴风雪中山石间,宁海带着一个小队的战士在山岭中攀行着……

  日伪军的讨伐队一队一队地从人圈中出发,漫山遍岭地搜索着;日军骑兵挥着马刀在冰冻的山涧里奔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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