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层层叠叠的峰峦,莽莽苍苍的林海,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与杀戮。山坡下,一条灰色的狼追赶着一群野羊跑过;一只火红的狐狸在追赶一只拼命逃跑的野兔……丙丁火略微停了下脚步,看了看这些远去的大山中的精灵,又疾步走下山岗,向着密林中的营地走去。

  此时,胡雨民、周致强、鲁桥正在马架子屋里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

  “报告!”

  丙丁火站在马架子屋门外喊了一声。

  “进来!”

  得到屋内首长的允许后,丙丁火才大步走进屋里,立正,敬礼,将周国的大信封双手递给了胡雨民。胡雨民接过信,拆开信封,仔细地看着。鲁桥微笑着对丙丁火说:“小伙子,不错,不错!越来越懂规矩了。”周致强也打趣地说:“路上没抓几只松鼠带回来?”丙丁火不好意思了,抬手挠了挠脑袋说:“没,没有,先保证完成任务。”三位首长看着这个孩子的窘态,都开心地笑了。胡雨民抬起头说:“好啊,好啊,刚两天就把群众发动起来了,还要求增加工作队队员哟。”

  丙丁火又用手挠挠头说:“几位首长,我想回队看看朱队长和宁排长。”胡雨民说:“等会儿再去,你在路上没让鬼子发现呀?”丙丁火把头摇得像个货郎鼓,“没有,没有,我走的全是山间小道。鬼子没看见我,可我看见鬼子了,一大溜儿啊!不过没往咱们这边来,我往南走,鬼子往北去了。”周致强一听这话,急着追问了一句:“你看鬼子真的往北去啦?那是什么时候。”丙丁火说:“那没错,我在山上看一会儿呐。我出来有一半的路程,那工夫太阳往西歪歪了。”听丙丁火这么一说,胡雨民、周致强、鲁桥几乎同时喊出一句话:“不好,工作队有危险!”然后,胡雨民转头告诉丙丁火说:“你先回队,别乱跑,一会儿可能有任务。”丙丁火不明白是咋回事儿,脸上挂着疑问敬了礼,转身走了。

  当丙丁火回到自己的小队后,蹦个高儿,搂住了朱洪武的脖子说:“我出去真挺想你们的。”朱洪武拍着他的后背说:“你小子长了爱人毛咋地,你走了这几天全队人都念叨你。来,坐到树墩子上说话。”丙丁火的屁股刚挨在树墩子上,县委警卫员气喘吁吁地跑来说:“朱队长,胡书记通知你和丙丁火马上去开会!”朱洪武一听有任务,立马朝着丙丁火喊了一嗓子说:“快走!一定是出现了紧急情况!”

  等到朱洪武、丙丁火跑到马架子屋前时,只见宁海排长已到了,还有几位中队长也来了。丙丁火跑过去亲亲热热地拉住宁海的手,宁海小声说:“别说话,开会了。”

  “同志们,根据丙丁火路上见到大批鬼子向北奔袭的情况,县委分析,敌人是奔盘道梁子村我们的减租减息工作队去了。我们的工作队处于非常危险境地,因此县委决定,由周致强区队长带领朱洪武、宁海两个小队,由丙丁火带路,走山间小道急行军救援工作队;由我和鲁桥区队长带领部队攻打黑里河村日本警备队,五分钟后马上出发!”

  听完胡雨民的话,丙丁火明白了!

  在工作队的驻地盘道梁子村,炮声隆隆,机枪、步枪声响成了一锅粥。屠夫夏古指挥着炮兵首先将吴家大院两角的炮楼炸塌了,又集中炮火炸毁了大门和大门两边的院墙,大队的日本兵挺着刺刀向院里冲去,伪满国兵和伪警察们也在狐假虎威地跟着喊:“冲啊!杀呀!”

  在吴家大院里,赵全、朱兴与另外两位战士已在炮楼被炸塌时就牺牲了,两位负了重伤的战士一人握着一颗手榴弹爬到屋门口等待最后的时刻。周国和刘达指挥战士撤到后院,后门已被敌人的机枪打烂了,有一些伪满国兵已从后门冲进院子里。周国愤怒地喊道:“打,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战士们立刻开枪射击,有几个伪满国兵立刻栽倒在地。但在“哒哒哒”的机枪声中,刘达和几个战士也牺牲了。周国在后院东侧的马槽后先将一支大枪摔断,然后提着手枪冲出马棚,先是将手榴弹扔向端着刺刀冲过来的日本鬼子,然后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当仁科在夏古等几位军官的簇拥下踏着碎砖乱瓦走进院中时,他侧头对一位军官说:“给承德安藤忠一司令官发报,今日我黑里河警备队全歼八路军周致强部,周致强部数十人均被我击毙。”那个军官“哈伊”一声正要转身,电讯兵送来了电报。夏古一瞅那电报,大惊失色,忙双手递给仁科。仁科一看“哈哈”大笑说:“八路军在玩围魏救赵的伎俩,黑里河我有足够的兵力等在那里,快快给安藤忠一司令官发报捷电报吧!”

  这时,王贵扶着王国财来了,王国财哈着虾米腰擦着眼睛说:“大太君,我差一点儿就见不到你了。”仁科满脸是笑,竖起大姆指说:“王桑,你的大大地好。甲长地继续地干,马上召集全村人就在这院里开会。王贵桑,你今后任这里协和会的副会长。”王国财瞅了一眼王贵说:“还不赶紧谢过大太君,然后召集人开会。”王贵忙弯腰说:“谢谢大太君。”然后小跑着走了。不一会儿,盘道梁子村响起了锣声和王贵叫驴般的喊声:“太君开会啦,都上协和会开会!”同时,日本兵和伪满国兵、伪警察也都端着枪,按家按院地往吴家大院驱赶着人们。

  残阳夕照,给西边的山峦染上了血红的颜色。吴家大院里并排摆着二十四具抗日烈士的尸体,村民都低着头,有些人在抹着眼泪。仁科一手扶着指挥刀一手拿着手帕擦着眼睛说:“我们大日本皇军实行的是‘大东亚共荣’和‘王道乐土’,不愿意看到这里发生的事情。我们多次喊话要他们放下武器,可他们非要开枪和皇军对抗。唉,周致强队长,我敬重你的精神。”他转过身向死者深深掬了一躬,抬起身对王国财说:“王桑,你的要好好把他们埋葬。”王国财哈着腰:“是,是,一切听大太君安排。”人群中出现了骚动,有人朝地上唾着唾沫。仁科将指挥刀在地上顿了顿说:“今后不允许有任何反满抗日行动,不听话的统统杀掉!从今天开始,重建喀喇沁协和会,王贵桑你的副会长负责重建。王连长,你留下一个排,监督修建协和会。”王连长敬礼说:“就让李排长那个排吧。”

  这时,那名电讯兵又急匆匆地走来递上电报。仁科看完了电报,皱了皱眉,对夏古说:“快回黑里河,这个川木怎么搞的,第一道防线让八路军突破了,八路军还使用了重武器。”

  日本兵、伪满国兵、伪警察列队跑出村子,仁科、夏古和几个日本军官骑马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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