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已经提到了,李宝华叛变后并没得到重用。当伪警察大队长黄山知道他是一个八路军的叛徒后,非常瞧不起他。可李宝华总想要为皇军做出点儿事情来,好让仁科提拔他。

  宁海见李宝华出现了,不禁小声地自言自语说:“这下糟了,身上没带武器,打不了跑不了,只能和敌人穷对付了。”他在心中暗想,自己受点儿罪事小,但是拖累了丙丁火这孩子就太不应该了。临出发前,周致强同志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照看好这个孩子,可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顶过去了。于是,宁海慢腾腾地转过身去,呆愣愣地四外撒眸了半天,才说了句:“吆喝谁呐?”

  李宝华凶巴巴地喝道:“我就招呼你们哪,别在那装聋卖傻啦,麻利儿地给我过来!”宁海拽了丙丁火一把,晃悠晃悠地走了过去,离李宝华还有十多步远就停住了脚步,假装有些害怕的样子说:“老,老总,就卖点儿韭菜跟,跟鸡蛋,份,份子钱我刚,刚给那位老总了。”

  李宝华继续凶神恶煞般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上去一伸手把宁海的胸襟抓住说:“别给我装傻,我从你走道就看出你不是庄稼人,你是八路军武工队的。”宁海说:“老,老总,通着天说话,我家里可上有老下有小哇,要不你跟我上我们家看看去。”李宝华犹豫了一下,这时就见丙丁火“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并攥住拳头打李宝华的胳膊,还边打边喊:“别打我爹,别打我爹!呜呜――别打我爹,别打我爹!呜呜――”李宝华“嘿嘿”一声冷笑,抓住宁海衣襟的手不但没有松开,还斜睨了一眼丙丁火说:“别拿个孩子打马虎眼,我知道八路军那—套。嗯?这孩子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许不是大太君家跑走的那个孩子呀!”丙丁火一听,越发地嚎哭道:“呜呜,别打我爹,别打我爹!呜呜呜--”

  正在这时,平房里走出来一个日本军人,离老远就喊道:“八格牙路,他的,那个小孩的,哭什么的。”是佐佐木少佐,他以军人的步伐走到跟前说:“李队长你的把手松开,我的亲自来问。”

  佐佐朩狡猾地笑一笑,将丙丁火拉在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块糖来。丙丁火抽泣着一把就将那块糖抓在手里,连包糖纸也不撕就放进了嘴里。佐佐木“哈哈”地笑着说道:“小孩,你的大大地哟西,你的家里的都什么人的有?你们兄弟几个?”丙丁火把糖块从嘴里掏出来说:“我们家有我奶我爹我娘我弟我妹还有我……哥几个哥几个……有我爹,有我,嗯,还有我弟。”佐佐木这回真的被逗笑了,站在一旁的宁海也强憋住笑,但表面还得气呼呼地骂道:“你,你个潮,潮种,我成,成了你哥们儿啦?”就连李宝华都憋不住乐了。佐佐木直起身子说:“傻子,支那人多多的傻子,开路开路的。”李宝华说:“佐佐木少佐,我想再审一审他们。”佐佐木眼睛一瞪说:“八嘎,你怀疑我的智商不如你?”李宝华忙摇着双手向后退一步说:“不,不,我不是这意思。”佐佐木“哼”了一声说:“快快地开路,在这里把人都快憋疯了,再让这小孩一哭,把军心就更给哭散啦!”说完,他转身又迈着军人的步子向平房走去。

  这时,李宝华只能气恼地吼了一声:“你们还在这挺着尸干啥,还不快点给我滚!”宁海打了丙丁火一把掌说:“还不快,快点儿走,不让你,你出来,你,你非要出来,竟,竟给,给我丢人现,现眼!”宁海骂骂咧咧地拽着丙丁火离开了烟筒山银矿,等到拐过山脚脱离了敌人的视线这才飞快地朝驻地跑了起来。

  自打宁海和丙丁火走后,胡雨民、周致强、鲁桥三人就在焦急地等消息,多半天的时间汤水未进。尤其是周致强,连炕也不上,背着手在地上踱来踱去,屁股有时在炕沿儿上卡一会儿又站起身在地上踱着。大家也都明白,这仗虽然还没打,但现在的侦察结果应是最关键的因素,没有准确的敌情就无法制定出必胜的作战方案。

  “报告!”

  “报告!”

  一先一后,一老一嫩,这熟悉的嗓音让正盘腿坐在炕上的胡雨民和鲁桥赶忙跳到地上,周致强更是三步并成两步地迈到屋门口。当他将房门拉开,只见宁海和丙丁火都是一身的汗水,喘着粗气举手敬礼。胡、周、鲁三位首长庄严地立正还礼,然后迫不及待地说:“快,先坐下来歇歇,歇一会儿再喝水,先不忙汇报侦察情况。”

  当宁海和丙丁火咕咚咕咚地喝下两大碗水后,这才开始向三位首长报告烟筒山银矿日伪军情况。鲁桥将一张亲自绘制的光头山区地形图平铺在桌子上,宁海说着,鲁桥用一只铅笔在地图上勾划着做着标记,胡雨民和周致强也在一边指划着。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警卫员端来了马灯又拿来两根蜡烛,马架子屋内一下子亮了起来。宁海结束了侦察汇报,回头一看,不禁又笑了。只见丙丁火躺在炕梢儿,蜷着腿。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胡雨民心疼地把他向炕里挪了挪,小声地对大家说:“别惊动他,让他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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