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死了一般。


  八十多年前辽西的夜比地狱可怕。人们那颗惶惶不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衣不敢脱、鞋不敢离脚、梦也不安稳。每个人的怀里都揣着提前做好的干粮。人们随时随地都准备挨抓,也都时时刻刻准备逃跑。

  老舅姥爷穿着羊皮袄和屯里的三个年轻人在山沟沟里已经藏身五天了,吃没吃好,睡又没睡好。虽然不是寒冬腊月,但东北辽西的十月已经很冷了,冷的让水都结成薄薄的一层冰。

  自从1934年开始,日本人疯狂地在我中华大地上烧杀抢掠的同时,征用劳工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小日本在东北、华北等地,先诱、后抓,劳工人数已经多达几百万。

  可怜的老舅姥爷就是在躲避日本鬼子的抓捕。实在饿得不行了,老舅姥爷就偷偷溜回家,想吃口热热乎乎的东西,还没等他把饭碗端起来呢,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万没想到日本鬼子和二鬼子(给汉奸起的名)早潜伏在老舅姥爷家周围。鬼子冲进来一句废话没有,把老舅姥爷按倒在地就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小鬼子恶狠狠地煽了老舅姥爷几个耳光,用阴森森冷冰冰的日本战刀顶在他胸口说,老舅姥爷良心大大的坏了,非得要给放点血。好在太姥姥精明,塞给二鬼子十块大洋。二鬼子毕竟是乡里乡亲的,他也不愿意看到流血事件发生,更不愿把事做得太绝,因而极力地说了一通好话,老舅姥爷才没被收拾。

  老舅姥爷是一九四一年初冬被抓的,饥肠辘辘的他被大马车拉到绥中县。跟老舅姥爷一起被抓的大概有九十多人,他们这些人被推推搡搡弄上了闷罐车。

  在闷罐车车厢里他们的绑绳被解开了。车厢里铺着一些干谷草,当成座位也当成床铺。车厢里还放着几个木桶,有两个当马桶用的,其余的装着水,为的是不让他们渴死。车上没有任何食物,好在老舅姥爷出来之前在太姥姥百般央求下和二鬼子不断的好话下,小鬼子才勉强同意太姥姥给老舅姥爷拿点吃的和盖的,不然在闷罐车里圈几天,人饿不死也得站不起来。

  小鬼子怕半路有人逃跑,车没敢停。九十几个人的屎和尿不到半天就装满了两个木桶。最后的屎和尿就全部解决在车厢里。可想而知车厢里的气味是什么样的。车厢里挤满了人,有一部分人是坐在被屎尿侵透的谷草上。三天后他们这些人被拉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其实这地方是海拉尔。

  到了海拉尔这群人就傻了,海拉尔要比辽西冷得多的多。所谓宿舍是用木板树皮和杂草建起来的,说是八面透风太准确不过了。唯一叫人欣慰的是通铺火炕,可火炕那点热量没能给宿舍带来一丝温暖。宿舍里的水缸冻得冰圈套冰圈,能取水处只有碗口大小。被褥也少得可怜,平均三个人还分不到一床被呢。吃的就是红高粱打碎的红米粥,菜只有咸菜旮瘩。这一切的一切只能叫苦,后头的血腥和残酷让人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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