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节时燃放的鞭炮碎屑,早已被脏兮兮的泥巴掩盖,偶尔在墙角里露出变淡了的红红的颜色,这时候,三月里的乡村,早已没有了年关家家户户热闹非凡的景象。春天来了,视野里尽是生机勃勃的颜色。田野里的麦苗儿,被阵阵吹来的春风呼唤着,使劲的舒展着柔绿的枝条,就像是一个个一岁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摇晃着身体,迎接着春天的母亲暖暖的爱抚。

  在家里实在是无聊得很。学习之余,看会儿电视吧,还要跟爹娘脸涨得通红般的抢频道,坐在电视机前,家里这个你看喜欢的电视节目目不转睛,津津有味,那个神态眼神空洞、兴趣全无的搞笑场景,终于要告一段落了。这倒好,开学了,心思也就开始向学习上转移了。

  班里的学习纪律还是和往常一样差得很,自习课上,不好好学习的同学,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不知道胡侃些什么,只是瞄着头看到他们眉飞色舞的样子。在最前面座位上做着作业的我,也被这班里嘈杂的声音所感染,索性拿着课本出去学习吧。

  主意拿定,我拿起英语课本,从班里的后门出来,离开这个嗡嗡声响,人声鼎沸的教室。跟随我先后出来的几个人,他们是往南边的厕所方向而去的,大概是喝得水多了,半路撒尿的吧,也许,蹲在气味臭烘烘的茅厕里,看什么武侠小说的,言情小说的勾当也未可知。到了这个岁数,谁还没有一个“英雄”梦呢。

  自由散漫惯了,信马由缰的,主任不在教室的时候,仿佛这片不大的校园,就是他们尽欢的天堂。那是他们的人生之路,而我要去的地方,是北边过道的一片瓦檐下,被南北方向的风儿吹的,地上已不见一粒积尘的地方。

  有时候,我真得羡慕21班的管理模式。他们班里什么时候都是静悄悄的。也许是他们的班主任杜老师敬业的缘故吧,把二十几岁的黄金年华,都撒在我们这代青春烂漫的少年身上。我不是说高主任的不是,反正太多的时候,在自习课上,本来是有疑难知识点需要受道解惑时,却往往没有他老人家的影子出现。

  我在地面上放了地理课本,那本书上,写着号称“亚洲四小龙”的新加坡的经济状况,画着非洲坦桑尼亚土地上长长的,尖尖的剑麻。但这些统统引不起我的兴趣,思绪瞬间把我带到我的地理课上,我们的地理老师,一个身材矮矮的,面容笑容可掬的老头儿,在课上滔滔不绝的,给我们讲解他那烟波浩瀚的地理知识。只是他的讲解方式,有点古板,丝毫不能引起我们这些放肆的孩子学习上的兴趣。他只是沉浸在他激情的“演讲”的氛围里,眼前的世界,是我们肆意的说笑,嘈杂的教室声响,丝毫不能激起他内心愤怒的火焰。也许他老人家的心,是水做的。有时候,我坐在他不远的地方(我在第一排),担心这个“休眠”的火山,会忘情的喷发一次反击的“岩浆”,融化我们这片冥顽不灵的“硬土地”。然而,我的担忧多余了,有时候,他在这气氛索然无味的课上,穿插些比如阿尔巴尼亚的革命史的故事给我们听,虽说是他对那段历史的独特的,精彩见解,但丝毫不会竖起我们年轻人喜欢猎奇的耳朵。

  我看见校园里的几棵高高的槐树上,开满了稠密的槐花,一片片的,叠在一起,像极了一枚枚绿颜色的铜钱。几只麻雀儿从远处飞来,轻盈的落在枝条上,啄榆钱儿吃,儿提时代吃榆钱的趣事,就一直在脑海的记忆深处,久久不能忘怀,现在望着鸟儿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得觅食,欢快的景象,欢快的心情。

  背后的教室里面,静悄悄的,像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的样子。其实并不是这样,我在入学的时候,还记得两个班的人数是差不多的,再说两个教室一样的大,人数又能差到那里去呢?我有时候真得惊诧这个班的纪律性是何等的强,再想想我这个声音嘈杂的班,唉。

  墙面上刷的白漆,在斜风细雨的日久侵蚀下,渐渐的,和砖墙剥离了开来。我下意识的离墙远一点,可是一直端坐着背诵着英语单词,本来不太坚挺的腰杆,现在却开始抗议了。尽管四月里的春风充盈在这过道里,吹拂我的脸,带着一丝暖意,带着一丝清凉,但一直捧在空中的手也逐渐开始僵硬了,脖子也酸痛了,感觉就像是在深夜里,在床上一直一个睡姿,翻过身来,全身的不自在的那样。

  出来背诵单词儿,记住的只是一点皮毛,真正的用意,是脱离喧闹的教堂,呼吸下深春清新的空气。只是我一个人,傻傻的坐在地面上,捧着课本学习,有点特立独行啊,心里想,何不再拉个人过来,这样也可以互相打个掩护啊,有老师问起来,就说在班里互相提问单词,影响别人学习,反正这些理由,鬼相信不相信,也就不管了。

  又返回班,悄悄的对我的邻桌说,走吧,出去背书去,外面空气好的不得了。我的邻桌焦发敏,一个性格蔫了吧唧的同学,高高的个子,略微有点驼背,浊黄的眼球里透着没精打采的眼神,学习成绩也不怎么样。反正课间的时候,我就喜欢拿他开涮取乐,其实这也不过是我们男孩子之间的玩笑。我就沾了一点学习成绩好的光,要不然,人间才懒得和我搭讪玩耍呢。他点点头,随即拿了语文课本,就和我一前一后出了教室后门。

  两个人在外面,不管干什么勾当,都顺理成章的正当起来。起初的时候,我让他提问每单元的英语单词,英译汉,汉译英,某个单词的字母读音等,随便吧,反正我已经背熟了,他给我提问的时候,惊诧于我脱口即出的反应,他的神色是羡慕的,而我的眼神,自然是自豪的。

  文学家告诉我说,生命的价值与意义在于自己过得快乐和幸福,也给别人带来快乐和幸福;哲学家告诉我说,生命的价值与意义就在于完全体现自身的价值和意义;佛学家告诉我说,生命的价值与意义就在于自度度他。生命的价值与意义到底是什么?可以说仁者见仁 ,智者见智。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心中有自己的信仰。一谈起信仰,人们就想起宗教 ,觉得那是迷信。迷信,迷信,顾名思义是“迷而信”,也就是说不懂却相信。但真正有信仰的人,一定懂得自己在做什么。岳飞、秋瑾、文天祥、谭嗣同、董存瑞、黄继光,他们一定懂得为什么而死,他们都是一群有信仰的人。

  我就是在这片土地上,坚信只有读书才能让自己活得快乐,只有读书,才能充实自己的灵魂,在这样的意识支配下,这些平素里看起来浑浑噩噩,但现在回味起来,却变得如流金般的美好。

  我们不能把人性写的太伟大,而忽略生活本身存在的欲望,我们也不必隐晦生活中难以启齿的故事,因为故事确确实实发生着,存在过,你写不写,他都发生过。

  我已经长大了。下巴已经开始长出了胡须,硬硬的,就像田里的刺猬身上长出的尖尖的刺儿一样,摸起来有一点扎手。有时候,我照着从小卖部买回来的小镜子,从里面细细的看着自己。喉结变得突出了,长时间的脑力劳动,两鬓也有几根白发,零星的,藏在浓密的黑发里。

  那时候,农村里的卫浴条件,还是比较落后的。在房顶上放置一个盛水的塑料容器,接个管子,直通到院子里,经过一天火辣辣的太阳炙烤,晚上拉上帘子,洗上一次温度适宜的热水澡。这样的条件,我家里是没有的。年轻人嘛,爱蹦跳玩耍的,几天下来,身上的汗渍污垢,厚厚的,有时候半夜躺在床上,痒痒的,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所以一到了周末的时候,就和不错的伙伴们,骑着自行车,跑到县城里,泡澡堂子。泡澡堂子就是一周以来最舒心快乐的日子。

  一天里紧张的七八节课,任课老师们轮番上阵,给我们灌输浩渺广阔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知识。每到夜深人静,我终于可以躺下来,躺在硬实的床上,任它支撑着我已经日益健壮的身体。在梦里,有时候,突然就想起了课堂上的英语老师,想起了她拿着黑板擦,转身擦着黑板的情景,想起来她窈窕的身材,想起了她的银铃般的笑声。想起来她笑起来在嘴角出现的小酒窝,有时候还想起来在老师有事不来的时候,高年级另一个英语老师体态丰盈的人来。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很多次梦见学校漂亮的女孩子,白日里从我面前经过,或一袭红装,或黑裤子白衬衣的,反正人家走得堂堂正正,昂首挺胸的,而我偷偷的瞄人家一样,就有一丝红晕在额头。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女孩子一样。然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板上画了一片片地图。尽管在这黑黑的夜里,只有窗外皎洁的月亮知道我的一切,但害臊的心情,一下子,充斥了我的大脑。

  呵呵,青春期的一些小秘密,在谁的心里没有或多或少的一些呢?既然藏在心里,如火苗般腾腾冒着,压也压不灭,扑也扑不倒,那就随它而去任其自然吧,反正生理卫生课本上说得对,对性的渴望和好奇,是人真实自然的流露,是人长大后生理正常的反映。放下心理的羁绊,突然心情就舒展了许多。有时候,你不服课本真得不行,那个时候,没有生理卫生老师,就是给你发一个这样页面薄薄的课本,里面的关于男女生命特征的世界,全由你充满好奇的心去探索,去了解。

  班里有个叫赵雪丽的女孩子,人如其名,白里透红的脸庞,像极了红日下照耀的白雪。个子约摸一米六多一点,身材偏瘦,所以给人一种楚楚动人的感觉。到了初中的年龄,女孩子的第二性征开始有了显著的变化。有时候总觉得自己有点下作,老喜欢盯着人家的上半身偷瞄。当然,班里的那帮子男生和我也一样的。有时候还三五个一群的对班里面容姣好的女生评头论足。说这个不注重打扮了,要是打扮了像周慧敏,那个走起路来,老是摇摆她自以为曼妙的肥胖的身体,心里一定还以为自己是杨玉环的话。反正我只是听听而已,说到我注意的赵雪丽同学,情不自禁的听得仔细了些,听到他们夸她,心里就有一种妒忌的意味,说到她长得不咋地的话,心里就骂道你的品位也就只能和老太婆为伍了。呵呵,我甚至认为,如果不好好学习,也许早就初中毕业了。我娘认识她五郭村好些人儿,也许,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会给娘说让她老人家给我说媒去,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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