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兵洞找到了,与鬼子弹药库连接的点也找到了,牛皮炸药球子也背回来了,还能有什么错呢?这个错本不该发生,什么错?原来,金蜜蜂在搬小石洞石头时,为省时省力,把石块在另一边堆起来。当最后看到还有一根木棍和一个木头疙瘩时,她顺手把木棍子立在石堆边,把木头疙瘩放在石堆顶上。木头疙瘩的一头刚好放在木棍的顶头。金蜜蜂回到洞里,这一大阵折腾,搬开小洞的石头,出大洞时,要搬开大洞口的石头,返身还得堵上,一路小跑,找到藏炸药的洞口,搬开树的枝杈,进洞后找到五个炸药球子,背出来还得伪装好,又是一路小跑,回到泰侯庙,还得搬石头,进了洞,还得堵上洞口,这是多么大的工作量?别忘了,这可都是重体力的活儿。别说是一个女人,就是一个壮汉,又将如何?还有两条别忘了,一条是打了一场遭遇战;另一条,她还负着伤呢!累了,太累了,汗水从头发梢上往下直滴答,她大口喘着气,她想啊,可回来了,可是平安的回来了,炸毁鬼子的弹药贮备库,眼下,最是她,金蜜蜂,太有条件了。现在,说什么也得坐下歇息一会,那怕一小会小行。不然,她知道自己眼下身体的状况,身子各个环节虽然还都能动,可有一种身子要散了的感觉,眼花、恶心、心跳加剧,气出去的多,进来的少,她都支持不住了。金蜜蜂太想坐下了。可她回来时,把这茬口给忘了,当她一屁股坐下来,一只胳膊向后一甩,打在了木头棍子的下段,打得木头棍子一抖动,木头疙瘩的一头顿时失去一个点的支撑,失去了平衡的木头疙瘩,就掉下来了,正好砸在脑袋上,金蜜蜂顿时昏了过去,人事不知。

  一九三七年九月十七日晚上,日本关东军驻宜凌最高指挥官石川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他死去的爱人樱子。他清晰的看见樱子飘然来到他的床前,告诉他说:“石川君,跟我回日本吧,这里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咱们的家,还等什么,走吧。”石川懵懵懂懂中,一连串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吵醒了,拿起电话听筒,传来那头慌急的声音:“报告,小周屯西铁轨被炸飞,铁路中断了。”这一惊非同小可,一趟军火列车还在宜凌火车站货场装车,明天一早启运,必经此路段。石川大佐翻身起床,叫通了电话:“铁路警备队,我是石川大佐,速派铁甲车查看小周屯西铁路。”电话的那头说:“大佐,城山武吉向你报告,铁甲车加挂两节运煤铁制车厢,警备队一小队已随车出发。另请示大佐,请加派地面部队火速前往。”石川放下电话想了想,时间紧急,三十多里路程,派谁呢?

  石川重又拿起电话,摇通了宪兵大队。“宪兵大队,我找你们大队长。”在电话机旁的是大包牙常奉承,靳钱乐临走时把队伍交给他了,一乐呵,昨天中午送靳钱乐时就喝多了。晚上众弟兄设酒宴捧他,酒更没差事。接电话时,酒劲还没过去,拿起话筒听不明白对方是谁,就不耐烦的问:“谁呀?大队长不在,携夫人走了。”石川大佐在那头听到回话心想,这正是较劲的时候,他走了?忙追问:“什么的地方?”大包牙应声回答:“远着呢,南京。”“你的,谁的?”“我的,队副。”石川大佐一听是大队副,马上命令说:“命令你,派一百骑兵,速去增援。”大包牙常奉承带着酒劲回答:“命令?谁的命令也不好使,兵在,马没了。”石川大佐追问:“马呢?”常奉承应答:“大队长说,蒙古马矮,石川大佐明天给换日本大洋马,蒙古马卖了。”石川疑惑的又问:“卖了?”“对,卖给台吉的苑九占了。”石川大佐一听常奉承的确切回答,火冒三丈,马上命令道:“没有马的,跑步的也必须的增援。”石川大佐发出这一妥协的命令,实属无奈之举。可他得到的回答,更令他惊愕。“增援个屁,枪炮大队长也卖了,说石川大佐给换,新武器还没来呢。”

  石川大佐啪的一声放下电话,喊了一声:“去宪兵大队。”石川大佐这一声命令发出后,他已经预感到情况有点不妙,他摇通了小林雄一的电话:“小林君,速派一个小队,出北门过河设防,保证浮桥不被破坏。”小林雄一答应一声:“是,保证浮桥畅通。”

  一个铁路被炸的电话,石川大佐忙了半宿。他以为,抗日队伍都是游击战术,有便宜就捡,没便宜就溜,多数都在后半夜行动。为此,他守在电话机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这时候,他想起了贾慈告诉他的一个事儿。贾慈告诉他,在中国东北,流传这样一个说法,做梦梦着死人,死人不说话,对做梦的人是好事。死人跟做梦的说话,对做梦的人,就不是好事。樱子死后,石川一次也没梦到过樱子,今天樱子突然托梦给他,令石川的心里就有了一层阴影。这个梦是个什么兆头?他在想,今天可别发生什么不利用自己的大事。

  大战在际,白狼河纵队司令员刘万得,把指挥部前移到观音洞山西坡上,从这里用望远镜观察,柳河、宜凌县城、火车站、隐佛山,如在眼前。七团炸翻铁轨的爆炸声,在这儿听得也算清晰,刘万得夸奖到:“七团抢先开打,好!转移视线,减少三团的压力,有大局意识。”刘万得正在夸奖七团,远难引两个人过来报告说:“这两位是八团来的,有重要情况要向你报告。”

  一听说是八团的,刘万得知道,这次行动,属八团的仗不好打,战线长,太分散。这个时候来人向他报告什么?金蜜蜂团长是个胆大心细鬼点子多的人,一般的事,都这个时候了,她不会轻易派人前来。八团来人,立即引起他的注意。“什么事?说吧。”“报告司令员,我俩是八团一营铁赛男营长派来的,我们金团长失踪了。”刘万得以为自己这几天没睡好觉听错了,疑惑的问了一句:“什么?再说一遍。”“我们金团长失踪了。”“找。”“报告司令员,都找过了,只找到了四营长姜尚花等七人,都牺牲了。我们营长请示司令员,大战来临,快派指挥员到八团指挥战斗。”刘万得这一惊,这个消息太让他惊讶了,想不到哇,金团长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呢?天上掉下来的呀。刘万得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然后对来人说道:“铁赛男,想的对,办的好。告诉你们铁营长,由她暂时代理八团团长,大战打完后,再找你们的金团长。”

  白狼河纵队三团打火车站,这个目标可定了老长时间了,团长子小一为此可没少费神费力,从哪块下手,怎么攻,怎么撤,怎么应付豆战车,都想好了,就等着什么时候下手了。

  一九三七年九月十七日这天晚上,天一黑,三团在金刚峰下的集结,团长子小一亮着沙哑浑重的嗓门发出攻击令:“这次行动,方案早就有了。一营从南面往里压,最好不过是能整出个大动静来;二营从西边下手,搂草打兔子,要弄他个底朝天。三营,我可告诉你们,你们是预备队,看着别人伸手,先别眼红,不到万不得以,不能投入战斗。大家听好了,事说一句是话,事儿说两句就是屁。出发。”

  黑暗中,三拨人马从三个方向向宜凌火车站摸索前进。团长子小一随一营来到火车站西南的漫岗子上隐蔽观察,望远镜中,火车站上的情况,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有一长列车皮,两边岗哨不少。子小一对一营长韩平说:“看见没,那长车皮可有戏,先派个突袭组进去,把他干掉。”韩平向后一招手说:“刘炮手,你的人带着炸药过去,把那趟车皮毁了。”刘炮手跃身而出,他的身后是十二个人,一溜的下去了。

  这时候,隐隐约约从西山几次传来爆炸声。再看火车站,乱了。一辆铁甲车拉着两节空车皮,从北边过来,停在站台上,一队全副武装的鬼子进了车皮,铁甲车绕向西,急速走了。小周屯西铁轨被炸飞,预示着宜凌大战的序幕已经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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